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牧天、元鳳焉、林禦衍等人聽了雲舒兒所說的懲罰方式,臉色一變,均想著一個宗門遭受屠戮,死的人一定不在少數,若是一命一刀,就算一刀下去,傷不致命,可是一刀一個傷口,刀刀見血,血流不止,時間久了,那也是會要人命的啊!


    “不行!”


    雲牧天心頭一凜,眉頭一皺,大叫了起來,表示反對。


    雲舒兒本來就是一個潑辣大膽,有時甚至有些蠻橫無理的混世魔王,可不像秋懷慈那般的大慈大悲、仁義無雙,心裏懷有多麽偉大的思想與道德,並不是那種可以為了別人而輕易犧牲自己的人。


    雲舒兒今日之所以表現的這麽高尚與正義,那完全是因為渭門慘案牽扯到親愛的師姐上官憐兒,為了維係與上官憐兒的姐妹關係,維護這段姐妹親情,她是迫不得已,方才挺身而出,站出來替父親雲牧天,替魔門聖教向上官憐兒謝罪的。


    雲舒兒攬下了父親雲牧天所有的罪責,誠心誠意地要向上官憐兒賠禮謝罪,她隻盼著此事能夠早點結束,能獲得上官憐兒的原諒,自此,讓愛居山的師師徒徒,姐姐妹妹等人的關係與感情能夠得之維係,就算日後,大家的心裏依舊存有隔閡,但是,至少總比彼此反目成仇,刀兵相見要好的多。


    雲舒兒一切都盤算好了,主意一定,態度堅決,隻需按照計劃行事,就此替父了卻了與渭門的恩怨,與師姐重歸於好,就萬事大吉了,誰知,此刻父親非但不體諒她的難處,還要站出來,對她的決定橫加幹涉,這裏不行,那裏不行的,登時,把她氣得是火冒三丈,惱怒之極。


    雲舒兒秀眉一豎,雙眼冒火,瞪著雲牧天,暴跳如雷,咬牙切齒,厲聲嗬斥起來:“雲牧天,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喜歡去管你當年幹的那些爛事嗎?我這麽做,還不是因為你是我親爹,你的事情我能不管嗎?我這麽做,還不是因為渭門慘案牽扯到我的師姐,我師姐的事情,我能不管嗎?你若是不想逼死我,今日,你他媽的最好給我閉嘴、閉嘴!”


    所謂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女兒嗬斥老子,本來就態度不對,似乎頗有一些不孝,何況還是當著外人之麵。


    場外之人得見識了雲舒兒對雲牧天的惡劣態度,登時給驚呆了,但是,待得迴過神來,想起雲舒兒的痛斥,又覺得蠻有道理的,心裏反倒是體諒了雲舒兒,對她心生憐憫來。


    是啊!這結仇的偏偏是自己的二個最親的人,偏袒一方都是不對的,麵對此等的二難境地,既想化解仇恨,又想與師姐維持關係,似乎也隻能這麽做了,女兒現在已經夠難的了,你這個當爹的還在刮躁囉嗦,你究竟想要她這麽樣啊!


    雲舒兒一通咆哮,發泄著怒氣,事後察覺自己的情緒有些過了,這樣嗬斥自己的父親似乎有些不孝,登時又是羞愧,又是心疼,她歉然地瞅著父親,一臉俏臉漲的通紅,嘴唇動了一動,想要道歉,但終究還是倔強地轉過頭去,眼眶裏登時滾下了二串珠眼來。


    雲知為眼睛濕潤,聲音哽咽地輕聲道:“爹爹,舒兒姐姐說的對,她是您的女兒,您的事情她自是管得;再說了,渭門慘案還關係到舒兒的師姐上官憐兒,所以,您還是暫時不要插手的好,那些恩怨,還是讓舒兒姐姐去處理吧!”


    雲牧天被女兒這般當眾嗬斥,雖然覺得有傷顏麵,頗有不快,但是,他也體諒女兒的難處,並不怨恨,待得聽了雲知為的勸解,更是釋然。


    雲牧天歎息一聲,黯然地道:“知兒,你姐姐的難處難道爹爹還會不清楚嗎?我隻是擔心,要是你姐姐真的使用這種法子為我贖罪,搞不好她真的會死的!”


    雲舒兒搖搖頭,瞥了秋懷慈一眼,意有所指地密語道:“爹爹,在這裏真正關心舒兒姐姐生死的,大有人在,某人的本事也不會輸於爹爹,舒兒姐姐對他的信任也不比你少,他都一直沒有說話,您又何必如此著急呢!”


    雲牧天一愣,但他是何等聰慧之人,自是聽出了雲知為的弦外之音,登時瞅向了秋懷慈,嘴唇動了一動,想要向秋懷慈喊話,但是,卻被雲知為給及時攔下了。


    雲知為勸道:“爹爹,秋懷慈乃是一個智慧的人,也很關心舒兒姐姐,他若是想要出手,自會出手,他此刻沒有說話,自有他的考量,您即使問了,也是白費口舌!”


    雲牧天點了點頭,將湧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要下去,他瞅著秋懷慈,眉頭皺著,臉色陰沉,心裏很是不爽,也是不解,他不明白秋懷慈既然如此疼惜徒弟,為何他還能夠如此也沉得住氣。


    韓千錦見秋懷慈一直在裝聾作啞,默不吱聲,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心裏不快,臉色一沉,終於忍不住,瞪著秋懷慈,沒好氣地質問道:“秋盟主,上官姑娘與雲姑娘皆是您的徒弟,難道您就這麽看著她們兩人互相傷害,飽受折磨嗎?”


