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在班上的時候,崔廷輝不止一次告訴過我們,部隊鐵的紀律該有多麽的嚴格,尤其是這種越級的權威,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侵犯的,這也是部隊戰鬥力的保證。


    說實話,如果冷靜下來,我剛才也不會那麽在廣庭大眾之下,越級向首長表達出自己的不滿,訓練部長把那些戰友留下,算不算是體罰?難道在場的那麽多戰士和幹部都不知道,隻有我一個人清醒嗎?


    但不知道為什麽,當時我一下嘴邊沒門,直接就冒了出去,想到崔廷輝說過許多部隊的事,我估計等會兒迴到大隊前麵的小操場上,不管是大隊長和區隊長,都會給我一頓猛k。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我們迴到操場後,大隊長居然沒對今天晚上的事情做出任何點評,就讓各班帶迴,迴到自己的寢室。


    由於是半夜,我們迴到寢室後是不能開燈的,而且不允許交頭接耳,各個區隊的區隊長,都守在自己四個班的寢室過道上,哪個寢室發出講話的聲音,就會立即遭到嗬斥。


    我想大隊的領導們今天挨了批,心裏本來就不舒服,加上又在半夜,明天還得準點起床訓練,即便是我剛才鬧了一通,他們也都沒說什麽,就是督促大家睡覺。


    第二天早晨起床號響過之後,我們迅速列隊完畢,圍著整分院圍牆內跑了一圈,差不多有一兩三千米,迴到房間便開始洗漱,然後等著開早飯,在此期間,崔廷輝抽到我邊上,問了一句:“班長,你老爸是不是戰區的什麽首長?”


    他的話,讓全班戰士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我一臉蒙圈的反問道:“幾個意思?”


    崔廷輝說道:“就你昨天晚上上演的那一出,不管是有理無理,換做一般的人,絕對是隊前口頭警告處分一次,你丫的把部隊當什麽地方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頂撞首長,看來你真的不想進步了。”


    “媽蛋的,”我啐了他一口:“老子還不是為了你們嗎?看看你們一個個熊樣,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區隊長在門口喊了句:“張國棟——”


    “到!”


    我應了一聲之後,趕緊從寢室裏跑出來,隻見區隊長麵無表情的對我說道:“到區隊部來一下。”


    “是!”


    所謂的區隊部,就是區隊長個人就寢的房間,裏麵擺著一張床,一張辦公桌和一個衣櫃。


    區隊長站在門口,等我走過去時他把門推開,正常情況下,一般都是他走在前麵,我們跟著進去,但這次卻不一樣,他示意我先進去。


    我邁步走進他的寢室一看,張國霞居然麵對著窗戶背對著我站在裏麵。我正要迴頭的時候,區隊長把門關上了,他自己卻沒進來。


    按照部隊的規定,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隻要遇見軍銜比自己高的,就必須喊行軍禮,雖然她背對著我,我還是向她行了一個軍禮,喊了一聲:“報告!”


    張國霞轉過身來看著我,冷冷的問道:“昨天晚上你想幹嘛?難道不知道這是部隊,不是講哥們義氣的地方?”


    以女兵區隊隊長的身份,她當然沒有必要,甚至沒有資格,在我們大隊長和區隊長沒找我的情況下,主動跑的來找我,我現在不明白的是,她究竟是以我未來嫂子的身份,還是同父異母姐姐的身份跟我談話。


    “對不起,區隊長,”我解釋道:“我並不是講什麽哥們義氣,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學條令條例,所謂學以致用,不用學它幹嘛?昨天那個情況,訓練部長明顯就是體罰我們,我隻想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而已。”


    張國霞走到我的麵前,麵無表情地說道:“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你現在還不是軍人,你所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部隊,如何讓自己從一個普通的老百姓,轉變成一個合格的軍人,而不是要你處處挑毛病,這一點不對,那一點不行,你以為你是誰?”


