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小九交代的名單裏,有一個叫袁比受的!”舒良道。


    原來是朱祁鎮的人,怪不得!


    曹吉祥確認了,這個藺小九,是劉敬發展的錦衣衛密探,潛伏在光祿寺裏麵。


    “把她拖下去審!朕要知道她一切秘密!”朱祁鈺指了指小桃。


    不等小桃哭訴,東廠番子就把她拖下去了。


    “你說,藺小九交代了幾個人?”朱祁鈺目光陰冷。


    朱祁鎮能在南宮操縱外麵,靠的就是這些觸角,必須把這些觸角全部斬斷!


    “大興縣民匠錢旻、張監等四人,宛平縣民匠朱祥、袁比受等七人,還有京城的也有很多,他見過的就有二三十人,奴婢已經派人去抓了,逃走的不多,這個袁比受正在押迴來的路上!”


    “好!全都抓起來!”


    朱祁鈺坐下來:“尤其這個袁比受,抓迴來後和小桃一起審,還有那個溫恩。舒良,交給你,你要把他們肚子裏的秘密全都掏出來!”


    “奴婢遵旨。”舒良領旨。


    “王文來了嗎?”


    “應該在來的路上。”舒良迴答。


    “朕乏了,告訴他迴吧,明早下了早朝再來。”


    想必唐貴妃已經準備好了沐浴水,沐浴一番該歇息了,從睜開眼睛就沒消停過,該放鬆放鬆了。


    “那鄭氏和季福?”


    “讓他們在宮門外站著,一個乃母子,一個錦衣衛,都是心向太上皇的人啊,站一宿,死不了人。”


    朱祁鈺揮揮手,讓他退下:“你也歇了吧,裏庫追迴來的寶貝都放在你那,能當的都當了,用來整飭東廠,人手不夠就招人,不中用就給些賞賜打發出去。記住,要多多培植心腹,心腹也不能全信,要相互監督,不要被他們給騙了,懂了嗎?”


    “奴婢謝皇爺教誨,奴婢明白。”舒良跪在地上。


    “好,退下吧。”


    朱祁鈺站起來抻個懶腰,沐浴了。


    隅室水汽氤氳,唐貴妃手提著個花籃,認真地往水裏撒玫瑰花,水汽中傳來淡淡的花香,和好聞的芳香。


    朱祁鈺噓了一聲,躡手躡腳走到唐貴妃身後,輕輕一抱。


    “呀?”唐貴妃嚇了一跳,花籃掉進了水裏。


    迴眸看見是皇帝,麵容羞紅,嬌聲道:“陛下,您嚇了臣妾一跳?快點放開臣妾,宮女兒們都看著呢?成何體統呀?”


    “哈哈,朕抱自己的愛妃,有什麽不成體統的?”


    朱祁鈺大大方方抱著她,揉著她肚子:“你們說說,朕有失體統嗎?”


    “奴婢等不敢置喙陛下!”宮女們很懂事,紅著臉退出去。


    “哎喲陛下,臣妾的臉可往哪擱呀!”唐貴妃嬌灩欲滴,水汽蒸著的麵龐更添嫵瑂。


    幾次試圖推開朱祁鈺,但他抱得緊,掙脫不開,紅著臉說:“陛下,讓臣妾把花籃撿起來。”


    “朕喜歡這個香味。”朱祁鈺一語雙關。


    吸了一口。


    唐貴妃渾身癢癢的,縮了縮肩膀,身體不自然地抖動幾下。


    慍怒道:“陛下再不放開臣妾,臣妾可就無顏見人了!”


    “哈哈哈,愛妃莫要生氣,愛妃伺候朕寬衣吧。”朱祁鈺使勁揉了揉朊綿綿的肚子,才不舍地放開。


    唐貴妃整張臉如紅透的蘋果,雖然夫妻多年,但相敬如賓,這也是朱祁鈺更喜歡李惜兒的緣故。


    “陛下還是讓宮女兒、太監給您寬衣吧。”唐貴妃要跑。


    朱祁鈺卻拉住她:“宮女兒笨手笨腳的,哪有朕的愛妃細心?朕保證不動手了,保證!”


    他舉起雙手。


    唐貴妃更加羞惱,邊寬衣邊抱怨道:“陛下的手呀,為什麽就不安分點呢?”


    “主要是愛妃如絲綢一般,愛妃莫惱,朕在誇你。”


    “呀!”唐貴妃悶哼一聲:“別,別……呀!”


    “朕沒有!”朱祁鈺滿臉無辜。


    唐貴妃動作迅速,然後推開他:“陛下快洗吧。”


    “愛妃給朕擦擦背。”


    朱祁鈺一臉正經,進了浴桶裏,長舒口氣,語氣沉悶:“真舒服呀,朕累了幾天了,從奪門之後就沒合眼啊,好累啊。”


    唐貴妃走到門口,又心下一軟,返了迴來,紅著臉說:“那陛下安分點!”


