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雪鬱悶之極,幾乎一頭從半空栽下去。她無奈地停住身形,轉身迎上褚揚承:“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青色銅球上的褚揚承道:“和你成親。。”


    沈衣雪覺得自己要瘋了。


    打,找不到玉簡;走,那也得先找到玉簡;更何況,即使是走了,她也得再返迴來,尋找準提峰和軒轅昰等三人消失的原因。


    誠如褚揚承所言,隻要他一直都在這裏守著,沈衣雪早晚還得迴來。


    沈衣雪決定,隻要褚揚承不主動出手,她就不主動開口,先設法找到玉簡再說。


    然而,她的神念遍及了長嶺方圓千裏,也沒有發現這一塊小小玉簡的蹤跡。


    她一邊馭氣而飛,一邊釋放著神念,將整個長嶺繞了一圈,又繞了一圈。


    褚揚承起先還是不住地以言語試探,問沈衣雪究竟在找什麽,可問了幾次沈衣雪都裝作根本就沒有聽見的樣子,他也就隻好放棄了。


    沈衣雪與女帝靈馨辭別的時候還是上午,飛到準提峰消失的地方隻用了一個多時辰,也就是中午,然後整個下午的時間,幾乎都在長嶺上空馭氣。


    眼見紅日西墜,天色逐漸暗沉下來,沈衣雪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時間越長,找到玉簡的希望就越渺茫。而褚揚承卻始終陰魂不散,沈衣雪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始終保持著十幾步的距離。


    夏末的夜,來的仍舊算晚,隻是終究會來。


    沈衣雪可不想整個晚上,長嶺上空都是一片七彩雲霞,於是也就再次收起混沌之氣,落了下來。


    她落在了原本是準提峰,後來被一座陌生山峰取代的地方,褚揚承自然也就跟著落了下來。


    “雪兒,天色已晚。”


    “雪兒,你是不是累了?”


    “雪兒,你怎麽不飛了?”


    “雪兒……”


    褚揚承一句一個“雪兒”,沈衣雪隻做聽不到,在那山峰頂上轉了兩圈,轉頭看向褚揚承:“準提峰的消失,是你動的手腳?”


    “是。”褚揚承迴答地十分幹脆,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雪兒……”


    沈衣雪不給他繼續岔開話題的機會,又問:“那你為何說你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褚揚承道:“本來,我是想要將那三個人連通他們所在的山,一並移迴到天機門去。結果……”


    他搖了搖頭,頓住:“不能告訴你。”


    沈衣雪奇道:“不能告訴我?”


    褚揚承認真道:“告訴了你,你就知道什麽東西能夠克製我了。”


    沈衣雪道:“真的假的?”


    褚揚承:“真的。”


    沈衣雪略一沉吟:“如果說,你在移山的過程當中,被他們其中的某一個人阻止,那麽一定是軒轅昰。”


    “曆劫還在昏迷,即使是清醒,也未必對付得了你們天機門的陣法。”沈衣雪幹脆掰著手指頭開始分析,“雪暮寒是隨著準提峰從修真界而來,如果他能阻止,當初準提峰就不會出現。所以,也就隻剩下了軒轅昰。”


    沈衣雪看著褚揚承:“是軒轅昰,以他手中的戰天劍阻止了你。”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語氣已經是十分篤定,同時也目不轉睛地盯著褚揚承的神情變化。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褚揚承歎了口氣,“可是,你為何不猜測是曆劫身上的法寶。”


    沈衣雪楞了一下,疑道:“伽藍靜心珠?”


    褚揚承點點頭。


    沈衣雪則是搖了搖頭:“雖然不是十分確定,但是我頭上的伽藍冰魄針與曆劫的伽藍靜心珠,一看材質就是相同。繼任伽藍冰魄針對你無效,想必伽藍靜心珠也是一樣。”


    褚揚承繼續歎氣:“這你也知道了,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


    沈衣雪道:“可我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然後仍舊是不等褚揚承發問,就繼續道:“那就是,我明明就在山腳下的桃林當中,與準提峰相隔,最多不過二三裏。為何竟是絲毫動靜都感應不到?”


    “那是因為,我那副畫擋住了所有的動靜。”褚揚承一臉地認真求表揚的表情,“雪兒,我都迴答了你這麽多,就算是禮尚往來,你也該迴答我一個問題了吧?”


    然後也不等沈衣雪開口,就直接問道:“你究竟是找什麽?”


    沈衣雪心裏又是一驚,就知道褚揚承不會放棄這個問題。她斟酌著措辭,道:“你覺得,我在找什麽?”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沈衣雪突然就想到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褚揚承敢告訴她事實,自然是有恃無恐。既然她能夠推測出是軒轅昰的戰天劍阻止了褚揚承,褚揚承又怎麽會猜不到她究竟在找什麽?


