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十張紙,上麵得寫了多少中藥材,還不得讓他們的大將軍找到猴年馬月去?!


    之前一個個都還在同情他們的褚國師,去尋找一個虛無縹緲的北海,如今看來,他們的親衛大將軍,也同樣是辛苦無比!


    沈衣雪自然不會管那些隨從驚詫的眼神,扔下筆管,再將晾幹了墨跡的紙張一張張收起來,摞成一疊,再次送到單天鷹麵前,卻見單天鷹正神色複雜地盯著自己。


    她楞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又看看女帝靈馨,無聲地以眼神詢問。


    靈馨苦笑著歎了口氣:“十幾年了,有些心結,竟還是放不下。”


    沈衣雪又楞了一下,這才突然反應過來,方才靈馨定是在向單天鷹提及去見軒轅昰,結果自然是招來了單天鷹的不滿。


    而這不滿的起因,自然是她沈衣雪。


    當初的這一段恩怨,此刻沈衣雪迴想起來,也是頗有些尷尬和不自然。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最後幹脆將那一疊寫滿了字的紙遞到單天鷹麵前,卻又不鬆手,反而是看向靈馨。


    靈馨歎了口氣,正要開口,沈衣雪卻又突然開口:“藥材種類雖多,然而大多數都是普通藥材,應當也費不了太多時間。”


    單天鷹皺了皺眉,看著女帝靈馨,目光當中卻難免帶了一絲失望之色。


    靈馨不語,三人之間的氣氛一時有些沉悶與尷尬,卻是誰都不知該如何打破。


    “衣雪?”雪暮寒的聲音從桃林另一端傳來,頓時讓沈衣雪有種如蒙大赦之感。她連忙轉身迎了上去,道:“師父。”


    雪暮寒看看她手裏那一疊寫滿了字的紙,又看看氣氛尷尬的單天英和女帝靈馨,朝著靈犀微微欠身:“女帝陛下。”


    靈馨也連忙換了一副微笑的表情:“仙師金安。”


    雪暮寒微微頷首示意,再次拱手:“準提峰頂,有故人相邀。”


    此言一出,不但靈馨,就連單天英,沈衣雪也是同時一愣。


    準提峰頂上,女帝靈馨的故人,除了軒轅昰,總不能是到了現在還昏迷不醒的曆劫吧?


    可是,軒轅昰若是想要見靈馨,昨日為何始終都不肯現身,反而是在過了一夜之後,讓雪暮寒下來相邀?


    似乎是知道沈衣雪心中的疑惑,雪暮寒輕輕轉身,朝她說了一句:“突然想通了。不過,他隻肯見女帝陛下一人。”


    沈衣雪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也就是說,隻有靈馨一個人能上去?”


    雪暮寒點點頭:“衣雪,他們兄妹之間有話要說,外人不必知曉,包括你我師徒。”


    這便是告訴沈衣雪,他也隻會將靈馨送到準提峰頂,本人卻是不會跟著上去,同時也不讓沈衣雪跟著上去。


    這樣,也好。


    靈馨反而是很快就下了決心,朝著雪暮寒深深一揖:“既如此,有勞仙師。”


    說完這句話,竟是看都不看單天鷹一眼,轉身隨著雪暮寒,朝桃林深處走去,剩下沈衣雪和單天鷹大眼瞪小眼。


    沈衣雪略一沉吟,心念電轉,又看了一眼那些正好奇看過來的女帝隨從們,道:“這藥材,單將軍還是親自去找比較合適。”


    這句話,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單天鷹頓時感覺到了其中似乎別有深意,也不僅微微動容,伸手接過那疊紙來,同時問:“為何?”


    沈衣雪挑眉道:“那位褚國師都能問都不多問一句,就替女帝陛下去尋找北海懸冰,將軍隻是尋找一些藥材便可為女帝分憂,為何不可?”


    單天鷹幾乎是瞬間就聽出了她這句話的重點,眉頭微微一皺:“褚揚承?”


    沈衣雪微不可查地眨了一下眼睛:“正是。”


    “昨日將軍去尋文房四寶離去之後,那位褚國師也被安排去尋找北海懸冰。”沈衣雪道,“當時,褚國師也隻是能夠確定,原本應當屬於仙界的北海懸冰,可能會出現在人界,連北海懸冰的具體情況,都沒有細問,就匆匆出發了!”


    這話表麵上自然是有些指責單天鷹的意思,拿褚揚承和單天鷹道態度對比,指責單天鷹不及褚揚承盡心盡力。


    然而單天鷹心裏去明白,這並非是沈衣雪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


    褚揚承其人,單天鷹雖然說並不算太了解,但是,讓他連目標都不問清楚就去尋找一樣事物的事情,怕還是做不出來的。


    因為不遠處還有那些女帝隨從,沈衣雪也不好凝聚結界避人耳目,那樣反而更容易引人猜疑。


    他思忖片刻,帶著些許遲疑,如同試探一般道:“褚國師能被女帝陛下供奉,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沈衣雪點點頭,道:“如此說來,單將軍對於褚國師的來曆,竟是十分了解了?”


    來曆?


