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知道?”


    秦書生看了陸塵一眼,見到他似是真不明了,這才與身旁幾人對視一眼,麵上頗多怪異。


    然陸塵確實不知這玉樹何時化作如此模樣,他先前於恍惚間暢遊天外,見天地璀璨,聽大道迴響,卻一心都在其中。外人不知,但陸塵卻心中明白,是烙印命淵間金字與斷刀作祟。


    那金字原本是古墟中七級羅刹塔中得來一頁金書所化,而斷刀卻不知來曆。然此間再看,陸塵卻分明感覺到此樹上有幾道痕跡十分顯眼。其中一道流淌血光痕跡最深,想來便是那斷刀先前主人所斬,其中仍舊殘留凜冽殺意與森寒煞氣,讓人看之而心驚。


    另一道,則是一深厚掌印。


    這掌印比不得道痕深刻,卻流淌大道金光。隻其中玄妙如何,陸塵也看不明白。


    這金書來曆奇妙,而那七級羅刹塔也並非凡物。隻陸塵心中迷茫,卻不知斷刀與金書究竟是何人所留,而自己所習得傳承又來自何方。但見兩道痕跡交相輝映,血紅斑駁,是有完全玄妙交織,隱隱爭鬥不休。縱然千古已過,殘留其中的兩道氣息仍舊未曾分出真正的勝負。


    “陸兄弟,你可是真的得到了明月長生決?”


    秦書生壯著膽子上前兩步,眼神亦不自覺的盯著那玉樹,生怕它再起異狀。


    此間之事,眾人已經看得明了,是陸塵得到其中造化,亦得到玉樹庇護。而玉樹紮根在此,連接整個明月長生殿,說不得會有何種莫測之力,亦或成為這明月長生殿之主。


    那莫名偉力壓迫眾人修為,是任何人都不得反抗之力。若陸塵真有能力控製明月長生殿,說不得真能借此之力而殺人。


    “應該是明月長生決。”


    陸塵點頭,他已經見到腦海中多出的信息。


    聞言,秦書生眼睛一亮,後方幾人唿吸亦粗重些許。


    他們身份非凡,所知甚多,故任逍遙先前才說其中並無明月長生訣,是因記載明月長生決的石碑早已被人奪去。隻傳言說,修明月長生決可如仙人般永恆不死,是天下修士求仙之根本。若能的明月長生決,縱然不成仙,亦能長生。


    “但不是你們說的明月長生決。”


    陸塵又搖頭,皺眉開口。


    “這明月長生決雖然有延命的功效,卻並無長生的偉力。而其本是一玄奧修煉之法,其中記載道法亦十分神妙。”


    說著,陸塵抬手推出一輪明月,籠下清輝如霜,而其中有玄妙莫測之深奧大理,威力駭人。


    然這般,卻如一盆冷水對著眾人當頭澆下。


    “隻能延命,而並非長生?”


    秦書生張了張嘴,麵上露出些許失落。


    他看得出陸塵是涉世未深之人,縱然說話,也能輕易辨別出來。但陸塵麵上卻十分自然,看不出有任何說謊的痕跡,而他皺眉沉思卻不過為其中道法演化而思索。


    長生?


    “長生是夢,是天下修士所求之夢...”


    他歎了一聲,苦笑連連。


    “亙古以來,所知真仙也不過三人而已。此間荒神境誕生一荒神,是天地第一真仙,而後有血天大聖與天選大聖二人成仙。然之前之後,卻再不曾聽說有真仙誕生。若要長生,果然需得等待九萬紀元一現的封仙榜麽...”


    “那天下英傑...縱然有仙人之資,卻也隻能歎生錯了時代麽。”


    欒清兒目光淒迷,緩緩垂下眼簾幽幽一歎。


    “若不能長生,又如何能夠等待成仙?若不能成仙,又如何能夠長生...天公有法,卻也絕了天下修士之路。若生錯時代,便一生悲苦...”


    公孫涼亦輕歎。


    幾人對視,麵上頗多難言。


    隻陸塵卻並不明了,他收手而立,麵上疑惑。


    血天大聖與天選大聖二人乃是於封仙榜下證道成仙,然陸塵不知封仙榜九萬紀元才能一現。但如今再聽得此言,他心中卻頗多疑惑。


    “難道沒有封仙榜,就無法成仙嗎?”


    “這...”


    此言一出,卻無人能夠迴答。


    秦書生喜好遊曆天下,見多識廣,麵上當即露出沉思。待得許久,他才微微搖頭,麵上鄭重。


    “古人言,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遁去其一,是萬法萬物都留一線生機。封仙榜是成仙路之生機,卻並非隻有此一法才能成仙。便如說,血天大聖本為靈氣廢體,是肉身如篩,無法存留靈氣於體內,卻於修行路另辟蹊徑,以特殊之法煉體證道,踏蒼天於腳下,縱然仙人之資的天選大聖亦稍有不及。隻斷古前諸事,留下痕跡太少,許多事情都難以再覓原本。然如血天大聖那般,想來縱然無封仙榜,也定然有另外之法證道成仙。”


    “那不就是了,又不是一定不能成仙。”


    陸塵笑了下,轉頭看向這玉樹,抽了抽鼻子。


    他先前所見所聞,是隻有自己知道。而天地乾坤於無中而生,生而化清濁之氣,進而演化萬物。縱然無中尚可如此,又如何不能自有中而演化再歸虛無?


