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麵人瞅著紅眉,猶豫著輕聲問道:“陳兄,要不……?”


    紅眉瞪著蜜蜜,搖搖頭,咬咬牙,恨恨地道:“冷兄,開弓沒有迴頭箭,事已至此,隻能往前衝了!”


    紅眉目露兇光,沉聲叫道:“千本師弟,出戰!”


    人影一閃,一個青年越眾而出,站在陣前。


    隻見此人劍眉星目,模樣倒也是生的俊俏,隻是一臉的胭脂水粉,濃妝豔抹,畫著眼影眉角,一身女裝,花花綠綠的衣服,非常豔麗。


    總之,眉目生春,唇角含笑,神態妖媚,娘裏娘氣。


    此人雙手提著一對開山大斧。


    千本忌憚蜜蜜噴射的光球,所以,他沒有飛身躍起,自空中攻擊雲舒兒,而是在地麵上,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雲舒兒。


    千本走的很慢,眼角盯著蜜蜜,麵上雖然不動聲色,其實內心裏卻非常緊張,這也難怪,因為,誰都不想自己被轟成了渣渣,不,連渣渣都沒有。


    雲舒兒盯著千本,突地擺擺手,叫道:“等等,等等!”


    千本停下腳步,嬌嬌地問道:“做甚?”


    雲舒兒很關心地問道:“你家裏還有老娘嗎?”


    千本搖搖頭,道:“仙了!”


    雲舒兒又問:“你還有別的親人嗎?”


    千本一笑,聲音軟糯地道:“小丫頭,你休要對我施展什麽攻心之計,我才不會上你的當,我有沒有親人沒有關係,我死了有沒有人給我哭喪燒紙也沒有關係,反正我死都死了,什麽都不知道了,不是嗎?”


    千本說了這話,迴過神來,登時心情鬱悶,暗自生氣,自己活得好好的,這還沒有死,為什麽說自己死了,這還沒有開打,就說自己死了,口出晦言,多不吉利啊!


    呸呸呸、呸!


    千本下意識地連呸了幾下,好像要將黴氣吐盡一般,方才舒坦。


    雲舒兒繼續問道:“你本領怎麽樣?”


    千本對自己的本事有些自得,臉色緩和一下,斜睨著雲舒兒,撇嘴一笑,柔媚地叫道:“小丫頭,你可千萬不要小看我,我乃是豔鬼門鬼三先生的高徒,乃是真正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喲!”


    紅眉提醒道:“千本師弟,這個鬼丫頭巧舌如簧,陰險狡詐,不要跟她說話,小心被她帶到溝裏去,你不要猶豫,快點上前殺了她!”


    千本一愣,也覺得雲舒兒這個人很危險,尤直是嘴巴很危險,這個鬼丫頭眉目含笑,神色坦然,東拉西扯,胡說八道,就像跟人拉家常似的,容易讓人放鬆警惕,但是,說的話卻又不知不覺地會影響了別人的情緒。


    千本點點頭,加快腳步,向雲舒兒走去。


    雲舒兒衝著千本努努嘴巴,大叫道:“老蜜,準備……!”


    蜜蜜收腹吸氣,微仰起頭,目光兇惡地瞪著千本,嘴巴慢慢張開,做出來即將噴射白球的樣子。


    千本一直注意著蜜蜜的動向,見蜜蜜要向他發射光球,暗自膽寒,條件反射地停下了腳步,紮了一個馬步,開山斧擋住了擺出了防禦的招式,護住周身。


    蜜蜜嘴巴張開,不停蠕動,幾息時間,噗的一聲,朝著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後衝著千本戲謔地眨眨眼睛,長舒了一口氣,笑道:“啊!舒服!”


    所有人都以為蜜蜜是要發射光球,攻擊千本,誰知道居然是吐了一口痰。


    刀異男與南郊嘿嘿笑了起來。


    蒙麵人、黑痣與紅眉等人瞅著蜜蜜滿頭黑線,一臉懵逼,哭笑不得。


    唉!這個老家夥,我以為它會……,原來居然是……,它這也太……


    雲舒兒向蜜蜜豎起了大拇指,笑著讚道:“老蜜,人老了要講究衛生,不要把痰含在口裏,小心痰堵住嗓子眼,把自己憋死了,知道嗎?”