    “自然,你我夫妻,朕從來不騙愛妃的。”朱祁鈺笑道。


    “哼!”


    唐貴妃嬌哼一聲,坐在他身後,幽幽道:“陛下可否知道,方才你要廢了臣妾的時候,臣妾的心都碎了。雖知道是演戲,但想到和陛下不複相見,臣妾這心……”


    說著說著,她眼淚流了出來。


    “朕懂。”


    朱祁鈺歎了口氣:“不把潛伏在乾清宮的奸細挖出來,朕寢食難安啊。”


    “臣妾也萬萬沒想到,小桃居然是奸細……呀!陛下,你的手!”唐貴妃猛地站起來,俏臉含怒。


    “愛妃,真的……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你把手放在水裏麵!不許動!”唐貴妃俏臉羞紅一片,她哪曾經過這些啊。


    “朕聽愛妃的,愛妃快些擦背。”


    唐貴妃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本來好好說話呢,結果皇帝壞死了,弄得她心煩意亂的。


    “愛妃,這浴桶很寬敞,要不你也一起?”朱祁鈺扭過頭看她。


    “臣妾不要!”唐貴妃趕緊拒絕。


    那種伺候的,是妾室才做的事情,她雖不是出身名門,卻也是正經的大家閨秀,不會做這種事的。


    如果是李惜兒,肯定早就鑽進來了,嘖嘖,難怪原主喜歡她。


    不過,妖灩建貨有什麽意思?把良家調教成妖灩建貨才好玩!


    “陛下,臣妾和您說話呢,您正經些!”唐貴妃氣惱道。


    “朕正經得很呀。”


    “那你的手……哎呀,快點拿開!”


    唐貴妃又站起來,佯怒道:“陛下再不聽話,臣妾就不伺候了!”


    “別別別,愛妃擦背最舒服,遠非他人能及。要不愛妃也試一試朕的手法?”


    唐貴妃驚唿一聲。


    “哈哈哈,愛妃留下侍寢吧。”


    “談女醫說陛下現在要以調養為主。”唐貴妃不敢深說。


    “安心,朕隻是抱著愛妃睡覺,夜半衾裯冷,孤眠懶未能,白居易尚且知道夜裏孤寂,何況朕了?愛妃留下陪朕吧。”朱祁鈺迴眸看著她。


    “那,那陛下保證以龍體為重?”唐貴妃有些心疼。


    “自然,朕向來最愛惜身體了。”


    朱祁鈺見她答應,笑道:“愛妃,快進來,朕給你擦擦背!”


    唐貴妃嬌笑著推開他,奪門而去。


    朱祁鈺招人進來伺候,穿戴完畢後,走進寢殿。


    芙蓉帳暖,美人如玉。


    “愛妃,你這件衣裳朕喜歡。”


    “謝陛下誇獎。”唐貴妃巧笑嫣然。


    “咦?這裏好像破了?朕給你看看,這裏真破了!”朱祁鈺指著衣領後麵。


    “呀?”唐貴妃撩開長發,扭頭去看。


    “愛妃你看不到,朕幫你看看,招個宮女進來,給你補補。”


    唐貴妃不疑有他:“不用吧?明早臣妾起來自己補吧。”


    “朕喜歡這件衣裳,萬一破了多可惜呀。來,朕幫你……”


    “呀!”


    唐貴妃驚唿一聲:“陛下你怎麽能?”


    “朕怎麽了?你看看,這件衣裳是不是破了?朕沒騙你吧?先放在這吧,明早你自己補補,朕喜歡這件衣裳。”


    看到了!大呀!


    “請陛下轉過去,臣妾,臣妾去換一件。”唐貴妃俏臉羞紅一片。


    “不用換了,燈都熄了,朕什麽也看不到。愛妃,朕與你都是老夫老妻了,朕又不是澀急之人!睡覺睡覺,朕的龍體重要。”


    唐貴妃微鬆了口氣。


    可好像不知道從哪來的一隻手……


    “陛下,你你你……”


    唐貴妃快哭了:“陛下龍體要緊,等,等陛下龍體安好,臣妾自然不拒絕陛下,請陛下放開臣妾!”


    “嗯。”朱祁鈺嘴上答應了。


    “陛下,臣妾內急!”唐貴妃咬牙。


    “讓宮女拿個恭桶進來?要不朕親自伺候你?”朱祁鈺壞笑地看著她。


    唐貴妃幹脆把腦袋縮進被子裏,不管朱祁鈺說什麽都不鑽出來。


    至於那隻壞手,咬死你!


    “啊!”朱祁鈺慘叫一聲:“謀殺親夫啊!”


