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劍上的仁聖之力,對於黑袍人似乎有種天然的克製力量,雖然曆劫無法將其真正的威力發揮出來,卻也讓黑袍人束手束腳,無法全力施展。再加上注意力被分散,一時間竟有些躲避不及。


    沈衣雪見狀,也不再急著馭氣飛起,隻是運轉混沌之氣,將七彩虹芒凝聚在掌心,隨時準備出手。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李府所麵對的大街兩側同時傳來,轉眼之間,就來到沈衣雪的身後兩側,停了下來。


    不等沈衣雪迴頭,就聽到其中一個人的聲音:“正在打鬥的兩個人聽著,現在立刻下來,否則當場亂劍射死!”


    分明是中年男子低沉中帶著磁性的聲音,卻是不怒自威,讓人不由心中肅然,就連唿吸都不敢造次。


    沈衣雪迴頭,就看到了為首的那個騎士,不由就是一愣。


    這是個將近不惑之年的男子,歲月風霜已經在他的眼角流下了淺淺的紋路,月白的長衫深藍的滾邊,卻更顯成熟穩重,溫文儒雅。


    男子目光深沉銳利如鷹隼,卻在看到迴頭的沈衣雪的那一刻驀地瞪大,震驚,詫異,不可置信瞬間浮現,一時間竟連朝身後蓄勢待發的弓箭手下令也忘記了。


    沈衣雪被他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皺眉,側了側身子想要避開,卻不料那男子的目光竟是如影隨形,甚至催馬上前兩步,繼續粘在她的身上打量著。


    “你這個人怎麽迴事?”沈衣雪忍不住發作,卻不料甫一開口就被男子打斷:“你,你是……”


    他的聲音微顫,與方才沉穩判若兩人,在接觸到沈衣雪帶著薄怒的眼神時候,微微一怔,竟是自嘲地一笑,頓了頓,語氣中多了一絲糾結和悵然:“不,不可能,她,她……”


    男子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落寞與哀涼,最後卻又自嘲地一笑,深吸了口氣,艱澀開口:“姑娘,此處危險,你……還是速速離去的好。”


    他一連串的變化,反而讓沈衣雪心中好奇,同時也明白過來,對方方才的失態,也並非是存心輕薄,似乎……是將她當成了另外的人。


    沈衣雪反過來開始打量那中年男子,卻不料對方卻已經收迴目光,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又再一次迴到了他的身上。


    “我,東靈帝國親衛大將軍單天鷹,奉靈馨女帝之命,四處查訪妖邪精怪之事,現命你們二人就此住手,否則當場誅殺!”


    “單天鷹”這三個字一出口,沈衣雪的臉色終於忍不住變了,再看向那中年男子的眼神也變得分外古怪!


    又是一個故人!


    自從白玉沉開辟的臨時通道潰散,她和曆劫先後出現在寶應城西的寺院之後,先後遇到了那槐樹妖老和尚和兩個小和尚,粉蝶兒等等“故人”,如今竟然連單天鷹也遇到了!


    現在的沈衣雪,同時擁有兩世的記憶,雖然現在仍舊有些混亂,可一些重要的人和事,卻還是有印象的,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單天鷹這個人。


    天意山莊的二少莊主,少年英俊,如同天際一抹流雲般俊逸閑。因為其父單正,也就是天意山莊莊主,與沈衣雪上一世生父沈傲更是關係匪淺,所以沈衣雪對於這個名字,這個人,還是有些印象的。


    隻是,她離開人界的時候,單天鷹也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為何不過才三五載的時間,他竟然好像蒼老了十幾年?


    沈衣雪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素白如玉的手指指著單天鷹:“你,你你,你是……單天鷹?天意山莊的少莊主單天鷹?”


    “單天鷹”這三個字,似乎是一道魔咒,半空中的黑袍人聞聲身子一顫,竟是險些從半空當中跌落,眼看著曆劫又是一劍刺來,他一咬牙,雙足足尖連踢,瞬間與曆劫拉開五六丈的距離,同時咬破了指尖。


    同時,那黃金核桃再次出現在他掌心,卻是瞬間被他的鮮血暈染出了血色的紋路。血色瞬間彌漫開來,將黑袍人籠罩其中。


    沈衣雪隻覺得四周的天地靈氣都開始劇烈波動起來,緊跟著那黑袍人手中的黃金核桃一轉,血色光華一閃!


    半空當中的曆劫見狀,手腕一翻,戰天劍朝著那血色光華就刺了過去。


    沈衣雪也反應過來,顧不得驚訝單天鷹的外貌變化,急道:“不要放走那黑袍人!”


    然而卻已經遲了。


    曆劫手中的戰天劍尚未觸及那一層血色光華,四周的天地靈氣就再次一顫,緊跟著竟然如同潮水般蜂湧而來,衝散了那一層血色光華!


