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變故都來的太過突兀,誰都不曾想到。


    來者二人修為算不得極強,一為涅槃一重天,一為涅槃三重天,是連秦方修為也比不得。然這二人出手狠辣果斷,隱匿氣息到了近前也無人可知,是當真深諳刺殺之道。


    “煉...獄...”


    死士倒地,口中溢血,隻雙眸仍舊瞪大,死不瞑目。


    陸塵與秦方亦在此刻方才看清來人,卻仍舊愣在原地。


    煉獄之人,襲殺手段著實有些駭人。


    果斷,狠辣,尤其死士麵前那身形修長之人,是殺人仿若起舞般輕靈。而此間,那人手指輕抬,留下一片黑色的玫瑰花瓣,有染血的清香繚繞,莫名怪異。然其唇角淺笑卻從不曾變過,一如之前。


    另一人,是韓無道。


    “稍晚了一些。”


    他開口道了一聲,收起雙手短刀,上前幾步。


    “黑玫瑰總喜歡準備很多東西,所以耽誤了些時間。”


    “殺人,自然不能太過倉促。”


    黑玫瑰開口,隻憑聲音辨不出男女。而其轉身,麵上有一黑色刻畫玫瑰的麵具,遮住半張臉,是眉宇間頗具幾分女子般的柔弱,而又無女子身形。他眸中光彩蕩漾漣漪動人,猩紅的舌頭舔舐唇角,竟是對那屍體滿含病態的深情。


    “如死亡這般美妙的事情,若是倉促,未免有些太對不起它了。”


    “他就是這樣一個變態。”


    見到陸塵與秦方眸中異色,韓無道又開口解釋了一聲。


    “不過實力很強,煉獄的天子殺手第一人染血玫瑰,就是他。”


    “是他?”


    秦方驚唿一聲,再看向那又轉身迴去做著類似禱告一般行為的黑玫瑰,麵上露出深深的忌憚。


    如秦方這等沒頭沒腦而隻一腔熱血的人都會產生忌憚的情緒,陸塵心中更加有些意外。然想起先前此人輕易便潛到死士麵前而對方仍舊不知,手中三尺寒鋒更是斬過其胸膛而後者卻毫無抵抗之力。如此手段,當真讓人有些驚悸。


    “你看那傷口...”


    秦方忽的拉了一下陸塵,後者方才將目光轉了過去。


    然眼前所見,卻讓陸塵又愣了一下。


    那死士胸膛上有深可露骨的傷勢,更有細密不過皮肉之傷,然互相交織下就如以鮮血刻畫的血紅花朵一般。但先前所見,這人卻分明隻斬出一刀才是,又如何能夠留下這樣的傷口?


    “這個人,相當可怕,據說死在他手中的登龍強者已經有十位數。今日,又該添上一人。”


    秦方吞了一口唾沫,是未曾想過公孫涼竟能夠請動這般人物。


    “登龍強者?”


    陸塵眸中露出錯愕之色,方才反應過來。


    “不錯,否則也不是天子第一人,誰都無法超越。”


    韓無道應了一聲。


    然看其模樣,卻分明有些不服。


    “一個變態,殺人總喜歡多此一舉,卻是天子第一人。”


    “正是因為我喜歡多此一舉,所以才是天子第一人,而你不是。”


    黑玫瑰方才做完最後的禮彌,起身而來,麵上始終含著淺淺的笑意。然其手段,卻何等懾人心魄。


    聞言如此,韓無道麵上當即沉了下來,不願再多說一句。


    對此,黑玫瑰似是已經完全習慣,隻聳了聳肩,便轉頭看向陸塵。其眸中有光芒閃爍,仿若含情脈脈一般,亦聳起肩膀,食指點在唇上,笑意更甚幾分。


    然他模樣,卻讓陸塵心中沒由來的升起些許驚悸。縱然一側秦方都下意識後退半步,警惕的盯著這被韓無道稱作變態的人物。


    “你...很不錯。”


    黑玫瑰始終看著陸塵,隻身形一晃,便輕易來到其麵前,而陸塵與秦方都未能看清他究竟怎樣做到如此速度。


    修長的手指勾住陸塵下巴,如此完美的手掌,卻不知染了多少鮮血。


    “我喜歡你的眼睛,深沉,陰鬱,是經曆了現實的洗禮而褪去曾經的單純與清澈,為這世間最真實的汙穢所汙。但我更喜歡你的麵具,諷刺而且醜陋,它是這個世界留給你最深刻的傷痕,簡直是最缺憾的完美。”


    他笑了起來,笑得詭異,森然。


    陸塵聽不懂他究竟在說什麽,但這人隻是靠近,便能感受到其周身氣息的冰冷,是殺戮太多而留下的煞氣。


    秦方嘴角抽了一下,麵上更是露出惱怒之色,手中大戟猛地斬了出去。


    黑玫瑰眼眸微眯,後退半步,雪白的戟刃擦著他鼻間而過,砸在地上發出轟隆一聲。然此間,黑玫瑰身形一晃,已經到了秦方背後,似情人般手臂越過其肩膀,修長的手指輕拂其胸膛。然秦方麵上卻猛地一變,不敢有分毫妄動,隻因那三尺寒鋒正抵在他的喉嚨上,隻需輕輕一抹,便可將他的人頭斬落。


    “秦家聖子,你打招唿的方式太粗魯了些,我很不喜歡。”


