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提劍而去,範廣如影隨形,迅速靠近朱祁鎮,群臣還未反應過來,朱祁鈺直接一劍劈過去。


    “啊!”


    朱祁鎮抬手去擋,劍鋒撕開皮肉,鮮血淋漓。踉蹌的摔倒,看著出血的手臂,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他在瓦剌大營也沒遭過這種罪,還娶了也先妹妹,生了兒子過著美美的小日子,迴來在南宮也養的細皮嫩肉的,納妃造小人不亦樂乎,何嚐挨過刀子?


    讓你擋!讓你躲!


    朱祁鈺怒極,再揮劍劈砍!


    “陛下不可!”


    最靠近朱祁鎮的江淵居然用身體護住朱祁鎮,登時發出慘叫一聲,他後背被撕開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他倒在朱祁鎮的身上,堂堂閣老居然痛得哭了聲。


    很快,寧陽侯陳懋抱住朱祁鈺,勳臣、文官把朱祁鎮團團圍住,跪在地上,擋住朱祁鈺再劈砍的路線,齊聲高唿:“請陛下開恩!”


    這一劍隻傷到了皮肉,沒砍掉一條胳膊,更沒殺死他,原主這身體素質真爛,朱祁鈺大惱,提劍如殺神般怒吼:“誰敢攔朕?”


    他揮劍去斬陳懋,陳懋是勳貴中的頂梁柱,又是朱祁鎮鐵杆,誤了朕的大事,該殺!


    “範廣,攔住陛下!”於謙大吼。


    範廣下意識去抱朱祁鈺,卻被朱祁鈺冷幽幽地瞥了一眼,登時打了個的哆嗦,立刻跪在地上請罪。


    他是邊將不假,卻不是傻子,天下是老朱家的,不是於謙的,他傻了才聽於謙的話!方才為於謙辯解,恐怕已經惹得陛下不快了,若再阻攔,恐怕陛下連他一塊殺了。他腦子不好用,還是老老實實當純臣的好。


    “陛下,要殺就請先殺臣!”


    就這當口,於謙快速走過來,跪在朱祁鈺麵前:“太上皇有罪,尚須查明,陛下大庭廣眾之下,冒殺太上皇,於威名有損,於賢名有害,請陛下聽臣一言,先拘押太上皇,待查明真相後,再討論如何罰。”


    不是如何殺,而是罰!群臣都不想朱祁鎮死!都希望朕的皇位坐不穩!朕坐不穩皇位,才能老老實實當文武百官的傀儡!好個文官,好個朝堂!


    “於謙,你真當朕不敢殺你?”朱祁鈺怒極。


    多好的機會啊!就差一點點,劈了兩劍,若再補一劍,朱祁鎮就死定了!一切塵埃落定,群臣又能如何?朕依舊是皇帝,最多名聲有汙,和皇位比起來,名聲算什麽?


    該死的江淵!該死的陳懋!這兩個王八蛋,關鍵時刻護了朱祁鎮一命!朕必殺之!


    “陛下可殺臣,但臣不忍陛下背負罵名!陛下禦極八年,勤勤懇懇,天下人看在眼裏,乃賢明之君也,若因此事而影響身前身後名,臣不願見之,也不忍見之,臣願以死保全陛下名聲,請陛下三思!”


    於謙說完,居然閉上了眼睛,等待朱祁鈺劍落。


    朱祁鈺死死攥著劍柄,於謙,你有大功於社稷,又護駕有功,便有不敗金身了嗎?就能數次違背朕的意願了嗎?還是當朕真的不敢殺你?


    “滾開!”


    朱祁鈺猛地迴眸,看向陳懋,這個該死的老東西還抱著自己!


    陳懋悻悻鬆手,趕緊跪在地上,他貿然抱住皇帝,是大不敬,無非仗著自己是勳臣,功高而已。


    “死吧!”


    朱祁鈺猛地迴身,狠狠一劍戳在陳懋的胸口!


    陳懋的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之色,瞪圓了眼睛,他萬萬沒想到,皇帝會殺他?


    他是寧陽侯啊,父親是陳亨,乃太祖麾下名將,靖難功臣,有大功於社稷,死後被追封為涇國公。他本人更是社稷基石,屢征漠北,平定內亂,乃是朝中的定海神針!


    皇帝怎麽敢直接殺他?難道皇帝不要了天下社稷了嗎?


    他卻思考不了那麽多了,身體慢慢栽倒在地上。


    朱祁鈺怕他不死,劍鋒狠狠一攪,鮮血狂湧,陳懋就傻傻地看著他,最後沒了氣息。


    群臣震恐!


