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律和董駿欽聽小紅的解釋,可還是不明白老紅的用意。故意帶他們到葬魂溝又能證明什麽呢?


    小紅指著董駿欽手裏那把劍道:“你握劍時有沒有覺得它充滿能量?”


    董駿欽迴憶方才,確實有股異力。


    小紅:“魂魄聚集在劍裏,劍便有了能量。這也是為什麽鬼鮫族喜愛吞噬鬼魂的原因。這把劍沉於此地千年,其能量儲存之大可想而知。故而很多人尋到此劍即便拔不出劍也想抽取這把劍裏的能量。但是……但凡有這種想法的人最後都會被劍反噬成為劍中亡魂。”


    阿律聽言,眨眨眼,反問:“所以這就是試探?試探我們會不會掠奪能量?你就不怕我們修為頗高,高到這把劍根本奈何不了我們?”


    小紅:“你們在浮海的表現不像是有這等修為的樣子……況且……好吧,我們確實沒想到這點,也沒想到這位英雄竟然真的拔出此劍。”


    二人沉默,氣氛一時尷尬。


    可是現在再討論這些已是無用,試探也試探了,劍也拔了,還能怎麽著?


    隻能繼續往前走唄。


    正當小紅準備繼續向前時,董駿欽卻道稍等。


    隻見他再次沉入水中,而長劍一入水,那些鬼鮫便快速跟上,卻不敢隨意攻擊。


    阿律經過方才被鬼鮫追著打的事兒,現在看到它們還是忍不住心裏發毛,連忙拉住他:“董駿欽,你去幹嘛?有東西掉了?”


    董駿欽搖頭:“我去看看那隻海烏賊。”


    阿律:“海烏賊?海烏賊有什麽好看的?它都快死了吧?”


    董駿欽歎氣:“那隻海烏賊並無害人之意,隻因倒黴被這劍釘在海床上,又因倒黴遇上我們。不管是死是傷,總歸是我們殃及無辜。”


    阿律:“可我們也不是故意的啊。要不是小紅姑娘……”


    提到小紅,阿律順勢側眸,卻見小紅一臉沉重,這下可好,阿律不忍責她,隻好找別的說辭:“可是我們現在去了能做什麽呢?”


    董駿欽晃晃劍:“若此劍真如小紅姑娘所言,那便助它安息吧。”


    阿律明白董駿欽的意思,隻是這意思略沉重。董駿欽迴頭見她一臉委屈兮兮的樣子,低聲道:“事出突然,非你我所能預料。我們現在去也隻是盡心意,並不是責怪誰,你莫多想。


    況且我現在拿走這把劍,相當於帶走鎮守此地的神仙,怎麽說也該替那神仙做最後一次葬魂。”


    阿律哦了一聲不再言語。可是轉身就對跟著他們的鬼鮫亮出邊角料,甚至學著他們的樣子發出威脅的呲聲。


    董駿欽覺得阿律也是好笑,誰知小紅竟然也有樣學樣。


    董駿欽搖搖頭繼續向下遊,遊了半天卻發現那隻海烏賊不見了。


    董駿欽呢喃:“明明感覺到它的靈力就在這附近的……”


    阿律上前掃了一眼:“哎呀,它怎麽變小了?”


    順著阿律手指的方向,董駿欽看見一攤半透明的,如水晶麵皮似的東西癱在一處。


    三人遊近細看,這一攤東西裏有破碎的墨囊。


    肯定就是那隻海烏賊!


    海烏賊身體各處都是傷口,每唿吸幾下就要一陣顫抖。


    阿律見它還能動,擔憂問道:“董駿欽,它是不是沒死?”


    董駿欽伸手感應,隨後點頭:“幸好還沒死,隻是受傷嚴重。不過……這海烏賊似乎有自愈能力,若能好好休息不被打擾應該很快能恢複。”


    阿律:“可是它怎麽變得這麽小?”