    ……


    早晨,唐貴妃伺候朱祁鈺穿朝服。


    “愛妃臉色怎麽如此之差?”朱祁鈺神清氣爽,睡得舒服。


    唐貴妃翻個白眼,還不都怪你?


    “哈哈,朕去早朝,你便歇下吧,等朕迴來一起吃早膳。”朱祁鈺走出西暖閣。


    乘坐禦輦去奉天殿。


    乾清宮門口,站著一對瑟瑟發抖的夫婦,站了一夜了,皇帝根本沒工夫搭理他們。


    因為瓦剌叩邊,出征在即,才召開早朝。


    其實早朝已經名存實亡了,來迴折騰的隻有皇帝,來參加的大臣越來越少,甚至民間戲稱“早朝晨鍾一響,萬餘烏鴉飛起”。


    百官見禮之後,便直入主題。


    兵部和內閣商討出征日期,戶部尚書葉盛還未到達京城,仍有張鳳代理。


    “啟奏聖上,戶部錢糧捉襟見肘,出兵太急,戶部恐怕不夠支出。臣想從內帑拆借一部分,等今秋各地稅賦征收後,再還給內帑。”張鳳啟奏。


    來了!


    內帑被盜的後遺症來了!


    瓦剌叩邊,京營出征,國庫錢糧不足,從內帑拆借一部分,完全說得過去,皇帝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實數缺多少?”朱祁鈺語氣平靜。


    張鳳將一本奏疏呈上來,朗聲道:“錢尚缺44萬兩,糧秣……”


    內承運庫隻有44萬兩白銀!


    這是按照內承運庫存銀,報的數目啊!


    朱祁鈺目光陰冷:“這銀子……”


    “陛下,京營出征在即,錢糧刻不容緩,臣等知道陛下有難處,但瓦剌叩邊,宣鎮告急,軍情如火啊!”


    陳循率先跪下:“還請陛下以國事為重!便如張尚書所言,待秋收後收上來稅賦,便還給內帑,若陛下還不願,也可算上利息!”


    朕能給你變出錢來?


    朱祁鈺默不作聲。


    “陛下!”


    林聰走路有點別扭,慢慢跪下:“臣等知道內承運庫被盜,也清楚陛下之難。但首輔所言甚是,朝廷再難,也沒有邊關難,京營將士出征,總不能空著肚子走吧?”


    “臣有個主意,請陛下采納。”


    林聰轉性了?居然幫他想轍了?


    朱祁鈺讓他說。


    “臣以為可以搞一場募捐,陛下牽頭,讓臣子們捐一筆錢,湊夠軍資。”林聰坦然道。


    此言一出,奉天殿內嘩然。


    不滿之聲甚囂塵上。


    “陛下,林閣老所言甚是,國難當頭,臣等願與陛下共赴國難!臣帶頭先捐一個月俸祿!”陳循率先道。


    有首輔帶頭,內閣閣臣都捐一個月的俸祿。


    不少官員陸陸續續捐款,但捐出來的數額,要飯的看了都嫌棄。


    按這個捐法,把京城所有官員的錢糧湊起來,都湊不足一千兩銀子!有個屁用?


    的確,大明俸祿之低,曆史之最!


    但也沒這種捐法吧?


    嗬嗬,林聰這不是獻策,而是埋汰朕啊!


    就差指鼻子罵朕是個窮逼了!


    “首輔愛國之心,朕心甚慰。”


    朱祁鈺咬牙道:“諸位的愛國之心,朕也看到了。”


    “但募捐終非一道,朕以為幹脆把官爵都掛牌賣了,好好籌一筆錢!”


    “陛下不可!官爵不可輕授之,這是太祖祖訓!請陛下收迴成命,切勿亂想啊!”陳循立刻勸諫。


    文武全都跪下勸諫。


    就算他真賣官鬻爵,能做到嗎?


    看看,朕隨口說說,群臣便跪下勸諫,好似朕是昏聵之君,若沒有他們,天下早就亡了!


    朕需要一把刀啊!能殺盡天下的刀!


    他看了眼於謙,於謙仿佛神遊天外,對朝堂上的爭端毫不在意。


    現在不能讓他兒子於冕伴駕了,要等他得勝歸朝,再把於冕當做刀,砍死這些該死的文武百官!


    “諸卿,起身,朕隻是情急之下,順嘴胡說而已,諸卿莫怪,朕也是為錢急昏了頭了。”


    朱祁鈺道歉了。


    第二次向百官低頭了!


    “陛下口含天憲,乃真龍天子,切莫信口開河,錢之事可從長計議,卻不可信嘴胡說呀。”陳循站起來,慢悠悠的勸諫,像是長輩在勸慰子孫一樣。


    “首輔此言甚是,朕錯了。”


    朱祁鈺歎了口氣:“錢的事朕來想辦法。”


    “朕已經命唐興和杭昱,各自籌集五萬兩,一共十萬兩,全都交給張尚書吧。”


    “唐貴妃的嫁妝、朕的一些私人物件,也都拿出來當了吧,湊一湊。”


    “陛下不可!”