    單天鷹微微一怔,他哪裏知道褚揚承的來曆,怕是女帝靈馨多不少特別清楚!


    他似乎有些明白沈衣雪的意思了,於是笑道:“這個,恐怕隻有女帝陛下才知道。”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他並不清楚了。


    隻是,之前沈衣雪與女帝靈馨在七彩結界當中的時候,她也曾經暗中試探過,然而靈馨卻似乎也不太知情。


    她笑了一笑:“如此說來,那位褚國師的來曆還當真是神秘無比了。”


    見單天鷹神色,應當是明白了她話中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沈衣雪也就微微鬆了口氣,話鋒一轉,又道:“單將軍這些年來,一直都忙於處理那些稀奇詭異之事,辛苦了。”


    單天鷹一時不知她話題為何轉變,於是打了個哈哈:“為陛下分憂,乃是臣子分內之事。”


    沈衣雪又問:“那單將軍可有遇到過,沒有任何來曆的人?”


    單天鷹楞了一下:“沒有任何來曆?”


    沈衣雪點點頭:“就是那種從來不入輪迴,在相應的檔案上,也沒有任何記錄的人。”


    “相應的檔案”自然指的是豐都大帝曾經提過的豐都城中關於真魂的文文案記錄,隻是沈衣雪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向單天鷹提起鬼界,因此也就換了個詞匯。


    單天鷹皺眉思索片刻:“這樣的人,應當是不存在的吧?女帝陛下這些年夙興夜寐,兢兢業業。在她治下,吏治也算清明,百姓安康,每個人從出生開始,就由官府專門派人記錄,因此這十幾年當中,人口增長多少,都是有據可查的。”


    沈衣雪眼睛一亮:“這麽說,單將軍是見過關於那位褚國師的出生記錄了?”


    單天鷹輕輕搖了搖頭:“這倒不曾。”


    雖然對於女帝靈馨奉養方士之舉不太讚同,但是這些人平日裏也還算老實,並沒有出現過特別飛揚跋扈,危害東靈江山社稷的事情,單天鷹自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多做理會。


    畢竟還算是同僚,抬頭不見低頭見,沒有必要把關係弄得太僵。


    不過,單天鷹也總算是明白了沈衣雪所要表達的意思,於是一揚手中的那疊寫滿了藥材名稱的紙張,道:“大家都是女帝陛下的臣子,有些事情,在下也無法越俎代庖。不過——”


    他頓了一頓,話鋒一轉:“在下定當以褚國師為榜樣,為女帝陛下分憂,這就出發,盡早尋訪到所有的藥材!”


    沈衣雪又問:“那,單將軍不向女帝陛下辭行了麽?”


    單天鷹就朝著靈馨所去的準提峰方向拱了拱手:“褚國師都已經出發,在下豈有再耽誤下去之理?想來陛下也不會怪罪的。”


    沈衣雪道:“既如此,單將軍一路保重。畢竟路途遙遠,任何危險都有可能遇到。”


    單天鷹又楞了一下:他隻不過是尋找一些藥材,最多藥材珍惜,求之而不得,費些皺著罷了,怎麽就和路途遙遠,危險扯上關係了?


    她他正思索這沈衣雪話中深意,卻聽沈衣雪又道:“我所列清單,是最為詳盡的駐顏配方,其中一些可有可無,但是,每一頁紙上,排在第二位的藥材,卻是煩請單將軍務必找來。”


    單天鷹知道她這是話中有話,而且事關重大,怕是要遠超過尋找藥材,當下也不再耽誤,又簡單客套了兩句,帶著那一疊寫滿了藥材名稱的紙張,轉身離去。


    沈衣雪看著單天鷹離開的背影,總算是暗暗鬆了口氣,同時也希望,他能夠明白自己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


    如果不能,她怕是還要另想辦法。


    女帝靈馨都能看得出來,她三言兩語就將褚揚承支使到千萬裏之外,尋找一個可能會存在地方有問題。卻不知道,沈衣雪並不隻是想要將褚揚承支開那麽簡單。


    她還想要趁機試探褚揚承的底細,甚至是永遠地為靈馨解除這個可能存在的隱患!


    而試探褚揚承底細這樣的事情,自然也隻能交給單天鷹去辦。如果單天鷹不能明白她話中深意,她能想到的人,也就隻剩下了軒轅昰。


    ——軒轅昰突然決定見靈馨,想必對於這個妹妹還是有些感情的。即使是不願身份被重新曝光,為靈馨除去潛在危險的事情,應該還是會去做的。


    隻是,不到萬不得已,沈衣雪卻也不願讓軒轅昰出手。畢竟,軒轅昰和曆劫,在之前試圖打通人界與天界通道的時候,都是受了傷的,隻不過一個傷得輕一些,一個重一些罷了。


    所以,她冒著風險與單天鷹打啞謎,同時也希望那些女帝隨從當中,並沒有褚揚承的心腹。


    而單天鷹,在離開桃林,避開了女帝靈馨的那些隨從之後,則是再一次將沈衣雪寫滿了藥材名稱的那些紙張一一鋪在地上,將一張紙上的第二味藥材名字連起來看過之後,終於是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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