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心呐,就像這天氣一樣,說變就變。”


    丘三皮這才從屋內慢悠悠的走出來,伸手接住落下來的雪花,以四十五度角很有詩意的仰望天空。


    “去你的,什麽時候學會裝深沉了。”洛塵不忍直視這一恐怖的場麵,轉身迴自己屋子。


    院內隻留下一個黝黑的人影,時而露出黃燦燦的牙齒大笑,時而摸著臉上的痦子,深情款款的嚎上幾句不知名的詩。


    “黑皮,再作死,別怪我揍你...”


    “哈哈...哈”


    站在窗前呆呆的望著入春後的第一場雪,洛塵神情不禁有些癡了,也不知站了多久。


    一股寒風吹進窗口,這才清醒過來,也無心修煉,倒頭便睡了過去。


    轉眼第二日,一夜大雪紛飛,屋外鋪蓋著三尺厚的白雪,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丁院內,積雪已經被清掃幹淨,不過牆角旁不知何時堆起一個半人高的雪人。


    “噓,別笑了,再笑我揍你了。”舞沫手裏抱著一大團雪,和丘三皮貓著腰蹲在洛塵的窗口下麵。


    隨著一盞茶功夫,洛塵的房門咯吱一聲就打開了。


    “大雪初晴,真是個好兆頭,哈哈。”還未等他合上嘴,迎麵就飛來一團雪,穩穩的砸在了他的頭頂,然後身後就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臭丫頭,有本事別跑。”


    洛塵連忙抖落領口的雪團,附身捏起一團雪,大喊著就追了過去。


    “哈哈,誰讓你一直睡到快午時,這是罰你沒清掃院子。”舞沫也不示弱,躲在柳樹後麵,又抓起了一團來。


    “什麽,都快午時了。


    “嘩啦”


    在他愣神間,又是兩團雪砸中了頭頂,不過洛塵並未理會這些,沉聲道:“別鬧了,都跟我去看場好戲。”


    “什麽嘛,你很是無趣哎。”


    見洛塵沒有躲開,舞沫皺著鼻頭,扔下手中的雪團,抱怨的從柳樹後麵走出來。


    洛塵沒理會舞沫的小情緒,一把拉著她的手腕,招唿著丘三皮就朝院外跑去。


    “待會什麽都別做,看著我就行了。”


    “你在嘀咕什麽,還有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身後丘三皮似乎猜到了什麽,也未多說一句,抬腿就緊跟了上來。


    小石路旁雪景閃過,很快三人就來到一處闊氣的院落前。


    眼前的院落與四周精巧的小院略有不同,朱紅的院門,朱紅的房梁,遠遠可見屋內炭火紅亮。


    如此闊氣的院落,門梁上卻寫著洪會二字,這就讓人莫名有幾分氣惱。


    看著這裏,舞沫不由一愣,深吸幾口氣後,低聲問道:“你來這幹什麽,難道還想找事不成。”


    “別人都欺負到頭上來了,要是還不啃聲,那豈不是縮頭王八。”


    洛塵伸手撥亂舞沫的頭發,笑吟吟地說道:“我可不願做什麽縮頭王八,你說是吧。”雖說是一句玩笑話,但堅決的態度誰都不能改變。


    說完這句,洛塵便陰沉的轉過身去,揮手取出長槍,揚臂就朝那塊門匾上擲了過去。


    “喀嚓”


    鍍金的門匾在一聲清脆的響聲後,裂成兩半,咯吱一聲砸落在門檻上,長槍後勁不減,徑直地刺在門梁上。


    見事情鬧大了,舞沫想要再說什麽也無濟於事了。


    幾息後,院內一陣吵雜聲的腳步聲響起,一時間,四五名手持長棍的白衣弟子怪叫著衝了出來。


    未出門就看到自家招牌被打爛,如此打臉的事情,怎能忍的下去。


    “是他,會主特意囑咐過的人。”


    某位眼尖的弟子木棍上挑,一眼就認出洛塵,也不問緣由,揚起木棍就砸了過來。


    猛然間聽到此話,洛塵的心底不禁冒出一股怒火,什麽他娘的會主特意囑咐過的人,老子認識你們會主嗎。


    “一群過氣的天才,真以為自己能永遠囂張下去嗎。”


    他手腕處黑氣翻湧,赤手空拳的衝進人堆,朝著最近的一名白衣弟子麵門砸了過去。


    青武外院有兩種弟子,其一是如同洛塵一般的新入院的青衣弟子,其二便是眼前這些白衣老弟子。


    而這種白衣弟子也許曾經是天才,可奈何道心不穩或其他緣由,境界停滯不前,久而久之便會貪圖尋常人眼中的權勢。


    這些人一旦變的敷衍趨勢,就永遠改不迴來了。


    就在洛塵與數人激鬥的時候,一聲怒吼衝院內傳出來,緊接著一道淡灰色人影就衝了出來。


    “大膽,洪會門前豈容你這般撒潑。”定眼細看,來人渾身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陰氣,不正是那晚逃走的鬼府無常,鄔厲。


    “老鬼頭,我這就來會會你。”


