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再變,場景又迴到了都天遭受三名圓滿境圍攻的時候,事情的發生與剛才一般無二,不一會兒,都靈老母便被一名白衣男子用長矛刺穿眉心。


    蘇乾宛若是在以都天的視角看一場3d電影,但卻可以感受到他此時的情緒,而且無法控製他的身體。


    但這一次,蘇乾那種撕心裂肺的傷心感減輕了很多,他留意著周圍的細節,以較為平常的心態看完了這一次的輪迴。


    都靈老母被殺加上都天被殺,這兩個片段加起來也不過三分多鍾,也就是說,每三分鍾蘇乾就要經曆一次輪迴。


    第三次輪迴很快就開始了,這一次,蘇乾已經幾乎不再受都天情緒的影響,完全似一個旁觀者一般看完了這兩段故事。


    第四次,蘇乾已經不再關注於事件,而是向更深層次思考。


    輪迴之境本是存在於椒圖珠之內的,都天死的時候也沒有將椒圖珠藏起來,這等寶物若是散落在外麵,必然會被其餘強者發覺。但根據現在的情況看來,椒圖珠並未被人取走,便極有可能是遁入了空間。


    於是,蘇乾得出了第一條結論。


    【椒圖珠在有主的時候會受主人控製,無主的時候便會受珠中時間的影響。】


    在蘇乾看來,這條結論的正確性高達80%。無論是市井傳言還是目前的線索,都可以論證這一點。


    椒圖珠在都天死後變成無主之物,受珠內輪迴的影響,便從現實世界遁出,成為了獨立於時間線的存在。


    可以打一個比方,假設時間是一條單方向流淌的河流,它會以一種勻速、均勻的方式不停地向前流動,無法倒流或偏離。椒圖珠的作用便是將河水舀出去一瓢,成為了一個獨立於時間之河的水窪。但這個水窪內的時間是有限的,所以它不會發展,而是處於不停地輪迴狀態。


    緊接著,蘇乾得出了第二條結論。


    【蘇武的誕生使椒圖珠產生異動,輪迴之境和現實世界碰撞,產生了暗影島。】


    那名手持劍傘的修仙者在斬殺都天之時,一劍將群山抹平,變成了一個大坑。蘇乾推測,此後很長一段時間,水流在坑中匯聚,於是便形成了笠澤。笠澤東部的那塊記載了此次事件的石碑,應該便是後人所說的‘東石’,而東石郡,正是依靠東石建立。


    蘇武誕生之時,椒圖珠受到他的牽引,吐出了珠內的輪迴之境,進入了蘇武的體內。由於椒圖珠的移動,輪迴之境的水窪與主體的時間之河產生了碰撞,這種碰撞並沒有像普通的水一般匯聚在一起,而是產生了相互作用,誕生了了介於兩者之間的暗影島。


    而輪迴之境在現實世界中出現的這一瞬,也帶走了現實世界的一段時間(空間),便是輪迴之境的第三層,蘇武的父親蘇長庚所在的那座小島。


    到此,蘇乾還推測,都靈老母是不能進入第三層的,不然她完全可以寄生在蘇武身上,或是奪了他的椒圖珠,離開這裏。


    第三條結論,或者應該稱之為疑問。


    【輪迴之境出現破綻之後,都靈老母的靈魂沒有繼續消散。】


    就此蘇乾提出了四點假設:


    1、都靈老母擁有靈魂自愈的能力,在無盡的輪迴中使靈魂漸漸地完整。這一條不太現實,因為輪迴是循環往複的,時間線並沒有推進,即便都靈老母在這三分鍾內做到了什麽,她的狀態也會被重置。


    2、都天死亡之前用自己的生機修複了她的靈魂。這一點乍一聽倒是有些道理,但且不說術法上難度,就蘇乾目前也輪迴了五次之多,也尚未發現都天有過此舉動。所以這一條的可能性也不大。


    3、椒圖珠本身擁有治愈靈魂的功能。這一條的可能性非常大。椒圖身為敖穹九龍之一,奧秘多的難以揣測。興許這輪迴本身就是一種治愈的手段,無論何等嚴重的傷勢,隻要在椒圖中輪迴一段時間,傷勢都會被修複。


    這種事的可能性雖然不小,但蘇乾無法證實,若是蘇武在此,倒是可以研究。


    4、安南君進入暗影島後,用某種方法治愈了都靈老母。這並非沒有可能。靈族或許沒有修補碎魂的能力,但不代表人族也沒有。而且現在距那場戰爭已經過了不知多久,道法神通在時刻進步,真有可能讓人類研究出這種堪稱逆天的法術。至於安南君的動機,蘇乾就無法揣摩了。


    反正,在暗影島出現之後,都靈老母的靈魂被治愈了,讓她恢複了些許的生機,保住了殘魂。


    以上便是蘇乾的四條結論。


    這些事情發生後,都靈老母通過暗影島聯係了外界,組建了地澤盟。在地澤盟蟄伏了十二年之後,饕餮從天而降,她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或許是因為饕餮的吞噬特性可以影響時間,又或許身為九龍之二,饕餮和椒圖本就互相克製。總而言之,在饕餮之力充足後,都靈老母使這兩段時間連通,藍霧徹底出現在現實世界。


