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好了!明軍向王宮殺來了!”


    拉梅萱驚慌地站起來:“大明要幹什麽?要滅了我大成王朝嗎?”


    “陛下,快調兵鎮壓呀!”有大臣提議。


    “絕不能調兵!”


    有理智的大臣急聲道:“大明天兵,不可力敵,絕對不能再激怒天兵了!”


    然後,跪在地上:“陛下,請派出使臣,去和大明天兵說和,和平解決問題!”


    “諾拉弟,你就是個懦弱小人!”


    有一個將領跪在地上:“陛下,微臣願意親自領兵,消滅明軍!”


    嘭!


    他話沒說完,一個大臣一腳把他踹翻:“你還嫌事情不夠大是不是?大明已經吞了安南北部,距離暹羅有多近,你知道嗎?”


    “伱這麽能打,怎麽不去打安南呢?”


    “本官問你,你打得過安南嗎?”


    “大明平定安南,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可見天兵之強。你還在這魅惑君上,你意欲何為?”


    那大臣跪在地上:“陛下,諾拉弟所言甚是,必須和平解決此事!絕不能起戰事,必須要和平!”


    拉梅萱也醒悟過來了。


    不是大明打崩了韃靼,讓暹羅恐懼,而是大明距離暹羅距離近呀,騎馬快行,三天就能到暹羅邊境。


    他拿什麽抵擋天兵?


    靠一萬人被三百人打崩了的城防軍嗎?


    “諾拉弟、瓦棲拉兀,你們兩個親自出宮,和明軍和談,絕不能起武力爭端,切勿要和談,一定要和談!”


    “暹羅是大明的屬國,彼此關係一衣帶水,一定要和談,和平解決爭端。”


    “隻有和平,才符合明暹共同利益。”


    拉梅萱反複強調和談。


    要是能打過大明,誰願意低三下四和談啊。


    “老臣等寧死也不辱聖命!”


    兩個大臣磕頭,風蕭蕭易水寒般出宮。


    天公作美,天快亮時,大雨已經停了。


    王都道路是青石板鋪就的,但不像北京,有完善的下水係統,暹羅王都處處是積水,並不好走。


    高宗本舉著倭刀,率領三百鐵軍,氣勢洶洶往王宮而來。


    王都城防軍,在兩側協防,顯然不敢和這支鐵軍硬鋼,因為,高宗本手裏提著一顆腦袋。


    正是暹羅王都城防軍首領藍雅的頭!


    他氣勢洶洶往王宮而來。


    諾拉弟和瓦棲拉兀看到這一幕,差點氣死過去,暹羅軍隊像護軍一樣,擁簇著明軍,根本就不敢和明軍交戰。


    再看明軍,一個個趾高氣揚,氣勢如虹。


    高下立判。


    “如此強軍,大明有二百萬!天下哪國能敵啊?”諾拉弟歎息。


    瓦棲拉兀苦笑:“天朝本就不可力敵,從我朝有曆史開始,便向天朝納貢稱臣,已經一千五百年的曆史了,屬國挑戰宗主國權威,這是要命的事情啊。”


    “是啊,絕不能激怒大明,切勿維護和平。”諾拉弟堅定和平心願。


    “請高大使止步,聽在下一言!”諾拉弟擋在明軍前十丈的位置,高聲唿喊。


    他也怕死,誰知道高宗本是不是瘋子,直接撲殺他可怎麽辦?所以站得很遠。


    殊不知,高宗本才鬆了一口氣。


    他憑三百人,攻打駐紮十幾萬強兵的暹羅王都?用膝蓋都不敢這麽想。


    他在給邊永和逯杲拖延時間。


    同時,他要占據一個理字!


    這三百哀兵,不是打仗來了,而是討個理來了!


    “前方可是政事院諾拉弟大人?”高宗本眼睛尖,從官袍上認出此人身份。


    雙方語言不通,需要火者翻譯。


    諾拉弟也鬆了口氣,明使沒瘋,還有的談。


    他和瓦棲拉兀快步向前,走到高宗本麵前,在皚皚白刃之下,行禮道:“在下正是諾拉弟,此人是上官瓦棲拉兀,吾王派吾等和大使商談罷兵之事。”


    他先把姿態放低。


    明知道會被明軍勒索,但暹羅寧願吃虧,也不想被大明拿住把柄,絕不能讓大明發兵向南。


    信不信,大明若統兵南下,如安南、占城、老撾、柬埔寨等國一定不會放過擴張的機會。


    到時候暹羅一地雞毛,大明屁事沒有,換個傀儡繼續當上國。


    暹羅輸不起啊。


    諾拉弟決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寧願被大明勒索,也不能丟掉領土。


    高宗本盯著他不說話,心裏盤算開了。


    “高大使,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吾王正在宮中等待著您,您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


    “請直麵吾王,吾王必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言下之意,是把三百人給解散了。


    動亂之初,暹羅就派人監視大明商賈,擔心大明商賈也跟著作亂。


    幸好,這些商賈是熱愛和平的。


    不然幾萬人在王都作亂,王都立刻崩塌,暹羅就成大笑話了。


    高宗本則盯著他:“談?我二百餘兄弟埋骨他鄉,如何談才能換來我二百兄弟的命來?”


    此話擲地有聲,身後的兵卒揮舞著兵器,嘶聲怒吼。


    “高大使,此事是誤會呀!”


