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駿欽雖然說了“在這裏”,可是這裏依然範圍很大。


    因為禁法令,他們不敢使法術把這裏挖個底朝天,南琴也不方便甩鞭子抽地。


    想了半天,阿律突然道:“這裏應該死過人吧?”


    董駿欽一聽,無奈歎氣,這句似曾相識的話。


    其實他早就想過讓阿律來,但是……總之,這是下下策。


    穆擒風和南琴一頭霧水地看著阿律對著董駿欽仰起頭露出脖子道:“來吧,哥們!”


    董駿欽汗顏,輕輕把她的頭按迴來:“誰跟你是哥們了!用邊角料。”


    “啊?”阿律看看手上的邊角料,“怎麽用啊?用這頭自刎?”


    穆擒風沒忍住,噗嗤一聲。


    董駿欽瞪他一樣,隨後手把手教阿律:“還記得我教你的驅符心法麽?和那個差不多,將你的靈力慢慢聚到這隻手,對,然後試著將它傳入……邊角料裏。現在忘了你那具肉身,試著將你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手上和邊角料上,對,慢一點。”


    穆擒風旁觀一陣後,低聲驚唿:“是移魂術。”


    南琴:“什麽魂術?”


    穆擒風:“移魂術。就是將自己的魂魄轉移道另一個東西上,和附魂入魂等各類魂術差不多。


    隻是移魂術通常隻移動一部分魂魄,這樣麵對修為道行不高的人,他們是看不出其中差別的。


    那天淩言師兄和長生台的衡全比試時使得就是移魂術。他在同意比試前就已經將一部分魂魄移出自己身體,所以一開始才無法擊中衡全。


    後來衡全使葬身陣時,在外頭的一部分魂魄在陣法啟動的瞬間使隱身術將肉身和裏麵的魂魄帶出來。


    雖然這移魂術一直被高手不屑。不過有時候,它確實是個不錯的緩兵之計。就像那天,因為淩言師兄的魂魄分散,氣息減淡,所以那個泯闕真人才沒能當即察覺不對。”


    南琴汗顏:“你們修仙的真是有夠麻煩的。這個魂術那個魂術的,不怕把自己魂魄折騰散了?”


    穆擒風點頭:“確實有這個風險,所以才要一點點修行啊。不過,阿律倒是沒這個顧慮,她原本就是沒有元靈的殘魂,使這個術法,應該比常人容易。還有阿駿在旁邊看著……”


    穆擒風和南琴在一旁看著董駿欽老父親般的教學指導,默默地後退幾步去周邊查看了。


    等他們再次迴身時,發現阿律的一隻眼睛已經失了神。


    從那隻“健在”的眼睛看出去,阿律看到了整個道觀最真實的現狀,比方才還要破敗。不僅是常年無人修葺的雜亂衰敗,更是遭過災的破敗,比如刀劍刻痕,火燒的痕跡。


    阿律不禁懷疑,那迴廊石壁上記載的申訴和寬恕,究竟是怎麽申訴的,又是怎麽寬恕的。


    董駿欽的引導阿律的身體繞觀一周。忽然阿律在一片空曠無物的泥水地前方停下。


    阿律眼裏,這裏出現了一個鬼魂,似乎是個老頭。老頭雙膝彎曲,好像是坐在什麽東西上麵,正在朝她招手。


    阿律的手臂僵硬地舉起,指向那處。


    三人檢查一番,穆擒風道:“這裏,你看,這一圈比旁邊的泥地低一些,可能是個淤泥池。”


    董駿欽同意,拉著阿律的手緊了緊,阿律的魂魄便盡數迴到身體裏。


    阿律“迴魂”後,覺得新奇,和董駿欽在一旁細究。


    穆擒風和南琴繞著低處外圍繞了一圈,南琴蹲下身又挖又按:“這裏以前應該是個魚池,隻是時間長了無人打理才變成這副樣子。”


    四人聚集在池邊,阿律道:“我看見一個老頭的鬼魂坐在池塘邊,還招手叫我過去。”


    穆擒風:“阿駿,用你的化針術試試,你的化針不易察覺。”


    董駿欽使了一根針,紮入泥地,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又飛迴來:“這裏下麵確實有個洞,似乎空間還不小。”


    阿律:“那我們怎下……哎?額!董駿欽,你!”


    董駿欽三人用的什麽法子阿律不曉得,但是看見自己身上除了一個腳印,其餘部分還是幹幹淨淨的,她就暫且繞了董駿欽那一踹。


    淤泥之下有一室的空間。一層層淤泥騰在半空,像個蓋子遮擋住了日光。


    董駿欽和穆擒風查探一番:“這裏妖氣最重,可能是以前關押妖怪的地方。看來那個池塘以前應該是個陣。”


    穆擒風:“我也覺得,你們看,這旁邊的石壁上還有很多刻痕,雖然看不太清,但我猜應該是鎮妖咒文。”


    四人摸著石壁朝深處去,原本歸整的岩石漸漸毛糙不平起來,原本頭頂上微弱的光線也徹底暗了。


    董駿欽和穆擒風手心生火,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四人發現這地下的空間不僅不小,而且非常大。


    是一個巨大的溶洞!


    阿律低頭看腳下,地麵上錯落無序的一根根石筍,還有頭頂上掛著的像倒刺一般的石筍,手一模上麵覆著厚厚的一層水。


    “你們看,這個石頭上麵的水都不掉下來。”阿律湊近了才發現這些水並沒有順著石筍往下掉而是包住石筍,像是一層外衣似的,“這個會不會就是石刻上說的滴水石?”


    三人:“滴水石?”


    阿律把自己之前看到的迴廊牆壁上刻錄的絡通觀曆年事跡告訴三人。


    董駿欽聽完,問道:“最後一件事記到什麽時候?”


    阿律想了想:“好像是八九年前吧,記到官府放了絡通觀的無辜道士。”


    董駿欽:“那這裏起碼荒廢了八九年。”


    穆擒風:“可惜啊。”


    董駿欽折下一根小石筍,研究半天,嘀咕道:“這個石筍確實和一般溶洞裏的不一樣,它……”


    三人等著他繼續,可是董駿欽最後卻把石筍收好,閉嘴了。


    阿律好奇,急問:“它怎麽了?”


    董駿欽臉色看著像是想到什麽不太好的事,可是本人隻是搖頭:“這事不急,出去再細看。我們還是先繼續往裏走吧。”


    四人走了一段,雙目所見除了石頭還是石頭。這溶洞應該鮮有人來,原始的石路常年在潮濕的環境下又特別滑腳。


    就這樣互相攙扶著走了不知多久,董駿欽突然示意大家噤聲。


    三人跟著他的腦袋轉動而轉動,視線最後定格在左邊的一個暗處。


    董駿欽率先熄滅手心火,穆擒風照做。隨後二人開啟天眼,拉上阿律和南琴。


    此時溶洞內靜的發怵,阿律漸漸聽到一些水聲,不是水流的那種水聲,而是類似是魚尾劃水的水聲。


    此時阿律左手一緊,是董駿欽示意她跟著自己朝前走。


    腳步聲被克製到最輕,董駿欽停下步子。阿律躲在他身後屏息。


    與穆擒風對視點頭,董駿欽袖中的手指微微施力,隻聽輕微的噌噌兩聲,暗處響起水浪聲,在這安靜的溶洞內,顯得閣外驚嚇。


    等眼前再次亮起火光時,阿律隻見半空中好多“魚”彎折身體奮力掙紮,而下方的一潭淺池因魚躍而激蕩,好像一口……油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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