    蜜蜜衝著千本壞壞地一笑,點點頭,大聲迴道:“裹兒,你說得對,人老了是的講究一些,待會誰要是膽敢亂來,你記得及時地提醒我,要我注意吐痰!”


    千本等了幾息時間,見蜜蜜沒有異動,眉頭一皺,臉色一沉,又慢慢地走向雲舒兒。


    雲舒兒衝著千本擺擺手掌,突地又尖叫起來:“等等、等等、等等!”


    千本心情緊張,聽了雲舒兒的叫喊,不由得又停下了腳步,他有些惱了,舉起一把斧頭,斧口朝著雲舒兒,眉頭一豎,噘起嘴巴,叫道:“鬼丫頭,你究竟想要幹嘛?”


    雲舒兒在空中嗅了幾下,口裏喃喃叫道:“好香,好香!”即兒,衝著千本嫣然一笑,很誠懇地問道:“千本大哥,你身上的胭脂用的是什麽牌子的,這股香氣,讓人聞之神清氣爽,通體舒服,很是受用,麻煩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我下次也換上你用的這個牌子呀?”


    千本臉色不自禁地柔和了下來,道:“我用的這種脂粉,你有錢也買不到!”


    雲舒兒訝然問道:“為什麽?有這麽珍貴嗎?”


    千本臉有得色,微露笑意,道:“這種脂粉是我自己獨家調製的,市麵上沒有這種佳物,你說珍貴不珍貴呀!”


    雲舒兒盯著千本,眼睛裏流光溢彩,滿是驚詫與佩服,興趣盎然地驚叫:“什麽!你居然會調製脂粉,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會調製脂粉,你快告訴我,你這手藝是家傳的,還是外學的呀?”


    千本臉上露出了笑容,難掩得意,聲音響亮地迴道:“我自己琢磨的!”


    雲舒兒笑容一斂,歪著腦袋,仔細地瞅了一下千本,疑惑地問道:“千本大哥,你真的會調製脂粉,你不是在騙我的吧!”


    千本好像受到巨大的侮辱似的,眉頭一擰,臉色一沉,收起一把斧頭,指著雲舒兒,氣唿唿地叫道:“小丫頭,調製脂粉與配置香囊,首先,第一步就是辨別香氣,把你的香囊給我看,看我能不能辨別出它的香料成分來?”


    雲舒兒就將自己的香囊扔給了千本。


    紅眉眉頭一皺,沉聲叫道:“千本師弟,你在幹什麽?”


    千本對紅眉之言,渾然不覺,他將雲舒兒的香囊仔細嗅了一下,閉上眼睛,思忖一下,睜開眼睛,將香囊還給雲舒兒,唇角一翹,微笑著道:“你這個香囊是碎步縫成的,品質很一般,裏麵有白芷、川芎、排草、甘鬆,還有、還有野菊花!”


    千本訝然道:“咦!這個香囊有這幾樣香料就夠了,為什麽還要添加野菊花,真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奇怪,真是奇怪?”


    雲舒兒可不懂製作香囊,她這純粹是在沒話找話,拖延時間,她哈哈一笑,拍了一下手掌,向千本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哇塞!千本大哥,我打小就喜歡野菊花的香氣,我這個香囊是我師父為我定製的,所以,裏麵含有野菊花的香氣,連這個都被你聞出來了,看來你真的是一個調香製粉的高手,厲害、厲害,真的厲害!”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何況千本本來就是一個調製脂粉的高手。


    千本聽了雲舒兒這毫無違和感的誇讚,真是心花怒放,歡喜萬分,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容,口裏卻謙虛地道:“知道一點皮毛而已,偶有心得,算不得厲害啦!”


    紅眉見到千本這個樣子,急得腳趾頭都要擰到泥巴裏去了,沉聲叫道:“千本師弟,這個鬼丫頭伶牙俐齒,鬼話連篇,你不要跟她說話,千萬不要被她忽悠了!”


    千本神色一斂,點點頭,又提著斧子,向雲舒兒走來。


    雲舒兒笑問道:“千本大哥,你是不是喜歡縫製衣服,喜歡穿豔麗的女式衣服呀?”


    千本腳步慢了一點。


    雲舒兒接著笑問道:“千本大哥,你是不是喜歡跟女人呆在一起,喜歡模仿她們舉止,她們的生活呀?”