    “什麽誤會!”


    高宗本厲聲質問:“若是誤會,本使手中的腦袋是怎麽迴事!”


    他將藍雅的頭,置於諾拉弟的眼前,把諾拉弟嚇了一跳,原來人死後腦袋割下來是這樣的。


    “大使息怒,大使息怒。”諾拉弟竟說好聽的。


    高宗本也是順杆往上爬,暹羅先把姿態放低,所以他才裝成怒衝雲霄,非得討要一個說法。


    “高大使,請問今晚必須要玉石俱焚嗎?”瓦棲拉兀冷聲質問。


    這倆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高宗本了然,冷哼一聲:“本使代表著天朝,代表著大皇帝陛下,率兵出使暹羅。”


    “是為了恩賜暹羅王,讓暹羅王沐浴在聖上的恩澤之中!”


    “本使出京前,陛下百般叮嚀,帶出來多少人,全須全尾的帶迴去!”


    “如今二百人不明不白殞命,我高宗本必要討個說法!”


    這話一聽。


    諾拉弟兩個人都鬆了口氣,原來是討說法來了,不是打仗啊。


    “大使息怒呀,此事真的是誤會。”


    高宗本先軟後硬,厲喝道:“今日,吾高宗本,必要為二百冤魂,討一個說法!”


    “否則,大皇帝必派百萬雄師,蕩平暹羅,為吾等報仇!”


    諾拉弟和瓦棲拉兀了然,這是壯聲勢的廢話。


    “大使,吾王正在殿內等您,必給您一個滿意的說法,請您雖吾等入宮。”諾拉弟道。


    “罷了,本使就親自問一問暹羅王,這是什麽意思?”高宗本舉了舉藍雅的頭。


    他轉過身來,對自己的兵卒道:“汝等候在這裏,無本官之命,不許亂動,本官這就入宮,為殉難者討個說法!”


    “喏!”明軍齊聲應諾。


    高宗本隨諾拉弟等人入宮,他手裏還提著一顆腦袋,諾拉弟想讓他放下,可高宗本瞪了他一眼:“想銷毀證據?”


    “不敢不敢。”


    一場兵禍,消匿於無形。


    暹羅朝堂上下鬆了口氣。


    進入宮中時,天色已蒙蒙發亮。


    高宗本手持藍雅的頭顱,慷慨走進大殿內。


    拉梅萱已經收到信息,心裏盤算開了,大明應該沒有攻打暹羅的意思,隻要安撫明使的情緒,此事就過去了。


    他決定了,把所有西夷商人驅趕出國,讓大明商賈抓緊離開暹羅。


    然後,整頓軍備,奮發向上。


    高宗本跨入大殿,並不行禮,高高舉起藍雅的頭顱,高聲質問:“外臣敢問暹羅王,此人派兵殺害明軍,是何道理?”


    “高大使,如此咆哮聖殿,可將吾王放在眼裏?”一個暹羅文臣質疑高宗本。


    高宗本轉過頭看向他:“那你暹羅,是要承擔大明的怒火嘍?”


    “這……”


    “不敢承擔就閉嘴!”


    高宗本高舉著人頭,麵色兇厲:“吾出京之時,陛下口諭,叫吾將明軍全須全尾地帶迴去。”


    “如今二百人被你暹羅屠殺,這是在激怒天朝嗎?”


    那人瑟瑟發抖,不敢出聲。


    諾拉弟則出來和稀泥:“高大使切莫傷心。”


    “您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此事卻是藍雅將軍的錯。”


    “他不聽王命,擅自做主,攻伐明軍。”


    “才引發了這等誤會。”


    “還請大使恕罪,此事吾王並不知曉。”


    “拿個死人頂罪嗎?”高宗本不吃這套。


    “大使息怒,不是頂罪。”


    “而是整治城內治安,是城防軍的職責。”


    “明軍在王都內擅殺無辜平民,所以城防軍才出動維持治安而已。”


    諾拉弟繞來繞去,將罪責歸咎到明軍頭上。


    “無辜平民,這個詞用得好。”


    高宗本抬起頭來,直視暹羅王:“暹羅王,外臣請問,在陛下麵前,您是臣,還是君?”


    “這?”


    拉梅萱麵紅耳赤,暹羅雖納入大明朝貢體係,但和大明並不接壤,彼此關係雖好,但並不是和朝鮮、安南一樣,是沒皮沒臉的小弟。


    若把屬國分成幾等,安南、朝鮮、占城、琉球是最忠心的一等屬國。


    老撾、柬埔寨、渤泥等國算二等屬國。


    倭國、呂宋等算三等屬國。


    而暹羅,是介於二三之間的2.5等屬國,算是若即若離,但又在體係之內,享受體係內的好處,卻不承擔責任的這種。


    “請王上迴答外臣的話!”高宗本十分放肆,但大殿內卻沒人喝止他。


    拉梅萱緩緩開口:“天無二日,在大皇帝麵前,孤自然是該稱臣的。”


    “好!”


    高宗本又問:“既然您親口承認,您是大皇帝的臣子,那麽君辱臣死,有些人侮辱陛下,您該如何做?”


    他陰惻惻地加了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有人辱及陛下,吾身為臣子,會與其拚命,來維護陛下天威!”