    而且,之前褚揚承都已經言辭試探過一次了。


    換做是她是褚揚承,到了現在,猜也能夠猜出來自己是在找什麽了。


    既然褚揚承知道天數玉簡此刻不在她的身上,又不畏懼她的伽藍冰魄針,甚至還可能比她更會掌控她身上的化雪禪衣,可以說是占盡了優勢。這個時候如果他強行出手的話,她還真怕是無力招架。


    沈衣雪可不認為,褚揚承是一個明知機會就在眼前卻甘心放棄的人。


    而褚揚承卻溜溜地跟了她一個下午的時間,不斷地以言辭撩撥,試探,又是為什麽?


    他究竟是顧忌什麽?還是別有目的?


    想到這裏,沈衣雪反而不再糾結天數玉簡的問題,反而是問:“你怎麽知道,我手中的玉簡叫做天數玉簡?”


    褚揚承又歎了口氣:“見過,自然就知道了。”


    然後也不等沈衣雪問,就繼續道:“其實,天數玉簡並不能算作法寶,它是天道所成,應當算是天地至寶,也是最不好掌控的一個。”


    當褚揚承說出“見過”二字的時候,沈衣雪心中的震驚就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你見過?”


    這玉簡,本是前世的時候熾陽大師所贈,之後一直都跟隨在沈衣雪身邊,沈衣雪被戰天劍貫胸而入,留下殘魂被曆劫送入人界溫養之後,這玉簡就一直都留在了曆劫身邊。


    曆劫從未見過褚揚承,玉簡從未離開過曆劫或者她,那麽,褚揚承又是在何時見過這天數玉簡的呢?


    如果一定要說褚揚承與天數玉簡之間有關聯,那就是這天數玉簡曾經屬於熾陽大師,熾陽大師所在的丹藥坊屬於天機門,而褚揚承同樣是和天機門有關。


    可是,熾陽大師贈送玉簡都已經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褚揚承,他總不能在五百年前就已經見過天數玉簡了吧?


    褚揚承怎麽看怎麽不像是一個活了五百多年的人物!


    想到這裏,沈衣雪心中一動,問褚揚承:“你何時見過天數玉簡?”


    褚揚承皺眉思索片刻,道:“時間太久,記不清楚了。”


    沈衣雪問:“太久是多久?”


    褚揚承道:“怎麽也得好幾百年了吧?”


    “好幾百年?”沈衣雪故作驚訝,“那你豈不是活了好幾百歲的老妖怪?”


    褚揚承微微一笑:“雪兒,你不必試探,能告訴你的,我會說。暫時不能告訴你的,你問了也是白問。”


    這人,簡直就是個老狐狸!


    沈衣雪突然就有些相信褚揚承當真是活了好幾百年了,否則,怎麽她那點心思,他總是一眼就能看透?!


    再說了,原銘的生母夏氏都能夠以那樣的方式在墨山村中活五百多年,褚揚承也是天機門的人,活上幾百年,還真不成問題。


    天機門,還當真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沈衣雪剛想想到這裏,褚揚承的聲音就再次幽幽傳來:“雪兒,你也不要想著問我關於天機門的事情,至少現在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那你什麽時候能告訴我?”沈衣雪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褚揚承一臉嚴肅,正色道:“等你和我成親之後。”


    沈衣雪見他神色鄭重,卻不想最後出來的竟突然成了貧嘴至於,登時氣息一滯,瞪著褚揚承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此刻,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大地,四周萬籟俱寂,二人雖是站在山頂,卻看不到一點人間煙火,沈衣雪突然就有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她不想與褚揚承糾結成親的話題,卻也不願放棄從褚揚承口中打探消息的機會。


    氣惱了片刻,又深吸了口氣,她才壓下心中火氣,又問褚揚承:“既然你見過天數玉簡,為何沒有自己留下,反而任由它留在熾陽大師的手裏?”


    褚揚承歎了口氣:“不是告訴你了麽?那個東西不好掌控,它認人!”


    他說這話的語氣怎麽聽怎麽有些無可奈何的意思,沈衣雪怎麽聽怎麽覺得好像,不過不是雙方對立,此刻的氣氛詭異緊張,她怕是都要忍不住笑出來。


    “也就是說,天數玉簡隻認熾陽大師,不認你?”沈衣雪最後總結了一句。


    “這麽說,也對。”褚揚承沒好氣地答了一句,蒼白的臉色明顯黑了一分,就連夜色也掩蓋不住。


    如果不是這天數玉簡認人,怕是現在也不會落在沈衣雪的手裏。


    沈衣雪想了想,又問:“它為何會認人?”


    “都告訴你了,它是天地自然行成的至寶,非人為煉製,是有自己的靈性的。”褚揚承看著沈衣雪,“雪兒,你今整整一個下午,是不是都在找天數玉簡?”


    沈衣雪就知道他會再問這個問題,心中一驚,不動聲色:“我就是想擺脫你行不行?!”


    “不對!”褚揚承突然逼近了兩步,看向沈衣雪的眼神,就如同看向籠中的獵物一般,帶著一股強烈的霸占欲,“你越是不承認,就越是欲蓋彌彰!”


    沈衣雪就知道事情要不妙,從褚揚承逼近的時候就開始暗中戒備,警惕地後退:“褚揚承,你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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