    千本的腳步又慢了一些,瞅著雲舒兒,眼神有些複雜。


    雲舒兒繼續笑問道:“千本大哥,你是不是一直在怨天尤人,憎恨老天不公,沒有讓你變成一個女兒身呀?”


    千本腳步聽了下來,瞪著雲舒兒,訝然叫道:“……你怎麽知道我的事情?”


    雲舒兒笑道:“千本大哥,你是不是覺得女人是這世上最美的人,你羨慕女人,喜歡女人,所以,你也希望自己是一個女人呀?不過,可惜的是,你偏偏是一個男兒身,所以,今生今世,你就隻能模仿女人,學習女人,希望自己也能變得像女人那樣漂亮,美麗!”


    千本點了點頭,狐疑地瞅著雲舒兒,一臉困惑,他不明白雲舒兒何以知道他的這些私密的事情,為何要跟他提及這些會引起別人不適的事情來。


    紅眉見千本在雲舒兒巧言忽悠之下,就像魔怔了一般,居然忘了正事,真的是把他給氣著了,終於忍無可忍,眉頭一豎,大聲嗬斥:“千本師弟,你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了,你怎麽還不動手,你究竟要幹什麽?”


    雲舒兒手指指著紅眉,橫眉豎目,一臉怒容,舌綻春雷,厲聲嗬斥:“閉嘴!”


    紅眉見了雲舒兒這副暴怒兇悍的樣子,頓時覺得似有一股凜冽的殺氣迎麵撲來,讓他心頭一顫,神色一滯,一時不敢吭聲,待得迴過神來,卻又暗自驚詫。


    紅眉心想,自己乃是一個武功蓋世的老江湖了,今日怎麽就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給嚇住了,真是奇了怪了,聽說雲舒兒要被雲牧天立為魔門未來的君主,難道是因為這個小丫頭身上帶有王者之氣,方至如斯!


    雲舒兒喝退紅眉,即兒,定定地盯著千本,柔聲問道:“千本大哥,你平日裏是不是因為崇拜女人,羨慕女人,喜歡女人,追隨女人,模仿女人,所以,周圍的人,就把你當成怪物一樣看待,他們是不是常常辱罵你、侮辱你,唾棄你,疏遠你,背叛你,對不對?”


    千本神色淒苦,點頭不迭。


    雲舒兒繼續柔聲說道:“千本大哥,是不是因為別人對你的不理解,對你的肆意侮辱與傷害,讓你非常地傷心、痛苦,甚至於絕望;是不是害得你曾經想到過自殺,也試圖自殺過,而你之所以沒有死成,那是因為你既沒有自殺的勇氣,更多的,卻是心中的那份不甘心,我說的對不對呀?”


    千本目光閃爍,神色數變,想起自己遭到的非人曲解與傷害,臉上露出委屈、哀傷、不甘,乃至憤怒的表情來,眼中居然流下了眼淚,臉上瞬間一片水光。


    幾息時間。


    千本手肘抹去臉上的淚水,收拾一下心情,神色一斂,瞪著雲舒兒,怯怯地問道:“小丫頭,你是不是也要看不起我,要笑話我呀?”


    雲舒兒神色一斂,搖搖頭,正顏道:“千本大哥,我憑什麽要看不起你?我憑什麽要笑話你?你又沒有殺人放火,奸@擄掠?你又沒有坑摸拐騙,好吃懶惰?你隻是興趣迵異罷了,何況這種興趣又不會傷害別人。”


    雲舒兒環視了眾人一眼,朗聲道:“千本大哥,世間萬物,千姿百態,人有性格,興趣各異,你有一點不一樣的興趣,那是很正常的呀?”


    雲舒兒心情激蕩,昂然叫道:“端木家主,所謂君子和而不同,對待別人,不要不以己之不喜而惡之,隻要別人的愛好沒有妨礙、傷害別人,大家就應該理解他,包容他,熱愛他,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端木龍一點點頭,瞪著紅眉等人,朗聲道:“對!”


    刀異男,南郊,以及五十黑焰鐵騎異口同聲地吼道:“對!”