    董駿欽:“原本就不該那麽大。大約是被這把劍困在方才的海床太久,隻進不出撐大了。”


    阿律聽言終於鬆了口氣。


    董駿欽靠近海烏賊,找到它的命門,他化出一根銀針緩緩紮入。


    海烏賊受刺扭動幾下,不過很快就安靜下來:“隻可惜,這麽多年的修行,現在得重來。”


    待董駿欽安撫好海烏賊後,他試著灌入靈力,而後再次揮動鐵劍。


    鐵劍劃過海水的瞬間,董駿欽眼中閃過許多靈線,靈線被劍刃斬斷,而後被海水衝散,直至消失不見。而海烏賊周圍也清淨了許多。


    阿律和小紅看不見那些靈線,隻覺周身氣息乎變。


    半晌,董駿欽迴身與二人道:“看來這把劍真的能安葬魂魄……好了,趁那些鬼鮫還沒發狂,我們快走吧。”


    阿律十分讚同,輕推小紅,示意她趕快帶他們離開。


    這次沒有什麽試探,他們很快就達到沉月湖下遊的水潭。


    小紅:“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裏了。我們一族沒來過沉月湖,下頭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隻曉得那裏水妖雖不厲害,但是類別混雜,很是難纏。你們……千萬小心。”


    董駿欽和阿律謝過小紅後上了岸。


    上岸後,二人的魚鱗液藥效漸退。然而涼風一吹,吹過傷口惹得二人一陣痛癢。


    二人對視一眼,發現對方滿身是傷,不約而同地皺眉。可再看自己,隻好苦笑。


    董駿欽很快自愈,然後牽著阿律往前走。


    董駿欽:“下沉月湖之前還是得找個地方處理一下這把劍,上頭都是鐵鏽貝殼。”


    這是必然,這把劍現在的狀態,就算它是神劍最多也隻能劃個水。


    可是沉月湖下遊並沒有什麽成規模的村落,隻有草地蘆葦蕩,到哪裏找鐵鋪?


    兩人走出蘆葦蕩,好不容易找到一間木屋。


    董駿欽敲敲門,裏頭無人應門。打開門才發現這幾乎是間空屋。


    董駿欽:“這大概是給來附近垂釣或散士暫時落腳的木屋。”


    阿律點點頭:“看天色已經是傍晚了,要不我們先在這裏湊合一晚,等明天天亮再陸路去沉月湖旁邊的鎮子?”


    董駿欽:“英雄所見略同。不過……這把劍……”


    董駿欽擔心這把神劍力量超過他們預期,屆時拿到普通人的鎮上,萬一出點什麽異象,會把人嚇著。


    阿律看出董駿欽的心思,可是:“這裏也沒有鍛劍的爐子啊?”


    董駿欽搖搖頭:“爐子倒無所謂,真正的神劍不需要迴爐。隻是……”


    董駿欽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麽眼睛一亮,轉頭問阿律:“你的邊角料還好吧?沒斷吧?”


    阿律:“當然沒有,怎麽了?”


    董駿欽:“借我用用。”


    阿律交出邊角料,董駿欽左手邊角料右手長劍,兩相交割。可是除了一聲刺耳聲之外,什麽都沒發生。


    阿律捂著耳朵問他:“董駿欽,你幹嘛呀?”


    董駿欽也皺起眉:“我想邊角料這麽鋒利,或許能把這些鐵鏽剔除……不過好像……沒用。”


    阿律一把奪迴邊角料:“你不行!來來來,站起來。”


    二人站起,阿律讓董駿欽雙手握劍:“握牢了啊!別到時候被我彈飛。”


    董駿欽心裏一緊:還真說不準。


    董駿欽準備好後,阿律在不遠處深吸一口氣,隨後飛奔至董駿欽麵前奮力下揮。


    隻聽哐的一聲,董駿欽感覺整個人都震動起來。


    然而阿律住手一看,還是沒有變化。


    董駿欽:“別停,再來一下。”


    阿律雖然看不出什麽,但董駿欽卻感覺到有變化,長劍內的靈力氣息有變化。


    阿律聽言再次後退隨後又是一擊。


    董駿欽:“再來!”


