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瑾和言念二人在柳沙疃停留了幾日,這幾天並沒有什麽怪事再發生,言瑾的好奇心也早就消磨殆盡了,雖然柳沙疃的確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好地方,但是幾天下來,言瑾也都玩個看個吃個差不多了,想著接下來這川北一帶還有很多好地方,於是言瑾也不再去關心那什麽七日還魂之事了,這天二人吃過早飯一大早便離開了柳沙疃。


    接下來的路上人漸漸多了起來,經商的,求學的,訪親問友的,其中也有不少同言瑾他們一樣要去參加雲中和青郡的收徒大會的。


    人多了,互相之間的交談也多了。現下,在路邊的一家露天茶攤邊,言瑾對麵就坐著一個他們剛認識的年輕人。此人名叫劉一豪,今年剛滿十八歲,巧的是他正是柳沙疃人。


    言瑾看到劉一豪衣衫下擺處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腳也是一瘸一拐的,於是笑著開口道,“一豪兄弟,別說,你這衣服豁這麽一道口子,穿起來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啊!”


    劉一豪伸手不好意思的攬了一下裂開的衣擺,道,“蘇大哥就不要打趣我了,昨天早晨出門時還是好好的呢,傍晚經過一片樹林太匆忙,不小心絆了一跤,衣服讓樹枝劃破了,腳也扭了,為此耽誤了不少時間,這衣服也就一直沒來得及換,想著等到了客棧再說。”


    言瑾看劉一豪也沒有什麽行李,隨身隻有一個包袱,問道,“哎,一豪,你這是要去哪裏呀?”


    劉一豪道,“蘇大哥,實不相瞞,此次我是去參加雲中的收徒大會的。”


    “這雲中的收徒大會在八月份,這現在才剛過六月,這柳沙疃離雲中也不是很遠,你那麽著急幹嘛呀?”


    劉一豪猶豫了一下,輕聲歎了口氣道,“蘇大哥,其實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家裏人不同意我出門,昨天一大早我趁家中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來,我怕他們追過來,所以想著趕緊趕路,沒想到這越著急,反而越亂。”


    言瑾疑惑道,“他們為何不許你去雲中。”


    “其實,也不是不許我去雲中,隻是……”劉一豪話還沒說完,突然他抬頭像是是看到什麽,起身便想跑。


    無奈他現在腿腳實在是不方便,沒走幾步,便被身後的一道聲音喝住,“小豪,你還要往哪跑?”


    言瑾這時才發現自己身後不遠處不知什麽時候站了一個婦人,此時正滿臉怒氣的瞪著劉一豪。


    劉一豪見自己跑不掉了,站在原地垂頭喪氣的喊了一聲,“娘。”


    那婦人看著劉一豪一瘸一拐的腳還有身上破爛的衣衫,眼中立馬流露出心疼的神色,臉色也緩和了許多,道,“你腳怎麽了?來,讓娘看一下。”


    “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什麽大事的,娘。”


    “你說說你,剛離開家不到兩天,就弄成這副樣子,走,快跟娘迴去。”那婦人說著便上前要去拉劉一豪。


    劉一豪見婦人要拉他,急忙跛著受傷的腳向遠處挪了幾步,拉開與那婦人的距離,站穩後說道,“娘,我要去雲中參加雲中的收徒大會,我要學習修仙。”


    “小豪,不要胡鬧,快跟娘迴家去。”


    “娘,你不要再說了,這收徒大會十年一次,今年我必須要去。”


    那婦人見劉一豪一副鐵了心要去雲中的樣子,終於軟下語氣說道,“小豪,娘不是不同意你去雲中,可是,你也知道,鎮上……”


    “娘,不是所有出門的人都死了呀,隔壁的阿翔哥不是就安全無恙的迴來了嗎,還有趙強,老楚他們好幾個人都沒事。”


    聽到這裏,言瑾終於弄明白了,眼前的這出其實還是與那七日還魂有關。此時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別人的家事他還是不要摻和的是,他輕輕搖著手中的折扇,端起麵前的茶碗低頭小口喝了起來。


    這時劉一豪忽然指著言瑾道,“娘,這位蘇子沐蘇大哥還有他身邊的那個小兄弟也要去雲中,我同他們一起,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那婦人隨著劉一豪指的方向看過來,劉一豪趁機突然對言瑾使了個眼色,言瑾現在特別想裝作自己沒有看到,但是對麵劉一豪那懇求的眼神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他實在是不忍心。


    言瑾放下手中的茶碗站起身,視線對向那婦人的眼神,道,“劉夫人,我與家弟正巧也是要去雲中,一豪可隨我們一起,路上也可以互相照顧。你放心,我向你保證,一定護他七日之內性命無憂。”


    那婦人聽到言瑾的話怔了一下,一旁的劉一豪沒想到言瑾會說出這種話,也愣住了。


    沉默良久,那婦人開口道,“小豪,既然你執意要去雲中,娘也不攔你了”,然後又對言瑾說道,“小豪生性活潑好動,不拘禮儀,煩請蘇公子費心照顧,多謝了。”