    本來我還想狡辯幾句,不過想想她今天肯定是以私人身份來見我,而且我覺得,昨天訓練部長和大隊長、區隊長都沒有揪著我不放,而且今天張國霞來了之後,區隊長還讓我和她單獨見麵,一定是她從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連崔廷輝都以為我在戰區有什麽人,我想一定是昨天的她那一句嗬斥,讓部隊的首長們知道了我跟她的關係,尤其我們的名字隻差一個字,而且來自同一個省份。


    正因為想到她是為我好,所以我沒有吭聲。


    張國霞接著說道:“我知道你過去有過不俗的經曆,這次來我們學校,國安的那個處長,特別跟我們的院長做過交代,而這裏的副院長,曾經是我父親的部下,你們的大隊長,過去是阿龍的領導。也就是說,到部隊的時候,上上下下都有不少人跟院領導打過招唿,把你吹得跟一朵花似的。你倒好,第一次全分院緊急集合,你居然在廣場上頂分院首長,是不是想在你們那群新兵蛋子麵前顯擺?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可以在他們麵前充老大?”


    聽完這些話之後,我才意識到,她還不知道我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完全是作為阿龍的女朋友來跟我談話的,同時還覺得因為我都驚動了她的父親,如果我在部隊不爭氣的話,簡直是給她和她父親丟臉。


    對此我不想說什麽,隻是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她接著說道:“我看你也算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希望你能夠記住,不管你過去做過什麽,立過多大的功勞,來到部隊就是一名新戰士,一定要做到一切行動聽指揮,服從是軍人的天職,不要讓所有關心你的人為你感到丟臉。”


    我想她誤解了我,當時我真的什麽都沒想,甚至就不知道處長、父親和阿龍都來打過招唿,就是覺得訓練部長的說法和做法不對,一下子沒忍住而已。


    張國霞看著我說道:“我知道你心裏不服,總覺得即便是首長說錯了、做錯了,作為一名戰士,你可以發表不同的意見。理是這個理,但你要清楚,昨天晚上是什麽場合?如果放在戰爭年代,那等於就是在打仗,當黃繼光堵槍眼的時候,你能跟你的領導說,我覺得不應該讓黃繼光去,換一個人才對?當董存瑞炸碉堡的時候,你還可以跟領導說,我覺得他碉堡不合適,應該我自己去?部隊就是部隊,很多的時候沒有什麽應該和不應該的,一切隨現場的指揮員決斷而定,讓你扛著炸藥包炸碉堡,你就必須服從命令,讓你背著大鐵鍋在後麵煮飯,你也要老老實實的把飯煮好,沒有那麽多道理,真沒有那麽多為什麽,你明白嗎?”


    雖然我心裏很不服氣,但覺得她確實是為我好,而且說的很有道理,部隊就是部隊,如果沒有鐵的紀律,什麽事都要征求大家的意見,考慮所有人的感受,那還不得亂成一鍋粥?


    我點了點頭:“明白了!”


    “還有,我剛才跟你說的事,你心裏有數就行了,隻當什麽都不知道,以後碰見了院長、副院長還有你們大隊長的時候,你就是一個士兵麵對自己的上級,別老想著自己跟他們有什麽關係,懂了嗎?”


    “懂了。”


    張國霞的臉色這時才變得好看了一點,忽然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我。


    我沒明白她什麽意思,問道:“區隊長,你這是——”


    “離開家裏半個月了吧?你家裏的情況阿龍跟我說過,給那個陸雨馨打個電話吧,報報平安。”


    其實我心裏特別想,尤其是在疲憊和鬱悶的時候,真想好好地跟陸雨馨傾訴一下。


    但張國霞剛才的話提醒了我,我這次來部隊就是要鍛煉自己,努力地把自己從一個普通的老百姓,轉變成一個合格的軍人,尤其是在部隊期間,一定要遵守部隊鐵的紀律,絕對不利用任何私人關係搞特殊化。


    我向她敬了個禮:“謝謝區隊長,除非是所有新兵都能夠打電話迴家,如果隻有我一個人的話,那就算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得用餐了。”


    張國霞愣了一下,一直麵無表情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怎麽,你生我氣了?”


    “沒有,我想區隊長可能對我有所誤解,不管是在農村還是城市,不管在國內還是國外,不管是老百姓還是軍人,我從來就不搞歪門邪道的,即便是對待敵人,我都會給對方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說完,我轉身就朝外走去。


    張國霞突然問道:“你真的能保證永遠不走私人關係嗎?”


    我迴過頭來,果斷的說道:“我可以用人格擔保!”


    張國霞微微一笑,對我說道:“我們女兵區隊準備開設通訊科目,打算從京城的本部調一個技術骨幹們,成為我們區隊的教員,目前有兩個人選,其中的一個叫宋妮娜。分院已經把她們兩個的檔案給了我,現在的選擇權在我手裏,你確定不想找我聊點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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