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劫在幻如魔帝洞府門口處所布置的結界,不但可以隔絕外界的聲音傳進去,同樣也能隔絕洞府內的聲音傳進來。


    阮秀秀剛一鑽進來,就看到了臉色蒼白,正好皺著眉頭,捂著心口朝門口緩緩走來的沈衣雪,單薄的身影搖搖欲墜,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


    “天魔女?”阮秀秀被嚇了一跳,連忙小跑上前扶住她,同時道,“你不該出來的。”


    沈衣雪不置可否:“那兩個人,怎麽樣了?”


    阮秀秀正要扶著沈衣雪往迴走的腳步一頓,隨即嘴角露出一抹怪異的笑:“性命無礙,鼻青臉腫卻是少不了了。”


    然後一邊忍著笑,一邊告訴沈衣雪,軒轅昰拿“不要誤人子弟”的話來逼著曆劫不動用真氣,當然,他自己也是不用內力的,兩個人就這麽你給我一拳,我踢你一腳地打了起來。


    軒轅昰的真魂夜流觴,曾經修真界天魔宗的宗主,就算轉世之後,也是堂堂東靈三皇子,哪怕多年流落江湖,那也是一個隱藏在暗處的教派的少主,如今竟然被阮秀秀形容地好像街頭無賴一般!


    當然,曆劫的身份就更特別,不要說護天道人的特殊身份,就是他被佛宗費盡無數心血培養的真佛子身份,哪一個都和街頭無賴不沾邊!


    沈衣雪聽得好奇心起,朝著阮秀秀道:“那我就更要去看看了。”


    阮秀秀嚇得臉色都變了,連忙哀求:“不要啊,這樣師父一定會生氣的,說我不聽他吩咐,沒有好好照顧你……”


    沈衣雪的腳步一頓,轉頭看著阮秀秀怯怯的神色,一時有些哭笑不得:“軒轅,當真如此說?”


    阮秀秀就低著頭不說話了。


    沈衣雪都已經看到了曆劫以真氣布置的金色結界,聽到身後沒有了動靜,又頓住腳步,迴頭朝阮秀秀看去,卻見對方正一臉緊張,心念一轉,話鋒就轉了,笑地意味深長:“身為弟子,總有出現過失受師父懲罰的時候……”


    “不瞞天魔女,秀秀不怕師父責罰。”阮秀秀歎了口氣,“可是,可是,師父正式接受我拜師禮的時候,最後那一番話,你也聽到了,我怕……”


    沈衣雪點點頭,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他那說的是,是若你逾越了弟子本分的後果,又不是說沒有攔住我出去的後果,怎麽能一樣?”


    阮秀秀瞪大了眼睛:“這……這樣也行?”


    沈衣雪頑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說錯了?”


    阮秀秀隻覺得沈衣雪這話說不出的別扭,然而具體卻又說不出哪裏別扭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隻是上前兩步,再次攙扶住沈衣雪:“就算你說的都有道理,可你總要顧及你自己的身體啊,畢竟你才剛剛醒過來……”


    說到這裏,阮秀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帶著愧疚的感激,朝著沈衣雪低低道:“多謝成全。”


    沈衣雪搖搖頭,歎了口氣:“我自以為天衣無縫,卻不料好像所有的人,都已經看穿了,還真是自以為是。”


    話雖如此說,此刻她自己的身體狀況自然是心裏清楚,若非怕軒轅昰和曆劫打得收不住,真傷了彼此,她也不會硬撐著爬起來。


    如今聽阮秀秀說兩個人都是鼻青臉腫,沈衣雪反而放下心來,於是也就不再堅持,任由阮秀秀扶著她迴到了寢室。


    因為心口有傷,所以兩個人走得不快,沈衣雪也就是剛剛迴到那張紫玉大床,還沒有來得及躺好,軒轅昰和曆劫,一前一後,就衝了進來。


    看到沈衣雪仍舊安靜躺在床上休息,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鬆了口氣。


    軒轅昰看了一眼旁邊戰戰兢兢地阮秀秀,道:“方才我進來的時候,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


    阮秀秀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了來,自從軒轅昰和曆劫將受傷的沈衣雪帶迴來之後,她忙著照應,忙著算計,拜了師,又要“學藝”,可以說是忙得團團轉,一時間凝是將小阮衝完全拋到了腦後!


    因此,軒轅昰一說嬰兒啼哭,阮秀秀急忙就朝著軒轅昰告罪,得到對方的點頭允準,這才火急火燎地小跑了出去,照顧小阮衝去了。


    不過,就算沒有軒轅昰這句話,阮秀秀也是要找個借口溜走的!


    畢竟,現在她那位師父的形象,實在是太過“慘不忍睹”了一些!


    一個眼圈青了,頭發也亂了,衣衫也破了,簡直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她這個做弟子的,怎麽能看到師父如此狼狽的一麵?


    更何況狼狽的還不是一個人,與軒轅昰同時進來的,那個銀發白衣的曆劫,也好不到哪裏去,原本一副不染世事塵埃的形象,此刻身上全是塵埃,嘴角都腫起了一塊,上麵的血跡都未曾完全幹涸。


    眼看著阮秀秀離開,軒轅昰一甩袍袖,帶起一股勁風,房門“砰”地一聲,就合在了一起。


    “丫頭,曆劫他打我!”