    拉梅萱整張臉漲成紫紅色!


    一股濃濃的屈辱感,油然而生。


    甚至,他坐的龍椅,都如坐針氈,十分難受!


    他是臣!他是奴!


    在天朝皇帝眼裏,他拉梅萱,暹羅王和高宗本是一樣的臣子!和外麵那些臭泥腿子兵都是一樣的臣!


    這天下的君,隻有一個,就是朱祁鈺!


    “君辱臣死,臣不敢反駁!”拉梅萱聲音顫抖,眼角嗆出眼淚。


    屈辱的滋味,激發他強國之心。


    咚!


    高宗本將藍雅的頭丟在地上。


    從懷裏拿出一封密旨,高高舉起:“下來!”


    拉梅萱腦子都要炸開了!


    天朝大皇帝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我是暹羅王,不是你的奴隸!


    但是!


    明軍用現實告訴他們,明軍三百人就能打崩一萬人,若大皇帝震怒之下,揮師百萬南下,暹羅是什麽下場?


    暹羅不敢賭!也賭不起!


    他慢慢站起來。


    慢慢走下丹墀,淚水打濕了胡須,這種極致的羞辱,讓他心中崩潰。


    然而,高宗本卻走上了丹墀!


    一個外臣,竟走上了暹羅王都的丹墀,整個暹羅朝堂內,均目眥盡裂。


    高宗本將密旨放在案幾之上,然後快速下來,跪在地上。


    “跪下!”


    高宗本厲喝!


    拉梅萱袖子裏的手在顫抖,他和高宗本平齊,他可以撲過去,掐住高宗本的脖子,也可下令,誅盡明人!


    他有這個能力!


    但是,他是暹羅王,必須考慮這件事的後果!


    大皇帝天威,不容觸犯。


    他慢慢垂下高貴的頭顱,慢慢屈膝,對著空無一人的案幾,跪下!


    “陛下……”有朝臣驚唿。


    聖天子傳旨而來的時候,明諭可躬身聽旨,允他不跪。


    這是優容。


    恰恰也說出大明皇帝的無奈,大明距離暹羅太遠了,大明頗為有心無力。


    但是!


    高宗本,區區明國一個使臣,竟逼得暹羅王對著聖旨跪下!


    他能做到的原因,是強兵!


    拉梅萱揮手打斷所有人的聲音:“跪下!”


    暹羅朝臣悲哭,慢慢跪在地上。


    都感到了屈辱。


    “陛下密旨,詔令高宗本,不管付出何等代價,都需將明軍帶迴來,萬勿埋骨他鄉!”高宗本擲地有聲。


    信不信,打開密旨,會發現裏麵空無一字。


    可誰敢打開?


    高宗本兵兇人惡,一副擅開國戰之意,把暹羅朝堂都唬住了。


    “臣等遵旨!”


    高宗本行大禮。


    拉梅萱跪下之後,心態反而放鬆了,反正都跪了,還差行大禮了?


    對拉梅萱而言,這是一個強兵的借口,朝臣肯定無人再反對暹羅強軍之策了。


    他隻能這樣安慰自己,誰讓大明強大呢!


    就如當年的大元,讓暹羅臣服,暹羅敢說個不字嗎?


    “然而!”


    行禮之後,高宗本淩厲道:“你們口中的無辜良民,竟三番五次迴拒陛下善意,幫著西夷商賈哄抬物價,致使西夷撕毀簽訂好的合約!並反複勒索大明,視陛下龍威於無物!”


    “那大食商賈,心裏可知忠君之道?心中可有天朝皇帝陛下?”


    “暹羅王,外臣問您,君辱臣死,您該如何做?”


    拉梅萱低眉順首:“當殺之。”


    “沒錯,該殺!”


    高宗本厲聲喝道:“所以本使,星夜殺之,可還有錯?”


    “無錯!”拉梅萱還跪著呢!


    對著那一張空無一字的密旨跪著,讓他清晰明白,這天下的主人,永遠姓朱!


    隻有中原皇帝,才是這天下的主人!


    他暹羅,不過坐井觀天罷了。


    “外臣再問您!”


    “西夷商賈,唯利是圖,簽訂好的合約,數次加碼,甚至不惜數次脅迫天朝。”


    高宗本又問:“而此次合作,陛下不遠萬裏,派外臣等浩蕩的商隊,帶著誠意而來,甚至此次交易之物,乃是獻給陛下的萬壽節之聖物。”


    “暹羅王,您說,該當如何?”


    拉梅萱咬著牙道:“該殺!”


    “好!”


    高宗本滿意點頭:“既然您已經說了該殺,那麽請您下令,在暹羅境內,所以大食、波斯、西夷等商人,全部抓捕,待本使查證之後,有罪者殺無罪者驅逐,可否?”


    這可太越權了吧!


    你們大明閉關鎖國,也逼著我們暹羅也閉關鎖國是不是?


    “暹羅王,外臣問您呢?”高宗本又問。


    您是外臣啊,還是我爹呀?


    怎麽感覺你騎我脖子上拉屎呢?


