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巴思部也準備了大量肉幹、幹糧。


    奈何橫跨萬裏,近二十萬人人吃馬嚼,儲備再多,也頂不住消耗。


    “他娘的,明軍瘋了嗎?為什麽盯著我們不放?”禿巴思部大將宇文燕暴跳如雷。


    啪!


    拓跋元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你他娘的不知道管著點牛羊?就知道抱怨?”


    宇文燕也是剛改的名字。


    為了更像鮮卑人,他們還換上了吐魯番人的服飾,以為鮮卑人都穿這個。


    結果貽笑大方。


    “大王,您能怪我?”宇文燕氣壞了,要不是你臨陣脫逃,至於崩潰得這麽快嗎?


    但他不敢說。


    本來禿巴思部迴程,就人心離亂。


    吃了一場敗仗,士氣再次大跌。


    拓跋元的威望暴跌。


    “滾出去!”


    拓跋元氣得不想說話。


    他覺得自己被駐紮在吐魯番的明朝使者騙了!


    明朝使者告訴他,大明皇帝關愛華夏苗裔,華夏苗裔當親如一家。


    所以他才費勁巴力改了鮮卑名字,就是想去忽悠大明皇帝,騙取一塊牧場。


    結果倒好,明軍看見他們,一個個眼珠子發紅,跟看見金銀財寶似的。


    追了他們二十多天!


    禿巴思部真的人困馬乏。


    還得防備被明軍突襲。


    “召集酋長議事!”


    先確定糧食能撐多久。


    “大王,咱們的糧食怕是撐不到迴去了。”管財政的叫昂格爾。


    此言一出,軍心動搖。


    “能撐多久?”宇文燕問。


    “也就兩個月。”


    按照這個腳程,兩個月也就走到吐魯番。


    “大王,吐魯番勢弱,不如咱們吞並了吐魯番,吐魯番富饒,就留在吐魯番放牧,您看如何?”昂格爾說出很多人的心聲。


    他們恐懼於準噶爾部。


    擔心去阿爾金山東麓,還會遭到瓦剌的襲擾。


    拓跋元也不想迴去了。


    但他想去鮮卑山,吞並了兀良哈部,恢複鮮卑榮光。


    他是真把自己代入鮮卑人了。


    “可吐魯番距離大明太近了。”沃斯是拓跋元的心腹,幫拓跋元說出心聲。


    “無妨,大明知道咱們是禿巴思部,吞並了吐魯番,咱們改個名字,叫土默特部,再派遣使者向大明內附。”昂格爾很有遠見。


    大明對漠北諸族十分不了解。


    他們改頭換麵,改名叫土默特部,當大明的鄰居,大明肯定不知道。


    “內附?咱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地盤,送給大明?憑什麽?”宇文燕嚷嚷道。


    昂格爾懶得搭理這個莽夫。


    瓦剌強不強?


    韃靼強不強?


    還不是該內附的時候就內附?


    反正大明也管不到這裏,給大明一個宗主國的名頭,還能得到大明的賞賜,有什麽不好的?


    “倒是可以。”拓跋元深思熟慮之後,覺得可行。


    拿出沿途繪製的地圖。


    隨手一圈:“咱們就要這裏!”


    西寧衛往西,青海湖往東,就是土默特部的領地了。


    還給吐魯番留下一半領土。


    因為吐魯番汗王,是瓦剌權貴,他開罪不起。


    “但身後的那群明豬實在惡心!不徹底擺脫他們,咱們怎麽建立自己的王國?”


