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賭!”真真清脆響亮的道。


    她旁邊的見浪見狀,連忙悄悄拉了她一下。


    真真一甩手腕:“別攔我!你一向知道我一旦下定決心要做的事,便是天皇老子也攔不住!”


    見浪知道她的脾氣,隻好訕訕收了手。


    旁邊那幾個討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其中一個年紀較大點兒的忍不住道:“真真,我跟你家是鄰居,也是從小跟你爹娘一樣看著你長大的,當你親侄女一樣的看待,這牌九咱討海的兄弟之間平常原也玩玩,隻不過都是拿來胡耍,玩些通五關、推磨、接龍、拆烏龜一類的遊戲,真要正兒八經賭起來,咱們誰也不敢……”


    話未說完,被真真打斷道:“慶叔,我知道你的好心,但我家素來窮,不然我爹娘也不會舍得我去當一個珠女,所以我自小便發了誓願,定要讓爹娘過上好日子!”抬眼望了望離此遙遠的東遙鎮方向:“我出海這麽久了,別說是好珠,便是一顆平常的珠子也沒見上,眼見這一趟又是沒有收獲,今日若是連這場賭都接不下來,還有什麽臉迴去東遙鎮?”


    她麵上冷若冰霜,慶叔還要再勸,那幾個年輕點兒的攔下了他道:“慶叔別勸了,真真那強驢脾氣,十頭牛也拉不迴來!”


    慶叔隻好住了嘴,麵上卻湧起一層愁容,眼巴巴的望著她。


    真真卻恍若未見,踏上兩步,走到幾前,一手抓起兩張牌九,在掌中搓揉著,道:“怎麽賭?”


    任水寒聽她如此說法,忍不住搖頭歎氣道:“這從來不會賭的人,運氣往往奇佳,我遇上白姑娘一個已經是提心吊膽,沒想到真真姑娘也是不會賭的,難道老天真要我將這一隻珊瑚杯折在兩位姑娘手裏麽?”


    寧無欲“嘿嘿”笑道:“話雖如此說,我怎麽看任公子你卻是表麵上哀聲歎氣、實則已快心花怒放的樣子?”


    任水寒一怔,連忙掩飾道:“兩位姑娘如花似玉,我就是真將瑚瑚杯輸給其中任何一位姑娘,這心裏頭實在也是甘之如飴的!”


    寧無欲道:“既如此說,我就來為幾位解說一下這牌九的玩法。”


    他手法極熟練的將三十二隻墨玉牌九從檀木盒中取出,在幾上上下碼成兩行,道:“這牌九,乃是時下一種比較流行的賭博遊戲,全副一共三十二隻牌,其中有十一種牌是成雙的,也就是各有兩隻,這種成牌的牌稱為文牌。”


    右手舉起一張上麵有十個白點的牌:“比如這張牌,叫梅花十,它便是文牌,”左手在剩下的牌中飛快的一撈,瞬間便撈起一張一模一樣的牌,跟原先那樣排在一起:“這便是一對。”


    “還有下剩的十張牌,卻是沒有成雙的,叫做武牌。“


    從牌堆中取出一張牌:“比如這斜八點,隻有一張單張,還有一張平八點,點子跟斜八相同,圖案卻是不同,也能配成一對,稱為雜八。”


    “玩法呢,就是每人兩張牌,對牌高於雜牌,若既沒有對牌,也沒有雜牌,便計算兩張牌之和的個位數,大者為勝。”


    “比如這兩張牌,”寧無欲摸出一張天牌,上麵有紅六黑六十二點,又摸出一張黑五點的牌,兩牌之和為十一,個位數是七,所以點數是七。”


    他又抽出兩張牌,一張梅花十,和一張紅頭牌,遞向真真道:“這兩張牌的點數是幾?”


    真真看了一眼:“梅花十點,紅頭也是十點,這兩張牌之和為二零,個位數為零,所點數是零。”


    寧無欲大讚道:“真真姑娘好聰明!如此便可以下場了。”


    真真冷冷一笑。


    這一笑在她那張皮膚略黑的臉上,五官精致,竟顯出幾分冷豔嫵媚來。


    白淺予狠狠的掐了衛瀟一把,低聲道:“你又在和那任公子玩什麽把戲,連我也算計了進來?”


    她這一把掐的極重,衛瀟吃痛,卻又不敢聲張,隻得忍著痛道:“我看任公子跟我連遞了幾個眼神,料想是要我幫忙的意思,估摸著他是要我出來,哄真真姑娘下場,但我想你跟真真同為女子,你若下場了,她一向心性大,受不得激,十之八九便要下場。”


    白淺予鬆了手,複又捏了他一下:“但若輸的是我,你可想好了怎麽收場?”


    衛瀟一愣,老實答道:“這倒沒想過。”


    白淺予一時之下不由高了聲:“那我若是輸了呢?”


    這一下引得眾人張望,寧無欲自來便對衛瀟和她的事興趣極濃,見狀插了過來道:“白姑娘怕輸?”


    白淺予橫了他一眼:“我和衛瀟的事,不勞寧莊主費心!”


    寧無欲一點也不著惱,笑嘻嘻道:“白姑娘若是不放心的話,不如由我來替白姑娘下場子?”


    白淺予打量了他一眼:“你這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寧無欲陪笑道:“白姑娘說笑了!就算寧某是黃鼠狼,白姑娘也不是雞呀!你看不如我來替你下場,輸贏還記在白姑娘頭上,這樣也不算違背賭博的規矩?”


