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見石敬麵色平和,對天行教雖多有不滿,卻並不怨天尤人,不禁佩服他的豁達,舉杯喝一口酒,說道:“既然無法離開天行教,那石大哥在這寧都呆著也好,正可和小弟時常相聚。隻是,寧戰這皇帝與你天行教不睦,在京師之中,你這寧都分舵堂主當得怕是不會太自在。”


    寧戰笑道:“我初來寧都之時,寧戰自然對我沒有什麽好臉色。但日子久了,我收束教眾,不讓他們做違法亂紀之事,眾人懾於我的嚴令,都大有收斂。寧戰見咱們不在這京師給他惹事,這幾年便對我客氣了一些。”


    葉瀾一直對寧戰這位元嬰境修為的大國帝王充滿好奇,聽石敬說起,便借機問道:“這麽說,石大哥見過這天寧國的皇帝?”


    石敬笑道:“天行教身為天寧第一的修真大派,我又身居寧都分舵的堂主,便不想見他也不可得呢。”


    葉瀾道:“小弟自幼長於海外,沒見過什麽世麵,別說這位元嬰境修為的皇帝,便是普通凡人皇帝也一個沒有見過。卻不知這位皇帝陛下風采如何?”


    石敬一抬頭,朝皇宮方向看了一眼,葉香居距皇城不遠,禁宮之中屋宇雄偉,高入雲端,便在葉瀾的小院之中也能看得清楚。他看著宮中大殿的黃瓦紅牆出了會神,輕聲說道:“寧戰治國有方,深受百姓愛戴,加上他道法高深,壽七百餘歲而不死,在天寧國普通百姓心中,自然是天上地下惟此一人。民間傳言,寧戰麵如日月,須髯若神,高有丈二,生得威嚴無比,坐時背生霞光,行時足現彩虹……”


    葉瀾越聽越覺離奇,忍不住說道:“寧戰身為元嬰境高手,背生霞光,足現彩虹這些小法術,自然難他不住,但若時時施展這等術法裝模作樣,卻是太累。他真的高有丈二?這人個頭卻也太大了些……”


    石敬舉杯喝了一口酒,搖頭笑道:“這不過是百姓憑空想像,胡編亂造而已,可這些傳言編得越是離奇,普通百姓們便越是信以為真,到後來偶有祭天大典之類的勝會,百姓遠遠看見了皇帝的麵目,還不信他們的神仙皇帝居然也是和百姓一樣,隻長了一個鼻子兩隻眼睛。”


    葉瀾聽著有趣,端著酒杯,卻忘了送到口邊,隻聽石敬又道:“其實寧戰隻是中等身材,比葉兄弟你還矮著幾分。加之他修道時年紀尚輕,修為有成之後容顏不老,便現在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七八歲年紀,頜下半根胡須也無,又哪裏稱得上須髯若神?”


    葉瀾聽到這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舉杯就唇,喝了一口酒,對石敬道:“這天寧帝國幅員數百萬裏,國中事務必然多如牛毛,寧戰將如此大國治理的井井有條,已極為不易,他居然還有時間修真煉氣,直達元嬰境界,當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石敬微一搖頭,說道:“聽說寧戰近年來專心修行,想要窺得混沌境界,無心打理朝政,朝中一應大小事務多已交由太子和宰相打理。”


    葉瀾未料到寧戰還立有太子,輕笑道:“這天寧國還有太子麽?元嬰境修士可壽至六千餘歲,這位太子殿下想要身登大寶,怕是有得等了!”


    石敬笑道:“可不是麽。寧戰的道術不知學自何處,功法自成一格,寧氏皇族得他傳授,幾乎人人修道。隻是各人資質不同,成就自然也就有高有低。天寧國皇位尊祖宗之法,立長不立賢,嫡長子自出生便受封太子大位,隻是寧戰的嫡長子不爭氣,修為無成,隻活了二百來歲便老死了。這太子之位便從皇長子傳給了皇長孫,如此代代相傳,皇太子已然傳了五代,寧戰這皇帝寶座卻還穩穩的坐著,不見有退位的跡象。如今這位太子叫寧勳,資質頗高,居然修到了金丹境,在這太子位上也已呆了二百來年,卻不知日後能否到那龍椅上坐一坐了。”


    兩人借著酒興,又聊了一會兒天寧皇族的趣事,葉瀾忽地想起一事,提壺斟上了酒,舉杯對石敬道:“石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還請你不要見怪。”


    石敬見他忽然客氣起來,便將手一擺,說道:“葉兄弟不必多禮,但說無妨。”