    是仙人虛無縹緲,人跡遍布天下,當如有而演化歸無。


    “天下有為法,殊途同歸。”


    陸塵輕歎一聲,心中早已定下,而後來到那玉樹前伸手拍了拍它的枝幹。玉樹似是有所感應,其上寶光流淌,亦能見到血光與金光糾纏不休。


    神光籠罩,幻彩迷夢,玲瓏寶樹忽的綻放些許光輝,纏繞陸塵身上。


    此間異象,又引得眾人看來。


    “玲瓏寶樹...原來如此,難怪要蒙塵。但你本為天地生養,卻不想成了這兩道氣息的戰場。今日我有能力助你化開,自然會助你,你教我便是...”


    許久,陸塵的聲音亦從其中傳來,而不久後異象便散去。


    但見他抬手輕拂樹身,那血光與金光便莫名消散。玲瓏寶樹有靈,輕輕搖曳起來,而後枝椏尖端忽的出現如玉般乳液,滴落在陸塵眉心。而此間光暈於頃刻之間流轉,亦有萬千光彩紛呈。


    天地靈力盤旋急轉,化作一道漩渦以陸塵為中心盤旋。


    但聞得轟隆雷鳴般震響,陸塵一身血氣愈發高漲,而其體內有大河奔騰之聲迴蕩不休,引得眾人驚異莫名。


    待許久,靈氣方才落定,而玲瓏寶樹搖曳,一點綠意自其上綻放。


    枯木逢春猶再發。


    通體碧綠的葉片自枝椏上脫離,而後緩緩落於陸塵手中。他麵上露出些許失神,而後化作驚喜之色,禁不住笑了起來。


    “陸兄弟,你這是...”


    秦書生幾人自然見到,心中疑惑,卻也知道此物絕對不凡。然公孫涼與欒清兒隻歎緣法自然,天命如此,隻任逍遙與勉強爬起來的鵬飛眼中噴吐火熱的嫉妒與憤恨。但玲瓏寶樹在此,他們也不敢真的出手搶奪。


    “是明月長生殿的令牌。”


    陸塵心中喜悅,炫耀般在幾人麵前晃了晃那一片如碧玉雕刻般的綠葉。


    其上綠意瑩瑩,亦有充盈生氣於其中。


    隻光華一現,陸塵身上氣息便恢複如常。雖修為仍舊停留禦元境界,卻比先前更強盛幾分,血氣如火熾盛,寶體亦更加珍稀。


    “有了這東西,我就能控製明月長生殿了,而且其中還有很多神妙,能夠讓我從非常遙遠的地方直接開辟虛空穿梭迴到這裏。不過可惜了,隻能使用三次,一旦用了三次,這令牌就會破碎,而且明月長生殿也就不再是我的東西了。”


    他麵上露出遺憾,連連咂舌。


    “三次...”


    秦書生瞪了一下眼睛,嘴角亦抽了幾下。


    “從任何地方都能迴到這裏嗎?”


    “玲瓏寶樹是這麽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


    陸塵微微搖頭,但麵上仍舊欣喜。


    “那豈不是多了三次保命的機會?!”


    秦書生倒吸一口涼氣,又轉頭看向玲瓏寶樹,眼神間露出忌憚。


    這寶樹,果然通靈!


    “算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寶樹說這裏有很多奇妙的地方,在我當主人期間可以隨便使用。不過也有很多東西太過珍貴,不能毫無節製,否則它會把令牌收迴。”


    陸塵又丟下一個消息,完全沒有隱瞞的打算。


    聞言,幾人越發嫉妒起來。


    任逍遙跨出一步,一手已經握住肩頭大劍劍柄,幾乎就要忍不住出手搶奪,隻忌憚玲瓏寶樹,仍舊在克製。


    然此間玲瓏寶樹卻好的蕩起一片輝光,飄然而去。後者大驚,連忙抽身後退,手中大劍亦帶起寒光出鞘。


    “陸塵,你要做什麽?!”


    空氣中聽得撕裂的風聲,而任逍遙口中一聲暴喝,麵上露出怒色,認定是陸塵控製玲瓏寶樹出手。


    他揮舞大劍,道道寒光迸發,攪得此間狂風凜凜,劍意唿嘯。


    此間眾人後退,免得被波及。然那輝光卻猶若無物,任憑劍勢斬落,卻未能觸碰其分毫,而後如輕紗一般將任逍遙籠罩。隻瞬間,卻聽不到絲毫聲響,輝光散去,任逍遙也沒了蹤跡。


    “不是我...是寶樹將他丟出去了,它說這人對我有殺意,心性亦惡,明月長生殿容不得這種人在。”


    陸塵愣了一愣,忽的轉頭看向玲瓏寶樹,方才明了,解釋一聲。


    隻頓片刻,他又轉頭看向秦書生幾人,眼神躲閃,麵上有些尷尬。


    “寶樹說...你們誰都不要打這令牌的主意,否則它會將你們一個接一個的丟出去,而且任何人膽敢過分...便徹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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