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嫿姐姐。”在姽嫿準備進屋的時候,我輕輕地在她身後喚了一句。


    姽嫿身子微微一顫,“小香兒?是你嗎?”她說完這句話,開心的轉過身來。不過當她看到我的樣子的時候,她又輕輕地皺了皺眉,“你怎麽這副打扮?”


    我微笑地扯掉假胡須,跑上前抱著她道,“嚇到姐姐了?”


    姽嫿輕輕笑道,“嚇倒是沒嚇住,隻是覺得你這樣弄著有點醜。對了,”她拉著我的手,說道,“你吃飯了嗎?”


    我笑嘻嘻地拉她進屋,邊拉邊說道,“小青兒沒告訴姐姐我賺了錢了嗎?我晚飯早吃了,因為我現在是有錢人了。”


    “那些錢是做壞事得的嗎?”姽嫿一雙眼睛憂鬱地看著我。


    看到她的憂傷勁又來了,我趕緊投降,“當然沒有,我可是憑本事賺的錢。姐姐知道賭坊嗎?我今天去那裏走了一遭。”


    大概在姽嫿看來,去賭博總比殺人越貨的好,所以她也沒多說我什麽。


    我們進了屋後,她對我的這身裝扮怎麽看怎麽不舒服,逼著我換迴她給我的女裝。


    “對了,小香兒,姐姐幫你梳頭發吧?”姽嫿拾起我的一綹長發,溫柔地說道。


    想著自己要離開她一段時間,以後我們沒有像現在這樣給梳頭的機會,我就答應了。


    姽嫿見我答應,很開心的去打開她的匣子,拿出各種大小的梳子,還有各種發簪,花飾。


    她現在的開心,讓我窺見了她以前的日子裏的孤獨。


    “姐姐,那個絲羅公子,姐姐和他熟嗎?”在她給我梳頭的時候,我問道。


    “不算熟,絲羅公子一年隻有幾次來百香閣,他來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筠連和紫衫那裏,隻有很少的時候來我這裏。”姽嫿說道。


    “我聽說絲羅公子是做香料生意的,絲羅公子一定很有錢吧?喜歡他的人一定很多吧?”我微笑道。


    姽嫿搖了搖頭,“絲羅公子確實有錢,喜歡他的女子也非常多。可是絲羅公子脾氣很古怪,他的情緒陰晴不定,之前你還是他手心裏的寶,馬上你就會因為一句話得罪他,被他冷麵相對。這一點是很多女子都害怕的。”


    想到今天看到他的表情,我大概知道他翻臉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了。


    “可是,他脾氣那麽古怪,為什麽還是有很多女孩喜歡他?”我微笑。


    “那是因為,大家都想著做他的夫人,若是有人能成為絲羅公子的夫人,那麽她這一生,甚至她的所有的親戚朋友的一生,都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姽嫿輕歎道。


    “一個香料商居然如此有錢?”我不禁很好奇。


    姽嫿道,“絲羅公子的生意,遍布整個南方。說他是這一帶的翹楚也不為過。”


    “哦。”


    在姽嫿忙著給我弄頭發的時候,一陣瓶罐摔倒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喵~嗚~”繼瓶聲後,又傳來了幾聲貓叫。


    我心疼姽嫿的那些陶瓷做的瓶罐。不等姽嫿出去,我就搶先她出去了。


    姽嫿客廳的一角有個擺放點心的檀木桌,摔倒的瓶罐是兩個插花瓶。想來那貓是來覓吃的,然後不小心打翻了姽嫿的東西。


    還好不是重要的東西,我也就沒和那貓計較。


    “小芝麻,又來找吃的了,筠連那裏不好嗎?”姽嫿邊攆貓,邊說道。


    小芝麻?好有趣的名字,不過卻不是一隻有趣的貓。在我幫姽嫿整理花瓶的時候,那小黃貓又溜到了姽嫿的臥室。


    “姐姐的臥室裏也有吃的?”我好笑的問。


    姽嫿道:“那些不是自己吃的,是用來供佛的。”


    這可不好,要是它碰倒了佛像怎麽辦?本來想讓姽嫿自己弄貓的,看來還是我自己上了。


    那隻貓見我要我臥室來,銜了一塊小點心,迅速的往窗邊竄去。不過不巧窗子此時是關著的,它出不去,心裏一急,就往身後的梳妝台躍去。我的包袱放在姽嫿的梳妝台上,它踩著我的包袱,我怕它弄壞姽嫿的鏡子,所以沒有逼近它。


    但這小家夥似乎對我很懼怕,它隻是眼神與我對視了一下,忽然拋下嘴裏的東西,從我的包袱上一躍,躍到了姽嫿的身邊,姽嫿還來不及尖叫,它就迅速地從姽嫿的腳邊竄到了客廳。


    我擔心它弄壞姽嫿其他的東西,急忙跟了過去,直到發現那小家夥來到客廳,哪兒也沒去,直奔門去,我才放心的走迴姽嫿的閨閣。


    “這個女子,小香兒認識?”我一進屋,姽嫿就拿著師父給我的那幅畫,對我說道。


    “姐姐,你怎麽翻我東西?”我有些不高興地看著她。


    “我,我,”姽嫿躲開我的目光,“對不起,我看見它從裏包裏露了出來,本想給你弄迴去,不過……我有些好奇,所以就……私自打開了。”