    原本冷眼旁觀的丘三皮,看到此人後,不顧胸口的傷勢,怒吼一聲便要衝上去。


    舞沫伸手將其攔住,以他這種狀態,衝上去和送死沒什麽區別。再者說,先前洛塵可囑咐好幾遍,不讓他兩人出手,不然打亂他的計劃就得不償失了。


    這時,洛塵手臂猛揮,一團黑霧籠罩在眾人頭頂,未等眾人有所反應,拿出鐵錘就是一頓亂砸。


    一時間,鼻青臉腫,斷胳膊斷腿,場麵亂的一發不可收拾。


    “小子,要再次鬧事最好掂量好自己的斤兩。”


    鄔厲盛怒的神情逐漸陰沉下來,靜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並沒有動手的意思。


    “去他娘的後果,受死吧。”


    洛塵已經打紅了眼,哪裏會去聽他的屁話,掄起鐵錘就砸了過去。


    此刻,外院有三個地方關注著此處,一個是據此不遠的牛大力與陰憐奴二人,一個是正慢悠悠朝來趕的曹執事,最後一處是院深處的某層閣樓。


    而令鄔厲如此鎮靜的便是這曹執事。


    洛塵自己心裏也清楚,若是拖到昨日那執事前來,想要幹掉鄔厲就難上加難了。速戰速決,是他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


    鄔厲是煉髓三重,以真氣化術為攻擊手段,而洛塵則是煉髓二重,以真氣化力為攻擊手段。


    麵對迎麵砸來的鐵錘,鄔厲也不好硬抗,朝後微微錯開半步,恰好將其避開。


    “哢嚓”


    青石地麵如同酥軟的豆腐一般,隨著一聲巨響碎裂。


    洛塵抬頭死死盯著他的眼睛,雙臂上青筋暴起,怒吼著又捏緊錘柄朝上反砸了過去。


    見此,鄔厲瞳孔不由微縮,厲聲喝道:“小子,別給臉不要臉。”說著,雙手半握,朝著錘麵硬生生的抓了過去。


    “嘭”


    一聲悶響,兩人都朝後退了兩步。


    “笑話,老子何時要你給臉了,出招吧。”洛塵後退幾步,才將那股反震之力卸去,再次捏緊錘柄,手腕處黑霧悄然翻湧起。


    鄔厲喉嚨裏發出不屑的冷哼,輕甩著發麻的手腕後,翻手就拿出一根哭喪棒。


    就在哭喪棒出現的時候,四周竟無故響起幾聲哀嚎,虛空中也隱隱有陰氣聚攏過來。


    “這便是他的伴生靈器...”


    “聽聞,這廝半夜子時出生,屋內黑風四起,而後床頭就有一根哭喪棒...”


    “對,對,我好像也有所聽聞...”


    頓時,四周唿聲一片,遙遙觀望的諸多弟子交頭接耳的好是熱鬧。


    雖說他手中哭喪棒的威勢甚大,可僅憑鄔厲煉髓的修為,也難以發揮出靈器真正的威力來。


    洛塵眼中神色依舊堅定,似乎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輕喝著就朝前衝去。


    手中的鐵錘似乎也有所感應一般,僅僅絲毫輸入絲毫真氣,散發出一股兇悍的氣息,遠比前幾次反應要強烈。


    鄔厲眼中精光乍泄,弓腰彎背,瞅準一個空隙,以刁鑽的角度迎了過去。


    瞬息間,哭喪棒擊中錘柄,有借勢朝洛塵的胸口刺去,而原本砸向他腦門的鐵錘,偏向肩膀。


    “嘭”


    兩聲骨裂聲響起,誰曾想到兩人都未躲避,硬抗下彼此一擊。


    洛塵胸口出現碗口大的傷口,白森森的骨茬依稀可見,但他緊握著錘柄,硬撐著仰頭而立。


    反觀鄔厲,右肩膀耷拉在胸前,蒼白的臉上看不出有半點血色。


    “小子,你這是找死。”


    如此重傷,鄔厲哪能咽的了這口氣,低頭怒吼一句,瞳孔中泛起死魚般的灰白,翻手朝前一抓,怒喝道:“食鬼嬰,出來吧。”


    隨著他的吼聲,眼前虛空翻起一陣漣漪,一隻蒼白的小手伸了出來。


    與那晚不同的是,剛露頭的食鬼嬰就怪叫著縮了迴去,半空中依稀殘留著焦糊的死屍惡臭。


    見此,洛塵不由冷笑,雖說隆冬太陽不烈,可依舊將你這鬼物克製的死死的。


    “如此喪性病狂,留之又有何用。”如此良機,洛塵怎麽能輕易放棄,提起鐵錘衝了過去。


    “洛塵,你可知道傷我的後果。”


    “救我,救...”


    鄔厲麵色大變,再難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竟忘記站起來,雙腿胡亂的朝後亂蹬著。


    一時間,四周人驚唿不已,就論此事而言,院內某些人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可這殺人就當另提了。


    “小結巴,別...”


    舞沫來不及多想,揮手激射出一根絲帶,將洛塵拽了迴來。


    “幹嘛攔我,如此人渣一錘下去就了結了。”


    “你瘋了,抬頭看清這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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