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毒穀,鬼婆婆...”


    陸塵道了一聲,微微點頭。


    “總得一試。”


    他自秦書生那裏得來百毒穀所在,亦詢問過蠻兒是否願意隨他離開。而此間究竟,是不能再隱瞞,縱然蠻兒一時間無法接受這一切的根本緣由在她,但要離開,就需要將這一切都說出。


    蠻兒有資格知道這一切,包括其身世。


    醫毒先生之死,陸彥明夫婦二人遭受牽連,公孫家秦家不可停留緣故...一切,皆因蠻兒本身體質所在。其中雖有陸塵原因於其中,然最大的根本,卻仍舊是蠻兒。


    聽過之後,蠻兒隻低著頭,自己迴去了暫住的房間。


    對此,陸塵與秦書生都頗為無奈,是隻能讓蠻兒自行去接受這一切。外人如何說道,也不過就是那般,而最終是否要跟隨陸塵一起離開,仍舊需得蠻兒自己決定。


    此夜,注定難眠。


    離開宮闕三千,踏足青山綠水。


    山有名曰公陵,是公孫家之人墓園所在。於其山腳下,是陵墓外圍所在之處有兩座新鑄的墳塚。墳前前有墓碑,是秦家八祖公孫北青之墓,陸彥明夫婦二人之墓。


    秦書生執意將陸塵父母合葬此處,便是公孫家主也隻能無奈點頭。


    畢竟,此處不算公孫家墓園範圍內。


    “八祖生前曾與公孫家斷絕關係,是致死仍舊未曾再迴公孫家,故而入不得公孫家墓園。你父母...我與公孫家主說過,便合葬在此處,至少他們可以在此間安息而不會再有任何人打擾。”


    秦書生立於一旁,緩緩開口。


    陸塵正跪在兩座墳前,聞言微微點頭,又深深叩首。


    他一言不發,亦不知應當說些什麽才是。然其決定明日就要離開,是之後也許都未必能夠迴來。如此一跪三叩首,是感父母養育之恩,感醫毒先生大義獻身。


    如此,一夜。


    清晨時,露水染滿了秦書生身上,有晨曦灑落,一片晶瑩。


    他像是木樁一般立在這裏,始終陪著跪在地上的陸塵。遠處,有清光迷蒙落下,是公孫涼攜蠻兒一道踏來。氣息波動,秦書生亦察覺,方才抖去身上露珠,轉頭看來。


    “陸塵哥哥...”


    落地,蠻兒叫了一聲。


    始終低頭的陸塵被驚醒,方才抬頭看來。


    “我跟你走。”


    蠻兒又道了一聲。


    她眼眶仍舊泛紅,已經腫起,想來這一夜她的內心也並不好過。然事已至此,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接受才行。經曆如此多的波折,蠻兒也終於漸漸長大,學會了承擔與麵對,而並非逃避。


    在這個方麵,她做的比陸塵更好。


    “好。”


    陸塵低低應了一聲,起身,後退幾步。


    蠻兒亦上前,跪地三叩首,是與醫毒先生與陸彥明夫婦道別。


    “陸兄弟,我知你此行欲要前往百毒穀,然百毒穀的鬼婆婆為人卻頗為怪異,總會提出一些無禮的要求。但其本身畢竟乃聖道強者,無論如何,千萬不要惹惱了她,否則你與蠻兒姑娘必定會有麻煩。”


    公孫涼嚴肅叮囑。


    “好。”


    陸塵微微點頭,隻其麵上毫無波瀾,是否聽入心中便無法知曉了。


    見狀,公孫涼眉頭微皺,卻也無可奈何。他轉頭看向秦書生,是能夠清楚見到其麵上擔憂。


    “我陪他們去!”


    有大喝聲傳來,遙遙望去,是秦方策動麟馬踏空而來。行到此間上空,而其徑直翻身下馬,由半空墜下,轟然落地。


    “我跟我老爹那個王八蛋說了好幾次,不行就將老爺子叫出來,讓他好生治治太上大長老那個混賬,但不管怎麽說那老東西就是不聽,不願驚動老爺子,我呸!”


    秦方自來如此,便連自己父親也張口就罵。


    “陸兄弟要走,蠻兒姑娘也要離開,但任家與兩儀門那些不得好死的家夥肯定還會找麻煩,我便隨行護他們周全!”


    “你又得來了什麽手段?”


    公孫涼苦笑一聲,並未糾正秦方言辭不當,隻問了一聲。


    聞言,秦方麵上兇狠一滯,訕訕一笑。


    “果然瞞不過涼哥...嘿,我身上有那老王八注入了一縷氣息的魂石,一旦顯化,憑他的本事至少也能發揮出道君境的實力。若任家和兩儀門不派出太厲害的人物,自然可以解決。當然,我本身的實力也足夠,大不了就是將那些王八蛋盡數滅殺就是。”


    “你啊...”


    公孫涼微微搖頭,知道秦方手段自然不止於此,是由他先前猶豫的樣子便能看出。但秦方究竟從秦家主那裏偷來了什麽寶物,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憑秦家主的本事,又如何能夠不知?


    大概是默許吧。


    公孫家主也不可能不知道此間之事,隻其未曾現身,亦是同樣態度。


    “你本意雖好,但不能去。”


    思索之後,公孫涼忽的開口,微微搖頭。


    聞言,秦方當即一愣,而後麵露怒色,亦顧不得許多而開口質問究竟為何。


    “鬼婆婆心性怪異,容不得他人頂撞。如你這般性子若是去了,萬一惹惱了鬼婆婆,反而隻會給陸兄弟與蠻兒姑娘帶來麻煩。如此理由,你可接受?”


