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兒見秋懷慈坐了下來,將茶水推到秋懷慈麵前,然後雙臂抱胸,麵無表情,目光冷冽,定定地盯著秋懷慈。


    秋懷慈瞥了一眼麵前的茶水,然後挺直腰杆,雙臂抱胸,目光柔和,也定定地盯著雲舒兒,眼睛一眨也不眨。


    師徒倆人就這樣枯坐著,眼睛定定地盯著對方,沒有動作,沒有言語,猶如石雕一般,但是,在倆人對峙的眼神之中,早就是一片刀光劍影,拳打腳踢。


    秋懷慈與雲舒兒是在用眼神向對方施加無形的壓力,打心理戰,在談判的時候,氣勢壓製非常重要,這就像下棋一樣,除非遇到絕世高手,某方棋風淩厲的人,往往在氣勢上會壓製住對方,讓對方心裏發慌,會逼得對方陣腳打亂,錯漏頻出,最終敗下陣來。


    秋懷慈與雲舒兒師徒就這樣用眼神壓製對方,相互較量著,這般的,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兩人的心態上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氣勢上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雲舒兒依舊定定地逼視著秋懷慈,眉頭越擰越緊,臉色越來越陰冷,眼神也變得越來越淩厲,苦大仇深的,要吃人一般。


    反觀秋懷慈,他卻是不但臉上的神色越來越恬淡,便是那瞅著雲舒兒的目光也是越來越溫柔了,瞅他那種呆呆的樣子,這那裏是在與談判對手進行心理壓製,分明是在欣賞美女,欣賞心上人嘛!


    又過了片刻。


    “好吧!小丫頭,算你厲害,我投降,我投降!”


    秋懷慈歎息一聲,身子動了一動,舉舉手臂,眉目舒展,麵帶微笑,終於開口了,柔聲問道:“曹裹兒,你說吧,你想要怎麽樣,你究竟想要我怎麽樣?”


    雲舒兒見秋懷慈率先開口,在氣勢輸了,她眉頭稍稍一舒,臉色也緩和了一些,自懷裏掏出了一塊就像白玉一樣的東西,擱在秋懷慈的麵前。


    這是一塊冰魄!


    雲舒兒曾經贈送給南郊的那塊冰魄!


    雲舒兒定定地瞅著冰魄,隨即,眼眶潮濕,神色哀傷,稍頓,抬起臉來,目光就像刀子似的盯著秋懷慈,淡淡地問道:“秋懷慈,這塊冰魄,想必你是認識的吧?”


    秋懷慈定定地瞅著通體晶瑩,冒著寒氣的冰魄,胸口就像被紮進了一把刀子一般,心頭一陣絞痛,眉頭一皺,嘴唇抽搐一下,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來。


    雲舒兒逼視著秋懷慈,麵籠寒霜,聲音寒涼,沉聲道:“秋懷慈,南郊哥哥跟我是什麽感情,是什麽關係,你是最清楚的。


    說了也不怕你不高興,我可以這麽跟你講,南郊哥哥是我雲舒兒此生最親的人,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便是你與我爹爹都比不上。


    南郊哥哥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兒,我喜歡他,這喜歡不比你少,要是他沒有出現意外,以後,我便是嫁他為妻,也是有可能。


    現在,我的南郊哥哥卻被人害死了,我善良仁義無辜的南郊哥哥卻被人害死了,被人害死了,害死了!”


    雲舒兒提起南郊,想到傷心之處,氣憤之處,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眼眸之中發出噬人的兇光。


    那是仇恨的怒火,吞噬一切的滔天怒火。


    秋懷慈神色黯然,沒有說話。


    雲舒兒咬牙切齒,眼中含淚,唇角抽搐,情緒激動,稍頓,方才收斂心神,神色冷凝,語氣堅毅地繼續說道:“秋懷慈,我們相處了這麽多年了,我雲舒兒是個什麽性子,你是清楚的,我雖然不是什麽大奸大惡的壞人,但是,卻也絕對不是那種為了什麽狗屁大道甘願受人戕害的爛好人。


    我雲舒兒性子潑辣直爽,是非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別人打我一拳,我必須還他一腳,別人刺我一劍,我必須砍他十刀,此生我不欺負別人,但是,別人永遠也休想欺負我。


    現在,我無辜的南郊哥哥被人害死了,我在這世上最親最愛的被人害死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替他報仇。


    我雲舒兒此生不給南郊哥哥報仇,不給他討迴一個公道,不出了我心中的這口惡氣,我誓不罷休,誓不為人!”


