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是……是該感謝這兩壺酒!”


    然而半大老頭的話音剛剛落地,一陣冷風突然從密林的方向襲來,接踵而至的是唿嘯的刮擦聲響。


    “師三歲,你是不是該感謝本半仙呢?”


    一聲縹緲的話音從密林中傳來,像那深夜的幽靈一般,直刺入心底,令人不寒而栗。


    少倧猛然起身,驚慌失措的四下裏環顧,卻未曾看到半個身影,反倒是醉酒的半大老頭卻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哼著小曲兒,似是在刻意的等待著誰的現身。


    “小老頭!誰?剛才是誰在說話?”少倧還處於緊張的狀態。


    半大老頭卻笑著揮手示意少倧不用緊張,接著含糊其辭的出聲道:“少白頭啊,不用擔心,不用害怕,這老家夥自己會跳出來的!等著瞧吧!”


    “老家夥?誰啊?”少倧不安的剛想重新蹲坐在火堆旁,卻不曾想身後突然再次刮起一陣陰風。


    “師三歲!你說誰是老家夥呢?老夫乃是半仙!”


    一聲淩厲的話音傳來,緊接著,一道白色的幻影閃現,速度之快,少倧甚至連眨眼的時間都來不及。一瞬之後,一位身著白色長袍的老者,便赫然站在了少倧和半大老頭中間。


    來者身穿著幹淨得體的長袍,腰間束著一條鑲玉的青色腰帶,一頭灰白的長發整齊的束在腦後,盡顯仙風之氣,若與半大老頭的打扮相比較起來,簡直有著天壤之別,單從半大老頭那一頭蓬鬆的發型來看,便足以說明了問題。


    隻不過這突兀出現的老者卻有著一雙迷離的雙眼,緊湊的五官仿佛有些不合常理,這一點便遠不及半大老頭那一雙鷹視狼顧之眼了。


    這陡變的狀況讓少倧很是不知所措,頓時呆滯在了原地。


    然而那老者隻是單純的看了一眼少倧,隨即挪身走到了半大老頭的身前,微微彎腰,似在聞一聞半大老頭身上的酒味,繼而直立身子,放聲大笑道:“哈哈,師三歲,你不是發誓絕不沾酒嗎?怎麽?最後還是臣服在了老夫的酒裏了吧?”


    “我呸!”半大老頭竟忽而站起了身,隻不過還是有些搖擺不定,繼而帶著鄙夷的眼神出聲道:“老夫那是臣服了醉魚!你這酒?嗬嗬,不好喝!”


    “我也呸!不知羞恥的老家夥,明明想要討喝老夫的美酒,偏偏還不承認?而且還要去偷!你以為老夫算不出來嗎?”那白衣老者咄咄逼人道。


    聽到這裏,少倧頓時腦門一衝,猜到了這白衣老者的身份,若是按照半大老頭之前所說,這白衣老者,該是陰玄山五門中的占星門的門主,江遊絲,人送尊號江半仙。


    想到這裏,少倧不自覺的渾身一顫,步子向後倒退了幾下。


    半大老頭和江遊絲並沒有察覺到少倧的動靜,而是依舊在相互爭吵個不休。


    “偷?老家夥,你用詞也……也太辱人了!老夫隻是借你的破酒來烤魚而已!順便口渴了當水喝呢!”半大老頭似乎並沒有將江遊絲放在眼裏。


    至此,少倧便開始懷疑起來了半大老頭的身份,可以肯定的是,半大老頭的身份也絕非一般,不然在這陰玄山上可以與占星門的門主江遊絲這般交談的,試問可以有幾人?


    而且從江遊絲對待半大老頭的態度上,也可以看出來諸多的端倪,兩個人亦敵亦友,又像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老友,越是這般吵鬧,越是會增進彼此的感情。


    少倧是越想越可怖,越想越膽顫心驚,不知不覺之間,目光早已緊鎖在了兩個半大老頭身上,來迴的切換,震驚不已。


    “拿老夫的酒烤魚?怎麽烤?老夫倒是想見識見識,看看你這老家夥有沒有在撒謊呢?”江遊絲眯著雙眼出聲道。


    誰知提起烤魚,半大老頭卻忽然精神了許多,竟直接伸手拉住了江遊絲的臂膀,向著火堆圍攏而去,同時指點著出聲道:“老家夥,你可看仔細了,就是在這裏!就在這裏!老夫拿你的破酒烤魚吃呢!不過啊!老夫的那小兄弟說了,你那酒啊,一般般,如果換成他的酒,哼,這烤魚的味道……嘖嘖嘖,更香!”


    “什麽?師三歲,你這個老家夥,別看你身為機關門的門主,你膽敢口出狂言,本半仙一樣可以胖揍你一頓,信不信?竟敢說本半仙的酒一般般?哼,試問這陰玄山上,哪個人敢如此說話?給本半仙站出來!”江遊絲顯得很生氣,灰白色的長發都炸立了起來。


    然而也正是江遊絲的這一番話,令少倧的不寒而栗已經達到了極點,誰曾想,那個好幾個夜晚與自己稱兄道弟,勾肩搭背,和藹可親,甚至還忍受自己欺負的小老頭,竟然便是這陰玄山五門中機關門的門主:師非子。


    而與此同時,少倧忽然想起來了先前自己初來陰玄山之時,合歡曾給自己說過的話,便說過自己住處之後是機關門的範圍,少倧如今想來,隻想狠狠的捶自己一頓,小老頭既然可以如此輕鬆自在的出入河岸,而且身懷八門絕技,這身份自然不一般,自己早該猜到的。


    然而,這一切,似乎已經晚了,但又不算太晚。


    當少倧還處在震驚之中時,卻不知小老頭,也就是師非子的手指,已經準確的指向了自己,也正因為師非子的指引,此時那怒目圓睜的江遊絲才再一次看向了少倧。


    “哈哈,就是這位少白頭小兄弟說你的酒一般般!當然,老夫……也很認同!”


