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與兒子通了氣,興高采烈,一路屁顛屁顛地跑去找上官憐兒,問這個,問那個,才在西山的一處密林裏找到上官憐兒。


    此刻,


    上官憐兒正坐在了一株楓樹之下,俯首定定地凝視著手中的‘雎鳩’短劍,眉頭緊蹙,眼中含淚,一臉悲傷。


    十年了,


    整整十年了,


    瑞哥哥,我的瑞哥哥,


    憐兒一直在努力試圖忘記渭流門,忘記你們,忘記曾經那些所發生的與你們與渭流門有關的溫馨的甜蜜的幸福的往事;


    但是,請不要誤會,這並非是我的冷血絕情,


    而是我很害怕,


    我害怕有一天我會支撐不住,我會瘋了的;


    我每天都在思念著渭流門,思念著安然山上的一草一木,思念著親人,思念著你們,


    我每每想起渭流門被魔人所破,親人慘遭殘害,我就好難過,我心痛,我的心真的好痛;


    瑞哥哥,我的瑞哥哥,你知道嗎?


    我夜夜都在仇恨之中掙紮著,


    我就像掉入了冰窟之中,被凍住了身體的雌獸,那麽無力,那麽憤怒,那麽哀傷,


    但是,無論什麽時候,我的靈魂都從來不曾墮落,未曾死去,


    我一直在告誡自己,無論多苦多難,我都要撐下去,我要好好活著,我還有未能完成的任務,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報仇!……


    當然,當然還有渭寧,我現在見到他,總是感覺怪怪的,即想靠近他,又害怕他靠近,我驚慌失措,無所適從,我現在都不知該如何麵對他,如何與他相處了,


    渭流門被滅,親人們的慘死,聖物被魔人搶奪,造成這一切可怕的後果的,說到底,他是負有責任的,


    我想起這一切,我就恨,我想恨他,但我又偏偏恨不起來,


    其實,冷靜地想想,渭寧也是整個事情的受害者,而且,他所受的傷卻比誰都深、都重,


    其實,他的心裏比所有的人都要悲傷與痛苦,


    其實,他才是這世上最最可憐的人啊!


    上官憐兒一時睹物思人,思緒紛飛,哀傷悲戚,情難自己。


    上官憐兒本身天賦異稟,是一個修仙的天才,在渭流門就打下了好底子,現今在愛居山,秋懷慈對她疼愛有加,武藝傾囊相授,一番悉心教導之下,她的玄力雄渾,劍法精進,足忝一流之列。


    片刻,


    上官憐兒五識敏銳,登時就察知了丁夫人的到來,收起‘雎鳩’短劍,拭去眼角的淚水。


    丁夫人走近上官憐兒,目光在上官憐兒的臉上一陣睃巡,見上官憐兒眉目如畫,明豔照人,心裏愈發喜歡,嫣然一笑,柔聲問道:“憐兒姑娘,原來你在這裏,讓我一陣好找啊!”


    上官憐兒以前性子跳脫活潑,但是,自從經曆了原來的宗門渭流門的慘變,心性大變,變得冷凝沉靜,這幾天被丁夫人黏著,說東說西的,很是煩躁,隻是礙於禮貌,應付幾句罷了。


    上官憐兒淡然一笑,問道:“丁夫人,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丁夫人思忖一下,決定直來直去,便露齒一笑,柔聲問道:“憐兒姑娘,我是一個直率的人,做事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說實話,我自從見到你之後,見你美貌聰慧,精明能幹,我對你很是滿意,加之,我兒子也很是喜歡你,我聽說憐兒姑娘至今未婚,所以,今日我不嫌冒昧,想要給你與我兒子牽牽紅線,不知你對我兒子可有什麽想法沒有?”


    直接,的確夠直接的!


    上官憐兒又不是傻子,這幾天早就自丁夫人對她熱乎的神態之中,察知了對方的心思來,現在見對方既然直接捅破這層窗戶紙,登時神色一斂,搖頭說道:“丁夫人,謝謝你們的抬愛,你的兒子也的確很是優秀,可惜,我心裏早就有了別人了,除了我的心上人,我此生是不會嫁給別人的!”


    丁夫人一愣,神色一個凝滯,轉瞬,輕笑著問道:“憐兒姑娘,我怎麽聽說你一直不曾離開愛居山,少與外人接觸,你又何來的心上人呀?”


    上官憐兒剛才思念嚴瑞,懷念渭流門,哀傷悲切,心情本就不好,現在見丁夫人居然前來向她提親,頗有糾纏的意思,心中煩躁惱怒,眉頭一蹙,不悅地說道:“丁夫人,這是我的私事,我有必要跟你解釋嗎?”


    丁夫人自少地位尊貴,養尊處優,頤指氣使,高傲強勢,現在她放下身段腆著老臉主動向上官憐兒提親,自認為是給足了上官憐兒的臉麵,誰知卻遭到上官憐兒的當麵拒絕,心裏登時就像吞了一個老鼠似的,憋屈難受,臉色數變,一個轉念,她還是忍住了不快,訕訕一笑,說道:“上官姑娘,老身沒有冒犯的意思,老身隻是見你如此優秀,心中喜悅,所以才會!…………”


    上官憐兒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所以,你為了讓我能夠成為你韓家的媳婦,就不惜欺騙於我?”


    丁夫人一愣,訝然問道:“上官姑娘,你何出此言?”


    上官憐兒陰沉著臉,冷冷地說道:“丁夫人,這些天你也看到了,傻子也看得出來,你兒子癡情我的裹兒師妹,他現在一門心思都是討好我的師妹,此刻他那裏還會喜歡別人,所以,你就不要會岔了念頭,亂點鴛鴦譜,給別人製造麻煩了,好不好?”


    丁夫人見上官憐兒說的乃是事實,句句在理,一時,被懟得體無完膚,啞口無言,心裏愈發氣悶與不快,登時臉色一沉,秀眉一豎,瞪著上官憐兒就想發飆,但她終究是一個有修養的人,轉念一想,還是忍住了。


    丁夫人愣了一下,臉色緩和了下來,她瞥了上官憐兒一眼,招唿也不打,轉身就走。


    轉瞬,


    上官憐兒神色緩和了一下,柔聲叫喊了一道:“丁夫人,你且等等?”


    丁夫人一愣,以為事情有了轉機,眉頭一舒,迴轉身來,臉露笑意,柔聲問道:“憐兒姑娘,你想說什麽?”


    上官憐兒淡然說道:“丁夫人,我是父喜歡清淨,更不喜歡我的裹兒師妹受到騷擾,所有,為了韓家的平安,我奉勸一句,你們還是趕緊離開愛居山,免得惹出事端來,到時候大家不好收場!”


    丁夫人原以為上官憐兒叫住她,乃是迴心轉意了,那知竟然是這麽一番說辭,而且,話中似乎還含著一絲威脅來,頓時真的怒了,眉頭一豎,沉聲嗬斥起來:“上官憐兒,你還是管好你自己,我們韓家的事情就不用你這個外人來操心了!”說罷,轉身氣唿唿地走了。


    上官憐兒瞅著丁夫人匆匆而去的背影,苦笑著連連搖頭。


    唉!這個驕傲自大的女人啊!


    她壓根就不知道我師父的秉性與手段,她若是繼續這樣肆意妄為,不知進退,惹怒了我師父,有你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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