    他將頭顱枕在秦方另一邊的肩膀上,笑意仍舊如先前一般,青絲垂落,若無知之人大概隻當是情人間的溫存。隻其手中三尺寒鋒輕輕的撩撥著秦方喉嚨,寒意懾人,是這份溫存下充滿了殺機。


    “夠了,任務已經結束,迴去了。”


    韓無道冷眼看著這一切,是見到黑玫瑰又要發瘋,方才開口冷喝一聲。


    聞言,後者眉頭當即一挑,眸中露出些許無奈與掃興。


    三尺寒鋒離開秦方的喉嚨,而黑玫瑰身形則同時出現在了韓無道身旁。然他笑意仍舊如先前一般,眸中滿含情意綿綿,卻是盯著陸塵。


    “我對你很有興趣,等我處理了另一個麻煩的任務,會去找你的。”


    言罷,韓無道與黑玫瑰便徑直消失在原地,是如何離開的都無法知曉。


    “涼哥怎麽就請了這樣一個變態過來...”


    秦方收起大戟,亦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殺人玫瑰,煉獄天子第一人,早已盛名在外,卻無人知曉其真正姓名為何,隻黑玫瑰這個代號可知,而其麵容如何亦無人可窺探分毫。那雕刻玫瑰的麵具,不過掩飾罷了,縱然露出的半張臉也不過假象而已。下一次再見,也許黑玫瑰就換了一張臉,是麵對麵也無法認出。


    “他總是喜歡在殺人之後留下一片黑玫瑰的花瓣,而且還有與黑玫瑰完全不符的詭異清香,無人知曉這究竟代表了什麽意思。”


    秦方盤坐在地上,心有餘悸的摸著脖頸,是仍舊感覺似乎有寒意殘留。


    “殺人從不曾失手,暗殺之術更是登峰造極,便連殺手最薄弱的正麵戰鬥都能以暗殺的手。而他最變態的地方,就是總喜歡在被殺之人的胸膛留下一朵玫瑰般的傷痕,而且一定要正麵留下,不會殺人之後再刻畫。不過說真的,在黑玫瑰這個家夥宣揚之前,我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玫瑰花這種植物的存在。”


    “玫瑰?”


    陸塵亦搖頭,表示從不曾知曉這種存在。


    “你之後可要小心一些,黑玫瑰這個人喜怒無常,心性怪異,無人可知他究竟在想些什麽。殺人全憑喜好,是縱然沒有煉獄任務在身,亦會出手。如今他已經盯上了你,究竟為何還不知道,但這人肯定沒有好的心思...”


    秦方站起身來,麵上滿是怪異。


    “不過,我也沒辦法攔住他,倒也不是打不過,隻是他這樣一個殺手又不會與我真正的正麵戰鬥。這天下間,至少在年輕一輩中,還真沒有人敢說誰能完全不在意黑玫瑰的刺殺。但有一點,就是遇到這個家夥,未必沒有生路,便如曾經有人委托黑玫瑰刺殺涼哥,但他最終卻直接出現在涼哥麵前,放棄了任務。”


    “放棄任務?難道煉獄這個勢力允許它手中的殺手如此隨性嗎?”


    陸塵愣了下,有些理解不了。


    “煉獄管不了黑玫瑰。”


    秦方苦笑一聲。


    “這家夥,是整個天下都無人知曉他究竟什麽來曆,更不知道其麵容究竟如何。據說,在十年前是仍舊年幼的黑玫瑰自己找上了煉獄,要求加入其中。而他憑借自己的刺殺本事,隻短短一年便成為了天子第一人,一直到如今。黑玫瑰這個人可以說是聲名狼藉,因他任務完成率還不到一半,是出手必死。但他若不願出手,誰也不能強迫他。若將他惹惱了,甚至連委托之人都有可能成為他的死亡名單之一。”


    “這...”


    陸塵瞪大眼睛,是從未曾想過煉獄中竟然還有這樣一人。


    “得了,路上再跟你說,現在還有些時間,抓緊趕路。”


    秦方搖了搖頭,叫了陸塵一起重新上得戰車,而後策馬狂奔。


    這一路,秦方又說了許多關於黑玫瑰的事情,但總結下來卻十分簡單,就隻變態二字。煉獄算是惹上了麻煩,隻因這黑玫瑰無視殺手規則而肆意妄為,給煉獄的名聲也抹了黑。然如今,這個麻煩卻也並非煉獄能夠擺脫,是舍不得如此出色的殺手,亦有尋不得黑玫瑰此人真容與所在的原因。


    若尋不到獵物,黑玫瑰又怎麽會成為煉獄的獵物,哪怕布下天羅地網,也需得有獵物才行。


    如煉獄這般不比尋常勢力的組織,其內部脈絡究竟如何,外人也就知曉一二罷了。


    不多時,遠處有虛空裂痕猙獰浮現,攪動氣機澎湃。


    然此間旭日東升,有紫氣東來,是天地間靈氣最為活躍之時。氣機傳遞,萬裏之遙處已再難感受清晰,而後更有秦方可以擾亂虛空中殘留的波動,是再不需擔心有人暗中推演其落地之處。


    隻秦方轉身策馬離開後不久,那道身形忽的自憑空中緩緩浮現。


    他麵上滿含扭曲的笑意,眸中光芒似情意綿綿,更有寒光流轉。


    “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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