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沒死,他睡的很沉。沉的離死亡隻有半步的距離,醫生說是受了強烈的刺激引起的。


    王洛傑聽到這裏默不作聲的吐了一口濁氣。


    龍觀的拳頭在距離王洛傑額頭半寸遠的地方停住了,他居高臨下的說道:“我不欺負殘廢!等你養好了傷再說!”


    易水扶著王洛傑迴到病房,問道:“你瘋了,這個時候挑破局麵?平時也就罷了,現在李寒出了意外,我看你怎麽收場。”


    王洛傑躺下囈語道:“我也沒想到會鬧到這一步!”


    易水冷冰冰道:“你差點害死李寒!”


    “我知道!”王洛傑無力道,“我不想解釋,我本意是為他好!”


    “我知道!”易水說道,“不然,我就不會阻止龍觀了!”


    看王洛傑不說話,易水忍不住道:“現在和龍觀他們鬧的這麽僵,你準備怎麽解決?”


    王洛傑低低的說道:“讓李寒去解決吧!我是真的精疲力竭了!”


    易水忍不住大聲道:“你這是在逃避責任,你明知道他把你看的比一切都重要,你還這個樣子,很好玩嗎?”


    王洛傑看著易水,欲言又止。


    半晌,才低沉道:“你去看看李寒,等他醒了告訴我。”


    易水低聲咒罵了一句,摔門出去了。


    王洛傑半開的眼裏是濃濃的悲哀,為了李寒,還是為他自己?


    沒人說的清。


    易水推開門進去,龍觀和惡靈馬上一左一右迎了上來。


    雙方劍拔弩張,氣氛沉寂。


    和尚躺在床上,蒼白的臉愈加消瘦了,看著一床之隔還在昏迷的李寒,和尚居然笑出了聲。


    易水看著他,不悅道:“你笑什麽?”


    和尚一邊笑的喘不過氣,一邊說道:“我說,你們的腦袋都是怎麽長的,好好想下前因後果不行嗎?”


    龍觀和惡靈都愕然。


    易水劍眉一挑,有些意外的看了和尚一眼。


    和尚當然注意到了,心底更多了三分把握。對王洛傑的欽佩也越發猛烈,這個人簡直不能用任何正常人的思維來看待,這家夥真的了不起。


    龍觀對和尚吼道:“還有什麽好想的,你沒長眼睛嗎?王洛傑那雜碎怎麽對李寒的你沒看到嗎?”


    和尚無語,用一副呆滯的目光看著龍觀。


    惡靈沉吟片刻,側身讓開了路,對易水道:“王洛傑有沒有說什麽。”


    易水搖頭,這種時候,他說什麽話都是火上澆油,尤其是在龍觀眼裏,肯定是欲蓋彌彰。這個人是六人中最棘手最難馴服的角色,即使強大如他麵對盛怒的龍觀都不敢保證可以全身而退。


    惡靈沉默。


    龍觀怒道:“他還能怎麽想?媽的,李寒差點被活活氣死,別讓我在碰到他!”


    惡靈把龍觀扯開,在他耳邊說道:“你能不能用點腦子!去問和尚!”


    易水走到李寒床前,李寒的臉色還是很蒼白,白裏透著一股青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易水覺得李寒臉上的表情很古怪,像是悲哀,又像是要尋求解脫。更有一種要就此永不醒來的神情。


    易水不知道想著什麽,盯著李寒表情的臉突然間殺氣一片。


    “別忘了,王洛傑說那些話之前斷了一條腿。”和尚冷不丁又冒出來一句,似乎在提醒所有人。


    “他不就是因為怕殘疾了嗎?”龍觀一臉不屑,語氣裏滿是鄙夷。


    惡靈若有所思。


    有輕輕的敲門聲想起,惡靈隨口說道:“請進。”


    他沒想到會有誰會來看床上的兩個傷號。


    許藝菲小心翼翼的推門進來了,她左手裏提著果籃,右手抱著一束康乃馨。


    她上身是一件淡粉色的外套,裏麵是同樣顏色的襯衣。穿著一條棕色的七分褲,一雙白色的帆布鞋頭還有兩隻hello kitty。


    “怎麽是你?”龍觀口氣有點讓人不舒服。


    許藝菲蹙了蹙眉毛,說道:“怎麽不能是我?”


    龍觀心直口快,嘲笑道:“怎麽?自己男朋友還在裏麵關著,就著急找下一任了嗎?嘖嘖!”說完還向易水看了一眼。


    易水皺了下眉頭,背對著幾個人的臉上木然一片。


    許藝菲臉色垮了下來,冷笑道:“狗咬呂洞賓!”


    李寒蒼白的臉突然抽動了一下,接著緩緩睜開眼。


    易水喜不自禁道:“你醒了?”


    李寒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半天才聚集焦點,低聲歎息了一聲,寂寥道:“終於還是會醒過來啊!”


    接著他又馬上道:“我哥和你說了什麽嗎?”


    易水眉頭微皺,惡靈,和尚都蹙起了眉毛,連龍觀都有些好奇起來。


    易水說道:“沒,他什麽都沒說。”


    李寒鬆了一口氣,接著長歎道:“這次真是苦了他了。”


    龍觀忍不住說道:“苦了他什麽?沒害死你嗎?”


    李寒看著龍觀無語,對惡靈道:“龍觀看不出來,你們也不知道嗎?”


    惡靈粗聲粗氣道:“我們也是好半天才明白過來,還是和尚最先想到了!”


    李寒歎道:“可憐我哥一番苦心了!”


    惡靈禁不住道:“你就沒有一點其他感覺嗎?他差點害死你!”