    拓跋元氣壞了,因為臨陣脫逃,導致他的威信搖搖欲墜。


    “大王,臣下願意夜裏襲營,戴罪立功!”宇文燕跪下。


    拓跋元不想消耗實力。


    真論戰兵的話,他和明軍半斤八兩,明軍約莫有兩萬七千人,他們隻有兩萬。


    武器的話,明軍顯然強了不是一個級別。


    這股明軍,實力應該僅在準噶爾部之下,絕對比禿巴思部更強。


    昂格爾給拓跋元使個眼色。


    如今牛羊不夠吃,消耗掉一些人,是好事。


    “好吧,本王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拓跋元也覺得宇文燕礙眼。


    宇文燕整軍,準備襲營。


    他覺得漢名拗口,還叫自己的蒙名。


    而在明軍大營。


    打了小勝仗,自然要慶祝一番,給大家開開葷,吃羊肉。


    明軍上下歡慶一堂。


    好久沒吃到肉了。


    兵卒們這迴狠狠的開一次葷。


    範廣讓兵卒們敞開了肚皮吃,羊肉管夠。


    沙漠裏缺水,就用火烤,香噴噴的烤全羊的味道,飄散整個沙漠。


    明軍上下大快朵頤,歡聲笑語。


    沙漠裏沒有酒,隻能給大家發了少量的水,讓大家多喝點水。


    吃飽喝足後,軍漢們報團取暖。


    沙漠裏晝夜溫差大。


    神英披著馬皮,率領軍士巡夜。


    戰馬被吃掉後,馬皮則留下當衣服穿,畢竟環境艱苦,能取暖便好,顏值不重要。


    “大人,敵營有動靜!”夜不收來報。


    神英讓人再探。


    他則鑽進帳篷裏,找房能:“房大哥,剛才夜不收來報,禿巴思部真的要來襲營。”


    房能頓時羨慕嫉妒恨了。


    功勞又被神英得到了。


    這小子運氣真好。


    “大哥,兄弟有個想法。”


    神英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他襲咱們的營,咱們也襲他的營!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房能一愣,旋即興奮道:“老弟的意思是,讓老哥我去襲營?”


    這是好事啊!


    神英卻按住他:“老哥,兄弟的意思是,您替換兄弟守營,兄弟去敵營轉一圈。”


    “滾!”房能不願意了。


    憑啥功勞都讓伱得了,老子就算把敵軍打退,能得多少戰功?


    “房大哥,事後功勞咱倆對半分。”神英商量。


    誰信呐。


    朝堂可不按這個記功。


    房能不願意,重新躺下:“總兵大人命你守營,你就好好守營得了,老哥我去跟總兵大人請令,我去襲營!”


    “大哥!”


    神英趕緊按住他,討好笑道:“聽兄弟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兄弟知道你婆娘去了,尚無續弦。”


    “正好家妹尚待字閨中。”


    “大哥要是把這次功勞讓給弟弟,弟弟就說服家妹,給大哥當續弦。”


    房能立刻翻身起來,眼睛裏放光:“當真?”


    神英長得如此英俊,其妹必然是不差的。


    關鍵小呀。


    他就好這口。


    “當真!”神英咬咬牙。


    他也是看重房能這個人的本事,才想將妹妹嫁給他,妹妹嫁給他,早晚當個伯爵夫人,必然是不差的……


    好吧,編不下去了。


    神英就想封爵,妹妹嫁誰不是嫁呢?


    “但小弟有個條件。”神英還算有點良心。


    “你說!”房能兩眼放光。


    這是政治聯姻,他娶了神英的妹妹,就和神英家族捆綁了。


    “得求陛下賜婚,才不辱家妹。”


    房能理解,畢竟他家裏有三個孩子,神英妹妹剛嫁過來,就給三個孩子當後媽,換誰都不願意。


    “沒問題,老子拚了老命也得博個大功,求陛下聖旨賜婚!”房能興奮了。


    神英有名將之資。


    兩家門當戶對,和神英結成親家,他房家自然水漲船高。


    但房能並不滿足於此。


    “等神英老弟有個孩子,必有一子娶我房家一女,我房家必有一子,娶神家一女,你看如何?”


    房能有點得寸進尺了,想和神英深度捆綁。


    顯然是看好神英的未來。


    他房能雖是將才,怕是侯爵就到頂了,但神英恐怕有國公之資。


    神英悶聲答應下來。


    “老弟痛快,老哥這就去跟總兵求情……哦,對了,你才是兄長,兄長在上,受房能一拜。”


    房能哈哈怪笑。


    “快去!”神英狂翻白眼,她妹妹今年才十六。


    委屈妹妹了。


    得到範廣同意後。


    神英率軍悄悄出了營盤。


    “真他娘的冷!”譚序打了個哆嗦。


    “忍忍吧,一會就熱血澎湃了!”


    神英帶著兩千餘人,都是能夜間視物的。


    若帶著夜裏看不到路的兵丁,那不是襲營,而是送死。


    全是步兵。


    不帶馬匹,帶馬匹容易被發現。


    看看禿巴思部襲營,騎馬襲營,隔幾十裏都知道了,還襲個屁營了。


    禿巴思部不僅弱,還蠢,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生存下來的。


    他們沒走多遠,明軍營盤裏就傳來火銃手。


    嘭嘭嘭!


