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殺我?!”


    修遠和尚被屠白衣擒在手中,護體的佛光蕩漾陣陣漣漪,縱然如屠白衣也無法將其破去,卻修遠和尚亦無能逃離。


    陣陣殺機蕩漾厚重威壓,這一方空間都被屠白衣單手鎮住。五指如勾,似玉,那雙眸子又何等的冰冷森然,殺機繚繞不絕,肉眼可見的虛無扭曲不斷流轉,任憑修遠和尚如何掙紮亦無法逃離。


    可怕的碰撞轟鳴接連響起,修遠和尚一身佛光籠罩,猶若金色袈裟,就揮動便有洶湧的氣浪翻騰,伴隨大道靡靡之音,似千佛誦念,卻無論如何也不敵屠白衣一手之力。任憑周遭不詳湧動,萬法不侵,屠白衣好似謫仙臨身,身之所在,百鬼避驅。


    “我為何不敢殺你?”


    屠白衣眸光冰冷,未曾有過分毫漣漪。


    任憑太初遺址氣機越發沸騰,卻其始終不曾有過任何退卻之意。


    “西涼佛道,墮落如魔,殺你,不過肅清肮髒汙濁,有何不可?你所仰仗的,不過羅漢廟那自稱尊者的半聖,卻沒了那普智禿驢,我九黎皇朝又為何要怕你?”


    言罷,一聲冷笑。


    修遠和尚徹底色變,他始終不曾想到屠白衣對西涼已經了解到這等地步。九黎皇朝的強大,也或說中州四皇朝的強大絕非虛妄,便普智聖僧在世之時,手掌曾探及北荒與南野,卻始終不願觸及中州地界。


    四皇朝傳承久遠,無法追溯其來曆,是古秦隕落而成斷古後最先盛起的四個龐大勢力。底蘊,傳承,曆史,無一不是天下九州需要仰視臣服的,縱當今時代,再無大聖,唯有普智聖僧隻差臨門一步,同樣不敢與四大皇朝爭鋒。


    老妖現身,公孫老家主出關,這天下便又多了兩位隻差臨門一步便可登臨大聖的存在。


    隱世者,還有多少,誰也不知。


    普智聖僧的敬畏與避讓,絕非無知之見。


    卻而今能夠想到這些的,又有多少?


    修遠和尚拚命掙紮,然殺機籠罩之下,空間,時間,自成一方凝固不前的宇宙小界,天地之力束縛,道痕蔓延無度,任憑其如何也不過自困其中,無法脫身。


    “殺了我,尊者絕不會饒恕你!”


    一聲聲嘶吼,修遠和尚滿麵猙獰,哪還有佛道之人的平靜與悲憫。


    “阿彌陀佛...”


    遠處,大梵寺的幾位僧人還未逃離,就聽聞尊者之名,麵上都是露出些許悲憤,卻很快便平靜下來,口中誦念佛號。


    其周身金光流轉,純粹自然,所過之處便不詳也無法欺進身旁。黑霧縱橫,鬼城浩蕩,一聲聲淒厲的哀嚎不知自何處響起,放眼瞧去,根根破開大地,直入蒼穹的陰氣黑柱仿若支撐了此間乾坤,卻不詳濃鬱,黑風唿嚎,一座座建築轟然倒塌,便整個太初遺址,除卻皇城都是淪為廢墟。


    漆黑的汙血,在旁側悄然流淌。


    逸散則其莫名殺機,觸之便化濃煙消散。


    許多未能遠離者都是遭受無妄之災,便如何身死都不曾知曉。


    眾人心驚膽顫,太初遺址的複蘇帶來了無盡變化,卻大梵寺僧人不懼,屠白衣不懼,他們卻無能抵抗。


    逃者逃,畏者畏,不過短短片刻,大梵寺僧人身邊就多了無數人影,期望以佛道金光庇護自身無恙。


    “大梵寺的幾位,還是盡快離開的好,太初遺址複蘇,殺機無盡,隻憑幾位的佛道修行斷然無能庇護自身無恙。本太子是好意,更相信你們,畢竟人心叵測,月蝶一人在外麵等候本太子也無法放心,還望幾位看在今日本太子除去佛門孽障的份上,能夠照料些許。待本太子處理了此間之事,日後定會帶著月蝶登門道謝。”


    屠白衣頭也不迴,就如此道來,卻許多人都麵色急變。


    大梵寺僧人佛道修行也無法庇護他們無恙,就一時間,哀嚎四起,盡都懇求幾位僧人盡快離開,卻終究不過為了自己。


    此間尚且可以抵抗,隻因太初遺址還未完整複蘇,若要再托,便結果無法料定。


    “這...”


    大梵寺幾位僧人麵麵相覷,有些為難,卻終究還是選擇了離去。


    “太子殿下,貧僧幾人定會護得小菩...月蝶姑娘無恙,還望太子殿下莫要執著,事不能成,便盡快離去,太初遺址兇煞無需貧僧幾人多言,隻太子為善,更於我大梵寺有恩,願我佛庇佑無恙...”


    僧人起身,合十誦佛,金光流轉而成百尺巨佛坐落屠白衣身後,誦念佛音浩蕩,流轉金光庇護屠白衣二人所在。


    就此,大梵寺幾位僧人便帶著一眾追求庇護之人轉身離開。


    屠白衣唇角含笑,隻瞧了一眼便收迴目光。


    “你這佛衣倒是不錯,那羅漢尊者給你的吧,本太子倒要瞧瞧你究竟可以堅持到幾時。”


    “至少將你拖死在這裏不成問題。”


    修遠和尚自知逃離無望,滿麵猙獰,亦是狠辣。


    卻屠白衣隻冷笑便罷,未曾多說。


    再看那甬道出處,啟明山上,水潭早已波瀾驚天,道道人影不斷自其中射出,各人麵上都是餘驚未消,撫胸自歎。卻旁側,陸塵一行早便脫離其中,卻未曾離去,還在等候。


    “鵬兄與欒清兒姑娘還未出來。”


    就瞧了眼立於半空的人影,公孫涼眉關緊皺。


    “那淞南姑娘也沒了蹤影。”


    “是了,早先便沒了淞南姑娘的蹤影,陸兄弟,你不是帶著她一起嗎?究竟發生了什麽?”


