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和石葉宣一直就這麽待在星茉身邊,終於她皺了皺眉,緩緩睜開雙眼。


    入眼又和剛剛的景象完全不同,滿眼的華麗*,滿屋子的淡雅馨香,自己竟身處暗金色的床榻和錦被中。眼前床邊坐著一個玄衣人,整個人幹淨整潔氣韻瀟灑,床外地上站著一個一身白袍的小男孩。


    千秋見星茉醒來,星目淺淺一笑,“不要怕,我們不會傷你。”


    星茉咬著牙慢慢起身,她並沒有怕什麽,隻是奇怪莫名。“我記得剛剛是在孽鏡台上,不是要給我定罪而判刑嗎?這又是何處?”


    千秋看著麵前這個孩子,覺得她說話的語氣和態度有著和年紀不符的冷靜,卻像極了一個故人,隻是這人也去世很久,但難免還是會因此對星茉異常溫和。


    “這裏是坤曜神宮,我的寢殿。我是這冥界之主,孽鏡上顯示的明白,你無罪可定。”


    “坤曜神宮?”星茉終於難掩激動,“你說我無罪?無罪是不是就是說我不用去十八層地獄裏受刑?我還用輪迴嗎?”


    千秋見她如此,不免笑出了聲,“是。沒錯,你不用去十八層地獄中受苦。至於入不入輪迴,就要看你怎麽想的了。”


    星茉慢慢扶著床邊下去,她始終覺得就這樣躺在別人床榻上很是失禮。


    石葉宣從一邊過來,朝她咧嘴一笑,“我是石葉宣,大王的內侍。你難道不願入輪迴重返紅塵?”


    “我要重返紅塵!可不能忘卻今生之事,若我忘了便再也沒人能記得我夕家是如何含冤被屠,他們如何能瞑目?”


    千秋道:“你可曾記得自己在孽鏡中看到的?”


    星茉眯了眯眼睛,“我隻記得火光衝天,我幾乎能感覺到它炙熱的溫度,再近一步就能將我灼傷。還有就是一隻酒盞,一把利劍。”


    說罷,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破碎的衣衫上胸前幹涸凝固的血液。“那把劍如同被人從鏡中擲出,是要殺我。”


    千秋問道:“你是否認識那隻酒盞和那把劍?”


    星茉搖頭,“那個酒盞實在是長相平常,就是一隻外表普通無華的素瓷酒盞。酒盞上空飄著一顆幾乎透明的白玉茉莉,這倒是有些特別。至於那把劍,我隻記得很亮,光澤與平時我所見過的寶劍明顯不同,劍柄下的劍身似乎刻有字,但我看不清楚。”


    至此,千秋弘坤和石葉宣相視一眼,二人內心都已了然,那的的確確就是消失了五千年之久的墜香盞。


    而墜香盞是上古之神物,相傳它最後一個主人就是五千年前太清天的聖霄瓊華元極天王,是上古天界數一數二的人物。


    墜香盞的存在直接關係到天界,冥界和魔界的關係。


    正如星茉所言,墜香盞消失之前曾被一分為二,一個是外表普通的素瓷酒盞,另一個是朵白玉茉莉,而相傳這朵看似溫柔,晶瑩剔透的白玉茉莉,並不是什麽被人玩於手中的把件,也不是在書桌上增添意趣的裝飾。而是這天地間真正的利器,斬佛殺神無一不破。


    所以但凡和墜香盞有關的人和物,都不尋常,哪怕目前為止千秋和石葉宣根本看不透眼前這個叫夕星茉的小孩到底哪裏與墜香盞有關,哪裏和孽鏡有關。


    星茉看千秋和石葉宣二人若有所思,“敢問冥君,我可否重返凡世?我可否在冥界見到我的家人?”


    千秋淡淡一笑,眼中流光滑動,“你的家人?如若跟你一同逝去,此時此刻也早已洗去了記憶判入了地獄之中,冥界地獄,無罪之人不得入,有罪之人不得出,此生你是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不過重返凡世當然可以。隻是,你肉身早已被毀。已現在這個叫夕星茉的魂魄返迴凡世紅塵,要一具與真人無異的身軀。”


    “冥君可以幫我嗎?”星茉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她並不覺得眼前這個所謂的冥君有多麽不可一世,他並沒有像他的名號一樣讓人聞之生畏,反而甚至覺得他有些親切,所以星茉對他說話絲毫沒有什麽緊張之感。


    千秋不免笑了兩聲,“你這丫頭,憑什麽就這麽篤定似的覺得我會幫你呢?”


