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當初如何者,也就隻兩儀門而已。


    而且,眼前之人大抵是兩儀山傳承弟子。


    任家與兩儀門早已暗中聯合,而天下也就隻少許人才知曉此事。然陸塵卻未曾想過,今日任家來尋蠻兒,殺醫毒先生,竟會有兩儀門弟子也參與其中。


    醫毒先生,好歹也是公孫家之人,屬太上長老一輩的人物。


    若說任家勢大,不懼公孫家如何,倒也說得過去,是最多不過開戰罷了。但兩儀門這等小勢力竟然也敢參與其中,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陸塵如何也想不通兩儀門主憑何會有如此膽量。


    “兩儀門?兩儀門是什麽東西?”


    黑衣人嗤笑一聲,仍舊在否定陸塵的猜測。


    然陸塵卻不願在這裏與他糾纏,隻眸中精光一閃,一腳踏落將瓦片崩碎,雙手連番揮出而將破碎的瓦片當作暗器一般射出。


    唿嘯之音刺耳無比,黑衣人抬手化出黑白之氣,正是兩儀山傳承的兩儀之法,輕易便將瓦片攪碎。隻齏粉散去,陸塵卻早已不在原地,身形幾個縱躍起落間已向著另外兩人衝去。


    這二人手段狠辣,並不顧忌是否會殘害無辜生命,不斷摧毀一棟又一棟建築。煙塵彌漫之間,可見道痕勾勒顯化,是踏入四禦境之後便可以雙手舞動天地自然之道法,有無窮威力。


    隻此間,這二人已臨近陸彥明龔珍與蠻兒躲避的客棧,隻再有片刻,便會尋到他們三人所在。


    陸塵自然不許這種事情發生。


    縱然手中無刀,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


    幾步落下,滾滾血氣如火熾盛,而陸塵身形已經道了那二人麵前。隻其腳下不停,轟然一踏,身形便猛地躍上半空,憑一身血氣兇猛翻騰而接連踏風以求短暫滯空,而後抬手便悍然轟出一拳,氣勢逼人。


    “滾!”


    那涅槃境強者見狀,冷喝一聲,雙手拍出一片白光仿若匹練,與陸塵肉拳碰撞。但聽得此間一聲爆響,陸塵亦悶哼一聲,身形自半空驟然砸落而下,陷入大片廢墟之中。


    煙塵散去,陸塵正擦著嘴角血跡,雙眸若虎狼一般兇狠,死死盯著半空中的二人。


    不能踏空,是他最大的弊端。


    “有刀就好了。”


    他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又暴喝一聲,身形猛地衝上半空,是到得近前強行扭動身軀,而堪堪躲過那人揮出的匹練。其腰胯帶動,猛地發力,仿若彈簧一般由半空中猛地一翻,抬手便抓住那涅槃境強者手臂,借力翻身落在這人背後。


    手臂自其腋下而上,挽住其脖頸,而雙腿亦盤住其腰間。


    “孽障!找死!”


    此人惱怒,未曾想過陸塵會有如此手段。


    然手臂被束縛,是陸塵的一身血氣翻騰,力道之大近乎要將他手臂都扭斷。而其雙腿盤於腰間,雙腳也勾在一起,有蠻橫之力將他行動完全限製,動彈不得。


    而身旁一側,另一人眸中冰冷,抬手便取出一玉如意猛地砸來,蕩漾綠光粼粼,氣機莫名。


    陸塵看得清楚,神經亦完全繃緊。


    待得那玉如意攪動氣機臨近,其身形猛地翻轉,是將那涅槃境強者當作玩物一般擺弄,輕易便翻身躲在其身後。


    見狀,出手之人眸中一寒,卻也隻能將玉如意止住。


    “死!”


    然此般,涅槃境強者卻也恢複行動之力,其雙手淩空虛按,有磅礴氣息若山嶽一般猛地撞在陸塵背上。清脆的骨裂聲響起,而陸塵亦口中噴血,手掌一鬆便自半空砸落下去。


    隻先前追陸塵而去的那人亦追了上來,幾步踏出,身形便到了下方。


    他眸中含著戲謔,雙手舞動兩儀黑白之氣若鎖鏈一般猛地糾纏而來,輕易便纏住陸塵脖頸,將其整個人吊在半空。


    “我殺了他!”


    涅槃境之人仍舊為先前之事而惱怒,徑直自半空衝下,而其雙手推出一團白光作七七四十九柄長劍,淩空唿嘯而來,有氣勁刺耳之聲。


    “別,一會還有好戲呢。”


    那人道了一聲,忽的催動黑白之氣輕易便將那些白劍擋住。


    “好戲?”


    “那鼎爐之體,還有他父母,應該都在此處。”


    他迴頭看來,眸中滿含戲謔,是見到陸塵不斷掙紮的樣子,更顯露惡毒光芒。


    “我知道你惱怒他先前那般對你,但報仇,一瞬間的爽快哪有慢慢欣賞來的舒服?”


    “也是。”


    涅槃境之人輕哼一聲,雙眸微微眯起,算是認同。


    另一人也自長空落下,目光掃過連聲音也發不出的陸塵,眉頭微皺。


    隻此間,遠處客棧中,陸彥明忽的拿著一條木凳衝了出來,是其先前便在其中偷偷觀望,見到陸塵被捉住,便再也顧不得許多,現身而出。


    “你們放開我兒子!”