    葉瀾一口喝幹,放下酒杯,緩緩道:“小弟這葉香居做些茶葉、酒水和香料的小本生意,雖然掙不了幾枚晶幣,卻是我柳葉島在北疆落腳的地方。聽幾位大當家說起,這葉香居的酒水和香料生意都是貢品,唯獨這茶葉一項,因得罪了貴教開設的天行茶莊而被踢出了貢品之列,這幾年小弟多方打點,卻怎麽也打不開宮中的門路,不知石大哥可否給手下人知會一聲,讓那天行茶莊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皇宮之中各色物品用量甚大,也不隻用天行茶莊一家的茶葉,我們葉香居的茶葉若重成貢品,卻也不會搶了天行茶莊的生意。”


    石敬微一皺眉,緩緩道:“有這等事?那天行茶莊並非我天行教的產業,隻是門下一個弟子家中私產,想是那弟子借我天行教的名頭在宮中給葉香居使了絆子。葉兄弟放心,這等凡俗生意上的小事,我向手下人和宮中打個招唿便是。”


    兩人又喝了一壺酒,石敬便告辭去了。過了幾日,這一天恰值午後,葉瀾正在陸韜院中與眾人擲壺玩耍,眾人事先言明,要葉瀾不得使用法力,又按著武功高低,將各人按遠近排列。葉瀾距箭壺一百五十步,仇思雨一百步,杜元楓八十步,陸韜三十步,陸嫣隻十五步。結果幾輪投擲下來,從男大敗虧輸,被陸嫣贏去了幾萬兩銀子。


    眾男正輸得額頭見汗之際,忽聽院門外一聲叫喊:“少主,大喜,大喜呀!”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陸峻手持一封書信直闖進門來,徑將信函交在了葉瀾手中。


    葉瀾取出信箋,草草一觀,見是宮中內務府錢總管的親筆,說要讓葉香居遣人到內務府一敘,去時記得帶上一些葉香居上好的茶葉。


    葉瀾心知是石敬給宮中打過了招唿,便將此事簡略向陸峻說了。陸峻聞言大喜,忙吩咐下人備了一份厚禮,便要隨葉瀾一同進宮。


    兩人備好了禮物,方要出門,忽見半空中黑影一閃,石敬已從空中落下地來,對葉瀾道:“葉兄弟,你於宮中人物不甚相熟,做哥哥的陪你走一趟。”


    葉瀾微微一笑,朝他點了點頭。陸峻更是喜不自勝,躬身說道:“多謝石堂主,葉香居上下決不敢忘石堂主提攜之恩!”


    石敬忙伸手將他扶起,說道:“陸大當家不必多禮,要不是我手下人不講規矩,暗中使了手段,葉香居的茶葉也不會被踢出貢品之列,如今石某和宮中打聲招唿,也不過是彌補前非,陸當家不來怪罪於我已是給石某留了情麵,又何來感謝之說?”


    陸峻連道不敢,三人穿過葉香居前院,出得門來,陸峻從下人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皇宮距葉香居有數裏之遙,陸峻雖也身有武功,一路狂奔而去終究不雅,他怕耽誤工夫,因此要騎馬前去。葉瀾和石敬也不飛騰上天,悠閑邁步而行,走在馬匹前麵,隻數息工夫,便已行到宮門之前。


    宮門內外列滿兵卒侍衛,侍衛頭目見有人靠近宮門,便來上前問話。這人識得石敬,卻仍是問清三人來意,又接過內務府錢總管的信函仔仔細細地查驗了一遍,抬頭向葉瀾道:“閣下是初次入宮,須得驗明身份。你是修士還是凡人?”


    葉瀾並不隱瞞,如實迴答說自己是金丹境修士。那侍衛頭目又詳問了他是金丹境第幾層,是何門何派弟子,葉瀾一一如實說了。那侍衛頭目道:“金丹境以上修士初次入宮,須得報於聖上親聞,待得聖上恩準方可進宮,諸位在此靜候,容我進去稟報。”


    三人點頭答應,那侍衛頭目轉身入宮,身法竟是奇快,眨眼間便消失在廊宇之後。葉瀾瞧他身法,便知這侍衛是修道之人,隻是瞧不出他修為如何。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光,那侍衛奔迴宮門,對三人道:“三位請隨我來。我領你們去內務府,三位務必跟在我身後,不可到處亂闖。”


    石敬道:“我又不是第一次進宮,你盡管放心便是。”


    那侍衛笑道:“宮中規矩如此,還請石堂主海涵。”


    三人跟在那侍衛身後,緩步而入。那侍衛知道陸峻不會道法,因此腳下行得甚慢。葉瀾來寧都已一年有半,葉香居離皇宮又近,他雖不敢飛臨皇宮之上,卻也早在遠處空中將宮中景色瞧了個清楚。隻是這皇宮實在太大,宮殿屋宇不計其數,葉瀾目力雖佳,卻仍是會被宮中假山樓閣遮擋視線,看不清深宮之內情形。此次他初入皇宮,身臨其境,見殿中金光蓋地,橋側明玉生輝,宮中處處流光溢彩,走龍飛鳳。葉瀾在京都已久,榮華看盡,不能說沒見過世麵,可對這禁宮的豪奢卻仍是咋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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