    所有人都瞅向了秋懷慈,想看秋懷慈如何作答,他們念頭閃爍,心態各異。


    秋懷慈目不斜視,神色淡然,緩緩地道:“上官憐兒與曹裹兒皆是我的徒弟,既然她們都是我的徒弟,我這個做師父對待她們自然不能心存偏私,行事自當要一碗水端平。


    上官憐兒的母宗渭流門慘遭魔門聖教的屠戮,雲教主對不起上官憐兒,所謂父債子還,天經地義,曹裹兒作為雲教主的女兒,上官憐兒的師妹,既然她想擔起責任,代父受罰,決心要給自己的師姐一個交代,此乃好事一件,我豈可阻攔?


    再說了,渭流門慘遭魔門屠戮,大仇不報,難道那些人都白死了不成?此刻,我若是偏私,阻止曹裹兒的贖罪行為,我怎麽對不起渭流門那些冤死的亡魂,怎麽對得起我的大徒弟上官憐兒?”


    韓千錦與雲牧天等人聽了秋懷慈之言,明白了他的態度,不由一愣,臉上難掩失望,可是,偏偏秋懷慈所言句句在理,無可辯駁,一時無語。


    而端木龍一、拓跋秀、吳刀等人聽了秋懷慈之言,對秋懷慈的人品愈發的尊敬與崇拜了,盯著秋懷慈,滿眼嘉許地點了點頭。


    秋懷慈思忖一下,對雲舒兒道:“裹兒,你長大了,有些事情,你必須自己麵對,有些責任,注定無法逃避,既然你所做的事情,問心無愧,那就你就去做吧,至於結局如何,是死是活,今日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知道嗎?”


    “是,師父!”


    雲舒兒點點頭,瞅著上官憐兒,叫道:“師姐,師父說了,今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必須要麵對的,也是我的責任,如果你還把我當成你的師妹,還把我當成你的親人,接下來無論我做些什麽,請你都不要阻攔,好嗎?”


    上官憐兒這時秀眉緊蹙,一臉難色,心裏很是糾結為難。


    上官憐兒知道雲舒兒接下來要幹什麽,也清楚這麽做的後果會有多麽嚴重,其實,她心裏並不怨恨雲舒兒,很不希望雲舒兒采取那種自殘自虐的方式來向她進行那所謂的贖罪。


    但是,此時此刻,


    上官憐兒偏生又不能反對雲舒兒這麽做,因為她上官憐兒是渭流門的弟子,身上背負著母宗的血海深仇,而雲舒兒乃是魔門公主的身份,此刻,雲舒兒乃是代表著魔門聖教在向她渭流門賠禮道歉,接受懲罰的,自己要是拒絕了雲舒兒的贖罪行為,怎麽對得起渭流門那些枉死的親人們,怎麽對得起渭寧與高挺他們呢!


    秋懷慈見上官憐兒臉色數變,目光閃爍,內心天人交戰,痛苦糾結,便淡然一笑,柔聲說道:“憐兒,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你就不能視而不見,無論事情出現何種結果,你也必須勇敢地麵對;裹兒要不要贖罪,那是她的事情,你要不要原諒她,那是你的事情;不管你作何選擇,你隻需遵從自己內心的想法,隻要遵從你公正善良的本性,那就行了!”


    醍醐灌頂,點醒夢人,撥開雲霧,得見晴天。


    上官憐兒聽了秋懷慈之言,心裏煥然醒悟,霍然開朗,眉頭一舒,一臉坦然。


    上官憐兒神色一斂,瞪著雲舒兒,目光澄澈,緩緩地朗聲道:“雲舒兒,你雖然是我的師妹,也不是渭門慘案的製造者。


    但是,你卻是雲牧天的女兒,是魔門的公主,既然你願意替你父親扛下罪責,接受懲罰,那我就成全你。


    渭流門原有人口一百八十人,至今尚存三人,殞命者一百七十七人,如果一命一刀,三刀六眼,今日你必須身受一百七十七刀,方能抵消你魔門聖教所欠我的血債。”


    無論魔門仙道,那些所有關心雲舒兒安危的人,聽了上官憐兒的懲處之法,臉色一變,而那些膽小的,沒有見過這等陣仗的,比如淨無雙與林菲兒等人,一想起雲舒兒將要遭受一百七十七刀之痛,直接嚇得身子打了一個寒顫,驚恐之極。


    雲舒兒點點頭,神色恬淡,坦然迴道:“師姐,該我受的,一個都不能少,一百七十七刀就一百七十七刀,我扛得住的。”


    上官憐兒道:“雲舒兒,你是渭門慘案的的加害一方,而我作為受害人,此次行刑,需得由我操刀,方顯公允!”


    雲舒兒一愣,點了點頭:“師姐,你說的對,本該由你行刑,一切就按你說的辦吧!”


    上官憐兒聲音柔和一些,對淨無雙道:“無雙師妹,能否將你的流雨飛刀借我一用?”


    元鳳焉的女弟子淨無雙一愣,瞥了師父一眼,見元鳳焉向她微微點頭,便解下係在腰間的流雨飛刀的刀禳,將刀禳拋給了上官憐兒。


    上官憐兒接過淨無雙的刀禳,手臂一揮,刀禳開啟,自刀禳之中飛出了飛刀來。


    流雨飛刀,小指般大,刀尾有一個小環,飛刀尾寬頭尖,狀如柳葉。


    六把流雨飛刀,結成菱形,懸立在上官憐兒的麵前,所有的刀尖指著雲舒兒,刀身通體錚亮,寒芒閃爍,透著一股凜冽的殺氣。


    (注:渭流門原本人口乃是一百八十一人,因為渭清源喪心病狂,背叛宗門,引魔上山,屠戮親人,在上官憐兒的眼裏根本就不是人,所有,她沒有將渭清源這個畜牲計算在渭流門的人口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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