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傑極力壓製著心頭怒火,他已經提前把和尚從揚州喊過來剛才總算讓畢方架著龍觀把他支到李寒身邊去。龍觀見到薛淺那瞬間就失控了,若不是易水和畢方拚命攔著他恐怕薛淺會被生生拆成零碎。


    打發走龍觀後王洛傑才坐到薛淺和白泣對麵,他要好好審視這兩個人。他們兩個已經完全被龍觀駭破了膽,先前維持的陰厲狠毒早就成了泡影。兩個人額上都是冷汗,渾身顫栗驚悚著,王洛傑刀鋒一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薛淺身上。


    他是第一次見到薛淺本人,薛淺白泣不懂血月之間感情有多深,所以不明白王洛傑眼中滔天怒火從何而起。白泣見龍觀走後,甚至已經鎮定了下來,他強自笑了笑,說道:“王兄與鳳主有言在先,想來不會為難我二人。適才多謝兄台出言相救,將來若有機會,白某自有相報。”


    王洛傑微微歪了下頭,眸子裏神情古怪,白泣隻看了一眼就不敢直視。王洛傑眼中仇恨並不比龍觀少半分。


    白泣心中忐忑,揣摩不透王洛傑心思,坐立不安。


    王洛傑心中正天人交戰,他甚至很想就此放棄所有計劃隻要薛淺白泣二人能留在麒麟閣!其他所有一切在他眼裏都不及這二人萬分之一,他隻要把這兩個人留下,把他們抽筋扒皮,淩遲碎碾!管他將來其他人怎麽看,他們隻要這兩個人性命!


    王洛傑已經快要按耐不住心中殺意,對麵薛淺白泣二人不傻都看出來王洛傑臉色不對,兩個人眼神慌亂,也顧不得忌憚,白泣左腳輕輕碰了薛淺一下,兩人已經決定先下手為強!


    王洛傑軒眉倒豎,突然厲聲喝道:“大膽你二人,到了我麒麟閣地方還敢如此放肆!我今日就教教你們規矩!”


    易水一直在他身後,血月六人心意相通,他早知王洛傑心意。王洛傑已經決定不管不顧要徹底留住這兩個人了,易水手腕一抬,右手已然拔刀在手,最後這兩個人肯定要交到李寒手裏,但他不介意在那之前先幫李寒解決下麻煩!


    薛淺白泣已知死期將至,但生死之際也顧不得其他,二人同時喊了一聲先一步跳起來直撲王洛傑。


    “住手!”


    王洛傑心中殺機陡盛,大喝道:“易水,廢了他們!”


    畢方旋風一樣衝了過來,瞬息間搶進易水和白泣二人中間!易水的刀隻在畢方額頭,冷汗如潮一般浸透了畢方後背。


    他雙手攤開攔在二者之間,渾身緊繃,看著王洛傑,說道:“我就知道你讓我送龍觀離開是調虎離山!王洛傑,你冷靜點!這兩個人殺不得!”


    白泣趁這時間卻突然扼住畢方咽喉,聲色俱厲的看著王洛傑,說道:“姓王的,你好不講道理!與鳳主有言在先卻言而無信,這人質我們不當了,你快放我們迴去!否則我就殺了這小子!”


    王洛傑麵上全無表情,眼神也不似平日那般,陌生陰冷的叫畢方心驚。他冷笑道:“畢方,薛淺在你手裏丟了兩次還不夠嗎?這次難道又要曆史重演?”


    畢方被白泣製住了要害唿吸困難,但他臉上全無懼色,隻是說道:“王洛傑。你現在是什麽身份還需要我提醒你嗎?你已經不單純隻是血月的首領李寒的大哥了,整個麒麟閣的命運都壓在了你身上,你的一舉一動不僅僅關係到你們自己,還有整個麒麟閣!你要讓麒麟閣為你的衝動買單嗎?”


    王洛傑冷笑道:“我隻要這兩個人!大不了從此之後血月與麒麟閣再無瓜葛!”


    他的目光又移到白泣身上,眼神依然冷漠:“他的命沒有你的命重要,你要是想殺了他現在就動手好了。”


    驀的冷笑,他聲音陡然冷了三分,說道:“若是你不方便動手,我可以代勞。”


    畢方心裏一驚,腦中閃過千萬念頭。王洛傑絕不是在開玩笑,現在的王洛傑已經完全被憤怒支配了,蘇染把這兩個和血月有血海深仇的人交到血月手裏是算準了血月會失控。而她的目的顯然達到了,連王洛傑都失控了,就更不要提其他人了!


    自己今天真的很有可能就交代在這裏了!他千算萬算還是低估了薛淺白泣對血月的重要性!


    腦中閃過千萬念頭,畢方總算找到了最關鍵的一點:“王洛傑,薛淺是從我手裏跑掉的!我也是欠李寒一條命,你要是想要隨時都可以拿迴去,我畢方也是堂堂男子漢,不至於出爾反爾!隻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你今天要是真的殺了他們兩個,和有鳳來儀徹底撕破臉皮,那麽閣主他們怎麽辦?”


