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倒不全是演戲,確實很有些自憐自傷。哭了一會,稍微有所好轉。


    修真者也都是人,互相擠兌極其常見,互相傷害實屬司空見慣。同門之間,和平友愛、互相輔助,嗬嗬,你以為哪裏都能做白日夢嗎?你弱,就會受無窮無盡的欺辱!比世俗凡間更甚。


    修真者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無時不刻都處於拚鬥之中,心誌有一點不堅凝強大,早晚都會崩潰。


    “我還有什麽希望?”師兄無神地低聲自語,頭都沒抬起來。他實在是不好意思抬頭,而且萬分自卑,自棄之意真的很濃厚。開始隻是想博同情,不料飛快就弄假成了真。


    “當然有啊,”銅銀鑫硬著頭皮勸解道,“等我正式入門後,咱們師兄弟,不是還能互相交流呢嗎?”


    “啊?”師兄一骨碌爬起來,繼續結結巴巴地口不擇言:“銅大師,你願意指導我?”


    銅銀鑫本想還要糾正他的措辭,也想想辦法推脫一二;但一望對方滿懷希冀的眼神,頓時心軟。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其實,上一瞬間,師兄已經預想到,對方極大可能,就是借故推脫;已經“提前”絕望,真正萌生了死誌。


    他絕不是天生悲觀派,更不是不肯痛下苦功;實在是天賦有些欠佳,無論如何努力,進步總是微乎其微。與其活成一個任誰都瞧不起的廢物點心,還不如一死了之。


    模模糊糊間,卻萬分意外地,似乎看見大師在點頭?


    他是真正在認為對方就是法術大師!絕無半分水分。法師堂上上下下,他不敢說都了解,但他敢打包票,本門至少一大半法師,法術境界絕對及不上銅大師!


    看看人家,才隻修煉了幾年?再看看自己這等廢料,還活著幹什麽?


    “您這是,”他患得患失地顫聲問,“答應我......”


    銅銀鑫心裏叫連天價苦,無可奈何地承認,“是。師兄你請起來說話。”


    不料,師兄更加來勁,伏地跪倒磕頭,大唿:“師尊,吾楊申通即日起,就是您的奴才,聽任驅策。”


    銅銀鑫立覺頭痛欲裂,不好意思躲開,人家確實是一片至誠;可是,還沒入門,就弄得這麽棘手......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聲身後響起。“小楊可喜可賀啊,終於時來運轉。”


    銅銀鑫被弄得心煩意亂,完全沒察覺有人藏在那裏。卻見,正是春風滿麵的趙師叔。


    楊申通趕緊爬起來,規規矩矩地站好;心裏立誓,師尊不願意張揚,今後就拿他當主人,自己做個奴才!


    “師叔,”銅銀鑫揉著太陽穴,“師兄這是胡鬧呢,您也不管管......”


    “誒,”趙師叔絕不同意,“小銅,此言差矣。”


    他一捋胡須,道貌岸然地講起道理:“常言道,學無先後,達者為師。小楊稱你為大師,絕對沒問題。”


    銅銀鑫隻覺得腦子“嗡”地一下子,徹底亂了套。暈頭轉向地呆望對方,你確定沒有開玩笑嗎?


    “小銅大師,這稱唿真棒。”趙師叔搖頭晃腦,自我讚賞同時極力吹捧著。


    楊申通昂首挺胸,立覺神清氣爽;果然還是自己有先見之明。緊緊跟隨大師,也行將來也能混出一點點名堂呢。


    銅銀鑫亂成了一鍋粥,本來在牛執事的飛船上,大家對修神者無比向往。王國雖然也有修神者,但大家都沒什麽機會見識到;牛執事的傲岸霸氣,大家卻見得真真實實。


    不可避免的,他也把自己位置放得極低,幻想著,去了大名鼎鼎的魔緣門,認真努力修煉;爭取先安安分分做好雜役弟子,然後晉升為外門弟子,再然後努力拚搏,爭取再進步......


    萬萬想不到,自己尚未入門,就遇到這麽玄幻的事!


    “跟大師說個小事,”趙師叔笑嘻嘻地開始打商量。


    銅銀鑫毛骨悚然,急忙搖頭,堅決糾正道:“趙師叔,您千萬別這樣......”


    趙師叔不以為然,卻也並不堅持,隨和地接著說:“好吧。我隻是想求求小銅你。”


    銅銀鑫已經預感到不妙,滿頭熱汗,不得不苦著臉問:“求我什麽?”


    趙師叔臉皮極厚實,坦坦然然地說:“小事一樁。隻是希望你認我做個記名師弟罷了。”


    我倒!銅銀鑫差點暈死,恨不能破口大罵,你個老家夥搞什麽啊啊啊???


    “我求您,別跟著瞎鬧,好不好?”銅銀鑫有氣無力,這累死寶寶了啊!


