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境定階,原本是天青境門內私事。但不知道從哪代掌門始,定階試煉就成了整個中原的大事。


    上至仙門大家,下至好奇平民,隻要想,就能來看。


    董駿欽為了避開長生台耳目,帶著阿律搖搖晃晃從留桑穀進。


    新劍不穩,阿律雙腳沾地時,毫無疑問地天旋地轉了一陣。


    董駿欽萬分抱歉,便道:“這個留桑穀有治愈之效,你躺一會兒吧。”


    留桑穀裏住過很多人,但奇怪的是,即便之前住在這裏的人離開了,也不是誰都能進來繼續住下的。


    穆擒風說,留桑穀認主。玄清仙人仙逝後,青隕長老曾想把留桑穀留給淩簌和淩泉。然二人過了一夜,第二日醒來卻發現自己在穀外。


    這種事,董駿欽並未聽師傅提過。不過總之現在整個天青大約也隻有留桑穀裏沒有長生台的人。


    穆擒風今日參加的是最後一煉,通常要午時之後。他帶著喬裝打扮一番的南琴到留桑穀與二人匯合。


    不過別說,南琴的喬裝打扮簡直和毀了容似的,完全認不出她東麗人原本的樣貌。阿律想笑,但見南琴狠狠瞪了穆擒風一眼,隻好憋著。


    然比起容貌,董駿欽更關心,長生台還有其他人有沒有發現南琴的真身。


    對此南琴道:“他們連穆擒風的魔氣都發現不了,還能發現我的?笑話。”


    話是沒錯,可穆擒風聽了心裏不服:“長生台我不評論,我們天青的師兄弟那是信任我,所以從來不多猜疑。”


    南琴敷衍地哦了一句。


    聽此,董駿欽和阿律便糾結了。幽冥文房探查到的事肯定不能現在說,可是再拖,今天定階一結束也總得說。


    怎麽開口呢!


    穆擒風和南琴瞧他二人麵色古怪,不由問:“出什麽事了?造生石有消息了?其實不存在的?”


    阿律:“啊,不是。找到方向了,往西南。”


    穆擒風:“哦,那是誰過世了?”


    董駿欽:“沒有。”


    穆擒風:“那你們這個表情是幾個意思?不會是怕我過不了吧?”


    三人:……


    穆擒風見他們神情無語,心裏放鬆不少:“好了好了,先不聊了。南琴你給他們也易個容,到時候一起去啟峰塔觀戰。”


    董駿欽看看南琴,心道:一個長這樣還好說,三個人都長這樣怕是要起疑。


    不過董駿欽和阿律還是裝扮了一下,至少不要太顯眼。


    送走穆擒風後,董駿欽問道:“他這些天如何?”


    南琴嗯了一聲,笑道:“這小子挺不錯的,有前途。我原本以為,魔氣雖然隻占內力的一半,但內力很強的話,這魔氣適應起來怎麽也得十天半個月的。沒想到他另一半靈力似乎不排斥魔氣,贇夙把他經脈打通後,四五天就開始慢慢融合了。”


    “這是最好的了。”董駿欽放心道,“不過他的魔氣原本就不是被封印,隻是被抑製了。長久以來,靈力和魔氣都是一起修行的,也確實不至於會完全互斥。”


    南琴點頭:“但是有件事我想不通。”


    董駿欽:“什麽?”


    南琴:“據我所知,中原各道都把妖魔鬼怪和人分的清清楚楚的。天青境那個白淵仙人又和皇甫邪魔結過梁子,按理說他應該對和邪魔有關的人事頗為厭惡才對,怎麽會悄無生氣地收了穆擒風這個半魔呢?而且上次聽你們說,不僅白淵仙人知道,他師傅那個青音長老也知道,知道又不封印或是除魔,隻是抑製,這不太合情理啊。”


    此問董駿欽也有過,但是直到和阿律在鬼市走了一遭……


    南琴意識到二人麵色不對,似有難言之事:“有什麽隱情?說出來,我從魔族的角度給你們分析分析。”


    董駿欽沒開口,他不確定鬼市的事是否能透露給南琴,於是推了推阿律。


    阿律聽到他的心音,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們之前查一些貪官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一對夫婦,可能是穆擒風的爹娘。”


    南琴把阿律的話聽完,第一個反應也是這對夫婦就是穆擒風的父母。


    可是若真是這樣:“我有兩個疑問。第一,天生的魔力,父母一方必然是魔族,可是按你所說,這對夫妻還是人,隻是受邪魔侵染。這樣生下來的孩子最多也是受侵染,而且很容易因為控製不住邪氣而夭折,不會好好活到現在,更不會有天生魔力。第二,如果真是皇甫族人,白淵仙人更不可能明知他的身份收他入門吧。”


    阿律:“或許是白淵仙人有愧疚?畢竟容氏是因為被他悔婚才嫁到皇甫的。”


    悔婚這樁事的隱情,董駿欽知道:“不可能。”


    阿律:“為何?”


