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道人長留落星穀,未嚐沒有尋找地淵的意思,此時聽來,隻覺口幹舌燥。如能進入地淵,獲取一些寶物,機緣,必定修為大增,若能再借勢突破通玄境,成為一名煉獄境老祖,那將是何等的燦爛!


    青衣道人心動了,但臉上,卻是不顯山,不露水:“竟有這事?”


    “確有其事!如今,侯家人正在四處搜刮輔助修煉的丹藥,功法,陣法,提升實力,占據先機。”古劍萍一時未想太多,否則,必不會透露如此重要的訊息。


    但說與不說,其實意義不大,這種大事,想隱瞞太久,幾乎不可能。一來,需要強者參與,二來,很難逃過有心人的視線,總能看出一點蛛絲馬跡。


    “多謝劍萍姑娘!”青衣道人道謝。


    “青衣大師,不用客氣,像您這樣的長者,又是陣法大師,理應受到尊重。說起來,我還是你們青衣軒的常客呢!哈哈,不知道青衣大師到枯魂嶺,所為何事?”古劍萍的聲音,不似尋常女子那般柔媚,但聽起來,同樣舒服。


    如果非要分個高下的話,應是笙簫鍾鼓,各有千秋。


    青衣道人把侯珺夫的話,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末了,又對侯珺夫與秦血招了招手:“你們下來!”


    兩人應了一聲,下到場中。


    “這是小猴子,這是秦血。”青衣道人介紹。


    “小猴子?”古劍萍眉毛一挑:“你是侯家的人!”


    “是,我是侯家的人,老天讓我生在侯家,別無選擇,可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有自己的夢想,我靠自己的雙手,靠自己的努力,去搏一刻自由,有錯嗎?”


    山中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侯珺夫看著眼前的古劍萍,隻覺內心苦澀,苦不堪言。


    “花言巧語,說的輕巧!”古劍萍不以為然。


    “什麽叫花言巧語?我活的,比許多人都真實!我隻不過希望,此生能按自己心意而活,娶自己喜歡的女子,燒她愛吃的飯,僅此而已!”侯珺夫為自己辯解,盡管他知道,作用不會太大,但總聊勝於無。


    “哼!”古劍萍扭頭不理侯珺夫。


    “這點老夫可以作證,小猴子跟他們的確不一樣。”青衣道人也道。


    “就算不一樣,那又能怎樣?”古劍萍隻覺雲裏霧裏,不一樣就不一樣咯,跟她說幹嘛?跟她又沒關係!


    秦血很想對古劍萍說,“侯珺夫喜歡你”,這麽明擺的事情,獨獨當事人看不明白?最後,秦血隻能理解為:“神經粗大一點,豪放的女生,大抵都是這樣吧!”


    “哈哈,劍萍姑娘說的對”,青衣道人捋須大笑,也不點破,他是過來人,自然深諳此道。男女之間,要的就是那種懵懂情愫,說開了,反而不美了。


    “青衣大師,天色不早了,我還有要事在身,你們自便,恕不奉陪!”古劍萍瞅了一眼天色,找了個說辭,帶著侍衛,下山去了。


    侯珺夫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可到最後,還是化作了無言。


    秦血今年才十一二歲,還不識情滋味,隻是隱隱覺得,自古劍萍走後,侯珺夫很難受。


    “走吧,來日方長,正事要緊!”青衣道人催促,帶頭走向前山。


    秦血走在山道上,看著頭頂黑氣,不覺皺了皺眉。


    鬼氣,越來越重了,爆發,隻是早晚問題。


    “看樣子,是得早做準備了。半年後,等地淵之行結束,就該把鋪子賣了,收拾東西,以防不測。”青衣道人也在心中琢磨。


    不久,幾隻遊魂被秦血旺盛的血氣吸引,試圖靠近,結果被青衣道人大袖一掃,頃刻灰灰。


    青衣道人指出:“這些都是孤魂野鬼,不成氣候,蓋因被鬼氣吸引,自發聚到枯魂嶺,隻能對你們這些蛻凡境小輩,有些危害。後山深穀裏的鬼軍,那才叫麻煩呢,一旦出現,必是一場災劫。”


    隨著靠近山頂,鬼氣越來越濃。


    秦血心說:“不知道我的不滅輪迴印,能不能免疫後山的鬼氣侵襲!”