    “你若不準備幫我,怎麽會和我在此說這麽多,豈不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我想冥君身為這一界之主,大概也沒什麽心情和我這個新死又無足輕重的人浪費時間吧。”


    石葉宣心內暗道,你當然不是什麽無足輕重之人。如果能得到關於墜香盞的消息,便有了足夠的把握能穩住目前一觸即發的三界局勢,對冥界魔界亦或是天界來說,至少都是一張保底的牌。


    千秋點頭,柳葉鋒眉輕輕挑起,“我助你返迴人世,你需和我定下契約,今生今世,不得叛我冥君千秋弘坤,我要你忠心於我,我生你生,我亡你死。”


    石葉宣一驚,大王竟然要以冥君的身份和這個凡人定下冥靈血契。這種契約隻有冥界之主才可以與他人訂立,契約生效之時,冥君的命運便會越過乾坤天地的安排,因冥靈血契而改變,與契約另一人的命運交纏。


    若與冥君訂約之人有異心,便會立刻被冥靈血契反噬,灰飛煙滅。所以千秋對星茉強調,她必須忠心於他。冥君會將此人看做這世上的另一個自己,因為此人是絕不會背叛冥君的。同樣,此人對冥君所提出的一切合理心願請求,冥君都能輕鬆幫他實現。


    良久,星茉似乎有些明白點了點頭,“你生我生,你亡我死。”


    千秋微笑,如星辰一般閃耀,站起身緩緩走近星茉,略俯身側臉幾乎貼到了星茉的側臉。


    “冥靈血契,我幫你達成一切心願,從今以後,你隻屬於我。”


    說罷,有細風攜著整個大殿的香氣吹向他們三人。千秋的玄色袖袍微微揚起,一把泛著紫色光暈的細長直刀出現在千秋弘坤右手中。


    他伸出左手拉住星茉的一隻手腕,“可能有些疼。”


    說罷,沉霞斬一橫,輕輕劃過星茉和一旁千秋自己的手腕,有細細的血線沿著刀鋒一閃而過。


    星茉看到千秋白而閃亮的手腕處溢出一道鮮血,飄在空中如一條小蛇,在細風中如遊在溪流一樣,尋到了星茉瘦小手腕處得傷口,瞬間如煙一樣順著星茉的傷口滑入她的血肉裏。


    星茉隻覺得有什麽像冰水一樣灌入整個臂膀,進入心髒。瞬間的刺痛像閃電劈中五髒六腑,她強忍著彎下腰。


    千秋收起沉霞斬,右手手指輕輕劃過傷口,瞬間恢複如初。


    突然,他一把將星茉整個人抱入懷中,玄色袖擺幾乎將星茉全部遮蓋,千秋感受著她極力忍耐著周身血管痙攣的不適,極力安撫著臂膀中幾欲破碎的靈魂。


    “你很堅強,我果然沒看錯。從現在起,千秋弘坤就是你登高的階梯。”


    星茉抬頭,觸到千秋的雙目,好像隱藏在寧靜黑夜中的星光,她沒有理由地選擇相信他。正是因為她的一無所有,她深深埋藏於心裏的軟弱,正渴望一個依靠。


    石葉宣暗道,大王這是將所有有關墜香盞的人和消息全部與自己聯係在一起。如果墜香盞真的重新出世,那大王必然是第一個獲利者。這也難怪,此時此刻,麵對椒穹芳魔界的威脅和壓力,他沒得選。和夕星茉訂下冥靈血契是目前占得先機的最好辦法。


    “明日,我會根據你現在的靈魂生發出血肉骨骼,造出你的肉身。屆時,我與你一同去人世。”千秋看著星茉道。


    千秋弘坤在臂彎裏用修為撫平著星茉的痛苦與不適。她已經感覺好了很多,“和我一起去哪?”


    “去五方山元清觀,我要你在元清觀中修煉筋骨,增長修為,突破凡胎的桎梏,順理成章地成為天界之仙!”


    石葉宣心下了然,夕星茉上一世必然不凡,隻是今生今世不過肉體凡胎。如果她真的和墜香盞有關,隻有重新升仙,那麽深埋於她的機體血肉和靈魂的墜香盞之事才有可能被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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