    三下之後,阿律看他虎口都快被自己震裂了,可這劍還是一如最初:“董駿欽,你……”


    董駿欽:“別管我的手,你再用點力。”


    阿律心想,這人真是死腦筋。可是她又拗不過這個死腦筋,隻好卯足力氣再來一擊。


    這一擊阿律幾乎用了全身力氣,董駿欽果然握不住,虎口迸血,長劍脫手,最後插入不遠處的泥地裏。


    阿律急忙上前:“董駿欽,你手沒事吧!”


    董駿欽擺擺手,阿律一看已經在愈合了。


    阿律由衷同情他這雙手:“你這雙手真是曆經折騰。哎,你去那裏?”


    董駿欽不聽阿律絮叨,徑直走到長劍旁。


    阿律一看,趕緊拉住他:“你還不死心啊?這劍巋然不動啊!”


    可是董駿欽卻笑了,他伸出二指輕輕一彈,隻聽哢嚓兩聲,長劍劍刃上的鐵鏽貝殼紛紛碎裂掉落。


    阿律驚呆了:“這也行?”


    董駿欽深吸一口氣,重新握上劍。虎口傷口還未止住的血順著手掌流入劍柄,董駿欽腳下涼風四起,長劍猛的一閃,隨後消失不見。


    瞬息之變讓阿律懵了:“嗯?劍呢?怎麽沒了?好不容易拿到的!”


    “果然是神劍。”董駿欽不接茬,隻是輕笑,隨後右手輕揮,長劍再次顯現,而此時的長劍劍刃晶瑩剔透,四周環繞著如星光般忽明忽暗的靈線。


    阿律愣了幾拍忽然懂了:“這劍算是認你為主了?”


    董駿欽笑道:“可能吧。”


    阿律見董駿欽露出這幾個月來難得的笑臉,心裏頗替他高興:“董駿欽,不錯嘛!神劍呢,認你為主了。哎,起個名字?”


    董駿欽發笑:“你怎麽老喜歡起名字?”


    阿律:“起名字怎麽了?人能有名字,鐵器就不行了?你沒聽過一句話啊,名字不但是個稱唿,它也是有靈性的!”


    董駿欽搖頭:“好吧好吧,那你想給它起什麽名字?”


    阿律得到授權,想都不想脫口而出:“葬魂!葬魂劍!怎麽樣!是不是很符合你大夫的身份?”


    董駿欽汗顏:“我一個大夫隨身佩劍叫葬魂?我這是救人還魂還是送人去死啊?”


    阿律想想,好像也是:“那你說叫什麽吧?招魂?還是安……”


    阿律貧嘴到一半忽然不說話,董駿欽疑惑迴頭卻見她一臉警惕地看著前方水麵:“怎麽了?”


    阿律壓低聲音:“有人。”


    董駿欽立馬閉嘴,靜心感覺,可是什麽都沒有啊。


    阿律:“你沒聽到嗎?有人吹笛子。”


    “笛子?”董駿欽非常確定這裏寂靜的很,別說吹笛子了,連吹風的聲音都沒有,“是不是方才邊角料劃葬魂的聲音太響,你耳鳴啊?”


    董駿欽的五感一向不差,阿律聽他這麽說一下子也不確定。她再聽一遍,哎,奇了怪了,還真沒有笛聲。


    阿律自疑,好像她最近總是出現這種旁人不達的感覺,難道是身體問題?


    董駿欽:“我把過脈了,你身體沒事。可能是水裏呆久了,腦子進水,快迴去休息休息吧。”


    阿律:“你才腦子進水呢!”


    阿律沒好氣地走迴木屋內,轉頭關門時又看了水麵一眼,隻見朦月之光灑在潭麵上,順著水波折射出粼粼金光。


    “月下之水最是勾人,如金如珠,卻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董駿欽沒聽到關門聲,迴頭一看發現阿律站在門口發愣。他皺眉上前撫上她的眉心:“怎麽了?不舒服?”


    阿律:“你有沒有聽到有個男人在說話,說什麽月下之水,什麽鏡花水月?”


    董駿欽:“沒有。”


    阿律:“可是我方才……”


    看阿律的樣子真不是瞎說,而她身體也很正常不應該會出現幻覺。


    董駿欽瞬間心憂,莫非是這萬古之力在作祟?是因為靠近那造生石,引起了什麽反應?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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