    皇帝就這般殺了寧陽侯?無罪無過,說殺就殺?勳貴何安?邊關何安?天下何安?


    果然,勳貴炸了鍋了。


    紛紛質詢,成國公朱儀神情悲壯:“陛下,寧陽侯犯了什麽罪,您為何親手殺了他?”


    朱祁鈺看向勳貴,心中愴然,太宗以勳貴為柱石,抗衡文官勢力,讓皇帝執掌兵權。可看看現在的勳貴,有半點皇帝刀把子的模樣?居然敢夥同文官,質疑皇帝?


    “陛下,寧陽侯乃國之柱石,勞苦功高,府中尚有免死金牌,怎麽可能說殺就殺?”


    朱永高聲道:“臣等不服!臣請陛下給寧陽侯一個說法!”


    勳貴跟炸了窩一樣,紛紛抗議,仗著法不責眾,表示不服。估計看到之前朱祁鈺向於謙低頭,給了他們希望。


    “誰不服?”


    朱祁鈺怒火填應:“朱儀你不服?朱永你也不服?還有你們!都不服?”


    “跟朕要說法?你們都瞎了嗎?”


    “剛才陳懋幹了什麽?誰給他的狗膽,居然敢抱住朕?他要幹什麽?刺殺朕?”


    “你們要幹什麽?”


    “逼宮?”


    “太宗賜你們勳爵,不是讓你們仗著功高蓋主,就不服皇帝的!逼宮皇帝的!誰給你們的狗膽!朕是皇帝,能賜你等勳爵,也能剝除!不要逼朕!”


    “傳旨!”


    “寧陽侯陳懋,土木堡時兵敗逃亡,拋棄大軍隻身迴國,朕不追究,卻不想懷恨在心,大朝會上公然謀刺於朕!朕殺之!”


    “其罪形同謀反!不必再審!褫奪寧陽侯爵位,收迴鐵券,其父陳亨,移除太廟,不配享受香火!夷其三族!任何人不得求情!求情者同罪!”


    說完,朱祁鈺就盯著朱儀、朱永,你們這幫反骨仔,又能如何?


    擋朕殺朱祁鎮,全都該殺!該夷三族!誅九族!


    朱儀氣的渾身發抖。


    陳懋其父涇國公陳亨,乃太祖時名將,靖難時功高,雖然早死,卻獲追封。但陳懋追隨太宗靖難,身先士卒,屢出奇謀,得封伯爵,土木堡之後碩果僅存的老將之一,是勳貴中的中流砥柱,皇帝說殺就殺,還褫奪爵位,對勳貴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命,而是爵位啊,皇帝的心太毒了!


    “朱儀,你可服?”朱祁鈺看著他,一幫不忠心的勳貴,留之何用?


    若今日朕殺了朱祁鎮,這些人一概坑殺,一個不留!


    可惜,朱祁鎮還活著,被你們護住了!好,今日朕殺不了朱祁鎮,但朱祁鎮也別想好過!朕必殺之!朕用朱祁鎮釣魚,誰冒頭便殺誰,看朕的刀利,還是你們的心毒?


    朱儀悶著頭不說話,滿腔怒火。


    “臣,服。”朱永代替朱儀說話。


    他很絕望,若皇帝再發瘋,直接戳死他,生米煮成熟飯,造成既定事實,又能如何?所以該低頭時就低頭,圖謀以後便是。


    今天皇帝無非仗著劍在手,突其不備,隻要下次做好了準備,不給皇帝發難的機會。借文官之手把皇帝裝迴籠子裏,皇帝還不是個吉祥物?屆時再迎立太上皇,報仇不晚。


    “撫寧伯,朕問你了嗎?”


    這個朱永,又是朱祁鎮的鐵杆,於謙調動不了京營,問題就出在朱永身上。之前殺的朱煥,就是朱永的侄子,都不是好鳥,該誅九族!


    “臣也服。”


    朱儀垂下頭,將恨意埋在心裏。


    絕不能讓皇帝拿迴軍權,皇帝靠一個範廣,就狐假虎威到了這個地步,若拿迴軍權,豈不又一個太祖在世?誰不害怕?


    不止是他,文武百官都在打這個算盤,石亨死了,京營空出很多位置,又是瓜分利益的饕餮盛宴,勳貴、文官都想多吃一點,都希望讓皇帝吃不到,幹眼饞,沒有軍權的皇帝就是吉祥物,很容易裝迴籠子裏去,大不了給塊骨頭,讓太監分點權也就夠了。


    朱祁鈺慢慢看向江淵,江淵渾身打個冷顫。


    朕看了你八年,沒看透你啊江淵,你居然反裝忠,是朱祁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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