    “這怎麽能叫瞎鬧呢?”趙師叔義正辭嚴地反駁,“法術使用到這樣,那才叫真正的法術!”


    楊申通尊敬地看著狂熱的趙師叔,覺得對方說得太對了,難得的知音啊。


    “迅捷,勢若雷霆,強大......”趙師叔手舞足蹈、狀若瘋癲,“語言難以形容這等境界法術的威嚴!這是吾等法師夢寐以求的至高境界!”


    銅銀鑫很無語,他不是不能理解他們。法師們可能不通世故,可能就都是研究狂人,追求大道絕對沒有錯。這就像,愛,容或愛錯了人,愛錯了對象,愛錯了目標,都可以;但愛本身沒有錯。


    “可是,”銅銀鑫愁眉苦臉,“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事......”意思簡單,我自己還什麽都不懂呢。


    趙師叔毫不遲疑地打斷他,“所以呢,現在我才隻求做記名師弟呢。等你修煉個幾十年,充實充實基礎;估計那時候做我師傅,水平就分毫不差了。”


    完犢子,這特麽是屬狗皮膏藥的!別讓他貼上,隻要貼上,就別指望輕易能解脫。


    “小楊,你利索的,把銅大師的成績記錄好,傳到後麵去。”趙師叔毫不客氣地指使楊申通。


    然後,自己動手取出銅銀鑫應得的第三枚“第一名”玉牌,就要攜銅銀鑫離開。


    楊申通慌忙追問:“趙師叔,您這是要幹嘛去?”


    “我帶銅大師去最後一關啊?”趙師叔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地迴答。


    楊申通怎麽會不明白,他隻是不樂意看到趙師叔可以與銅大師形影不離,而自己隻能苦逼地守在原地。


    “趙師叔,那您的第二關測試那裏,沒人把守啊?”他好意提醒道。


    趙師叔豈能犯這等低級錯誤?他把守那裏本來就不是很有必要,無非就是因為長期修煉煩悶,出來散心來的;順便試一試,看看有沒有可能遇到什麽法師好苗子。


    怎麽也想不到,卻竟然遇到天降大師??他雖然隻是法師堂一名執事,但很清楚的知道,魔緣門從神級之上法師眾多足有近萬人;法師堂就是他師父張堂主最強,論境界,恐怕都達不到銅銀鑫這般。


    已經得見銅大師,後麵那些新嫩弟子們,還有什麽值得看的?崗位更簡單,叫來一個需要做門派任務的內門弟子頂在那裏不就好了嗎?


    他現在絕不能離開銅銀鑫!迫切了解銅銀鑫最後一關的表現,嗯,其實最後一關的表現什麽的,都無關緊要的;最重要的,銅銀鑫可千萬不可大意負傷;那是門派根本接受不起的損失。


    迫切希望門派高層盡快了解到銅銀鑫銅大師的具體情況,萬萬不要輕忽、等閑視之!!若真不幸出現那種可悲情況,他認為,門派就已經瀕臨衰亡,即將無藥可救了。


    他不清楚,門派高層已經對這些有所了解;信息已經逐步傳到了幾位堂主那裏。門派例行招收弟子,堂主們閑來無事自然會關注一下;萬一其中有什麽天才弟子,好快快爭奪啊。


    第一波信息,是銅銀鑫僅用了不到二整天時間,就通過了第一項測試。


    僅此,高層們就已經非常震驚;確實,很多年再沒有出現過這等強者了。


    戰堂堂主虎霸天興高采烈,認為這一定應該是一個極具潛力的戰士。法師堂張春風堂主反唇相譏,怎知人家不是對五係法術感知特別強,才能高速通過的呢?


    陣法堂柳堂主是一名又普通又罕見的柳鬼,修為大成,已經成功晉級到了高高在上的侍神級;早年間自己取名,幹脆就是柳貴。他陰柔地嗓音亂入:“又怎知孩子不是陣法大天才呢?”


    前倆堂主聽了,齊齊無奈地仰望議事堂大殿頂。誰不知道,陣法一道內容最為艱深枯澀;沒點天賦者,連學都不敢隨便學!若是各方麵修煉天才,可能還容易遇到一些,陣法天才,還大天才??


    何止柳堂主,其實煉丹堂、煉器堂、符籙堂三堂堂主,何嚐不願意哪次能夠天降一位大天才給他們呢?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的盼啊,望眼欲穿。


    隻有一人淡定一點,就是侍神級中階的胡銀鋒胡門主。他就是一名狐妖,而且並非門派最強者;隻不過,管理能力非常突出,資曆足夠,就擔任了門主。


    無論哪一堂、哪一峰得到優秀天才弟子都沒關係,都是加強了門派整體實力。關鍵是,他估計這個弟子,他十有八九不是體格相對柔弱、精神力相對強大的狐族。


    這樣,就與他無緣;無欲則剛,久而久之,就能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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