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


    一個一頭皓發,身材瘦高,垂眉耷臉,一臉愁苦的老人出現在了愛居山的外山。


    這個老人乃是隱劍派掌門蔑山。


    此刻,蔑山雙手負背,腰挺如鬆,站在愛居山的山根下,仰頭凝視著遠處雲霧繚繞,隱約飄渺的愛居峰,眉頭擰緊,一臉猶豫,正在思量著待會見到秋懷慈,該如何啟齒。


    這時,自愛居山上正慢慢地下來了三個人。


    走在最前頭的是一個少女。


    少女翹眉大眼,臉型稍圓,皮膚白皙,長得頗有顏色,她懷裏抱著一個眉目如畫,粉雕玉琢的約莫五歲的小女孩。


    少女的身後跟著一個五官端正,皮膚微黑的十六歲的少年。


    這三個人分別是秋懷慈的弟子夕草與方福安,那個小女孩乃是上官憐兒的愛女拓跋嘟嘟。


    夕草目光慈愛寵溺地瞅著拓跋嘟嘟,臉上露著一絲壞容,一手抱著拓跋嘟嘟,一手在拓跋嘟嘟粉嫩的臉蛋,捏麵團似輕柔地揉著,嘿嘿笑道:“嘟嘟,你的臉蛋粉嫩粉嫩的,很是光滑,摸起來真是好舒服,師叔就喜歡摸你臉蛋了。”


    誰都不喜歡自己就像一個玩具一樣別人不停地掐著臉蛋,拓跋嘟嘟也不喜歡。


    拓跋嘟嘟很不喜歡夕草對自己的這種不良操作,耷拉著臉,噘起嘴巴,聲音稚嫩地叫道:“夕草,你要是再敢掐我,我就生氣了,我就告訴我娘親去,看你師姐不打你才怪!”


    夕草嘻嘻一笑,巧言哄道:“嘟嘟,趁著你娘親不在,讓師叔掐一會,就掐一會,迴頭我給你買糖吃,買糖吃!”


    拓跋嘟嘟氣唿唿地叫道:“誰稀罕你的破糖,我要是想吃糖,師尊自然會給我的,師尊那裏有好多好吃的,都是我的,我現在吃都吃不過來!”


    夕草衝著方福安感慨地笑道:“小師弟,小嘟嘟的皮膚真是好粉嫩,摸起來真是好舒服,要是我的臉蛋也這麽粉嫩,那我一定天天都會掐自己的。”


    方福安噗嗤一笑,道:“夕草師姐,你別揉了,你再揉嘟嘟的臉就紅了,待會要是讓大師姐瞅出端倪來,見你揉她的寶貝女兒,她非得找你拚命,拿鞭子抽你不可!”


    夕草連忙停止了捏揉拓跋嘟嘟臉蛋的動作,安慰式地摸摸拓跋嘟嘟的臉蛋,嘿嘿一笑,道:“小師弟,你說得對,大師姐現在就像護崽的老母雞一樣,時刻警惕小心,誰要是敢動她的孩子,她就像瘋了似的,找人拚命,樣子很是可怕的,我可不敢招惹她啊!”


    方福安笑著點點頭,心裏想著,既然不敢招惹,為什麽又揉了呢!


    啪!


    一個小耳光,力道雖然不至於讓人疼痛,但是,打得瓷實,卻發出了一聲脆響。


    夕草捂住了臉,瞪著拓跋嘟嘟,驚詫地叫道:“嘟嘟,你幹嘛打我呀?”


    拓跋嘟嘟翻了一個白眼,揉著自己的臉蛋,叫道:“你把我臉都掐疼了,難道我不該打你嗎?”


    夕草愣了一下,即兒,嘻嘻一笑,柔聲地道:“嘟嘟,師叔雖然揉了你,可是,你現在也打了我了,咱們可算是扯平了,迴去之後,你可不許向你娘親說我掐你,告我的冤狀啊!”


    拓跋嘟嘟點點頭,叫道:“不讓我說也行,你還得給我糖吃!”


    夕草叫道:“你不是不吃我的破糖嗎?”


    拓跋嘟嘟叫道:“你可以給我好糖呀?”


    “行,厲害!”


    夕草點點頭,向拓跋嘟嘟豎起大拇指,笑著誇讚道:“小督督,你小小年紀精明如斯,有乃母之風,


    不過,我身上現在沒糖,迴去再拿給你吧!”