    血色光華消失的瞬間,被籠罩在其中的黑袍人也跟著消失在半空,沒有絲毫痕跡留下,仿佛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般。


    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沈衣雪楞了楞,看了再一次處於巨大震驚當中的單天鷹,歎了口氣,縱身,馭氣,飛到了半空當中。


    單天鷹被沈衣雪的話所震撼,久久不能迴神,根本就忘記了下令手下那些騎士放箭,也就錯過了阻攔那黑袍人的最佳時機。


    沈衣雪在半空當中,黑袍人消失的地方轉了兩圈,結果發現那裏除了天地靈氣略微濃厚一些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變化。


    曆劫收起戰天劍,飛到她身邊,二人一同搜尋一番無果之後,也就再次落下來。


    “丫頭,”曆劫隻說了這兩個字,就被再次胸震驚當中迴過神來的單天鷹打斷。他翻身下馬,幾乎是渾身顫抖著衝到沈衣雪麵前,臉上是混合著不可思議的震驚。


    “你,你是……雪兒?”此刻的單天鷹,仿佛再一次迴到了少年時候,完全沒有了剛出現時候的那種不怒自威。


    沈衣雪楞楞地點頭,滿心疑惑讓她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


    不過才三五載的時間,對方為何竟從一個翩翩少年,成了氣度沉穩,年近不惑的中年人?


    沈衣雪不是沒有懷疑過,對方是一個與她前世所認識的單天鷹同名同姓之人,可就算是同名同姓,難道相貌也要相同?


    ——雖然是從少年到中年,可若細看,還是能夠看出眉目間的那一絲熟悉。


    就是沈衣雪滿腹疑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單天鷹背後,再次有馬蹄聲傳來。


    這一次來的,隻有兩騎。


    其中一騎的馬鞍前麵,還趴著一個人,頭和腳從馬脖子兩側僵硬地半垂著,似乎是被製住了穴道。


    沈衣雪循聲望去,待看清楚馬背上那個人的服色之後,忍不住再一次變了臉色,訝然道:“粉蝶兒?”


    “粉蝶兒?”


    她旁邊已經是中年不惑的單天鷹聞言也是一楞,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之後,這才猛地醒悟過來,一個閃身就衝到那匹馬前,伸手將馬背上的人拎了下來!


    在看清粉蝶兒麵容的一瞬,單天鷹的沉穩鎮定再一次無法維持,驚訝之下,半晌才艱難開口:“這是……粉蝶兒?”


    在看到沈衣雪的時候,他就已經震驚地無以複加,而在看清楚粉蝶兒的麵容之後,就是震驚上麵,再加震驚。


    粉蝶兒這個人的“大名”,單天鷹自然是很早就有所耳聞,可當初江湖當中粉蝶兒的名頭流傳開來的時候,都說他年紀也就二十五六的樣子,後來因為得罪了東靈皇帝身邊的侍衛總管楊進,銷聲匿跡了很久,最少也有十七八年的樣子,怎麽看上去,竟然最多不過二十七八的樣子?


    是最早的傳聞出了錯,還是粉蝶兒這個人從幼童時候就開始作惡?


    單天鷹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目光如同鷹隼一般地盯著身體僵硬的粉蝶兒,沉聲問:“你是……粉蝶兒?”


    粉蝶兒的頭發也亂了,嘴角也腫了,額頭也破了,鼻子似乎也歪了,看著好不狼狽,應該是之前被打得不輕,在看清楚單天鷹之後,也是一愣,瞪大了眼睛看,一臉的不可置信:“單天鷹?”


    他問:“曾經天意山莊的少莊主?”


    單天鷹不語,算是默認。


    粉蝶兒全身上下,也就隻有嘴巴和眼珠勉強還能動彈,他轉動著眼珠,看看沈衣雪,又看看單天鷹,最後眼珠往下翻,似乎是想要看清楚自己的臉,幾乎成了對眼,樣子好不滑稽。


    趁著單天鷹沉默不語,粉蝶兒眼珠亂轉的時候,沈衣雪終於與曆劫交換了一個眼神,暫時讓彼此安心。


    曆劫無聲抿唇,垂下手臂,捉住了沈衣雪柔弱無骨的小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掌心。


    畢竟還當著粉蝶兒和單天鷹的麵,何況單天鷹的背後還有十七八個人,三十多雙眼睛盯著,沈衣雪難免有些不自然,然而在掙紮了兩下無果之後,也就任由著他去了。


    好在曆劫衣袖寬大,垂下之後將二人握在一起的雙手遮了起來,她習慣了之後,也就不再覺得特別尷尬,隻是卻不敢離曆劫太遠。


    她的目光,在單天鷹與粉蝶兒之間逡巡,最後落在粉蝶兒身上,瞬間淩厲起來,如同冰劍一般,似乎要將粉蝶兒洞穿。


    粉蝶兒在她冰冷澄澈的目光之下,瞬間有種無所遁形之感。他的目光縮了縮,又瞟了旁邊的單天鷹一眼,硬著頭皮小聲道:“沈姑娘,能不能先和這位少莊主說說,先放開我再說,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嘛。”


    他在保命客棧一年半,一直都不曾關心外界之事,對於單天鷹的認知,還停留在天意山莊少莊主的身份上,因此開口竟然還是“少莊主”這三個字。


    之事,看看現在的單天鷹,再看看自己,“少莊主”這三個字,更好像是一種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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