    身旁幾人,都在詢問。


    卻陸塵一眼不大,隻眸光死死盯著沸騰的水潭,金光流轉。


    太初遺址複蘇,便這啟明山都漸漸籠罩了一層不詳的氣機,如這水潭,原本清澈見底,冰冷甘洌,卻而今看去,已然渾濁,隱有浮屍之影明暗閃爍,不知自何處而來。


    是不詳作亂。


    “淞南姑娘無妨,便太初遺址複蘇也不能將其如何。”


    蠻兒心思聰慧,早非先前可比。


    淞南之事,她也知曉。


    “先前陸塵哥哥進入太初遺址,淞南姑娘便糟了不測,身中劇毒,需得於其中一處物極必反之地才能逐漸恢複。不詳最煞,卻太初遺址複蘇嘖物極必反之地更盛先前。雖如今我等不可再入其中,但淞南姑娘來曆不凡,待其無恙,蠻荒古地的主人自會現身,護其離開。”


    “蠻荒古地的主人?”


    眾人皆驚,便公孫涼也未曾聽聞此事。


    卻蠻兒含笑搖頭,未曾繼續多說,隻轉過身來,卻眸光偶爾瞥向陸塵,其中擔憂隱晦,可仍舊被靠近的幾人發覺。


    穆雙影,洛仙兒,秦方,公孫涼。


    除卻秦方,幾人皆心思聰慧,又如何不能猜到許多,就秦方撓著頭發,心中不解,隻知不可此間多問,便未曾開口。


    等了許久,人影接連而出,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卻鵬飛與欒清兒仍舊沒有蹤影。


    “還未出來...”


    項龍淵眉關緊皺,上前幾分,盡管氣息虛弱,卻始終不曾離開。


    “這潭水越發渾濁,其中那些個白色的影子也略有古怪,想來這太初遺址的不詳已經影響到了啟明山。便外界都已經如此,這太初遺址中又會是個怎樣的情景...”


    一言出,眾人盡都沉默。


    第二涼薄在旁邊不斷嘀咕,隻偶爾目光瞥向那越發渾濁的潭水,同樣帶著些擔憂。


    “不能等了。”


    陸塵終於開口。


    “鵬兄與清兒姑娘未曾遇見屠白衣,說不得便會更加深入,太初遺址的複蘇來得太快,他二人又不通玄道,想要離開自然極難。啟明山籠罩不詳氣機已經許久,更尋凡肉眼也可見到潭水變化,其中必然兇險萬般。若是繼續等候下去,也並無任何解決之法,我得進去走上一趟才行。”


    “不行!”


    穆雙影麵上急變,當即阻攔。


    洛仙兒橫跨一步,蠻兒也上前拉住陸塵手臂。


    “太初遺址徹底複蘇,你此時進入其中,不過就送死罷了!”


    “陸塵哥哥,你的玄道之法固然極強,但這裏麵可是太初遺址,而今更是複蘇,絕非外人可以進入其中。蠻兒知道你擔心鵬飛哥哥與清兒姐姐,可是...可是...”


    “我一定要去。”


    陸塵輕輕搖頭,將蠻兒拉著自己的手掌拂開。


    就目光轉過,不遠處,大梵寺的幾位僧人正盤坐在地,口中誦念佛經,聲若空靈,其音浩蕩,籠罩純粹無暇的金光化解不詳怨煞侵襲。於幾人之間,那月白僧袍的姑娘抱手胸前,望眼欲穿。


    屠月蝶。


    誰也不知陸塵究竟心中如何想法,卻其目光複雜,都是瞧得清楚。


    “你想去救屠白衣?”


    公孫涼皺眉。


    “咱們與他並無太多瓜葛,固然先前有所誤會,更生出許多不快,卻也沒有必要為了他如此犯險。你要尋鵬兄與清兒姑娘合情合理,我也可以勉強讚成,卻要救屠白衣,不過給自己平添了許多麻煩。”


    正言來,公孫涼上前幾步,攔在陸塵身前。


    “屠白衣要殺那修遠和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卻修遠和尚絕非尋常,乃羅漢廟聖子般的人物,極其出彩,手段之多非是我等可以想象,更屠白衣實力強悍,有目共睹,卻至今他也不曾逃離太初遺址,就已經說明許多問題。若你執意要去救屠白衣,陸兄弟,請恕我不能從命。”


    “可你們誰都攔不住我。”


    陸塵瞧了眼公孫涼,就如此看了許久,忽的一笑。


    恍如鬼魅般,就個虛影一晃,穆雙影與蠻兒便白眼一翻,當即暈了過去。再看時,陸塵已收迴掌刀,將她二人身形穩住,平放在地,隻起身又瞧了眼洛仙兒,唇角輕動,未曾出聲。


    後者麵色難看,可陸塵隻輕輕搖頭。


    “你們退出百裏之外等候即可,我自會無恙。”


    言罷,陸塵便一晃而過,就撲通一聲,那汙濁的水花四濺,已經再無其分毫蹤影,便眾人阻攔都不及。


    許久,淩霄道人方才迴神,卻麵上頗為古怪。


    “陸兄弟的身法...怎會與那屠白衣如此相似?甚至...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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