    拉梅萱目光兇厲,真想直接掐死這個明使。


    “當著密旨的麵,說實話!欺君之罪,該殺!”高宗本仿佛代表著天威。


    在暹羅的王宮裏,竟然對著暹羅王口誅筆伐的,動不動就該殺。


    問題是,在高宗本的邏輯裏,你暹羅王是陛下的臣,我高宗本也是臣,而且我還是漢人呢,我的地位自然比你高。


    這邏輯貌似沒毛病啊,暹羅朝臣似乎也覺得沒毛病。


    “迴答!”高宗本逼迫。


    拉梅萱吐出一口濁氣:“當著大皇帝的麵,臣不敢說謊,西夷商賈誆騙大皇帝,臣願將其擊殺,為大皇帝出口惡氣。”


    “但是,下國地疲人窮,尚需和西夷貿易,方能富國強民,所以想請大皇帝息怒,允準下國仍與西夷貿易。”


    高宗本嘴角翹起,隻要你接受了這個邏輯,那就是沒問題了。


    至於交不交易,我們也管不著。


    “此事外臣會事無巨細記錄下來,報與陛下,屆時陛下再行降旨,令你暹羅行事。”


    高宗本牢牢占據上國的道德製高點。


    “謝大皇帝陛下恩宥!”拉梅萱對著密旨磕頭。


    “好,既然暹羅王有心,就下令將所有商賈抓起來,待吾等分辨。”


    高宗本道:“這些交易之器物皆是獻給陛下萬壽節之賀禮,若需暹羅襄助,暹羅王可要在陛下麵前賣力表現呀。”


    拉梅萱覺得大脖筋疼。


    他對著密旨磕幾次頭了?還得賣力表現?


    “屆時,陛下自然賜恩於暹羅,陛下之寬闊胸懷,您是很清楚的。”


    高宗本需要暹羅海軍,幫忙把種子運送迴大明。


    可他卻說,讓暹羅王主動表現,不是求他,而是讓你求著朱祁鈺。


    這個邏輯更沒毛病了。


    “臣願傾注一切,為大皇帝陛下盡孝心!”拉梅萱憤怒了一個晚上,就高宗本最後一句話,讓他滿意。


    大明的朝貢體係,是宗主國不會讓藩國吃虧的。


    隻要拉梅萱表現的好,皇帝肯定賞賜的多,讓拉梅萱滿意到開心的叫爸爸。


    至於跪下之辱,隻能說,爸爸,我還想再跪一次。


    高宗本也鬆了口氣,卻又道:“還有幾句忠言,勸告暹羅王。”


    “貴使請說。”拉梅萱還跪著呢。


    “其一,汝暹羅乃大明屬國,豈能不會漢話?反而淨說鬼語?暹羅王及滿堂文武,當學會漢話,以經義治國,方是長治久安之道。”


    我說的是鬼語?


    拉梅萱差點暈厥過去,我們暹羅有自己的文化呀!我們也該文化自信啊!


    可是,有些朝臣竟覺得,還是雅言好聽。


    他們說的確實像鬼語。


    說實話,暹羅不是沒想過請求漢化,問題是大明爸爸高傲啊,不允許他們漢化,嫌棄他們是化外之民,不予漢化。


    “爾等當學會雅言,改用漢姓,起漢名,不要叫一些鬼名,有辱風化,傳出去有辱大明屬國風範。”


    高宗本極盡奚落,但竟有暹羅朝臣覺得是天恩浩蕩。


    “其二,我大明走出一條商道來,兩國當合力修築一條馳道來。”


    “打通商路,彼此互通有無。”


    “讓天朝文化,傳入暹羅,讓暹羅從野人進化成人,才是長治久安之道。”


    我們是野人?


    暹羅朝臣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你們心裏歧視我們就歧視,不能說出來呀!


    可是,修通馳道,怕是方便你明軍兵臨城下吧?


    “貴使,天朝和我暹羅並不接壤,如何能打通商道呀?”拉梅萱找借口。


    “無妨,陛下會從安南借城,自然就接壤了。”高宗本也不裝了,直接攤牌了,我們就要吞並了安南。


    一聽這話,暹羅朝臣麵色恐懼。


    三百天兵就這麽厲害,要是來一百萬呢?


    不,十萬天兵,就能讓暹羅滅國!


    “貴使,我暹羅人窮地疲,沒有錢財修繕道路呀。”拉梅萱又找借口。


    “無妨,你暹羅出人,我大明出錢便是。”


    “你暹羅是小國,些許錢財對你們來說是大事。”


    “但對大明來說,不過一根汗毛罷了。”高宗本洋洋得意。


    還別說,人家有狂的資本。


    起碼在中南這地方,漢人的一支殘軍,都是爸爸,不管任何時代。


    諾拉弟給暹羅王使眼色,先答應下來,咱們慢慢修,修他個一百年,大明還能怎麽的?


    “臣遵旨!”拉梅萱對著密旨磕頭。


    高宗本滿意點頭,又道:“第三件事,汝暹羅當派人去大明學習天文,學會後,廢除暹羅文字,全麵啟用漢字。”


    “並且,從即日起,撤銷你國年號,統一使用大皇帝景泰年號,並用漢法紀年,不許再用本國紀年法!”


    拉梅萱倍感屈辱,他的年號都被剝奪了?憑什麽啊?


    “臣遵旨!”拉梅萱磕頭。


    “向陛下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高宗本對這次政治交易十分滿意。


    他對密旨進行三拜九叩大禮。


    然後施施然離開了王宮。


    而拉梅萱,卻站不起來了,跪了這麽多次,磕了這麽多個頭,雙腿乳酸堆積,酸疼麻木,被臣子饞了起來。


    “何其丟臉呀!”