    房門合起的一瞬,軒轅昰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好想一個受了欺負的孩子一般,朝著沈衣雪告起狀來!


    說話的時候,軒轅昰已經到了床前,將自己的臉探到沈衣雪麵前,同時還不忘伸出自己的手,露出手背上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創口來:“你看看,這都是他打的!”


    沈衣雪看著軒轅昰一隻烏青的眼睛,又看了看他手背上的“傷”,好氣又好笑,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一轉頭,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了同樣站到床沿的曆劫,雖然沒有如同軒轅昰一般朝自己“告狀”,卻是無聲地伸手,指著他微微腫起來的嘴角,一臉的不屑,不服,不滿。


    沈衣雪終於有些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卻不料這一笑牽動了心口處的傷,疼地她又一皺眉,“嘶”地倒吸一口涼氣。


    “丫頭!”


    眼見女子皺眉,軒轅昰一時也顧不得繼續“指控”曆劫,關切地問道:“傷口疼了麽?”


    沈衣雪看看狼狽無比的軒轅昰,又看看染了一身塵埃的曆劫,兩個鼻青臉腫的人,存的,應該是同樣的心思吧?


    打架是真,看彼此不順眼也是真,隻是更多的,卻應該是為了向自己表明,他們二人之間,心中的芥蒂已經放下。


    沈衣雪心中微歎,這兩個人,讓她說什麽才好呢?為了不讓她為難,不讓她逃避,這兩個人竟然演了這樣一場戲給自己看!


    鼻尖不自覺地有些發酸,她強忍著心中的感動,也不拆穿二人,一雙眼睛四處亂瞟:“秀秀呢?哦,不對,你的弟子呢?軒轅,我現在不能動,你去找她,讓她幫你敷藥!”


    軒轅昰的臉黑了黑:“那個小家夥哭了,她忙著去照應,沒時間!”


    “那……”


    沈衣雪還想說什麽,卻被軒轅昰打斷,彎下腰來看著床上的女子,聲音中帶了一絲任性的溫柔:“丫頭,趕快好起來,我要等你親自幫我敷藥。”


    一旁的曆劫撇了撇嘴:“丫頭傷的是心口,哪裏有那麽容易好起來?”


    軒轅昰聞言猛地站起身來,迴頭怒視著曆劫:“還不都是因為你!”


    “……”曆劫垂眸,就又不說話了。


    眼看著氣氛要僵,沈衣雪隻好轉移了話題,看看軒轅昰又看看曆劫:“現在,可以說說言寂的問題了麽?還有,你們倆個,現在不是應該一個在藏雲山下傳道授業,一個應該趕去西北的冰川麽,為何會出現在聖山山頂?”


    一提到這個問題,曆劫和軒轅昰,幾乎是同時皺起了眉頭,又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又都發現,彼此的眼中,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當時的沈衣雪,幾乎是瞬間做好的所有的安排,不給他們任何一個人反駁的時間,他們兩個若是還不明白這個丫頭是在逃避,那就是傻了。


    如果沈衣雪當選擇了逃避,他們二人的種種作為,包括爭執,又還有什麽意義?


    因此,曆劫和軒轅昰,幾乎是同時決定,不管二人心裏到底如何想,也不管沈衣雪到底會如何抉擇,至少在最後的結果出來之前,維持表麵的和平。


    當然,這些話曆劫和軒轅昰一個字都不會對沈衣雪說。


    曆劫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所以開口說話的,仍然隻能是軒轅昰。


    “丫頭,你可不要提那些人了!”軒轅昰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一聽說你要將聖山的真魔氣暫時置換為混沌之氣,所有魔癡都有機會改變體質,開始修煉,那些人哪裏還會真心想要拜我為師?!”


    軒轅昰的聲音中透出一股沮喪的無奈,歎了口氣才繼道:“他們表麵上說的客氣,無非是打算著,將我當成他們魔癡之體的確無法改變之後的一條退路而已!”


    畢竟這是一個修者的域界,若是能夠修煉出真氣來,誰又願意卻改學人界武者的內力?淪落到和“普通人”一樣的境地?


    所以,那些魔癡的想法,沈衣雪完全可以理解。所謂的內力,武功,隻能是他們無奈之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如此看來,阮秀秀反而是心誌最為堅定的那一個。沈衣雪帶著他們姐弟從藏雲山趕往聖山,一路上她有無數次開口求沈衣雪改善體質的機會,然而卻始終沒有開口過!


    而這,也是讓沈衣雪最終下定決心幫她一把的真正原因,當然也是軒轅昰最終順水推舟,成全了沈衣雪小心思的一個原因。


    至於曆劫,麵對沈衣雪的問題,卻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趕來聖山的魔癡太過,我怕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更擔心你根本騰不出時間,去以神念尋找南宮流火。”


    這個理由讓沈衣雪更是無法反駁,因為催動混沌天魔珠來置換真魔氣為混沌之氣,她的神念將近枯竭,頭痛欲裂,哪裏還有餘力去尋找南宮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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