過來了四個和尚,同著陪酒的那兩個俗家,連背帶扶,把商人和他們的仆人弄到了後廂房的西間大屋。


    風兒這些人還能行走,姚秀才說什麽也不願意和叫花子同住,找了個中間的小屋,主仆三人住下。風兒一行五個人,被安排進了最東邊的廂房。


    和尚和俗家自去歇息。


    杜淩還是自己找個角落蜷伏著對和一夜。


    阿牛和梁福很快就鼾聲如雷。


    風兒不敢入睡,警戒地聽著外邊的動靜。


    鍾樓上敲響了一更鼓,風兒爬起向外望了望,立著耳朵聽了一會,沒發現有什麽異常。


    風兒硬撐著發澀的眼皮,熬到了二更天。聽聽沒什麽動靜,心中懷疑自己是不是多慮了。一座始建於唐宋的寺院,遠近聞名,怎麽會是歹人行兇的地方呢?可多種跡象又似乎表明,這種懷疑並不是空穴來風。到底是哪種情況呢?風兒在這個問題的疑惑中,不知不覺的合上了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風兒被一塊石子砸醒,他迅速爬起來,窗口有個黑影一閃而逝。風兒想拉開門追出去,拉拉門,門扇不動。風兒倒吸一口涼氣,壞了,房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反鎖上了。風兒立時想到了大和尚悟塵說的那句多備些柴草的話,又驚恐的想到雁城城隍廟,禁不住冷汗外冒。和尚要燒死我們!


    風兒正想叫醒阿牛他們,忽聽得有腳步聲由遠而近,到了門口停住,是悉悉索索開鎖的動靜。來人嘴裏還在小聲念叨:小美人兒,我來了。


    風兒迴身躺在原處,眯著眼裝做睡著,想看看是什麽情況,再伺機衝出去。


    來人打開了門,摸索著進了房間,打著火石點燃火折子,像是在挨個辨認人。


    風兒借著火光,看來人是那個陪酒的俗家,見他手中並無刀槍,於是就裝做熟睡,看他意欲何為,待他出門時再製服他。


    那俗人在屋中間轉了一圈,走到角落裏看到了杜淩。拿火折照照杜淩在熟睡,伸手往杜淩胸部摸了一把,滿臉淫笑,把火折扔在地上,搭手把杜淩背在背上,轉身要走。


    風兒明白不能讓他出去,他出去後會重新鎖上房門,這些人就危險了。


    風兒挺身站起來,手持飯棍奔向門口。還沒等他動手,隻聽得那俗家“哎呦”一聲癱倒在地,杜淩站起來手裏拿著把短刀,嘴裏在說:


    “是你自己找死!”


    原來,杜淩自從在青龍山被山匪劫持以後,為了保護自己多了個心眼,臨下山找了把匕首藏於衣袖。剛才那俗家向她胸部伸手時,她就想動手,還沒掏出短刀,那俗家就把她背了起來。剛好那俗家背著她,他的雙手放在了背後,杜淩趁機把短刀插進了他的心口。


    風兒本想製服那俗家問問外麵情況,現在讓杜淩給殺死了,還好杜淩沒事,也就不說什麽,趕緊推醒了阿牛,子威和梁福。


    阿牛揉著眼問:“怎麽了?那禿驢整事了?”


    風兒來不及和他細講,著急的說:


    “快出去,這裏有危險!”


    幾個人倉促走出房間,到門口一看房子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圍滿了柴草。


    阿牛一看大惱,叫了聲:


    “這禿驢好狠毒,想燒死小爺!”


    風兒望了望姚勳的那個房間,燈火通明人聲嘈雜。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對阿牛說:


    “阿牛,你保護好他們三個,寸步莫離,我去看看姚秀才。”


    說完,一陣風飄去。


    大和尚悟塵指揮著兩個和尚和兩個俗家正在忙著殺人。


    姚秀才的書童蔡寶和仆人姚安,在睡夢中已身首異處,鮮血流淌了一地。


    姚秀才從夢中驚醒,臨危不懼,慷慨陳詞:


    “你們這幫刁民賊禿!太平盛世你們竟敢殺人行兇,天理與王法何在?!蔡寶與姚安哪裏招惹了你們,你們竟下此毒手。你們的人性又何在?!”


    那大和尚悟塵雙手合十,說道:


    “阿彌陀佛!佛門淨地,不要大聲喧嘩。想你這讀書人應該懂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惹著我們的是那些銀兩,與人無關。施主,該你了,貧僧超度你去西天極樂世界。”


    “我呸!”


    姚秀才義憤填膺。


    “像你這賊禿,還有臉口口聲聲念阿彌陀佛,也不怕辱沒了佛祖!暗室欺心,神目如電,你枉自剃度修行。小生還能去的西天極樂世界,等待你的隻有十八層地獄!”


    “表叔,和他囉嗦什麽!我解決了他,好去那邊點火。”


    站在前邊的一個矮個子俗家對悟塵說道。


    沒等悟塵開口,矮個子就舉著血淋淋的大刀向姚勳砍去。


    “住手!”


    風兒手持飯棍衝了進來。


    那矮個一愣,舉著的大刀放了下來,迴頭一看是風兒,心中不免暗暗叫苦。


    大和尚看到風兒,心裏也不免窩火,暗道:是誰放出了這花兒,壞了貧僧的好事。


    風兒叫道:


    “盧阿七,果然是你!你賊心不改,仍在作惡,今天我要送你去見閻王!”


    矮個盧阿七也不搭話,調轉刀頭,向風兒撲來。


    風兒他們傍晚剛進入佛堂的時候,盧阿七就認出了他們。他知道子威是個富家公子,行李內帶了不少的銀兩,就把大和尚悟塵拉向一邊,如此如此的說了一番。但他見識過風兒的功夫,知道他的厲害,對麵打起來和尚們不一定能贏,就向悟塵建議在飯菜裏下毒。寺院裏沒有毒藥,天黑了也沒地方差人去買。於是,就設計先把眾人灌醉,把風兒鎖在屋裏不與他交鋒,先把商人和秀才殺了取了金銀,再點火燒死風兒他們,然後都毀屍滅跡,再去找子威的銀兩。誰料人算不如天算,那個陪酒的俗家識破了杜淩的身份,色膽包天,竟想把杜淩偷出來據為己有,自己丟了性命不說,還把風兒給放了出來。


    風兒為了應對這一路上的複雜形勢,早把飯棍一頭削尖,改得像支鏢槍。


    風兒與盧阿七隻打了三四個迴合,瞅準空隙,一飯棍穿進了盧阿七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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