    拉梅萱淚涕俱下:“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帝,我才知道,我也是別人的臣子啊!”


    “大明欺人太甚,吾暹羅誓與其為敵!”一個官員捧臭腳。


    拉梅萱慢慢轉過頭,瘋了似的衝過去,對他拳打腳踢:“高宗本在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呢?朕受委屈的時候你怎麽不為朕發聲呢?現在說有個屁用啊!”


    沒人攔著拉梅萱,直到拉梅萱打累了,才坐在大殿上,哭泣道:“暹羅要變強,要變強!”


    卻沒人理他。


    朝臣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暹羅很弱,大明都想染指暹羅呢?倘若暹羅變強,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這不逼著大明南下嘛!


    還是繼續擺爛,隻要咱們爛,大明就看不上咱們,這才是長治久安之道。


    拉梅萱鬧了一通,朝臣當做沒看見。


    退朝的時候,有官員看了眼地上滾著的腦袋,問暹羅王:“藍雅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埋了!”


    拉梅萱大發雷霆。


    受了這般窩囊氣,暹羅朝臣竟還不支持他操練強兵,他何時才能報仇啊?


    另一邊。


    邊永和逯杲,正在屠殺呢,被城防軍給拉開。


    忽然間,暹羅城防軍幫助明軍,抓捕西夷商人,邊永和逯杲都懵了,聽說還是王命。


    這就奇怪了,暹羅王對大明與西夷貿易,頗有微詞,怎麽忽然轉性了?


    迴到驛館才知道高宗本的事。


    邊永急匆匆找到高宗本:“你瘋了,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賭!”


    高宗本剛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清爽的衣服,喝著熱茶,祛除淋雨的寒氣:“邊大使,不賭,哪來的大獲全勝?”


    “可、可你想過沒有後果?”


    邊永問他:“一旦你賭輸了,咱們白殺了那麽多西夷商賈,恐怕一粒種子都得不到。”


    高宗本抬起頭,看著邊永:“邊大使。”


    “若沒有暹羅協助,就算咱們殺光了西夷商賈,就一定能拿到種子嗎?”


    “你忘了,咱們沒有海軍啊!”


    邊永難以置信地看著高宗本。


    從一開始,高宗本就打算讓暹羅出力的,都是按照計劃執行的。


    “邊大使,咱們沒辦法的。”


    高宗本無奈道:“想把種子運迴國,必須得用雷霆之法,成與不成,聽天由命而已。”


    邊永看著執拗的高宗本,莫名歎了口氣:“可你在拿命賭,拿你的仕途在賭啊。”


    “仕途?”


    高宗本微微錯愕,想到了出京之前,皇帝詔見他的一幕。


    養心殿內,皇帝腦袋埋在堆積的奏章裏,看見他來才站起來,坐到軟塌上:“高宗本,暹羅是龍潭虎穴之地,路上的危險是小事,最大的危險在暹羅。”


    “大明兵勢太強,屬國恐懼,必會和大明作對。”


    “你去了暹羅,大可在王都鬧一鬧,讓暹羅王見識到大明的強大。”


    “強大不是說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


    “別怕鬧大,朕給你托底。”


    “朕深知,遠在暹羅,難以事事等聖旨,是以朕給你全權,隨你心意行事。”


    高宗本跪在地上,說些表忠心的話。


    又密談半個時辰,告退之時。


    皇帝忽然叫住他:“高宗本,朕希望你活著迴來。”


    “把你帶去的明軍,全須全尾的帶迴來。”


    “朕在紫禁城,為你擺下慶功宴,等著給你慶功。”


    “在異國碰到難處,要學會忍耐,不能事事像家裏這般順遂。等迴來的時候,告訴朕,朕給你報仇。”


    那一瞬間,高宗本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皇帝沒隻想著自己的功業,也惦記著他的安危。


    的確,暹羅和大明不接壤,但大明有能力南下,他沒騙那些兵卒,他們死在這裏,皇帝一定會屠了此城,為他們報仇!


    這就是大明皇帝!


    一個讓他甘願效死忠的皇帝!


    “為國建功立業,不計個人榮辱。”高宗本認真迴答。


    邊永看了他半晌,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邊仕遠,不如你高茂卿多矣!”


    高宗本迴禮:“邊大使,此事才剛剛開始,務必把種子運送迴國。”


    “你已經打開如此局麵,若還無法將種子運迴國,就是我邊永的罪責了。”


    邊永很清楚,種子要比和暹羅的關係更重要。


    兩撥使團,就是為了種子迴國。


    接下來。


    逯杲開始對所有西夷商賈嚴加審訊。


    至於大食等中亞地區的商賈,統統殺掉,其錢財,按照在王宮裏說好的,全部給遇難的明軍,充作撫恤。


    當然了,暹羅朝臣皆認為高宗本會貪墨掉。


    這在大明絕不可能的事情。


    這錢一定會送到每一個戰歿者的家裏,一定。


    西夷在暹羅的商賈,有些浮財,但並不多,大明分文不取,全都歸暹羅王室。


    他們的大部分財富,都在船上呢。


    但這些財貨,還是讓拉梅萱十分滿意,鍋大明背,好處他分大半,這樁買賣,值當。


    預計此次被殺的商賈,竟有三千多人,暹羅地方的商賈,還在抓捕中,暹羅王可發了筆大財。


    果然,刑訊後得知,他們的船支,就停在呂宋。


    高宗本入王宮,請求暹羅海軍,協助明軍,將東西運送迴大明。


    拉梅萱目光閃爍,大明寧願大肆屠殺,也要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不瞞王上,是一些種子。”