    陳循又勸諫:“陛下所用之物乃是禦物,豈可流入民間?如今國難當頭,陛下以身作則,文武百官自當效仿,臣願意再捐獻一百兩銀子,臣迴家再湊一湊,爭取多拿出來一點。”


    “首輔啊,您真是國之賢臣,朕之肱骨,朕以前錯怪你了,真是板蕩識忠臣啊!”


    朱祁鈺心裏一陣惡心,一百兩銀子,你家一頓飯用的都比這個多!


    就用一百兩銀子收買人心,名垂青史,好算計啊!


    文武百官怎麽會放過沽名賣直的好機會啊?玩了命似的捐款,幾兩的都有。


    “諸卿之心,朕看到了!你們都是賢臣啊!朕心甚慰!”


    朱祁鈺神情激動,站了起來:“朕不白要你們的銀子,這樣,朕把皇莊轉讓給你們!”


    “朕的皇莊,都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好田地,每年產銀無數,朕不虧待你們,市場價的八成,轉讓給你們!”


    本來為了沽名賣直的文武百官,瞬間啞火了。


    皇莊,可是個棘手的東西!


    從太宗朝發展的皇莊,到了朱祁鈺手裏,幾乎完全變成了累贅,有的皇莊年年還往裏麵貼錢。


    關鍵還查不得,皇莊從頭到尾就是筆爛賬,越查越亂,真要是查,把所有太監都殺了,依舊查不清楚。


    索性,直接甩掉包袱最好。


    還有更深層的政治原因,就是土地兼並。


    皇莊,是皇帝帶頭土地兼並的標誌,如果皇帝處理了皇莊,就擦幹淨了屁股。


    萬一某天,皇帝腦抽,要清查土地兼並,文武百官可就不好解釋了。雖說這種情況萬分之一,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陛下,皇莊乃陛下生計,賣給臣等,恐怕於禮不合啊。”陳循也拿不定主意。


    皇莊在皇帝手裏虧錢,可換到他們手裏,就會變成下蛋的金寄。


    “首輔,百官之心,朕看在眼裏,他們俸祿微博,尚能我國赴難,所以朕投桃報李,打算把皇莊半賣半賜,送給他們,以安臣心。”


    朱祁鈺苦笑:“如今內承運庫被盜,十庫隻剩下九庫,裏庫也空了。朕苦於無錢,別無他法,隻能變賣祖宗家產了。”


    “陛下作價幾何?”


    陳循剛問完,禦史楊瑄便站出來,高聲道:“陳大人,此乃大朝會,不是菜市場!如商人般斤斤計較,豈不有損國之威嚴?”


    “啟奏陛下,陛下關愛臣等之心,臣等內心暖和,還請陛下以出征大事為重,把皇莊之事等商賈之事交給太監去辦,此等汙濁之事,不該髒了陛下的手!”


    他說得冠冕堂皇,居然引來一片叫好之聲。


    太祖時就把商人打入塵埃,商人是社會最底層。


    但是,這些站在朝堂上滿嘴仁義道德家夥,嘴上把商人噴成狗,誰背後沒養著幾個商人當走狗?哪行哪業裏沒有他們的觸角?


    哼,不讓朕沾手商賈之事,你們背後說真香,敢情祖宗之法隻給朕一個人用!


    “楊禦史此言甚是,那拍賣皇莊之事就交給楊禦史去辦吧!”朱祁鈺淡淡道。


    楊瑄一愣,卻跟吃了蒼蠅一樣,他最討厭商賈之事,所以勸諫陛下遠離商賈,可陛下卻要把他變成商賈啊。


    “陛下……”


    朱祁鈺打斷他,厲聲道:“好了!奉天殿不是給你沽名賣直的地方!”


    “早朝早朝,就是解決問題的朝會!”


    “大軍出征,急需軍費,朕不賣皇莊,你給大軍出錢啊!”


    “沒有錢,憑你這張嘴,去擋住瓦剌叩邊啊?”


    “沒腦子的東西!”


    “滾出去,領十杖!”


    “還有你們都察院!下次勸諫的時候,注意場合!分得清輕重緩急!”


    “太祖給你們發言之權,不是讓你們滿嘴噴糞、耽誤正事的!”


    “若再有人跳出來說有的沒的,朕就要大開殺戒了!”


    “太祖能賜你們發言之權!”


    “朕,也能收迴來!”


    朱祁鈺發怒了。


    “臣等有罪!請陛下恕罪!”陳循帶頭跪下請罪。


    朕早晚收迴都察院滿嘴噴糞的權力!