    拓跋嘟嘟猶豫一下,噘起嘴巴,警告地叫道:“師叔,你迴去就給我糖吃,你說話算話,可不許騙我喲!”


    夕草點點頭,笑道:“小饞貓,你就放一百個心,不會騙你,師叔絕對不會騙你的!”


    拓跋嘟嘟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可愛的笑容來。


    夕草笑著哄逗著拓跋嘟嘟,帶著師弟方福安下了愛居山,在山根的路上瞅見了緩緩上山的蔑山,於是,停下了腳步。


    夕草微歪著腦袋,仔細地打量著也停下了腳步,瞅著自己的蔑山,幾息時間,朗聲問道:“你是隱劍派掌門蔑山嗎?”


    蔑山見自己是一個長者,夕草直唿其名,很不禮貌,心中不喜,但是,臉上卻是露出了和善的微笑,點了點頭,迴道:“老朽正是隱劍派掌門蔑山上人,請問你們是…………?”


    夕草單手抱著拓跋嘟嘟,空著的手臂,輕輕一揮,自手中飛出了一封信函,叫道:“蔑山,我們是愛居山山主的徒弟,你的來意,我師父已經知道了,這是他給你的信函,你要的答案就在裏麵,愛居山最近很鬧騰,不適合招待外人,你迴去吧!”


    蔑山伸手接住信函,收起信函。


    其實,按照蔑山的本意,他是想親自見見秋懷慈的,解釋一下當年他為何要參加墜星山伏擊雲舒兒之事,向秋懷慈賠禮道歉。


    加之,夕草、方福安與拓跋嘟嘟都是新麵孔,他不認識,對方究竟是不是秋懷慈的弟子,無法確定,自己若是被對方一封不知真假的信函給打發了,似乎有些不妥。


    夕草聰明伶俐,心有七竅,見蔑山猶豫,一臉犯難,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冷哼一聲,不悅地道:“蔑山,我叫夕草,這是我小師弟方福安,吾師乃是秋仙人,是他老人家讓我給你傳信的,我勸你不要想著上山去見他,免得冷臉冷語,自討沒趣!”


    拓跋嘟嘟見夕草沒有介紹她,不滿地瞪了夕草一眼,衝著蔑山嘿嘿一笑,聲音歡快,大聲叫道:“我叫拓跋嘟嘟,我弟弟叫拓跋壽壽,我娘親叫上官憐兒,我爹爹叫拓跋宏,我師尊姥爺叫秋懷慈;


    我姥爺對我可好了,買了好多好多好吃的給我吃,我天天吃天天吃,總是吃不過來!”


    蔑山瞥了俏麗粉嫩,天真可愛的拓跋嘟嘟,登時信了夕草之言,點點頭,淡然道:“有勞仙子,蔑某告辭!”


    說罷,轉身即走,稍頓,便消失在了天際。


    夕草瞥了一眼蔑山離開的方向,癟癟嘴巴,念頭一閃,略一猶豫,柔聲笑道:“小師弟,咱們要不要到山外去轉悠轉悠,四處玩玩,然後,再偷偷地溜迴來呀?”


    拓跋嘟嘟嘻嘻一笑,連忙點頭叫好:“真的,要去,要去,我也要出去玩玩!”


    方福安搔搔後腦勺,思忖一下,瞅著拓跋嘟嘟,搖搖頭,道:“夕草姐姐,要是隻有咱們二個人的話,出去也是無妨的,但是,要是帶上小嘟嘟的,恐怕不妥,你敢我可不敢!”


    拓跋嘟嘟側頭瞪著方福安,嘟起嘴巴,不滿地叫道:“為什麽不敢,為什麽不敢呀?”


    方福安不理睬拓跋嘟嘟,勸道:“夕草姐姐,嘟嘟太小了,咱們擅自把她帶出山門,萬一遇上仇人,出了什麽岔子,師父與師姐非得把咱們給打死不可,你不怕死,我可怕死!”