    高宗本很清楚,瞞不住的,就算現在暹羅王不知道,暹羅海軍出航,就一定會知道的。


    在船上的明軍,可就沒這般戰鬥力了。


    所以,高宗本和邊永等人商討之後,決定和暹羅王做一樁交易。


    “什麽種子?”暹羅王來了興趣。


    “陛下賜名為玉米,此物能在寒冷的漠北種植,我大明控製了漠北萬裏疆土,需要種植玉米,養本地百姓。”


    一聽是種子,農業的事啊,暹羅王頓時沒了興趣:“我國有高產稻,取自占城,若陛下喜歡,臣願進獻給陛下。”


    “高產稻,何為高產?”高宗本竟有種騎驢找驢的感覺。


    宋朝時候,中原就引進過占城稻。


    如今南方皆種占城稻。


    可這些年過去,大明並未再引入占城稻。


    皇帝沒想過這件事,朝臣也沒想過呀。


    滿朝上下都以為占城稻,和大明的稻子是一樣的呢,不存在區別呀。


    可是,占城稻的品種有很多。


    拉梅萱一副很平常的樣子:“每畝6石……”


    “多少?”


    高宗本驚得站起來。


    而殿外的侍衛以為明使又搞事情了,急匆匆進來,發現高宗本目瞪口呆地站著:“王、王上,您說多少?”


    “6石呀,很多嗎?”拉梅萱問了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大明一等田地,畝產4石(1石=130市斤,520市斤)。


    一等田太少了,基本在2石在3石之間。


    “暹羅的上等田能達到畝產10石,我們嫌棄米太多了,一年隻種一茬。”


    高宗本傻傻地看著拉梅萱,他娘的,你們這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啊!還他娘的不珍惜?


    我們大明,多少人餓肚子呀!


    要是有這些糧食,滿朝也不會愁白頭發了呀!


    “那,若是種兩次,能得20石?”高宗本小心翼翼問,覺得20石已經很多了。


    拉梅萱看他像看土老帽似的:“我們是一年三熟,能得30石。”


    咚!


    高宗本跌坐在地上,兩眼冒光,天選之地!這就是天選之地啊!此地必須納入大明的統治,必須!


    拉梅萱意識到問題了,天朝上國怎麽會缺糧呢?


    在彼此遣使交流這些年,以及史料上記載,暹羅壓根就不知道大明缺糧,認為天下都跟暹羅一樣,畝產6石很正常啊。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會有人餓肚子?


    天朝上國?玩笑呢吧?


    可是,高宗本的反應太可怕了。


    好像大明真的吃不飽,怎麽可能呢?這是天朝上國啊,他們的絲綢、瓷器那麽美觀,還有如此可怕的強兵,怎麽會吃不飽肚子呢?


    壞了,大明不會因此而攻伐暹羅吧?


    “暹羅良田很少的,基本都是畝產6石的土地。”拉梅萱可勁找補。


    都是畝產6石的地方?


    暹羅多大來著?比幾個安南都大!都是畝產6石的地方,還有畝產30石的地方。


    一個暹羅,能養一整個大明!


    這還嫌少啊?


    “是一年三熟的畝產6石嗎?”高宗本聲音都在顫抖。


    拉梅萱點了點頭。


    轟!


    高宗本腦袋直接炸開了!


    畝產18石!臥槽!


    高宗本眼珠子發藍,喘著粗氣道:“大明願花錢購買暹羅糧食,暹羅可否願賣?”


    “大明缺糧?”拉梅萱像是發現了了不得的秘密。


    難怪明使不惜在暹羅王都大鬧,也要得到所謂的玉米種子,因為大明在餓肚子呀!


    高宗本無奈苦笑:“天下承平時,天朝確實不怎麽缺糧。”


    “但近來天災不斷,四處缺糧。”


    “所以陛下派吾等來暹羅,和西夷購買玉米種子,就是想在貧瘠的土地上,種出糧食來。”


    他沒敢說,因為征戰,導致糧食不夠吃。


    擔心暹羅不賣糧食。


    但拉梅萱何其聰明,自然想到了大明的連年戰爭。


    如此可怕的大明,知道暹羅是巨大的產糧地,會不會發動糧食戰爭,滅亡暹羅?


    該不該把高宗本立刻殺死在這!


    拉梅萱恐懼了,一個常年餓得發昏的國家,又有二百萬強兵,吞掉暹羅,難嗎?


    太容易了!


    “王上,不怕和您露底。”


    “大明幾個省都在鬧饑荒,國內已現亂象。”


    “所以陛下著急,派遣吾等南下尋找種子。”


    高宗本胡說八道:“若能吃飽飯,誰願意打仗啊?”


    “如今國內並不安穩呀,各地都在打仗,陛下真的心焦,天朝上國的門麵多少有些維持不下去的意思了。”


    “王上,大明願意花錢購買暹羅的糧食,暹羅有多少糧食,大明就買多少糧食!”


