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張楚走在前麵雖然明知在刺客麵前宛如螻蟻。但是仍不敢有絲毫懈怠,即使上車後兩人也一個坐在副駕駛,一個離刺客遠遠的。


    守真樓遠在另一座城市,三人一路無話兩個小時後才到門前,下車後張楚先一步走了進去。刺客不理會楊震徑直要向裏走,楊震猶豫再三還是明智的沒有阻攔。


    刺客毫發無損的從甲帳樓出來足以說明甲帳樓那些人都失手了。甲帳樓的那些人已經是他們所能請動說服的最強武力了,那些人都不是刺客的對手,他還沒蠢到自取滅亡。


    蘇染就在一樓大廳正中央坐著,張楚剛匯報完情況,迴頭就見到刺客已經徑直走了進來。他自然不敢嗬斥刺客,退到一邊沒有蘇染的命令又不敢直接退下,進退兩難。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


    蘇染說道。


    兩個人如臨大赦馬上退了出去。


    刺客大步走到蘇染對麵坐下,他們麵前隔著一張玻璃製的小幾。上麵放著一杯清水,正在刺客這一側。


    蘇染修長的手指如青蔥,一指水杯,說道:“叔叔遠來辛苦了,先潤潤喉嚨吧。”


    刺客說道:“是你安排指示星顯殺逍遙的?”


    他直接把話題引到最關鍵的地方,一點不給蘇染考慮迴旋的餘地。他直截了當的告訴蘇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最好在我麵前說實話。


    蘇染指尖顫抖了兩下,她另一隻手握住那根手指,吐氣如蘭波瀾不驚道:“沒錯。是我指使的,怎麽了?麒麟閣是有鳳來儀死敵,逍遙又是麒麟閣出類拔萃的高手,殺了他對有鳳來儀百利無一害,我這麽做有什麽不妥嗎?”


    她一雙鳳眼斜挑著看著刺客,眼裏有孩子般的置氣,有成人的怨氣,唯獨沒有其他人看刺客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蘇楊之所以遲遲沒有針對北鬥七殺的人就是因為現任麒麟閣主是七星夢拓,此人重情重義,如果讓他知道逍遙是死於星顯之手,麒麟閣的反撲絕對會很猛烈。而且神爵逍遙出身的祝家雖不及許玉二家龐大,但也十分棘手難纏,祝家現在還有人在煉鳳樓。更何況祝家身份不比其餘,那一家神爵稱號可是…”


    刺客想證實蘇染隻是一時興起還是另有所圖,如果他猜測的不錯的話,蘇染恐怕並不是單純的想替蘇楊分憂。


    “神爵又如何?”


    蘇染冷笑。


    “麒麟閣現在就已經很瘋狂了不是嗎?尤其是以北鬥七殺為主的那幾個人,氣焰囂張,而蘇楊呢,總是一再退縮!再不強硬一點恐怕到時候不用麒麟閣,有鳳來儀在他手裏就已經斷了傳承了。”


    “你要奪權?”


    蘇染猝不及防下真的狠狠震驚了,她有三五秒的失神,眼神慌亂,手足無措,這本是她最大的秘密。知道這件事的都是她的心腹,甚至這些人暗地裏都在互相監視,絕不可能泄露出去。而一直以來她也自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完美,直到現在這個計劃開始實施都沒有出現任何狀況。她根本沒想到刺客會當著她的麵直接把這件事說出來,不給她任何狡辯的借口。


    而她之所以拖到現在才開始動手,最大的原因之一也是刺客!刺客太恐怖了,恐怖到她找不到一點能置他於死地的辦法。


    她原本以為這次機會千載難逢,刺客難得出現在大庭廣眾下而且沒有刺跟隨,卻不曾想刺客還是毫發無損的出現在了這裏。


    而她為了行刺刺客,已經把自己現在所能用到的所有頂級力量全都耗光了。


    “你要刺激麒麟閣發動對有鳳來儀的全麵攻擊,好讓蘇楊和我全力應對。你在趁機奪權!”


    刺客說這話時和以往並無二致,他看了一眼那杯清水,又說道:“水裏有毒。我不喝。”


    蘇染最後希望也破滅了,她暗自咬牙,卻並沒有一點被人揭穿後應有的情緒,她隻是換了一個姿勢看著刺客,說道:“沒錯,我就是這樣打算的。”


    反正已經沒辦法繼續隱瞞,不如直接把話挑明!既然刺客已經知道了整件事,難保他不會告訴蘇楊,如果他要是真的告訴了蘇楊,她現在就死在這裏又如何。隻不過成王敗寇罷了,無所謂!


    刺客說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蘇染柳眉飛挑,聲音一貫的清冷:“為什麽?你怎麽不看看蘇楊現在的德行?色鬼,癮君子,好大喜功鼠目寸光!有鳳來儀在他手裏已經毀掉了一半!難道你就這樣眼看著嗎?”


    刺客眉目不動,語氣平靜:“有鳳來儀與我無關。”


    蘇染圓睜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刺客。她不敢相信刺客竟然說出了這句話,刺客根本犯不上欺騙她,他這麽說極有可能是真心的,他會不會真的袖手旁觀,否則怎麽會容忍自己發展到現在?


    “你…你什麽意思。”


    “我想知道你現在掌握了多少權利!”