    白淺予盯著他,目中有幾分猶豫。


    衛瀟道:“淺予,不要聽他……”


    白淺予馬上道:“好,那就這麽定了!”


    寧無欲立刻眉開眼笑了起來。


    白淺予本來是跟衛瀟鬧脾氣,成心要氣他一下,但是剛答應了寧無欲,又覺得跟此人無好事,但說出的話當著眾人又不好反悔,隻好硬著頭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寧無欲手法麻利的砌了牌,道:“這牌九麽,乃是任意莊,誰都可以做得,不如咱們擲個骰子定莊?”


    任水寒道:“無須,寧莊主直接做莊便了!”


    寧無欲笑道:“如此寧某便忝為其難,莊家先起牌了!”


    當下在牌牆中起了兩張。


    然後依次便是任水寒起牌,真真起牌。


    三人每人麵前兩張牌,牌麵朝下。


    衛瀟本來擔心寧無欲又要使詐,但見他做莊,先起牌,也出不了什麽千,即便他出千,然而不知道後麵的是什麽牌,想坑白淺予也不那麽好坑,便放下一半心來,拉一拉白淺予的衣袖。


    白淺予知他有心賠禮道歉,卻偏偏狠狠心一甩袖子,衛瀟隻好咳嗽一聲,抱起雙臂,挨著她站著,假裝雙眼專注的看著場內。


    他這麽一動作,白淺予氣早消了大半,但卻想務要給他一點教訓,讓他長點兒教訓,便繼續裝著冷著臉,一動不動的看向場內。


    兩個人都一本正經的看著賭局。


    三人賭局平常倒是少見,眾人不由被激起了興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在了幾上的三副牌上。


    任水寒將自己的兩張牌籠在掌中,隻看了一眼,便即扣下,麵上依舊如常,一貫雲淡風清的神色,嘴角保持著微微的笑意,神態極是輕鬆,令人根本無法猜出他手拿到的兩張是什麽牌,是大是小。


    真真將兩塊牌看了一眼,眉頭一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但也很快平靜下來,將牌扣在了幾上。


    老陸、常勝他們皆是好賭之人,知道若是論老賭徒,真真這副神色,十有八九是手裏拿著了一副好牌,或者是一副臭牌,比如雙天、雙地那等極好的牌,或者類似於剛才寧無欲說的梅花十和紅頭十,湊成一個零的臭牌,但真真是個新手,三十二張牌她認都還未必認得全,即便是認得,那組合又是幾百種,她也未必算得清。


    所以她這反應,反而難猜。


    寧無欲從一開始起牌起,便是板著一副死人臉,同方才笑嘻嘻的神態判若兩人。白淺予不由心中感歎——這寧無欲若放在她的那個現實世界,那才是真有兩個字可以形容:


    敬業。


    她想到嘴裏,忍不住便“噗嗤”一笑。


    衛瀟一見她笑了,便悄悄伸過手來,將她的手拉住。


    白淺予甩了一甩,沒有甩脫,反而被衛瀟握得更緊,也便由得他了。隻低聲道:“場上這樣緊張,你不要老關心些場外的事。”


    衛瀟也低聲道:“場上的事我倒不關心,我隻關心某人氣消了沒。”


    白淺予白了他一眼:“正經看牌罷!牌若贏了,我的氣也便消了。”


    衛瀟一笑,同她一起望向場中。


    冷不防一棵草忽然從他們背後探出頭來,道:“唉!行動愛使小性子的白姑娘。”


    白淺予扭頭啐了三葉草一口:“你一棵草懂什麽?”


    衛瀟一本正經補充道:“你小白姐姐跟我,這叫打情罵俏!”


    “明白!”三葉草很嚴肅的迴答了一句,然後把腦袋慢慢的矮了下去。


    真真雖是新手,膽子卻大的很,目光往場中一掃,道:“開牌!”隨即便左手抓住麵前的兩塊牌,要將它們翻轉過來。


    “且慢!”寧無欲及時喝止。


    真真一怔,和任水寒一起望向他。


    寧無欲嘴角勾起了絲狐狸般的笑意,道:“今日有陸老、衛兄弟,和在場這許多看客,不如咱們玩得花巧點,給他們增加點兒看頭?”


    任水寒眉頭一挑,滿有興趣的問道:“如何玩法?”


    寧無欲淡淡一笑,道:“尋常玩法,將兩副牌一一掀開便是,今日咱們不如稍稍吊吊諸位看客的興頭,大家先將左手邊的第一張牌掀開,然後再由大家任意下彩頭,賭咱們三人之中誰輸誰贏,然後再由得彩頭最多的那位先開牌,少者再開牌,至少者再開牌,”眼光往場中一瞄:“豈不有趣?”


    任水寒點頭笑道:“有趣,有趣。”


    邊上圍觀的常勝、朱翼等也是賭場中的常客,雖不能親身下場賭,亦是兩眼放光、見獵心喜,連連道:“寧莊主這提法好!果然又新鮮又有趣,”搓著手道:“我兄弟也隨身帶著些小玩意,正好用來下賭!”


    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了出來,放在幾上,卻是一個不起眼的紅色小珠子,一個隻有嬰兒拳頭大小的琉璃瓶子。


    簡七卻看得眼都直了,失聲道:“履水珠?龜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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