    少倧還沒反應過來,江遊絲卻已順著師非子所指的方向,瞬間閃現到了少倧的身前。


    “小子,就是你說的嗎?”江遊絲生氣的伸手卡住了少倧的喉嚨。


    少倧立即掙紮著脫身,卻無奈身子動彈不得半分。


    “小子,就是你在詆毀老夫的酒嗎?說話啊!”江遊絲憤怒的大喝道。


    這時師非子連忙閃身來到了少倧的身旁,伸手便將江遊絲的手掌給彈開了,繼而對著江遊絲質問道:“老家夥,你掐著人家的脖子,讓人家怎麽跟你說話?”


    江遊絲似乎也覺得不妥,便幹咳了兩聲道:“行,小子,老夫不動你,你說說看,老夫的酒如何就一般了?”


    少倧這才緩過來氣,不住的按摩著自己的喉嚨,忍氣吞聲。


    “你倒是說話啊?小子!”江遊絲不住的催促道。


    師非子連忙反駁道:“老家夥,你急什麽?這是老夫新交的小兄弟,不容得你如此放肆!”


    “你……”


    “兩位前輩……”


    就在江遊絲和師非子將要爆發口舌之爭時,少倧這才緩緩的出聲打斷了對方,兩人的目光同時匯聚到了少倧的身上。


    少倧先是對著師非子微微躬身施禮道:“前輩,原來您就是陰玄山五門中機關門的門主,小的先前眼拙,還望您……”


    “嘿,少白頭,說什麽呢?跟老夫不要談這些凡俗禮節!老夫不喜歡!咱……咱們兩兄弟那是烤魚之交!”師非子打斷了少倧,從而也給了少倧不少的勇氣。


    少倧挺是感慨,繼而便對著江遊絲出聲道:“這位江前輩,小的這邊有禮……”


    “別磨嘰,老夫也不喜歡這些客套話,直說正題!”江遊絲也打斷了少倧。


    果不其然,師非子的脾氣和江遊絲的脾氣相像,所謂那什麽味相投,想來便是如此了罷。


    少倧便鼓足了勇氣,緩緩的出聲道:“江前輩,不是小的說您的酒不好,隻不過,和小的以往所喝的不同,可能是就個人的口感而言罷,所以小的才會對您的酒出言……不諱。”


    “不可能!”誰知江遊絲一口否決道:“這世上怎有比老夫的酒還要更合你的口味的呢?那不可能!”


    少倧楞道:“江前輩,可能是小的口肚太下賤,享受不了您的……”


    “放肆!怎麽說話呢?你的口肚下賤?可你已經飲了老夫的酒,莫不是老夫也跟著你下賤了?”江遊絲再次生氣的打斷道。


    “不不不……”少倧連忙揮手否認道:“江前輩,您千萬別這麽想,小的真的隻是口感問題罷了,小的是喝不慣您的美酒,也配不上……”


    “嘿,少白頭,說的什麽話呀?”師非子突然出聲打斷道:“少白頭,你這可不行啊?怎麽?怕他嗎?放心,有老夫在,這老家夥不敢動你一個手指頭,你就大膽的說出實話來!羞辱他一番!”


    師非子話雖這麽說,可少倧怎敢羞辱江遊絲,別說羞辱了,就是說出任何一句話,都需要幾番的思量,這可是人頭不保的情況,稍微出些差池,搞不好就會歸位,少倧並不是不相信師非子,隻不過性命這個東西,少倧還是想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小老……呃,師前輩,您也太較真了,當初小的隻是一句玩笑話,不曾想怎麽被您……”


    “什麽?你這個臭小子,先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師非子也跟著氣憤道:“你不要怕他!老老實實的說實話!老夫保你性命周全!”


    “可是……”


    “小子,你說你詆毀老夫的酒,是出於一句玩笑話?”江遊絲突然打斷道。


    少倧左右為難,愣愣的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


    可誰曾想江遊絲卻語出驚人的出聲道:“既然如此,那麽,你明晚之前,務必給老夫帶來一壺合你口感的酒,還是在這個地方,還要師三歲陪同,老夫倒是要分個高下!”


    “江前輩,這……”


    “老夫還沒說完,如果明晚你沒有帶來酒,或者說,你的酒沒有像你說的那麽好,那麽你的小命也就結果在明晚了。”江遊絲認真的出聲道。


    “啊?什麽?江前輩,小的沒說小的喝的酒好啊!江前輩饒……”


    “你不用說了,你現在隻有一條活路,便是明晚帶來你的酒,並且讓老夫喝個痛快,如若真是那般,老夫不僅不會殺你,還會和你義結金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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