    我沒有說話。


    “小香兒,你生氣了嗎?”姽嫿不安地看著我,“我,我隻是想這畫裏的人,會不會是你親人。”


    我還是沒有說話。我怕,我此刻一開口,會是一些讓她難堪的話。


    “小香兒,你不要這樣看我,好嗎?見我剛才真的隻是好奇,沒有其他惡意。”姽嫿地眼睛開始泛紅。


    “那不是我親人,那是我要殺的女人。”我沒有表情地說道。


    姽嫿忽然手一抖,那幅畫從她手裏緩緩地落下,“這……這……”她似乎很吃驚。


    我沉默的看著她。


    她看著畫中的那個人,也開始陷入沉默。


    我們就在沉默中僵持了一會兒,最後,她忽然哀傷地歎了口氣,歎得我莫名的有些心疼。


    “不要去殺她,好嗎?”姽嫿憂鬱地看著我,“因為,她是那個絲羅公子的朋友。”


    這句話讓我有些震驚,盡管之前我已隱約猜到,卻沒想到,最後是她告訴的我。


    我知道我剛才是有些誤會了她,但是我卻不知道她為什麽不讓我去殺那女人,就算她是絲羅公子的朋友又怎樣?


    “我必須殺了她。”我靜靜地說道。


    “你,你……”姽嫿忽然走到我麵前,不安地拉著我的手,“傻瓜,你知道絲羅公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嗎?你不明白他是一個多麽可怕的人嗎?”


    可怕?我不解,“不就是個有錢的香料商人嗎?”


    姽嫿被我的話氣得直罵我“傻瓜”,罵了好幾句傻瓜以後,她拉著我的手,“小香兒,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有些話我還是告訴你吧。據我所知,絲羅公子曾被許多頂尖的高手刺殺過,但是那些殺手卻沒有那一次成功。”


    “刺殺?為什麽要刺殺他?”我疑惑地問道。


    “有些是因愛生恨,有些是生意上的嫉妒。絲羅公子喜歡過很多女子,但也拋棄了很多女子,那些女子有的是貴族,有的是江湖女俠,有的是富商之女。愛之深恨之切,有的過激的女子,就會出錢請殺手去殺他。生意上的,就更不用說了。然而絲羅公子卻從沒有出事過。若不是他有異於常人的本領,他怎麽會在那麽多次刺殺中安然無恙呢?”姽嫿解釋道。


    “還有,”姽嫿不安地看著我,“絲羅公子的蓮池山莊也不是個簡單的地方,據說,裏麵除了絲羅公子布置的精巧機關外,還有許多厲害的高手護院。你如果想趁絲羅公子不在去殺這畫中女子的話,也是很危險的。”


    “姐姐,你的意思是,這畫裏的女子不但是絲羅公子的朋友,而且還住在蓮池山莊?”我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姽嫿歎了口氣,“是的。每年開春,她都要去絲羅公子的蓮池山莊調養身體,她一住就會住到整個春天結束。”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敏感地問題,“這些都是極其隱蔽的東西,姐姐怎麽會知道得那麽清楚?姐姐難道也是青雷的殺手?”


    “我沒你想的那麽厲害。”姽嫿低頭,“我沒來百香閣前,是這畫中人——也就是韋蘿小姐,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後來我隨韋蘿小姐嫁到青雷堂,小姐大概擔心我和她爭寵,於是把我打發到了甘洛,在百香閣裏給他們當線人。”


    這又是一個讓我吃的消息!


    消化了半天,我想起姽嫿平日孤獨落寞的樣子,我心裏不禁有些同情。


    “願君光明如太陽,放妾騎魚撇波去。”


    似乎,我了解了她心裏的憂傷。


    不過,我想起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姐姐告訴我的這些消息,都是青雷裏的秘密,姐姐今天給我說了那麽多,青雷那些家夥會不會找姐姐麻煩?”


    姽嫿聽我這一說,臉色忽然有些慘白,顯然她在告訴我的時候沒有想到這一層。


    “青雷對泄密者的處罰是什麽?”我不安地看著她。


    “死。”姽嫿身子顫了顫,緩緩地說道。


    “那麽嚴重?那你還告訴我?”我驚訝地看著她。


    姽嫿對我笑了笑,然後輕輕地倚著門柱,“算了,都說出口了。我想後悔也沒什麽用,反正隻要保護了小香兒就好。”


    “為什麽要保護我?我才和姐姐認識多久?就這麽為我搭了性命,你不覺得很不劃算嗎?更何況,我還什麽都沒為你做!”我無法理解地看著她。雖然我知道她人好,但好到為我連性命都不顧,就有些不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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