    董駿欽:“容氏後來殺了那麽多人,悔婚和這個比起來不算什麽。”


    南琴點頭附和:“對啊,而且悔婚才多大點事,用得著冒險留個魔在天青來彌補麽。再說了,要是容氏因為自己被退婚就氣的濫殺無辜,那她也是活該被剿滅。強扭的瓜不甜!”


    阿律撇撇嘴,打岔:“說到瓜,不是應該先知道是甜的才去強扭麽?又不是扭苦瓜。難道扭著扭著甜的也會變苦?”


    南琴:……


    董駿欽:“你是不是渴了?”


    南琴:“阿律,你是人才。不過你這麽說也不是沒可能。或許說白淵仙人和容氏之事是有隱情的,還是很大的隱情,這樣就能解釋為何他會收穆擒風。”


    董駿欽再次迴想師傅生前爆料,玄靈仙人策劃了悔婚,算是間接導致容氏下嫁皇甫,可是這足以讓白淵仙人冒險留下邪魔之後?還真說不準,白淵掌門的性子……


    南琴:“哎,好像上一批弟子出來了!我們先過去看吧,穆擒風的身世,等下山了再告訴他。”


    啟峰塔鍾聲響起,三人遠遠就見啟字輩的弟子陸續出來。幾家歡喜幾家愁,還有父母在旁把淚流。


    阿律覺得新奇,心音問董駿欽:“你參加過這個什麽定階麽?”


    董駿欽搖搖頭,隨後又心音道:“隻有初級,還是我自己混進去的。”


    阿律噗嗤一聲:“沒想到你小時候那麽皮!”


    說完,阿律忽然想到董駿欽母親的事,心裏一緊,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不過觀察董駿欽的表情,似乎迴憶到什麽開心的事了,嘴角不自覺上揚。


    此時淩字輩的弟子已經在啟峰塔門口站開。


    阿律感歎,沒想到還真的有一天再碰麵了。不過,一,二,三……:“淩霄不在?”


    董駿欽也發現少了個人。


    此時旁邊觀戰的路人道:“你們剛來的吧?淩霄今年不參加。”


    二人:“不參加?為何?”


    路人甲:“還能為何?你們沒聽說掌門內定了淩言?他參加,實力壓過淩言,豈不難看?”


    路人乙:“你瞎說,實力比淩言強的話,那淩泉和淩簌也比他強。”


    路人丙:“那兩個強就強了,人家雙修,肯定不能列為掌門候選。說白了,淩子輩就是以淩霄和淩言為首。他不參加,多半是蛇妖那件事曝出來,他羞於見人。”


    路人乙:“這有什麽好羞的?他要是真沒害人就該光明正大出來定階,除那種大妖,前前後後多少修士犧牲,誰差他那一個。”


    路人甲:“那隻能說明他……”


    路人丁:“唉唉唉,你們可以了,這還在別人地盤上呢。”


    路人乙:“在就在,誰怕誰,你看看現在的天青,被長生台圍住,誰怕他們。”


    路人甲:“那他會參加下次定階麽?”


    路人丁:“你傻啊,下次要三年後,到時候你要他和啟字輩搶啊?”


    路人乙:“淩霄,我看他這輩子就這樣咯。”


    迴想那件事,阿律當時真的一點顧慮都沒有就做了。現在來看,真的如董駿欽當時責難的那般,如果她能多考慮考慮,想個更有人情味的對策,或許淩霄就不會遭此非議。


    “不是你的錯。”董駿欽心音入耳,“淩霄師兄是個敢作敢當的人。”


    阿律不知道淩霄是什麽性子,程旗的事是真的無心還是有過惡意,她不予評論。但是董駿欽相信的人,她願意把人往好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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