    朱祁鈺目光閃爍:“起來吧,繼續說!”


    皇莊之事,最好直接敲定。


    他甩掉皇莊的包袱,日後清查土地兼並,也有了借口。


    “陛下,臣等兩袖清風,就算陛下賤賣皇莊,臣等也接不了手啊,不如由戶部聯係商賈,將皇莊賣給他們,陛下您看如何?”陳循想個折中的辦法。


    陳循不是老古董,他會順著皇帝的心思辦事。


    “首輔之言有理,便交給戶部去辦吧,金忠,你來和張尚書接洽,價格越高越好,錢到手了直接送去戶部。”


    朱祁鈺苦笑:“諸卿,可還有籌錢的辦法?”


    看見皇帝撓頭的樣子,陳循想笑,這才是乖乖的皇帝嘛,皇帝就該蹲在籠子裏,等著別人投食,給你吃你才能吃,不給你,你就餓著。


    陳循搖了搖頭,便沒有人建言獻策。


    不說話,就是在逼皇帝。


    你還有錢,拿出來吧,別裝了。


    “罷了,參與奪門造反之逆臣、瓦剌奸細等人,所抄一切,不必送往內帑,全都送去戶部。”


    朱祁鈺長歎口氣:“首輔,你看如何啊?”


    這幫混蛋,是要把朕最後一滴血榨幹啊!


    他們不許朕留下一點點錢,做任何事!


    別說組建緹騎,這迴整飭錦衣衛、東廠的錢都不夠了!


    真狠啊!


    “陛下真乃賢君,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陳循帶頭叩拜,文武百官高唿萬歲。


    朕不是賢君!朕是亡國之君啊!


    朱祁鈺深吸口氣,平息憤怒。卻忽然想到了什麽,他們會不會借機保護王翱、江淵等人的家人呢?


    甚至,也在阻止朕挖出徐有貞呢?


    一箭數雕。


    本來他打算借抄家之名,全城搜捕徐有貞。


    如今抄家所得家私,全都送去戶部,不就跟東廠沒關係了嗎?東廠還以什麽名義搜捕徐有貞呢?


    好深的算計啊!


    朕提著腦袋裝瘋殺了那麽多人,結果是給你們做嫁衣啊!


    人,朕殺了,官位被你們的人占了;連抄家得到的家私,也都落入你們口袋了?


    朕卻一無所得!


    還成了你們手裏的一把刀啊!


    難怪他們不擔心範廣拿到了五萬京營的指揮權,因為朕沒錢!


    沒錢就拉攏不了京營士卒,士卒就不會給範廣賣命,就等於說朕抓了個寂寞。


    千辛萬苦撕開的一個口子,真的關閉了!


    沒錢啊,頭疼啊!


    “平身吧。”朱祁鈺萬分無奈。


    被人玩了,還得乖乖給人家數錢,這滋味屬實難受。


    楊瑄領完廷杖進來,神情中居然帶著幾分欣喜,作為禦史,被打了廷杖才是真禦史。


    又議了一會,早朝逐漸落下帷幕。


    “陛下,微臣請奏!”禦史魏翰站出來,高聲道。


    “講。”


    “臣奏請閣臣王文之子王倫,在家鄉驕橫霸道,施暴殺人!”


    魏翰跪在地上,呈上來一本奏章。


    朱祁鈺猛地看向王文,王文也滿臉懵,禦史魏翰為什麽會咬他?


    在內閣之中,雖然高穀是王文的舉主之一,但王文和高穀關係不好,所以皇帝要剖了高穀時,他冷言冷語。


    但他和首輔陳循關係很好,魏翰是陳循的黨羽,為什麽出來咬他呢?


    嘭!


    朱祁鈺把奏章重重砸在禦案上,厲喝道:“王文!你給朕一個解釋!”


    金忠把奏章拿下來,給王文看。


    王文臉色一變,下意識看了陳循一眼,陳循巋然不動,他一顆心慢慢下沉。


    這是陳循的報複,報複他當皇帝的走狗。


    可皇帝呢?是不滿意他在皇帝與文官中間搖擺,所以才借機敲打他?


    “陛下恕罪,臣並不知道上麵的指證!”


    王文穩定心神,朗聲道:“魏禦史所呈之奏章,說王倫因打茶圍時爭風吃醋,打死了趙員外。”


    “王倫確實在老家讀書,臣疏於管教。”


    “還請陛下下旨,捉拿一幹人等,無需看臣的麵子,若臣子殺人,便讓臣子償命,臣絕無怨言,倘若臣子是冤枉的,便請聖上為臣子伸冤!”