    這個問題雖然很尖銳但是蘇染卻沒有隱瞞的必要,刺客若是有心隨時都可以查得出來。她隻想知道刺客的目的是什麽,他為什麽要多此一問,莫非他會幫助我嗎?


    蘇染如實答道。


    “以中原起,相鄰幾州的分樓我已經有十足把握控製。除了遼東搖擺不定外其餘所有沒有十足把握的分樓都有我信得過的人,隻等時機成熟可以強行奪權。幾個世家中宣布效忠依附的占了七成,剩下兩成選擇中立,而白家雖未表態但是白泣卻是我的心腹!至於我們蘇家,家中長輩對蘇楊早就失望透頂,雖未明言也隻是時間問題罷了。郭魁司徒甲兩個隻不過趨炎附勢的小人,高官厚祿下也不足為慮。煉鳳樓我已旁敲側擊,有鳳來儀的事煉鳳樓的人不會多加幹涉!即使他們橫加阻攔,倒時木已成舟,也由不得他們了。現在有鳳來儀內蘇楊早就眾叛親離,真正服從他的那幾人現在隻怕也都成了屍體,真是可笑,這三年來蘇楊怕是連自己的心腹還有多少都不知道了!”


    蘇染十分自得,她當然有自得的本錢。以一介紅裝能得到這麽大的勢力足以讓任何人為之側目。刺客當然也被蘇染視為蘇楊的心腹,他也是最後一個僅存的在蘇染眼裏效忠蘇楊的人,她本意是想以逍遙的死激怒麒麟閣,以刺客的死激怒蘇楊,從而坐收漁翁之利。


    “蘇楊如何?”


    蘇染平複了一下情緒,才說道:“他若是肯乖乖退位自然皆大歡喜,如果貪戀權利不肯放手,我就親自替我母親報仇!”


    刺客直到此時臉上才出現第一個變化,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隻有一下,細不可察,他說道:“你要殺他?”


    “我用不著殺他!他隻要從鳳主的位置上下來後就和殺了他沒區別了!哼,他早就隻剩一具行屍走肉了。”


    刺客心中波瀾又平靜,他眼裏現出悲憫的神色,被這種目光看著的蘇染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在她眼裏刺客這種眼神簡直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堪,她憤怒的站起來,一把抄起那杯水潑向刺客,再難保持冷靜,吼道:“你那個眼神是什麽意思!瞧不起我嗎?我告訴你,我絕對會讓蘇楊下台,我絕對會成為有鳳來儀的鳳主!”


    她手裏的水杯已經傾斜大半,水珠已經漫到了杯口,但是下一秒蘇染手中卻空無一物,水杯轉眼間就到了刺客手裏,刺客把水杯放下,一滴水都沒有灑出來,他依舊用那種眼神看著蘇染,這次連語氣都充滿同情。


    “你當真以為你信任的那些人都絕對可靠嗎?這些分樓的人,對你俯首稱臣隻不過是因為你是蘇楊的女兒罷了!他們隻不過捉摸不透蘇楊的心思才到現在沒敢反抗罷了,如果蘇楊真的退位,你會第一時間被有鳳來儀的人誅殺,縱使這些人對蘇楊積怨已久,但誰會服從你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女流之輩!誰願意把鳳主這寶座拱手讓給你?就連你手下這些蝦兵蟹將,你又有什麽本事來鎮壓馴服他們?”


    蘇染氣的渾身發抖,這些事她不是沒有想過。她甚至讓郭悅專門訓練了一批麵容姣好的女孩子用來收買人心,可她不得不承認如果那些人有一天真的要反水的話,她拿他們沒有一點辦法!能殺的都已經殺了,如果全部都殺光,那有鳳來儀也就名存實亡了。


    “你連有鳳來儀的根本都不知道就想奪權之後要如何?你不會當真以為有鳳來儀平平安安走到現在背後沒有其他原因吧,麒麟閣上次的大難歸咎於有鳳來儀真是抬舉了我們!玉淩龍,夢魂,寒殘,哼!哪個不是人中龍鳳,這些人即使放到煉鳳樓也有自保之力還會死在蘇楊和我手中?”


    蘇染跌坐迴椅子,她目光聚焦在那杯清水上。突然冷笑連連,一把抓過水杯就向唇邊遞過去。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幹幹淨淨的了結的好,與其活著忍受煎熬折磨倒不如直接下地獄來的舒坦。


    刺客再一次奪走了她的水杯,這次直接扔了出去,杯子砸在牆上摔的粉碎。


    蘇染冷笑道:“怎麽?怕我死在這裏你不好跟蘇楊交代嗎?沒關係,在他眼裏你比我重要多了,你就是殺了我他也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她已經破罐子破摔,絲毫不顧形象。她跌撞的站起來,向那一地玻璃碎片走過去,邊走邊冷笑道:“你還可以把我的計劃告訴他,說不定還能得到兩句他的誇獎。”


    她走了三五步,身子晃動的厲害,去掉一切偽裝過後她也不過是個柔弱的女子罷了。


    “你若跟我立下字據保證絕不傷蘇楊性命。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我可以讓你當上鳳主!我可以替你鏟除異己!”


    蘇染沒有迴頭,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刺客怎麽可能會這樣做,他跟自己非親非故怎麽會因為自己而背叛蘇楊。


    “你可全力去做你的事,有鳳來儀和煉鳳樓所有的事情我來替你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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