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境遷,時間過去半月,皇城半月前的一幕幕如同神話一般仍讓人津津樂道,葉辛躺在一處床榻之上,漏瓦處接著陶盆陶罐。


    “鏗!……”


    金屬敲擊木頭的聲音緩緩傳入耳中,每次敲擊,總會間隔上很長的時間,顯得十分乏力。


    葉辛艱難的睜開了十幾天不曾睜開的眼,久違的光線顯得如此刺目,許久後葉辛才慢慢的適應,纏滿繃帶的身體半個月未動,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一般,有氣無力的撐了幾下,葉辛最後還是放棄,呆滯的看著漏水的房頂,水珠一滴滴凝聚,直到在難承受自身的重量,“嘀嗒”一聲落入陶盆之中……體內噬神散如附骨之蛆殘留在身體各處,被紫氣團團包裹,卻仍舊是有氣息溢出,痛不欲生的感覺折磨得葉辛已經麻木。


    吳姓老者用搭在肩頭的陳舊毛巾拭去額頭的汗水,熟練的組裝起一個帶著花紋的考究桌凳,手雖有些顫顫巍巍,憑借著幾十年的經驗桌凳的質量也算上等,其上的紋飾也是經過吳姓老者的精雕細琢,顯得古樸自然,花鳥蟲獸栩栩如生。很難想象出自一位已經半截入土的老人。


    偶爾接到生意,也勉強能夠糊口,卻也不得不過的拮據。半月前的銀子本是積蓄幾年用來請工匠修補房屋所用,為了救下床上至今未蘇醒過來的葉辛,被那惡毒婦人搶去。造成如今隻有借陶盆罐類接雨,防止這不大的屋中被淋,不過這幾天的雨仍舊把屋裏搞得濕漉漉,一片狼藉。


    花了一個上午的功夫終於是把幾天來的桌椅做好,老人習慣性的來到這十幾米見方的房中看看一直躺在床上的葉辛。


    葉辛也頭轉了過來,帶著有些呆滯的目光看向房門前的老人。


    “你醒了啊!”吳姓老人帶著高興,快步走到床前。


    葉辛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是過了好一會也未吐露出半個字,像是太久的昏迷失聲一般。


    “大夫說你受如此重的傷,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跡,快快好生休息!!”老人看著葉辛,從桌上的藥罐中倒出一碗黑乎乎的液體,顫顫巍巍,小心的端到床前,扶起葉辛,小心的用木製藥匙把湯藥一口口喂入葉辛口中。這普通的草藥經過大夫的配製,雖比不上葉辛在天荒之中得到的古藥,對身體的恢複效果,對現在與廢人無異的葉辛也是極好。


    過了很久,老人做完一切,把桌上的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因為身體的緣故,動作作很慢、輕緩。


    “你先休息一會,老頭子去把那桌凳賣了換點藥迴來”吳姓老人對床的葉辛說道。這半個多月來,本是過著恬靜生活的老人,因為身體的原因,都是別人找上門來,能做一點就做,沒活就躺在椅子上喝喝茶。因為葉辛,不得不每天做著木匠活,在街頭走上許久來賣掉桌椅換點藥錢。


    看著老人扛著幾個用繩子綁著的上好桌凳,杵著拐杖一步步的走出院落,帶著踉蹌的步子走向街道。


    本住在皇城最邊緣的地帶,老人需要走了很遠的路才能到皇城較為繁華的地帶,途上能賣上兩個還好,不行的話每走一步都算十分艱難,身有暗疾的老人本就身體不好,這半個多月來每天都會這樣走上許久才能把桌凳賣掉,再換上點藥。


    葉辛看著老人遠去,呆滯的目光環視這破敗的房間,腦海浮現著至部落中走出的一幕幕,從祭壇到小獸,再到小鵬鳥……後麵的冉朝,想到楚鈺之時,葉辛眼神重歸一縷精光,麻木的身軀,手掌微微彎曲,捏作拳狀,胸口也略帶起伏。


    許久沒發過聲的喉嚨滾動幾下,斷斷續續的道出:“楚……國……!!!”


    直到黃昏時分,老人才推開“嘎吱”作響的大門迴到家中,手中還提著幾包藥鋪買來的藥。拖著疲憊的身體坐下,倒上了一碗茶水喝下,像是被嗆到一般,咳嗽了幾聲。


    “等等我去熬上一碗粥”老人提上藥到廚房,一邊熬藥,一邊煮粥。自己隻是配著白水吃了塊白天隨意買的烙餅。


    喂葉辛吃完粥和藥已至深夜,因隻有一處床榻,老人用木板簡單支起了一個床架,配上些枯草和碎棉絮,也勉強能夠入睡。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半年,變得沉默寡言的葉辛依舊虛弱,不過卻也勉強能夠下地走路。