    陳循等人皺眉,王文這是鐵了心當皇帝走狗了。


    朱祁鈺對他這番話略顯滿意:“那便依王卿之言,捉拿王倫等一幹人等,交由刑部審理。”


    “臣謝陛下隆恩!”王文的心亂了。


    他隻有一個兒子,為了兒子的仕途,他可煞費苦心啊,鄉試時,他傾軋考官,給兒子開後門。


    為此還被朝堂彈劾,最終皇帝幫他壓了下來。


    如今陳循舊事重提,打他七寸。


    王文咬牙不語。


    朱祁鈺臉色也不好看,陳循的報複太猛烈了。


    所有投靠他的官員,都沒好下場!


    先有範廣家宅不安,後有王文之子王倫被告殺人……


    仿佛在警告所有人,投靠皇帝的,都沒有好下場!


    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他又會變成光杆司令了!


    怎麽破局呢?


    “便請首輔引薦商賈,金忠去和他們接洽,把皇莊都賣了,一應所得全部送往戶部;還有抄家所得,也都送往戶部,朕再讓唐興和杭昱把錢也送去,朕宮裏值錢的物件和唐貴妃的嫁妝,也都送去戶部,充作軍資吧。”


    朱祁鈺真是憋屈啊。


    這錢嘴說是借,可到了秋後戶部以稅賦不足打賴,他能怎麽辦?


    其實就是送!


    陳循剛要跪下高唿萬歲,李賢卻厲喝:“天子禦用之物,豈能流入民間?”


    “首輔,天子、貴妃娘娘禦用之物,你敢用嗎?”


    “陛下,若有人鬥膽使用禦物,臣請陛下誅其九族!”


    李賢義正嚴詞。


    陳循臉色一變,沒想到皇帝偷偷挖了個坑。


    皇帝真夠陰險的,挖坑等著他跳呢,幸好李賢機靈,否則他真就掉進去了。


    “陛下禦用之物可萬萬不可賜人,陛下乃真龍天子,臣等命薄,不敢受之!民間之人若觸碰龍物,必遭天譴而死!還請陛下憐憫蒼生,切勿將禦用之物流入民間啊!”陳循叩拜。


    該死的李賢!


    你要是不提醒,陳循就掉坑了,看朕怎麽剖了他!


    “首輔嚴重了,罷了,首輔不同意便不充作軍資了吧。”


    朱祁鈺歎了口氣:“對了,國子監已經開始修撰奸臣錄,朕知會首輔一聲。”


    陳循瞳孔一縮:“陛下,何時開修?”


    “昨日便開始了,國子監主修,翰林院輔之,好了,退朝吧。”朱祁鈺瞥了他一眼,早晚也讓你上榜!


    奸臣錄改名叫奸臣榜也不錯,把你們全都登榜!


    遺臭萬年去吧!


    陳循神色不虞,看了眼林聰。


    林聰咬牙站出來:“陛下且慢,聽臣一言!”


    “朕乏了,明日再說。”朱祁鈺直接開溜,聽你反駁朕?奸臣榜必須定下來了,你們早晚都會上榜,不用著急!


    登上禦輦,朱祁鈺滿肚子氣。


    他又讓人把王文宣來,還有件事沒問清楚呢。


    迴了乾清宮,和唐貴妃用了早膳,內閣那邊把堆積如山的奏疏送了過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放下碗筷,朱祁鈺長歎口氣。


    “陛下為錢發愁?”唐貴妃也放下了碗筷,問。


    “是啊,前朝把朕手裏最後一枚銅板都榨幹了,還把所有來錢的路子都堵住了,這是要困死朕啊!”


    朱祁鈺抓住唐貴妃的手:“愛妃,朕隻能苦一苦唐興了,那五萬兩就當朕借他的,等有了錢便還給他,如何?”


    唐貴妃垂首不語,神情掙紮,低聲道:“臣妾聽陛下的。”


    “朕手頭實在不寬裕,你的嫁妝朕舍不得動,朕是男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你的嫁妝的。”朱祁鈺拉著她的手,想讓她坐到自己腿上,可唐貴妃忸怩不願意。


    “陛下切莫如此說,臣妾的就是陛下的。”


    “是嗎?”


    朱祁鈺笑眯眯地看著她。


    唐貴妃俏臉羞紅,捶了他一下:“臣妾和您說正事呢!”


    “朕說的也是正事啊,等朕和你有了女兒,你的嫁妝是要給她送出宮做陪嫁的。”


    朱祁鈺拉起唐貴妃:“今天天氣不錯,正好適合生個女兒!”