    聲音響亮,氣壯山河。


    千本聽了雲舒兒的道理,道理且得到了端木龍一、刀異男等人的認同,他的內心登時霍然開闊,如釋重負,真是陽光明媚,春風十裏,好暖好暖。


    千本就像遇到了知己一般,瞅著雲舒兒眼中流光溢彩,歡喜的不得了,嘿嘿一笑,歡叫道:“裹兒姑娘,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黑痣瞥了紅眉一眼,@笑地問道:“陳兄,你怎麽派一個傻子出戰,你也不嫌丟人嗎?”


    紅眉臉色微變,心裏一陣抽搐,他瞪著千本,雙眼冒火,臉色陰沉,大聲嗬斥道:“千本,你怎麽還不動手,你怎麽能夠如此怯弱猶豫,你究竟在搞什麽鬼名堂?”


    雲舒兒瞪著紅眉,叫道:“千本大哥,你別聽這個紅眉老怪的,他要你幫他打架,其實,他心裏卻看不起你,他可不是一個好人啊!”


    紅眉臉色一變,嗬斥道:“小丫頭,你休要胡言亂語,挑撥離間。”


    雲舒兒問千本:“千本大哥,紅眉老怪平日裏是不是經常斥責你,說你不該打扮成這樣,說你不男不女,瘋瘋癲癲的?”


    千本瞥了紅眉一眼,沒有吱聲,算是默認。


    雲舒兒又問:“千本大哥,紅眉老怪平日裏是不是從來不單獨帶你去見生人,宗門大事與盛事也從來不讓你參加呀?”


    千本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雲舒兒眉頭一擰,瞪著紅眉,一臉怒容,嗬斥道:“紅眉老怪,千本大哥雖然是你的師弟,可是,就因為人家喜歡女人打扮,你就罵人家不男不女,瘋瘋癲癲,可見你心裏有多麽厭惡人家;你從來不帶千本大哥去見生人,也不讓他參與宗門大事盛事,乃是你怕他給你丟臉,可見,在你心裏有多麽瞧不起他,我說的是不是呀?”


    千本聽了雲舒兒之言,的確是這麽一會事,臉色一變,蒼白之極。


    紅眉瞥了一眼神色不善的千本,想要解釋,可是,雲舒兒偏偏說的卻是事實,讓他無言辯解,登時雙眼噴火,怒視著雲舒兒,咬牙切齒,厲聲嗬斥:“雲舒兒,你這個鬼丫頭,你……!”


    雲舒兒翻了一個白眼,截口叫道:“紅眉老怪,你你你,你什麽你,難道我說錯了嗎?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要是還有一點天良的話,你就該趁早閉嘴,當個烏龜,把頭縮起來,自我反省去了!”


    紅眉見千本功夫極高,現在是用人之際,他可不能失去這個強者,連忙一臉著急,向千本叫道:“千本師弟,你不要聽這個鬼丫頭的風言風語,挑撥離間,其實,我………!”


    雲舒兒玉臉一寒,截住紅眉的話頭,厲聲嗬斥:“紅眉老怪,我我我,我什麽我,你既然厭憎你師弟,看不起你師弟,你就該遠離你師弟,二不相厭,各自安好;可是,今個兒你為了謀奪我的赤鏈神訣,為了一己之私,卻將你的師弟喊來,讓他衝鋒陷陣,以身犯險,何曾安了好心了?你的種種行為,足以證明你,你就是一個虛偽、自私、卑劣、下賤、無恥,無情、殘酷的狗、雜、種!”


    雲舒兒在數落紅眉的罪狀之時,不但聲音清脆響亮,而且,每說一個貶義詞,就重重地揮舞了一下手臂,橫眉豎目,咬牙切齒,真是一副義憤填膺,心惡痛絕的樣子啊!


    紅眉是一個虛偽自私,極愛麵子的人,眾目睽睽之下,被雲舒兒這樣一個女娃子斥責咒罵,字字誅心,無可駁辯,真是顏麵掃盡,無以為人。


    “你、你、你……!!!”


    紅眉聽了雲舒兒之言,就像胸口連續遭到鐵錘重擊一般,劇痛無比,氣得臉都綠了,他上前幾步,指著雲舒兒,本想反擊,但是,急怒攻心,熱血上湧,隨著身子一顫,他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即兒,雙眼一翻,身子後仰,登時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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