    他喊了一聲,麵上滿是慌張與強撐起來的兇狠。


    見狀,這三人對視一眼,皆是笑了出來。


    陸塵亦見到,心中當即一慌,更加死命的催動體內血氣,不斷掙紮。然其脖頸被黑白鎖鏈捆綁,連話也說不出,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想讓父親趕緊離開,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父子之情,真是感人。”


    涅槃境強者嗤笑一聲,兩步踏出而身形一晃,當即便直接衝了出去。


    陸彥明不過一靈子境之人,連修士也算不上,又如何能夠看得清此人行蹤。他隻覺得眼前一花,而後手臂一痛,那長木凳便掉在地上,手臂亦被扭到背後,曲成一個可怕的弧度。


    “啊——!”


    陸塵瞳孔一縮,心中越發惶恐與著急,掙紮的力量亦更強了幾分。


    但修為的差距太大,無法彌補。


    秘法,無雙。


    陸塵想到了它,是拚命的催動如其中所言生靈體內禁忌的力量,卻始終無法成功。所謂禁忌的力量,是人之本能下保留的維持生命的力量,而生靈的本能則為最大的限製與門檻。若無法踏過,無法突破,便無法將這份力量引動出來。


    而同時,其體內血氣亦不斷拂動烙印命淵之上的金字。然金字閃爍蒙蒙金光,卻始終未有任何氣息顯露。


    這金字存在的理由,便是鎮壓殺生魔刀的邪性。


    殺生魔刀不在,又如何能夠催動?


    何況,陸塵亦並未領會其中之意,是空有各般手段在身卻無法施展。


    轟!


    天際傳來一聲爆響,此間眾人皆迴頭看去,可見三千氣機沉浮之下,毒霧破碎,清光黯淡,有兩人遙遙對峙而拚了個不分上下。醫毒先生停留此間許久,卻不曾荒廢修為,是原本便精深的實力比之當初更加可怕。


    然另一人卻也分毫不差,隻大概任家未曾想過醫毒先生會將修為臻至如此境界,故而隻派了這樣一人前來。


    “去裏麵將人帶出來。”


    立於陸彥明身後之人收迴目光,亦道了一聲,而其手中更是發力。


    但聽哢嚓一聲,陸彥明手臂已經徹底扭曲,而其鬆手之後,這條唯一的手臂便再無力抬起,隻能搖晃著垂在身側。然其手段兇狠,見到另一黑衣人進入客棧之後,忽的冷笑一聲,接連踹出兩腳,將陸彥明雙腿也廢掉。


    “啊——!”


    一聲慘嚎,無比刺耳。


    陸塵看得睚眥欲裂,越發拚命的掙紮,麵上因脹而紅,雙眸布滿血絲,含著無比的痛恨與瘋狂的殺意。


    然那涅槃境之人卻隻冷笑,一腳踏在倒地的陸彥明身上,眸中滿含戲謔的盯著被另一人送到近前的陸塵。


    客棧裏有嘈雜的聲音,隻片刻,先前進入其中之人便一手抓著龔珍,一手抓著蠻兒自其中踏出。


    “鼎爐之體確實在這裏。這個女人,應該是陸塵的母親。”


    他道了一聲,隨手一丟,便將麵色蒼白的龔珍扔到陸彥明麵前。


    而其見到陸彥明慘狀,更見到被吊在麵前的陸塵,恐懼與慌亂之下,當即便驚唿一聲,近乎直接昏了過去。隻其反應過來,麵上已經滿是淚痕,勉強撐起顫抖的身子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祈求著她口中所謂的仙人放過他們。


    陸塵想要嘶吼,想要殺人,卻做不到。


    陸彥明也不願見到龔珍如此,但他被踏住胸口,氣息不順,同樣說不出哪怕一句話。


    “饒恕?嗬,可笑。”


    涅槃境之人聞言,當即冷哼一聲,腳下再度發力。


    哢嚓!


    骨裂的脆響如此刺耳,陸彥明身子不自然的弓起,口中亦噴出鮮血與內髒的碎塊,生息近乎直接被這一腳徹底踏碎。哪怕仍舊緩了過來,卻也已經丟掉了半條命。


    然此間,那人又忽的踢出一腳,徑直落在不斷求饒的龔珍胸口,將其遠遠踹飛出去。落地之後,龔珍同樣口中噴血,近乎丟了半條命,再難開口。


    而其仍舊不願罷休,是踹出的一腳再度落於陸彥明胸口。隻聽悶響一聲,有慘白的骨刺刺穿皮肉,猙獰顯露。陸彥明亦再度噴血,卻連嚎叫都做不到,麵上一片死灰。


    那個人,還在大笑。


    修為的差距,實力的差距。


    人性,究竟可以罪惡到何等的地步...


    陸塵瞳孔已經縮成針芒一般,心中更是痛苦無比,淚灑滿麵。


    他不再掙紮,似是已經認命,隻不甘看到自己父母繼續遭受此般對待,而投去祈求的目光。


    見狀,手中仍舊拿住不斷哭喊的蠻兒那人眸中露出些許不忍。


    “要殺人,就直接殺了,何必如此。我們時間不多,醫毒先生也必然有靈魂玉牌在公孫家...還是盡快解決這邊的事情,完成任務為上。若失手,迴去之後會有何等重罰,你應該清楚。”


    “你在告訴我應該怎麽做?”


    涅槃境之人聞言,頓時轉頭看向先前開口之人,眸中迸發殺意凜然,更有周身氣機蕩漾,是真的對其起了殺意。


    感受到其殺機顯露,那人身子輕輕顫了一下,隻能低頭收迴目光。


    “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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