    說完她又走向劉一豪,蹲下身子檢查了一下他腳上的傷,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針線包,輕聲對劉一豪說道,“小豪,你把衣衫脫下來,娘給你縫一下。”


    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脫衣服,劉一豪開始還有些不情願,但看到婦人那期盼的眼神,於是隻好依言把劃破的外衫脫了下來。


    那婦人接過衣衫便在言瑾對麵的凳子上坐下,一針一線的認真的縫補起來。不一會兒,隻見婦人熟練的用牙齒咬斷多餘的線,把縫好的衣衫在眼前展開,用手摸了摸剛剛縫好的地方,見沒有裂開的地方,然後起身把它重新給劉一豪穿上了。


    劉一豪穿著縫補好的衣衫,看著婦人不舍得神情,笑著說道,“娘,等我進了雲中,學會禦劍,我一定帶你去天上轉轉,想飛多高飛多高,想去哪裏去哪裏。”


    那婦人聽後,眼中的淚水終於止不住的流了出來,笑著說道,“好孩子,娘等著你。”


    一路上言瑾一直沉默無語,身旁的言念也發覺了不對勁,輕聲問道,“公子,你沒事吧?”


    “我剛剛怎麽就鬼迷心竅的說了那番話呢?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現在又來一個,我這是逞什麽英雄好漢呢?現在反悔來得及嗎?”言瑾小聲嘀咕道。


    “蘇大哥,來不及了哦,你可是說過會照顧我的。”劉一豪在一邊揶揄道。


    言瑾鬱悶的抓了抓頭發,賴道,“呸,我說的是互相照顧,互相照顧明白嗎?就是你也要照顧我。”


    劉一豪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連忙說道,“好,好,我也照顧你,哈哈哈哈哈哈……”說到最後實在是憋不住了,放聲大笑起來。


    言念看著言瑾故作痛苦的模樣,說道,“公子,你放心,阿念會照顧你,有我在,你不用擔心。”


    “還是我的阿念好,一豪,別笑了,快走吧。”言瑾摸了摸言念的頭,又對身後咧著嘴笑個不停的劉一豪說道。


    路上三個人說說笑笑,倒也相安無事。五天後他們來到了川北一帶最繁華熱鬧,也是川北的中心地帶——郭城。剛進城,言瑾和劉一豪便被眼前花花綠綠五彩繽紛的景象迷了眼,劉一豪從小到大沒有出過柳沙疃,此時更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最終三人一致決定要在郭城好好玩上幾天再繼續趕路。


    言瑾隨意的在城中找了家客棧落腳,草草收拾了一下,一行三人便出了客棧,這麽多天風餐露宿,想著趕緊找地兒飽餐一頓。


    剛走出客棧沒多遠,言瑾便看到一家小店,這家店看上去已經有不少年歲了,門口匾額上“故人歸”三個大字都已經褪了色,掉了漆,不知為何店家卻一直沒有翻新,不過這樣看上去倒是古色古香,看樣子應該是家老字號。店裏此時更是人聲鼎沸,幾乎座無虛席,俗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這樣的小店外觀即使看上去再不濟,這店裏此時坐著的客人就已經說明了一切。言瑾走進去,發現店裏麵隻剩下角落裏還有一張空桌,他眼疾手快的幾步邁過去,一屁股坐下,接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衝著裏麵喊道,“夥計,快把你們店的好酒好菜拿上來,快點。”仍舊是那副財大氣粗的模樣,連言瑾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學會的這壞毛病。


    “公子們,稍等,馬上就來。”一個夥計小跑過來,扯下搭在肩上的抹布隨手擦了擦他們麵前的桌子,笑嘻嘻的應承道。


    其實,嚴格上說言瑾他們這一桌還不是最角落裏的,真正在角落裏的那一桌此時已經坐著人了。


    對於言瑾剛剛這一連串粗魯的言行舉止,角落裏那一桌上的人仿佛沒看見沒聽到一般,依舊是低著頭安靜的吃著麵前桌上的飯菜,目不斜視,不發一言。隻是在聽到言瑾那聲略失禮儀的招唿聲時,那桌背對他之人手下的動作卻是突然一頓,臉上的神色微微變了變,不過轉瞬間就又恢複往常,未曾有任何人察覺到,隻是在其他人看不到桌下,他的手卻是緊了又緊,似乎是在極力忍耐,但是卻並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忍耐什麽。


    言瑾也注意到了這幾個人,倒並不是因為坐得近,而是那幾個人的穿著打扮周身氣場很難讓人不去注意。


    言瑾並無遮掩之意,光明正大坦坦蕩蕩的盯著臨桌上幾個人仔細的看了一圈。這幾個人的穿著打扮十分相似,都是一襲白衣,衣擺上用灰色的絲線繡著簡潔大方的花紋,繡的具體是什麽,言瑾也說不上來,腰間的腰帶連同腳上的靴子也都是一水的白色,“看起來是好看,不過洗起來應該挺麻煩的。”言瑾看完後默默在心中總結道。


    這時,身旁的劉一豪突然挪到言瑾身側,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指著鄰桌那幾個人在他耳邊低聲說道,“蘇大哥,他們是雲中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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