    這半年來吳姓老人身體每況愈下,每天能做出一個桌椅就已經很吃力,迎著這曆曆寒風,破敗的窗戶被吹得獵獵作響。


    楚國,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作為凡人的吳姓老人,比不上動輒幾百年的修士,能活上八十歲也算是高齡了,依偎在火爐旁,一邊咳嗽微笑著指導葉辛的木工活。


    幾天前,葉辛就是幫著吳姓老人做著一些簡單的木工活,因為在部落時就跟著學過一點,對這些工具雖有些許差異,也還算得心應手,吳老人也對葉辛的悟性十分滿意。


    不過這雕刻花紋葉辛還是缺乏火候,須由吳老人親自上陣。


    隨木屑番飛,花蟲鳥獸魚躍在木頭之上,栩栩如生,一雙蒼老的手上皺紋密布,拿著木頭之時卻是如此靈巧,一雙曆經歲月的滄桑,已經略顯渾濁的眼眸,隻有拿著木頭時才會重湛光芒。


    “吳爺爺,我出去了”說著,一臉病容的葉辛扛著幾條板凳去給幾天前囑咐老人所鑄。


    “嗯,早些迴來吧!”老人微笑著,過兩日便是一年來天荒人們最重視的節日,據傳說兩日後是軒轅大帝斬殺大魔之日,人們為了慶祝得以辛活下來與感恩軒轅大帝,珍惜這難得天荒未滅,每逢年底便會闔家團圓,團聚一堂。這個習俗已經延續了長達幾萬年之久。


    “咚!咚!……”


    葉辛敲響那戶人家房門,雖非那種大富大貴,卻也還算富裕,趁著年底,打造幾個桌凳增添喜氣的氣氛。


    這戶人家的婦女背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打開大門。


    “這是吳爺爺讓我拿給你的”葉辛放下手中的桌凳。


    婦女看了看這凳子,顯然十分滿意,道:“你看我這當家的出去了……”


    婦女要照顧繈褓中的嬰兒,顯然十分不方便,隻有請葉辛幫忙把凳子搬進屋中。


    “嗯,好”因為天寒,修為被廢的葉辛不像以前有靈力護體,滿臉病容的臉龐唿出一口白氣,幫婦女提著凳子走到屋中。


    婦女從內屋拿出工錢和幾尺棉布遞到葉辛手中,道:“這工錢你拿好,還有著幾尺棉布你拿迴去給你和老人做件衣裳吧”


    多次看到吳老人和葉辛的穿著,婦女實在不忍,趁著這年底過節就與當家的商量著給吳老人幾尺棉布。


    葉辛倒也不在乎,這冷天穿著吳老人的衣服,雖上麵布丁無數,卻也還算暖和。


    “謝謝”葉辛有些錯愕的接過棉布和工錢走出了這戶人家走到了這街道之上。


    “看,這不就是半年前吳老頭救的那小乞丐嗎?”


    “沒想到還有些許清秀呢!”


    一邊有兩桃李年華的女子議論道。


    ……


    葉辛沒有在乎,在這寒風凜冽的街道走著,走進了一處裁縫店。


    既是老板又是裁縫略顯豐腴的中年婦女走出。


    “能幫我用著棉布做一件衣裳嗎?”葉辛唿出一口白氣,平靜的開口。


    接過那幾尺棉布,看到葉辛的穿著,豐腴的中年婦女略微皺眉,道:“可以!”


    “照著我身上這件的尺寸就行,餘下的就賣掉吧”葉辛說著,顯然是想給吳老人做一件,而自己湊合著穿。


    葉辛就站在店鋪中等著,不顧寒氣刺骨,長期受著噬神散的折磨,幾乎已經不知道疼痛是什麽滋味。


    “好了!”豐腴婦女帶著嫌棄,不帶好臉色的把那棉襖包好像是仍著遞給穿著破爛的葉辛。


    不過葉辛也沒有在乎,那些製好的棉衣和賣的那餘下棉布除卻給裁縫的工錢,還剩下一些錢,葉辛又是買了一些肉和一壺燒酒,加上吳老人囑咐的過節物品走上了迴家的路。


    簡單的述說了一番,葉辛在火爐不遠處繼續搗鼓木工。


    木屑旁的鏽劍迎著火光,斑駁鏽跡的劍身古樸無華。奇怪的是,在兩個月前又是詭異的出現在了吳老人的院中,握住鏽劍的那一刻葉辛才認出了大變樣的鏽劍,一直覺得鏽劍不凡的葉辛雖然驚異,卻是帶著無奈,已經淪為廢人的他連舞劍都十分艱難。


    老人看在眼中,卻是沒有說什麽,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故事。


    已經與吳老人換迴來的葉辛盤坐在木板之上,細細的感受著天地遊離的靈氣,直到很久才退出那種狀態,歎道:“我的路真的斷了嗎?”


    葉辛自問,帶著不甘。


    “還有躍龍境!!!”


    像是堅定了某種信念,一股腦海深處的那部堪稱帝經的自殺功法與感悟躍於腦海。


    雖然依舊是隻有開源境的功法,那感悟卻是震古爍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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