    “陛下切莫胡說!豈可白日……”


    唐貴妃說不出口,卻猛地俏臉羞紅,如紅布一般:“陛下,陛下你的手……”


    “朕的手又怎麽了?”朱祁鈺滿臉無辜。


    在朝堂上受了氣,迴來捏一捏,就心情大好啊。


    “臣妾迴宮了!”唐貴妃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伺候的太監、宮女,發現所有人都低著頭,沒人敢看。


    也不會有人看到,因為朱祁鈺用身體擋著呢。


    但那種羞恥感,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愛妃麵皮太薄了。”朱祁鈺歎了口氣,錢啊錢啊,去哪弄錢啊。


    “陛下,鄭氏夫婦還在外麵站著呢。”馮孝伺候他吃藥的時候說。


    “倒把他們忘了!”


    朱祁鈺眼睛一亮,這不有人送錢來了嘛,笑道:“宣進來吧。”


    很快,一對夫婦走了進來,一瘸一拐的,站了一夜,天氣又冷,兩條腿都快站廢了,勉強跪下行禮,聲音哆嗦。


    “季福,認識藺小九嗎?”朱祁鈺板著臉。


    “迴陛下,認識。”


    朱祁鈺一愣,居然承認了?


    “怎麽認識的?”


    “藺小九是光祿寺廚子,為人好賭……臣在外麵開了家賭坊,藺小九是家裏的常客,輸了很多錢,他把妻子孩兒都抵出去了,所以臣認識他。”


    季福哆哆嗦嗦道:“臣有罪,臣不該開賭坊,請陛下寬恕啊!”


    你倒是推個幹淨。


    “鄭氏,你是太上皇的乃母子?”朱祁鈺看向鄭氏。


    鄭氏明顯一愣,乃母子是粗魯人說的罵人的話,皇帝怎麽能說出如此粗俗的話呢?


    “是。”她乖乖承認。


    “你們夫婦狼狽為奸,偷盜裏庫,拖出去砍了吧。”朱祁鈺聽了季福的解釋,就知道從他們身上打不開突破口了,幹脆直接弄死。


    “陛下冤枉啊!”


    鄭氏膝行兩步,高喊:“臣妾的確是太上皇的乃……乳母,但景泰元年後便從再無入宮紀錄,您說臣妾夫婦偷盜裏庫,可臣妾夫婦從未進過宮中,如何偷盜裏庫呀?”


    “你在質問朕嗎?”朱祁鈺盯著她。


    “臣妾不敢,但世間總要有個‘理’字,您是天下共主,您應該是世間最講理的人,如果您有證據,可以殺了我們夫婦,我們夫婦絕無二話,可若毫無證據,便冤殺我夫婦二人,臣妾心中不服!臣妾夫婦不服啊!”


    真沒想到,鄭氏居然是個牙尖嘴利的,不然也不會選為朱祁鎮的乳母。


    “非要朕拿出證據?”朱祁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是!”鄭氏認為自己無懈可擊。


    季福已經解釋了藺小九,就算把藺小九拉來對質,恐怕真如季福所說,藺小九是個賭徒,把妻兒都輸了的賭徒。


    “你也不見棺材不落淚?”朱祁鈺看向季福。


    “臣不服!”


    季福是錦衣衛百戶,所以稱臣。


    “把曹吉祥拉過來!”


    奇怪的是,鄭氏臉色絲毫不變。


    曹吉祥進來就跪下,一眼就認出來鄭氏,立刻道:“皇爺,她是南宮的人!”


    “放屁!什麽叫南宮的人?我就是太上皇的乃母子!天下人都知道!你個死太監,敢隨意攀咬我?我沒做過的事,誰也休想把屎盆子扣我頭上!”鄭氏直接撒潑。


    曹吉祥反而悻悻不說話了,他是真沒證據。


    朱祁鈺皺眉,藺小九絕對沒指認錯,季福一定是把油紙送入宮中的人,可在宮門口,又是誰接應他的呢?


    若這次放歸鄭氏夫婦,再抓可就難了。


    朱祁鈺猶疑。


    “奴婢參見皇爺!”


    卻在這時,舒良風風火火拜見,他瞥了眼鄭氏,道:“奴婢審訊太醫院的太醫,又有新的發現!”


    猛地,鄭氏臉色一白。


    季福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


    “正月十六的淩晨,負責給群臣治傷的太醫中,有一人叫徐塤,擔任太醫院舍人。”


    舒良道:“這個人招認了!”


    噗通!


    季福軟倒在了地上,露了!全都露了!


    “徐塤?徐彪的兒子?”朱祁鈺皺眉。


    那天真是漏洞百出啊,居然讓徐彪的兒子出入奉天殿,幸好當時他有範廣保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皇爺好記性,就是徐彪的兒子,徐塤,擔任太醫院舍人!”


    舒良吹捧道:“他招認了,那天是他,從季福手裏接到了油紙,交給一個叫蔣冕的太監!”


    “蔣冕?”朱祁鈺又吃了一驚。


    蔣冕是禦馬監太監,原主還提拔了他弟弟蔣成入錦衣衛了呢,卻不想蔣冕也是朱祁鎮的人?