    僅僅封印泄漏的鬼氣,便有如此威力,那後山,又將是何等煉獄?這點,他心裏一點沒底。


    半日間,三人把前山走了個遍,終於在靠近後山的一片山窪裏,發現了星魂草的蹤跡。


    “這樣,這樣,先把星魂草根部的土清理幹淨,再連根拔起,根部越完整,藥效越好。”青衣道人給秦血與侯珺夫示範了一遍,所謂慢工出細活,單憑他一人,要采三百株星魂草,天黑也難。


    秦血放下偷天弓,拿著小鏟子,鏟去星魂草周圍的土壤,他的動作,很柔,柔到每一鏟,都要經過思考,生怕傷及星魂草根部,到最後,隻剩下一根植株,才把星魂草挖出,放進袋子裏。


    “星魂草,喜陰,生長在魂力充盈之地。百草園內培育藥草,往往是把獸魂打散,封閉在園內,任由草木吸食,沐浴星光成長。”青衣道人閑來無事,便給侯珺夫講起了星魂草的特性。


    侯珺夫今日,有些心不在焉,雖是采藥老手,卻也屢屢犯錯,被青衣道人數落了一頓,才勉強收心。聽完星魂草的來曆,不由瞠目結舌:“想不到,美麗的星魂草,居然還有如此陰暗的一麵,要吸食魂魄才能成長!”


    “那你以為?草木也有魂魄,隻是呆些傻些。大多時候,喂的都是獸魂,獸魂不足,拿人的魂魄應急,也是有的!”青衣道人透露了一點隱秘,語不驚人死不休。


    “那與吃人有何不同?”侯珺夫駭然。


    “幼稚!少見多怪!”青衣道人冷哼一聲,舉了一個例子:“亂世之中,易子而食,同室操戈,同族相殘,實屬平常!”


    青衣道人所說,並非無的放矢。


    有句古話,叫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便是怕極了亂世。亂世之中,枯骨如山,人命如草,連性命也不能苟活,何談人性?


    “此乃大爭之世,你不爭,便被別人騎在頭上!你不爭,安能護得至親周全?古劍萍,蛻凡境七重,古劍靈,蛻凡境九重,你不爭,拿什麽娶古劍萍?單憑一張嘴,說破天?”青衣道人連聲反問,問的侯珺夫啞口無言。


    “這,這……”侯珺夫隻覺心亂如麻,以他蛻凡境五重的修為,不說古樹魂,不說古劍靈,單是其他追求者,就夠他望而卻步,沒有足夠的實力,想要抱得美人歸,簡直難如登天。


    連秦血,也被青衣道人這番道理,說的直點頭。


    氣氛,有些凝重。


    星魂草,一棵,接一棵,被扔到袋中。


    青衣道人望了一眼秦血,心有顧忌,唯恐他知道太多,不利於管教,想了想,不再發表類似言論。


    秦血麵色如常,但內心,頗不寧靜。


    隻記得,那年少,星魂草,寒意如刀,後山鬼嘯。


    直到接近黃昏,三百株星魂草,總算齊了,滿滿三大青皮袋。


    青衣道人提起一隻青皮袋,還不忘叮囑侯珺夫一句:“好好努力,年輕,有機會,也是資本。”


    侯珺夫眼中一亮,被勾起了希望,重燃信心之火。


    愛情的力量,是神奇的,也是巨大的,大到不可想象。


    從枯魂嶺下來,侯珺夫像變了個人似的,一改平日油嘴滑舌風格,除了經營青衣軒,他的心思,全都撲到了修煉上。


    連帶著秦血,也似乎受到了感染。


    “唿唿唿唿”,拳出如風,綿密如雨。


    如果說以前,秦血的努力,隻有十分。那麽現在,絕不止十二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別人退一步,海闊天空,而我,退一步,滿盤皆輸,淪為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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