    李寒虛弱的笑笑,說道:“這是意外,沒辦法控製的。”


    “這麽早就挑破這層關係真的好嗎?”和尚問他,“他真的做好準備了還是覺得你絕對能鎮住我們所有人。”


    “或許他隻是覺得我們沒有更多時間了吧!”李寒聞言苦笑,“想想他的腿,不然他怎麽可能就這樣讓你們互相劍拔弩張!而現在,不是效果還不錯嗎?”


    惡靈看看易水,易水高傲的眸子定在李寒身上。


    站在門口的許藝菲大聲道:“你們就是這麽招待客人的嗎?不會請我坐下嗎?”


    易水側開身子,沒有絲毫溫度的瞳孔漠然的由許藝菲身上掃過。


    李寒莞爾,說道:“你買了柚子嗎?我就是聞到這個味道才醒的。”


    許藝菲瞪大雙眼,吃驚道:“你在昏迷的時候還能聞到柚子的香味嗎?厲害!”


    她絲毫不關心李寒是因為什麽昏迷的,隻是很佩服他的這項本領。


    李寒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半晌才淡淡道:“我們沒時間招待你,你自己隨便坐吧!”


    許藝菲把東西放到兩張床中間的桌子上,隨手就從果籃裏拿了個柚子出來。


    想了想,抬頭對易水道:“你要不要吃?”


    易水目光停留在李寒身上,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對李寒說道:“我去看看王洛傑,他還在等消息呢!”


    李寒笑笑,點頭說道:“嗯,你和他說下,就說雖然途中變故叢生,但好像和他想要的結果差不了多少。不過下次最好別這樣了!”


    易水怔住,深深的看了李寒兩眼,從許藝菲身邊過去了。


    許藝菲歪著腦袋一直看李寒說話,她聽到這段話時臉上的表情很微妙,好在沒人看她所以沒人發現。


    等李寒說完她才一下子跳到李寒床頭,手裏捧著一個柚子,笑嘻嘻道:“嗯,好香啊。”


    李寒看著許藝菲,調侃道:“這麽大的一個柚子,你一個人肯定吃不下,分給我一半好不好?”


    許藝菲緊緊把柚子抱在懷裏,警惕的看著李寒,說道:“你想都別想!”


    李寒無語,說道:“那昨天晚上那個柚子哪裏去了。”


    許藝菲臉紅了,囁嚅道:“那個,那個,壞了,我把它扔了!”


    “咳咳!”和尚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許藝菲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不善道:“你怎麽啦?”


    和尚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李寒對龍觀和惡靈說道:“你們去看看我哥吧。他也是迫不得已才這麽做的!”


    惡靈看著李寒,說道:“你確定現在就要這樣了?”


    李寒直視他,說道:“確定!”


    他的目光侵略如火,惡靈接觸到不由得退避三舍。


    惡靈聳了聳肩膀,說道:“你說了算。”


    收起嬉笑的臉,他凝視著李寒正色道:“我相信你!”


    李寒點頭。


    惡靈拖著龍觀出去了。


    許藝菲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看幾個人,最後又看著李寒,一臉懷疑道:“你把他們都支開,是不是對本姑娘有什麽企圖?”


    “咳咳!”才忍住笑的和尚這次再也忍不住了,又咳了出來。許藝菲猛的轉身,拳頭比劃著,威脅道:“你在陰陽怪氣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李寒急道:“他身上有傷,你別欺負他!”


    許藝菲不懷好意的看著李寒,嘿嘿奸笑道:“你身上好像沒有傷吧!”


    李寒皺著眉頭,說道:“一個姑娘家的,怎麽一天到晚和男生扯在一起打打鬧鬧的!”


    許藝菲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說道:“本姑娘平易近人,怎麽了?”


    李寒好奇道:“按你男朋友的德行應該把你金屋藏嬌才對啊!”


    許藝菲毫不在意道:“男朋友?我連異性朋友都沒有哪來的男朋友,你說那個豬頭麽,說起來他真該謝謝你們,你們那天要是不教訓他他肯定要被我叔叔收拾。”


    李寒又皺了皺眉毛。


    “喂。你這個家夥怎麽怪怪的,一會兒話那麽多,一會兒又不說話了。”等了半天不見李寒說話,許藝菲又主動開口道。


    李寒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問道:“我們又不熟,哪有那麽多話好說。”


    “沒話可以找話說不是。不然我自己站在這裏多尷尬。哦對了,你叫什麽來著?”


    李寒臉又紅了。


    “喂,你不至於吧。問一下你名字而已,臉紅什麽。”


    “李寒。”


    李寒也不知道自己用什麽語調說的這兩個字,總之很別扭。


    “李寒。”許藝菲小聲念叨了一句,又說了另一個名字,“李寒,冷梟。”


    “什麽。”李寒沒聽清她說的話。


    “沒什麽。”許藝菲白了他一眼,“和你沒關係。喏,本姑娘心情好,賞你了。”


    她把柚子丟到李寒身上,一臉痛惜的表情,看那樣子簡直就是生離死別一樣。


    和尚突然插口道:“許藝菲?”


    許藝菲不解的迴頭,問道,:“怎麽?皮癢嗎?”


    和尚果然是在畫畫,他看了看許藝菲,說道:“沒事兒,你繼續!”


    許藝菲柳眉一揚,說道:“你敢耍我?”


    李寒說道:“你別介意,和尚就是這幅死樣的。”


    許藝菲說道:“你把他們看的很重要?”


    李寒微笑,說道:“重逾生命!”


    許藝菲突然臉紅了,李寒被碎發遮住的眼輕閉,臉上的表情很神聖。


    許藝菲裝作不屑,說道:“無聊!”


    李寒也不反駁,微笑益盛。


    許藝菲突然有些心慌,偏過頭撇撇嘴,又偷偷看著李寒。


    窗外該是春天了,東風輕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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