    說著,高宗本跪伏在地:“請王上,救救大明!”


    畫風不對呀!


    前幾天,你高宗本還強令拉梅萱對著密旨跪下呢,處處彰顯大明國威。


    現在大明國內又亂了?亂了好啊,打沒了才好呢!


    跟我玩這套?


    拉梅萱心中冷笑,高宗本這點小心思,就是想將暹羅產糧的消息傳迴去,所以才伏低做小。


    “貴使,孤可派使臣去大明,若沒亂……”拉梅萱威風起來了。


    高宗本磕頭道:“確實亂了,全國各地都在打仗,您可以派使臣去看看。”


    真的在打仗啊,不過不是造反,而是皇帝在肅清。


    拉梅萱更加震驚了,天朝亂了?


    這是機會啊!


    他心裏開始權衡,高宗本若死了,大明皇帝必不會善罷甘休,這樣一個能臣,在大明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吧?


    暹羅盛產糧食的消息,恐怕是瞞不住的,別忘了現在暹羅遍地是明商,這些人早晚會發現的。


    不如趁機賺錢,發展軍備。


    否則,發瘋的大明,一定會南下攻打暹羅的,到時候暹羅更加難以阻擋天兵。


    “貴使請起。”


    拉梅萱道:“交易糧食倒是可以,隻是孤想用糧食換軍械,你們明軍裝備的火器就很好,我們想買。”


    高宗本臉色急變!


    若把軍械賣給暹羅,暹羅豈不做大?屆時如何剿滅暹羅?


    暹羅必須占據!


    在高宗本心裏,暹羅已經是大明的盤中餐了。


    “此事太大,外臣無法做主,還需稟報中樞,求陛下降旨。”


    高宗本不敢答應,但本能的心裏是不答應,直接派兵來搶便是。


    可是。


    拉梅萱也是聰明人,他盤算著,大明想和暹羅接壤,就需要幾年時間,再攻伐暹羅,起碼要五年之後了。


    等五年後,他發展一百萬大軍,全部裝備火器。


    你大明不賣給我們,我們就跟西夷買。


    當務之急,是穩住亂了的大明,千萬別讓大明南下,攻打暹羅。


    高宗本也想到了西夷,立刻道:“外臣認為,陛下會答應的,暹羅和大明,一衣帶水,乃是同胞,陛下必會賜福給暹羅。”


    拉梅萱忍不住狂喜。


    大明強大又如何,大明缺糧,國內又叛亂不斷,說明天朝上國已經搖搖欲墜了。


    隻要給暹羅時間發展,暹羅裝備一百萬火器兵,說不定能兵進大明,去做那中原皇帝呢!


    到時候,我拉梅萱也做皇帝!不做王了!


    讓天下都學暹羅話!


    讓中原人不許說他們的漢語,讓他們說暹羅話!氣死你們!


    “王上,那種子之事?”高宗本小心翼翼問。


    拉梅萱大手一揮:“孤派遣水師,襄助大明,將商船運入大明,算作下臣對大皇帝陛下的見麵禮。”


    “謝王上襄助之恩!”


    高宗本收斂狂傲,變得小心翼翼。


    這態度讓拉梅萱十分滿意,還問他:“可否願意留在暹羅,輔佐孤?”


    高宗本鄭重行禮:“國難當頭,外臣不忍拋棄聖上,不忍離開故國,還請王上見諒。”


    “忠臣啊,何時我身邊才有這樣的忠臣良佐呢?”拉梅萱唏噓。


    出宮的路上,高宗本一顆心吊著。


    迴到驛館,才徹底鬆了口氣,大口大口的喝水,平複緊張的心情。


    “發生了何事?”邊永正在驛館裏辦公。


    高宗本打了個激靈,抬頭看見邊永,才莫名鬆了口氣:“仕遠兄,逯指揮使在哪呢?”


    “他在處置西夷商賈的事呀,發生什麽是了?”邊永皺眉。


    “仕遠兄,隨我來密談。”


    高宗本鬼鬼祟祟的,緊閉房門,令衛士守衛,不許任何人偷聽,把拉梅萱說的話複述一遍。


    “吹牛吧?”


    邊永一百個不信:“大明才是上國,我們的土地才是天下最好的,哪來的畝產18石之沃土啊?”


    “吹牛,一定是吹牛!”


    “要說是畝產4石,我也就信了。”


    高宗本卻道:“仕遠兄,你見暹羅人,麵上可有饑色?”


    “這?”


    邊永皺眉,好像真沒有。


    “仕遠兄,可記得安南,給咱們兩萬船的糧食?”


    高宗本道:“在下懷疑,這糧食,就出自暹羅。”


    安南不是產糧大國,大明知道。


    產糧地是占城國。


    邊永難以置信:“怎麽可能呢?我天朝才是上國啊,暹羅怎麽會如此盛產稻米呢?”


    “如果暹羅人人能吃飽肚子,為什麽這麽弱呢?”


    “他們怎麽沒去中原,當中原的皇帝呢?”


    高宗本也納悶啊。


    在士大夫眼裏,有糧食那肯定有強兵啊,有糧有兵,怎麽能蝸居暹羅一隅,當個土皇帝呢?