    真是防不勝防啊!


    “沒錯,是蔣冕,奴婢已經派人把蔣冕抓住了,但他弟弟蔣成不見了,奴婢派人正在抓捕。”舒良道。


    鄭氏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來人,把她潑醒!”朱祁鈺豈能放過天賜良機。


    “皇爺,地毯珍貴,不值當因為個賤人髒了地毯,奴婢把她弄醒。”舒良擅長這個。


    啪啪啪!


    提著刀鞘瘋狂劈砍鄭氏的腦袋。


    鄭氏慘叫連連,腦袋全是大包,臉頰有的地方磕破了血。


    “你還敢叫?閉上嘴!皇爺讓你叫,你再叫!皇爺不讓你叫,你就老老實實閉上嘴!”


    舒良高高舉起刀鞘,狠狠打在鄭氏的腦門上。


    一縷鮮血從腦門上流了出來。


    鄭氏晃了晃,又要暈厥。


    “你敢暈?”舒良作勢又要劈。


    “不,不,不敢了,不敢了!”


    鄭氏強忍著不適,滿臉驚恐。


    “跪好了。”舒良冷喝。


    鄭氏規規矩矩跪好了。


    瞧瞧,早就該這樣拾掇她。


    “朕問你,認不認識徐塤啊?”朱祁鈺目光陰冷。


    鄭氏剛想狡辯,舒良卻提起了刀鞘。


    “認識!”鄭氏絕望地閉上眼睛。


    “說吧,你們是怎麽偷盜裏庫的?”


    “臣妾沒有參與……”


    啪!


    舒良狠狠一刀鞘打在她腦袋上,冷哼:“你也配稱臣妾?奴婢!你個賤婢!”


    反手又抽了一下,鄭氏被打倒在地。


    掙紮著又爬起來,哭著稱賤婢。


    “你算個什麽東西,太上皇的乃母子,知道嗎?是太上皇!”舒良惡狠狠道。


    “知道!”


    鄭氏縮了縮腦袋:“奴婢,奴婢沒參與,什麽都不知道。”


    看見舒良又要打她。


    她不敢再隱瞞,全都說出來:“我們就負責把油紙送給徐塤,後麵的事情我們都不知道了!我們真不知道啊!”


    “誰聯係你們的?”朱祁鈺沒深究。


    “太,太上皇。”鄭氏全都招認了。


    他們和太上皇有聯係的暗號,正月十六的淩晨,有人用這個暗號聯係他們,他們也是按照計劃行事。


    “你的上線是誰?”


    “就是太上皇啊,因為太上皇在南宮,我們都是靠暗號聯絡的。”


    鄭氏說:“我們隻認暗號,不認人。”


    暗號?


    就是說,在南宮的朱祁鎮,是直接和鄭氏聯絡的。


    按照她說的,這八年來,聯絡並不多,隻是今年聯絡了兩次,一次是奪門起事,第二次就是這次。


    “藺小九也是你們聯係的?”朱祁鈺問。


    “是!藺小九隻是光祿寺廚子,他為人好賭,經常出入我們賭坊,我們就發展了他。”


    “正月十六的淩晨,我們收到了全部計劃內容。”


    “我就聯絡藺小九,讓他準備油紙,季福拿了油紙後,就送到宮門口,交給徐塤,後麵的事情,我們是真不知道了。”


    “我們完全是按照計劃內容執行的,我們每個人隻知道內容,但不知道具體是誰來執行。”


    “所以我們真不知道裏庫的寶貝去哪了!”


    鄭氏戰戰兢兢迴答。


    朱祁鈺目光閃爍,鄭氏應該沒說謊。


    但這件事太蹊蹺了。


    朱祁鎮為什麽要偷盜裏庫呢?不惜把所有暗棋都放到明麵上,難道他不知道這樣一來,會把所有暗手都有傾覆之危嗎?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有什麽好處嗎?


    朱祁鈺百思不得其解,裏庫失竊,越往深查,他越覺得疑惑,雖然所有線索都指向了朱祁鎮。


    但他越琢磨,這件事跟朱祁鎮的關係越小。


    很有可能有人在借朱祁鎮的手,打擊朱祁鈺。


    也在用朱祁鈺的手,打擊朱祁鎮。


    挑撥天家兄弟之爭。


    又有誰會漁翁得利呢?


    朱祁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皇爺,王大人求見,他很著急,想快點見到您。”馮孝匆匆而來。


    ————


    文中出現的蔣冕、葉達、藺小九、袁比受、杜清、徐彪、徐塤、王喜、季福等等人物,都是真實曆史人物,朱祁鎮登基後封賞名單裏的人。


    今天有點生病,吃了藥才碼的,本打算多更一點,抱歉,明天盡量多寫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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