    拓跋嘟嘟剜了膽小的方福安一眼,即兒,摟著夕草的脖子,啪的一聲,在夕草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扭著身子,手臂搖著夕草腦袋,嘻嘻一笑,聲音嗲嗲地撒嬌道:“夕草師叔,咱們出去玩一下,就玩了一下,玩一下馬上


    就迴來,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夕草本來就想趁機出門逛逛,加之,又要麵對可愛的拓跋嘟嘟致命的慫恿,更是心動,念頭一閃,主意一定,便要抱著小侄女拓跋嘟嘟,帶著小師弟方福安到愛居山的四周逛逛,但是,臨行之時,她明亮的眼眸子警惕地瞥了愛居峰一眼。


    夕草笑容一僵,嘴唇一陣抽搐,因為,她看見上官憐兒一身藍衫,身子旋風一般,衝下了愛居山,一臉惶急,大聲叫喊:“嘟嘟,嘟嘟,小嘟嘟,小嘟嘟…………!!!”


    夕草瞅見了師姐上官憐兒,心裏陡生不祥之感,念頭閃爍,條件反射,連忙將燙手山芋拓跋嘟嘟塞給了方福安,輕聲地道:“小師弟,你將小嘟嘟還給大師姐,我找師父練功去了,練功去了!”


    說罷,腳底抹油,馬上開溜,遠離護崽的老母雞。


    上官憐兒速行之法,技術高超,轉瞬即至,瞅見了小師弟方福安與愛女拓跋嘟嘟,暗自鬆了一口氣,遠遠地叫道:“小師弟,你怎麽一個人將嘟嘟抱到山下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萬一讓她再次受到了驚嚇,那怎麽辦呀?”


    方福安瞥了一眼夕草開溜的方向,略一思忖,猶猶豫豫,迴道:“大師姐,呃,這,我見天氣晴朗,白雲悠悠,跟小嘟嘟玩著玩著,不知怎麽地便…………!”


    拓跋嘟嘟在方福安的懷裏抖著身子,向母親舉起雙臂,咯咯笑著,聲音歡快地叫了起來:“娘,娘,娘!!!”


    上官憐兒跑到了方福安麵前,自方福安的懷裏抱過拓跋嘟嘟,目光慈愛地檢查了愛女,見愛女完好無損,臉上登時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上官憐兒念頭一閃,即兒,四下一瞥,眉頭一蹙,氣忿忿地叫道:“小師弟,夕草,你夕草師姐她跑哪裏去了呀?”


    拓跋嘟嘟嘻嘻一笑,截口叫道:“娘親,夕草師叔本來是要帶我們出去玩的,見你來了,把我塞給了小師叔,就跑去找師尊姥爺練功去了!”


    方福安瞥了一眼天真懵懂的拓跋嘟嘟,又瞥了一眼臉色急劇變法的大師姐上官臉色,心裏咯噔一下,感覺要糟,登時擔心起夕草師姐的手掌來。


    “什麽!”


    上官憐兒眼睛暴睜,一臉震驚,接著眉頭豎起,氣憤憤地叫囔了起來:“夕草這個死丫頭,現在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不知輕重了,沒有我們的允許,居然要將你私自帶出山,萬一在外麵出了什麽岔子,那怎麽辦呀?她忘了你上次被嚇的夢厄的事情了嗎?”


    拓跋嘟嘟點點頭,摸摸臉蛋,蹙著眉頭,噘起嘴巴,委屈地叫道:“娘親,夕草師叔剛才又在掐我的臉蛋,掐的很用力,我勸她她也不聽,掐的我可疼了!”


    方福安瞅著一臉氣憤的告狀的拓跋嘟嘟,滿頭黑線,一臉懵逼,心裏一聲哀嚎,這迴,他是真的為夕草師姐的手掌擔心了。


    上官憐兒聽說夕草又在揉愛女的臉蛋,要是將愛女好看的瓜子臉揉成了一個不美的大煎餅,那不是要破相了嗎,那還得了。


    上官憐兒眼中電閃雷鳴,沉聲問道:“乖寶貝,夕草師叔往哪個方向跑了?”


    拓跋嘟嘟伸出手臂,圓滾剔透的小手指衝著夕草逃跑的方向一指,叫道:“那邊,那邊,那邊!!!”


    方福安覺得出於義氣,以及同門的和睦,他應該向大師姐解釋一下,替夕草美言幾句,化解誤會,但是,隻見上官憐兒將愛女緊緊地摟在懷裏,身子一旋,便向夕草開溜的方向追去。


    方福安迴過神來,連忙向上官憐兒追去,口裏大聲叫喊:“大師姐,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你等等我,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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