    秋懷慈瞅著冰魄,想起愛徒南郊,心態瞬間崩了,此刻,聽說雲舒兒的控訴,垂頭喪氣的,隻能不應聲兒。


    雲舒兒一口氣說完這些天憋在心裏的話,心裏就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似的,突然感到輕鬆了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氣,略一思忖,又定定地盯著秋懷慈,緩緩地道:


    “秋懷慈,有些事情,大家心裏都清楚,說多了也沒有意思,我現在隻給你四種選擇:


    第一、你為了你的仙道玄門的安全,一掌將我拍死,一了百了,然後,率領奄衝他們,與我爹爹等人進行一場血戰;


    第二、將我永遠囚禁起來,為你的仙道玄門消除安全隱患,自此,你我師徒恩斷義絕,永不相見,然後,你再率領你的仙道玄門與我爹爹等人進行一場血戰;


    第三、放了我,讓我跟我妹妹等人返迴混天王城,自此,我們師徒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日後我糾齊大軍攻打仙道玄門,你可以率領奄衝等人進行迎戰,與我來一場決鬥,我要是贏了,仙道玄門自此向我魔門聖教俯首稱臣,唯命是從,我要是輸了,我與奄衝等人將恩怨兩清,南郊哥哥之仇,雙方永世休提;


    第四、解除我體內的封印,放我迴混天王城,日後我依然會率領魔門大軍攻打仙道玄門,不過,看在你對我的情份上,我可以考慮對天守派,對奄衝他們手下留情,同時,也可以考慮讓你入贅於我!”


    秋懷慈聽了雲舒兒的最後一條,一愣,抬起頭來,定定地盯著雲舒兒,稍頓,神色淡然,感慨地道:“曹裹兒,你這算盤打得好精,你現在還不是魔門聖教的教主,就開始為你的一統天下,開局鋪路了。


    你即要自由,又要神功、還要報仇,最後還想讓整個仙道玄門以及師父,全都成為你的囊中之物,你莫免也太貪心了吧?”


    雲舒兒冷哼一聲,麵不改色地道:“貪婪乃是人的本性,我既然想要,為什麽不能要的更多;再說了,如果你覺得我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你完全可以選擇第一、二條,對我或殺或囚,因為,我現在本就在你的掌控之中,我的生死悲喜已經為你所左右!”


    秋懷慈瞅著雲舒兒,見到雲舒兒這昂然的樣子,眉頭一皺,問道:“裹兒,在你心裏,你是不是認定,為師是絕對不會傷害你,或者囚禁你的呀?”


    雲舒兒想都不想,點點頭,語氣篤定地道:“對!”


    秋懷慈訝然問道:“為什麽?”


    雲舒兒道:“秋懷慈,就像你了解我一樣,我也了解你。


    如果今日在你的心裏,那怕起了一絲想要誅殺我的念頭,那你就不是當年那個將我這個魔女帶在身邊,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保護起來的秋懷慈了;


    如果今日在你的心裏,那怕生出一絲想要囚禁我的念頭,那你又怎麽會老老實實地坐在我的麵前,耐著性子地聽我說話呢!”


    秋懷慈聽了雲舒兒合情合理的分析,真是無言以對,同時,見自己被雲舒兒這個徒弟拿捏的死死的,心裏驟然生出一絲沮喪來。


    唉!裹兒這個鬼丫頭賊精賊精,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滴水不漏,看她這架勢,她今日這是吃定我了呀?


    秋懷慈暗自歎息一聲,猶豫一下,問道:“小丫頭,除了這四條,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雲舒兒目光明亮,定定地盯著秋懷慈,唇角一翹,一臉不屑,譏諷地道:“秋懷慈,今時今日,如此情形,難道你還想著要我忘記南郊之死,放下對奄衝,對仙道玄門的仇恨,老老實實地跟你呆在愛居山,給你生一大堆孩子,做一個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像一個木偶一樣,就此走完一生嗎?”


    秋懷慈定定地盯著雲舒兒,腦中念轉如輪,暗自思忖,稍頓,歎息一聲,將桌上的茶水,一口飲了,站起身來。


    秋懷慈走到密室的那麵與進門相對應的牆壁前,伸出手指,在牆上的一些轉頭上,按照一個繁雜玄妙的陣腳,按了一遍。


    秋懷慈在牆壁上輸完了陣圖密碼,那些被秋懷慈的手指所按到的青色牆磚便自動陷入一小截,即兒,一小片牆磚便在牆壁上上下左右收縮移動組合,轉瞬,牆壁上露出一片空間,那是一道沒有門葉的石門。


    秋懷慈迴頭向雲舒兒叫道:“裹兒,你跟我來吧?”即兒,先自石門裏,走進了密室的裏間。


    雲舒兒站起身來,便跟在秋懷慈的身後,走進了密室的一個裏間。


    密室裏間空無一物,但是,在密室的地上牆上卻布滿了三指來寬的凹槽,那些凹槽彎彎曲曲的線連著線,組成了一個神秘而又玄妙的圖案。


    那是一個符文陣法,一個字地上鏈接屋頂的包裹了整個密室空間的符文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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