    其實,暹羅一點都不弱。


    就是怕比。


    和大明比,比大明強的有幾個?


    有時候,糧食來得太容易,沒嚐過饑餓滋味的人,永遠沒有向上的精神。


    中南這塊地方,就是老天爺追著喂飯,所以沒有強國。


    中原那塊地方,屬於老百姓小心翼翼端著飯碗,結果老天爺生氣就砸飯碗,兩百年砸一次,所以總會誕生軍政強人,誕生一個個強盛至極的政權。


    “不管如何,先讓逯杲去查……”邊永做事妥當。


    但高宗本卻道:“不,直接報上去,讓中樞先知道!”


    “對,必須把情報先傳出去。”


    邊永道:“再請中樞多多派人來暹羅,翻譯他們的書籍,看看這個地方有沒有大饑荒。”


    “再讓皇城司的人去鄉間打探,能產多少糧食。”


    高宗本打斷他:“當務之急,派人迴去,傳遞情報,而去接收西夷種子的事,交給我來辦。”


    “茂卿,此事危險……”邊永想去。


    高宗本卻道:“暹羅需要你,我在暹羅名聲臭了,呆在這裏,暹羅滿朝文武都會和大明鬧別扭。”


    “以前鬧就鬧,咱們也不在乎。”


    “現在,需要買他們的糧食,需要你來穩住暹羅朝堂,我呆在這裏就不合適了。”


    邊永對高宗本行禮:“茂卿一心為國,乃真丈夫也!”


    高宗本還禮:“暹羅事,就交給仕遠兄了,咱們對暹羅了解的太少了,必須加快了解速度,學習他們的文字,深入的了解暹羅。”


    “而且,在下以為,可促使暹羅從上到下的漢化。”


    邊永眼睛一亮:“此計可行。”


    正說著呢,逯杲迴來了。


    又將逯杲請進來,三人密談。


    逯杲卻並不吃驚:“陛下早就說了,暹羅盛產稻米,此地糧食多得吃不完,但朝堂不信呀。”


    “陛下有先見之明啊!”邊永和高宗本歎息。


    “在下這就將信息傳迴去。”


    這邊議定。


    高宗本隨暹羅水師,去拿西夷的種子,運送迴國。


    西夷商賈並未完全殺光,首腦還活著,他們作為俘虜,要求種子運入大明。


    當然了,不是白搶。


    而是按照談好的價格,到了廣州就付錢。


    大明也夠奇葩的。


    在貴州。


    蟲蝦乞降,陶成招降了蟲蝦。


    陶成一手炸彈,一手銀子,威逼利誘,讓邛水司願意漢化,邛水縣正式建成。


    中樞派來官員,建立新縣治。


    並招用了當地一些土人,進入明朝官製。


    陶成在邛水司整軍,同時在觀望,該向北,還是往西呢?


    這個時候,收到了湖南情報,天柱和汶溪,土司被拔除,建立兩個縣,並停止向北征伐,掉頭向南。


    陶成決定,兵勢向西。


    沿途所有寨子、山洞,都被強勢拔除。


    然後,進入鎮遠衛。


    陶成看到鎮遠衛官軍一個個麵黃肌瘦,到了時辰也不操練,微微皺眉:“可是遭到了盤剝?”


    他是皇帝欽封的伯爵,並不在乎區區一個衛司指揮使的想法。


    他向西拔除土司,鎮遠衛就是他的後路。


    後路必不能斷。


    而且,軍中糧食告罄,項文曜親筆信,令大軍在鎮遠衛補充糧食。


    “迴大人,指揮使大人並未盤剝小人。”一個小卒迴答。


    陶成是鬱林州人,能稍微聽得懂點貴州話,但還是需要人翻譯。


    “那怎麽麵黃肌瘦的?吃不飽飯嗎?”陶成皺眉。


    如今實行新政,軍田納糧的比例下調,保障軍中糧食供應。


    那小卒跪在地上:“陛下新政,軍中是能吃飽飯的,可是小的家人沒有生計,就吃不飽飯,小人不敢吃飽,得給家人勻點。”


    陶成把指揮使招來。


    指揮使程飛跪在地上,難以自表。


    “陛下嚴旨,軍中每月皆給補米粟三鬥,你們衛沒補嗎?”陶成問。


    程飛磕個頭:“請大人容稟。”


    “陛下確實下旨了,但貴州沒有這麽多糧食啊,各家隻能補一鬥,中樞也批複了,您可以看看。”


    他讓人去值房裏麵取。


    “貴州本就地少人多,補一鬥米怎麽夠吃呢?”


    陶成不信:“項督撫給本將的指令裏,要從鎮遠衛補充軍糧,你倉儲裏可有存糧?”


    “不敢欺瞞大人,真的沒存糧了。”程飛苦笑。


    陶成卻不好糊弄:“項督撫既然指派你鎮遠衛,就說明你鎮遠衛裏有存糧,怎麽能沒有呢?”


    “程飛,別以為你是指揮使,本將就拿你沒辦法!”


    “本將在打仗!”


    “你該知道,影響戰爭是什麽後果!”


    程飛眼淚都快出來了:“大人,鎮遠衛真的沒糧食啊,不信您可以去糧倉去看呀。”


    “看個屁,老子就問你,糧食去哪了?”陶成喝問。


    “沒有呀。”


    程飛咬死了沒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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