    公孫涼看著秦方,麵上一片平淡而坦然。


    如此理由,秦方有心反駁,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能夠反駁的理由。而一旁,秦書生亦上前將秦方拉走,是到了遠處方才開口。隻看二人麵色,大概秦書生同樣不願秦方這般性子的人物隨同,否則隻會添麻煩而已。


    許久,秦方才終於無奈點頭應下,隨秦書生一同迴到此處。


    “不去了。”


    秦方滿臉不願,卻終究無可奈何。


    “你不去是好事。”


    公孫涼搖頭,又刻意的打擊秦方一句。而後者聞言如此,麵上更是消沉,隻能悻悻低頭站在一旁,初到時的蠻橫與狂野皆是不見了蹤影。


    對此,無人理會。


    “時候不早,要走便盡快吧。你二人徑直在此處橫渡虛空便可,我自會攪亂虛空殘留的波動,讓人無法推演你二人落定之處。”


    公孫涼抬頭看了眼時辰,催促一聲。


    “好。”


    陸塵點頭,接過公孫涼所贈傳送玉台與靈精,於此間告別之後,便再無任何留念的徑直離開。


    踏入虛空之路,由此而去,是否能夠再度迴來,便成了未知之數。


    秦書生癡癡望著那兩道身影漸漸消失,秦方也在一旁看得出神,麵上頗多無奈與不舍,是比秦書生更加明顯。


    公孫涼注意到,心中意外,卻並未直接明說。


    然此間,是虛空裂痕閉合,忽的有一片黑色的花瓣自其中飄然落出,讓正欲動手攪亂虛空中殘留波動的公孫涼愣了一下。


    秦書生與秦方始終望著,亦見到那黑色的花瓣。


    “亂!”


    事有變故,然公孫涼卻隻瞬間便恢複鎮定,抬手揮出揮出數道清光攪動此間氣機扭曲起伏,而擾亂虛空殘留波動。待得一切落定,他才上前將那漆黑的花瓣撿了起來,置於掌心。


    “這是...花瓣?”


    秦書生上前,眉頭輕皺,不確定的問了一聲。


    “是。”


    公孫涼與秦方對視一眼,同樣將眉頭擰起,又抬頭望向那虛空裂痕消失的方向,眸中皆有幾分怪異。


    秦書生不認識這花瓣,但他二人認識。


    是誰跟在陸塵幾人身後一同進入了虛空之路,公孫涼與秦方心中已經有了定數。


    也就隻有那人,才能如此悄無聲息的從他們眼前經過而讓其毫無察覺。


    黑玫瑰!


    公孫涼與黑玫瑰有些交情,卻並無太多了解。黑玫瑰此人來曆神秘,而其本身心性更是怪異。先前之事,公孫涼也不過是出於穩妥考慮,才會將黑玫瑰一同叫來,阻擊追殺之人。而那般事後,秦方亦曾與公孫涼言明黑玫瑰與陸塵之事,如今看來,這人確實是盯上了陸塵。


    “修煉法?刀法?還是其他...”


    他呢喃一聲,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而黑玫瑰的存在,更讓他的計算出現了許多不安定的因素。


    “這人真是難以揣測...”


    “怎麽?”


    秦書生問了一聲,他與黑玫瑰未曾有過任何接觸,自然不知。


    “有人跟在陸兄弟他們後麵一起進入了虛空之路...但也不必擔心,此人與我有些交情,並無惡意。有他在,反而多了幾分保險。”


    公孫涼不留痕跡的瞞下心中擔憂,虛虛實實,秦書生也未曾看出什麽。


    秦方亦不曾開口明說,隻裝作無事,而後三人便就此離去。


    隻秦方卻與公孫涼於其所居之殿中相會,是麵上皆隱含擔憂。


    “你曾與我所說之事,可是真實?黑玫瑰真的與陸兄弟說過那番話?”


    “我不會說假話,這你還不清楚麽。”


    秦方搖了搖頭,麵上滿含怪異。


    “那黑玫瑰確實是一個怪人,也不知他究竟看中了陸塵身上哪一點,竟然也有臉皮說出那種惡心人的話。如果這人是個女的還好,若他是個男的...”


    說著,他嘴角猛地抽了一下。


    公孫涼好笑的搖了搖頭,而後沉思片刻,卻忽的笑了出來。


    “黑玫瑰要殺人,直接便殺了,不會太過麻煩。而憑其手段,又怎會留下這樣一片花瓣?隻他是在刻意告知我們,若擔心,可聯係煉獄購買消息。但此人倒是大膽,能夠真的說出那樣一番話。可真要說起來,他卻比你強得多,至少相中了便是相中了,直接而且果斷。那蠻兒姑娘年齡還小,尚且帶著幾分稚嫩,若再過兩年成熟一些,也是絕世的美人。而其本身來曆不凡,秦伯伯想來也不會拒絕你二人之事。但在那之前,你可得先去討好陸兄弟這位蠻兒的哥哥才行。”


    聞言,秦方當即愣在原地,亦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公孫涼。


    隻對方麵上笑意卻足以說明一切,是早便看穿,至此方才言明。


    “你...”


    秦方張了張嘴,那寫滿了粗獷與狂野的臉上騰的便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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