    畢方眼見王洛傑眼中有了一絲清明,知道自己終於找對了方向!夢拓他們對血月來說意義非凡,他們絕不可能置他們於不顧。如果王洛傑真的一意孤行,夢拓他們的安危就很難保證了。


    畢方眼看王洛傑臉上怒氣漸消,不由得心中大定,說道:“我知道你絕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血月向來重情。閣主大人對你們恩重如山,希望你三思。”


    他又看著易水,易水收刀入鞘後退了一步。


    畢方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這才對白泣說道:“白兄可否先放開在下,在下可是為二位解了生死之危。”


    白泣手上力道反而更重了三分,薛淺也從旁輔佐扣住了畢方雙手脈門,白泣陰森道:“你們麒麟閣言而無信,我二人安全無法保證!你等要送我二人迴去,這期間就隻能委屈小兄弟了。”


    畢方一向歡悅開朗的麵上也不禁起了幾縷陰雲,聲音也低了幾分,說道:“二位未免有些太不識抬舉了!若不是你們做那等下三濫的事情血月怎會如此敵視你們,現下我替二位解了燃眉之急二位卻反而威脅我?未免太有些過分!”


    白泣說道:“既然小兄弟要當好人那就當到底好了,老弟在麒麟閣地位不低,也隻有老弟能保證我二人安危了。隻要老弟不輕舉妄動,我二人離開後絕對不敢損傷老弟分毫,這期間還請老弟多多體諒擔待了。”


    畢方看了易水一眼,沉默了一下又掃了王洛傑一眼,才喟然自歎,自嘲道:“在下似乎兩頭討了惡。既得罪了血月還沒在你們這裏得到好處…”


    他停了一下,手臂略一收緊時就感覺到薛淺手上力道更重了幾分,他半條臂膀已經酸澀腫痛,薛淺顯然下了重手。


    他心中兇狠之氣登時發作,語氣也嚴厲起來,怒道:“既然二位如此不識好歹,在下又何必為二位擔這重責!你二人就自生自滅好了!”


    他抬腳向後就踢薛淺,薛淺一步閃過,瞬息間手上力道一弱,這不過彈指間但畢方哪是凡人有這一瞬手臂一震已經掙脫開來,他咽喉還受製於人白泣已經下了殺心,就要扼斷畢方脖頸卻隻見寒光如流星,刀鋒還沒到刀氣已然刺痛他手背!


    易水的刀已經斬向畢方頭顱,大有連他手掌一並切為兩段的意思,白泣大駭慌亂抽手,畢方得脫反手向後痛擊白泣,又轉身一套聯掌將他二人擊倒。這才轉身向易水行禮,說道:“多謝易水大哥替小弟解圍。”


    易水隻輕輕蹙眉並不迴答。


    畢方深深看著王洛傑,說道:“王兄,恕在下直言。這二人在下會與林楓夜羅文厄商議後派專人嚴加看管,血月諸位…恐怕並不能當此大任。希望王兄理解。”


    王洛傑沒說話,不反對亦不讚同。他們四個若是達成一致那麽王洛傑即使反對也會無效,而林楓夜羅兩個是肯定不會遂血月的心願,所以隻要畢方說出這句話,此事已經成了板上釘釘。


    見王洛傑不說話,畢方猶豫兩三秒,還是說道:“小弟有一句話,哪怕王兄聽後大發雷霆小弟也不得不說,王兄迴閣後,似乎並不似之前那般英明。若是如此,在下倒希望今日處理這事的是和尚而非王兄了。”


    這已經是公開表達對王洛傑的不滿了。畢方畢竟還太嫩,有什麽話藏不在心裏,若是換了別人恐怕就這一句話就會為他帶來殺身之禍。


    王洛傑還沒說話,門外和尚竟然跑了進來。他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進來後直跑到三人麵前還氣喘籲籲,看了一遍三個人臉色,又看看倒在地上麵孔扭曲的薛淺和白泣哪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畢方見到和尚這才由衷展顏一笑,說道:“哈哈,和尚大哥要是再早些來就能看到一出好戲了。”


    他丟下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後扭頭就向外走,似是真的不願意去管薛淺白泣死活了一般。


    和尚隨意坐下,目光在見到薛淺那一瞬間犀利如刀。那是和王洛傑先前一摸一樣的眼神,一種殘忍憎惡蘊含了人類所能迸發的最深的怨毒仇恨,恨不得把眼前人生吞活剝食肉寢皮一般,但這眼神在和尚這裏隻是一閃而逝,他馬上就看著王洛傑和易水,全然不想還有外人在場,就問道:“你們剛才是不是想殺了他們兩個,還被畢方阻止了?”


    王洛傑點頭,沒說話。


    和尚也點頭,說道:“我猜到了,所以一接到你的通知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畢方那小子還真是心思縝密,這次又是多虧了他,我看他心情很不爽,他說什麽了?”


    “他說你該坐我這個位置。”


    “他明知道沒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和尚笑的曖昧含糊,“我要是真坐你的位置怕是他要坐到我們頭上了。”


    王洛傑臉上終於露出他標誌性的笑,和尚也笑,兩個人笑了一陣,和尚才說道:“去辦正事吧。既然畢方要處理這裏,就讓他處理好了。”


    他又瞥了這兩人一眼,湊近王洛傑小聲說道:“我想了很久,總覺得事情不對。我們可能要改變下計劃才行。”


    王洛傑卻故意大聲說道:“你是說星顯的事嗎?你懷疑他其實是郭魁的棋子所以我們可能沒辦法對付他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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