    但是輪迴之境內的時間並沒有徹底流迴時間之河,真正挹水歸源的,還得是蘇乾。


    到此,蘇乾已經確定,饕餮之力便是解開輪迴的關鍵。


    至於苟寒夜被都靈老母占據一事,並不是蘇乾看出來的,以他的能力還無法看透這等奧秘,那是安南君告訴他的。


    在苟寒夜玉符破碎之後,蘇乾識海中便聽到了一個聲音,他曾經見過安南君和傳奇老祖戰鬥,瞬間便聽出了那是安南君的聲音。


    安南君告訴了他很多事,以後的一段路程,蘇乾便全都是在演戲了。


    有安南君在,蘇乾也不太怕都靈老母。不論她曾經有多強,現在也僅是一縷殘魂罷了,實力恐怕還不能發揮出萬分之一。


    況且,蘇乾也必須通過破解輪迴,來進入第三層。


    輪迴了九次之後,蘇乾這兩個事件已經麻木,他現在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想割破手腕流點血都不能,但他意識尚在,可以運行饕餮篇。


    這種修煉最初的時候幾乎沒有成效,但在第三十次輪迴時,蘇乾牽引到了一絲力量。這是都天在戰鬥時碰撞產生的力量,有都天的,也有他的敵人的。


    第三十五次輪迴時,蘇乾牽引到了一絲法力,這絲法力被他分解,化作靈氣。蘇乾忽然多了一種感覺,他感受到自己的修為在提升,感受到法力流入了身體內。


    第五十次輪迴時,力量和法力都已經化成了洪流,如滾滾長河般匯入他的四肢百骸。這些力量對於蘇乾來說很多,但對道師級(圓滿境即被稱為道師)的戰鬥連滄海一粟都不算。


    蘇乾的吞噬沒有對輪迴產生任何影響,但在第一百次輪迴後,蘇乾忽然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的某個枷鎖被衝開了。


    這一瞬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感受到了手腳,感受到了自己流動的血液,蠕動的內髒。他血液中的靈氣不斷炸開,炸透靈骨,煉入骨髓。蘇乾的身體再一次得到了淨化,他骨髓中的雜質被排除,凡體被靈氣改造,跨入洗髓境。


    蘇乾身體的造血能力大幅度提升,到達此境界,他已經可以自主調節血液的產生,即便受了重傷也不會失血而死。更直接的提升是,蘇乾的氣血即刻暴漲了三倍。


    現在的蘇乾完全有把握一拳擊敗公孫劍。


    在蘇乾進入了第一百零一次輪迴後,他忽然發現自己能移動身體了。蘇乾急忙轉了轉脖子,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取代了都天,用雙腿站立在半空中,他的前、右、後依然有三個人殺來。正是那年輕的帝王,宛若一輪紫陽的老道,和一個渾身籠罩著月光的神人。


    蘇乾現在依然是洗髓境的修為,但奇怪的是,他居然感覺周圍的三個人很弱,他們的攻擊雖然依舊那麽聲勢恐怖,但蘇乾卻感覺不到絲毫危險。


    他意識到,在他能活動之後,這個輪迴已經幾乎崩塌了。


    “哈哈哈……”


    蘇乾看到了都瓏兒,她正在被兩名強者圍攻,其中一名便是那白衣男子,手持長矛,氣化猛虎,金芒鋒利無匹。


    蘇乾忽然瘋狂大笑,他對著天穹大喊:“都天,你以為我會跟你一樣嗎?!”


    話音未落,他一拳貫出,蛟龍騰躍,砸在那向他劈來的帝劍之上。


    “嚓!”


    那堪稱宏偉的帝劍居然被他一拳蹦碎,大帝被震飛而出。蘇乾腳踏虛空,身體陡然衝破音障,欺近大帝。雙手扣住他的頭顱,膝蓋頂住他的雙肩,猛然發力,將那尊帝王的項上人頭整個摘下。


    蘇乾將大帝的人頭扔向那宛如紫陽的老道,同時躍空飛起,一掌勢若奔雷,天雷斷嶺施展,在一聲悶響中,將老道的頭顱拍入胸腔中。


    這時那身後之人殺到,他渾身籠罩在白玉般的神光之中,無法看出樣貌,隻有一個人形的輪廓。他的兵器是一個圓形的玉盤,宛若一輪滿月,散射著月華,向蘇乾殺來。


    蘇乾周身黑沙流轉,黑虎煞噴湧而出,宛若一條條張牙舞爪的黑龍,圍繞著他徐徐舒展身軀。


    噗!


    漫天黑虎煞飛出,化作一根根黑色的尖刺,將月輪粉碎,將那神人刺的千瘡百孔。


    蘇乾腳步不停,快速向都靈老母奔去,這時那手持白金之矛的強者找到破綻,向都靈老母眉心刺來,眼看就要刺入她的眉心。蘇乾抬起右掌,金色的符文形成烈風,在他掌中飛速匯聚。


    那金風越聚越多,眨眼間竟凝結成了一條威武猙獰的神龍,一朵朵的金色火焰在神龍旁邊燃燒,宛若燦爛的夕陽,美不勝收。


    “金風、天火——豔龍霞!”


    “哤——”


    一聲若雷,龍吟響徹天空,神龍掠空而過,撞在那白衣男子身上。金色的風火爆炸,陡然化為豔麗晚霞,混合著赤紅的鮮血,將天空染得色彩斑斕。


    “你如願以償……”蘇乾冷笑著走向都靈老母,在目前的這個空間中,隻有都靈老母依然是真實的。


    蘇乾伸手貼在都靈老母的眉心,吞魂饕餮念陡然爆發,掀起堪稱驚天動地的風暴。無論是何種生物,靈魂都居於眉心紫府,哪怕是靈族也不例外。


    然而,本想著趁機奪取都靈老母一些記憶的蘇乾,卻突然在她的紫府中見到了一個黑衣少女。那少女緊閉著雙目,看其衣著樣貌,正是那前不久進入暗影島的‘公主’。


    “什麽情況?!”


    讓蘇乾更加震驚的是,他這一吸非但沒有吸走都靈兒任何記憶,反而將那少女吸到了自己的識海中,緊接著,那少女居然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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