    房能指揮開銃。


    “被發現了,快跑!”


    禿巴思部跟玩一樣,到明營點個卯,上馬就開溜。


    這營襲的就是一場笑話。


    宇文燕率軍後撤,但是,徐賢卻堵在必經之路上,攔腰切斷宇文燕前軍和後軍。


    兩千多兵迴去得寥寥無幾。


    宇文燕倒是逃過一劫,率領親兵撤出戰場。


    卻被神英逮住了。


    宇文燕看著也來襲營的神英,色厲內荏道:“你們要幹什麽去?”


    啪!


    神英一個耳光甩過去:“不會自己看嗎?”


    襲營?


    明軍打了勝仗,晚上還要襲營?


    這是把禿巴思部往絕路上逼啊。


    “老子問,你答!”


    宇文燕剛開始不配合。


    但神英抓了條沙蛇,塞進他的褲襠裏。


    宇文燕被嚇壞了,小蛇實在不老實,對著不該對著的地方,吐出舌頭。


    “我都說啊!”宇文燕一個壯漢,哭得像個娘們似的。


    神英塞著他的嘴,不許他喊出來。


    “你敢喊出聲,老子讓你死得很難看!”神英嚇唬他。


    譚序衝神英豎起大拇指。


    宇文燕不停點頭。


    神英問禿巴思部的大營是怎麽構建的,牛羊等食物儲存在哪。


    得到詳細情報後。


    神英給譚序使個眼色,弄死他。


    “不要殺我啊,我投降,我投降!”宇文燕求饒。


    神英懶得理這軟骨頭。


    “我是華夏人!”絕望之際,宇文燕用蹩腳的漢語說出這句話。


    神英擺擺手:“讓他帶路。”


    路上,譚序小聲問:“為啥放了他?”


    “殺了沒價值,等咱們掏了禿巴思部的老巢後,就把人放了,讓他們狗咬狗去。”神英笑道。


    “還是你夠壞。”譚序壞笑。


    “滾!”


    神英很能和人打成一片,雖然認識譚序時間短,但關係很不錯。


    “聽說你要把妹妹嫁給房能那莽漢?”譚序小聲問。


    “誰嘴巴這麽鬆啊?”


    神英直接惱了,一個時辰沒到,譚序怎麽知道的?


    明白了,房能那貨說的。


    “問這幹啥?”神英沒好氣道。


    “你還有妹妹嗎?”


    “滾!”


    神英氣壞了,你都多大歲數了?還惦記老子的妹妹?


    譚序十分尷尬:“老哥的情況你也知道,沒有世券,沒有襲爵,所以拚了命想掙個爵位和一張世券迴來。”


    “家中犬子,在宮中侍奉陛下,雖然沒有吾父永寧伯之能,但也是敢打敢殺,行事果斷。”


    “如今年過二十,尚無妻室,老哥這個當爹的,能不發愁嗎?”


    神英苦笑:“老哥的情況,兄弟一清二楚,但家中真的沒有妹妹了。”


    譚序頓時十分失望。


    誰都看得出來,範廣要招神英為婿,而範廣又是陛下心腹愛將,別看現在爵位低,早晚封為國公,成為勳貴中的新山頭。


    範廣三個兒子,都是猛將。


    女婿是於康,已經是侯爵了,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未來範家必然富貴永存。


    所以譚序就想巴結神英,借機巴結上範廣。


    “老哥,家中倒是有一堂妹,尚未婚配,不知老哥是否嫌棄?”神英也想擴大自己的勢力。


    譚序雖然年老,但以陛下之垂愛,必然賜下爵位。


    倆人一拍即合。


    “犬子無甚才德,能求娶佳女,已然是三生有幸了!”


    譚序當然樂意了:“兄弟,以後咱倆各論各的,老哥絕對不占你便宜。”


    神英的臉登時就沉了下來:“你個老小子,還想當我長輩不成?”


    “哈哈哈!”譚序大笑。


    越來越接近禿巴思部大營。


    “是否讓軍卒歇息片刻?”譚序問。


    “不,要快,遲則生變!”


    神英親自打頭陣。


    令身強力壯的兵卒掌旗。


    後麵的人跟著大旗走。


    “衝!”


    神英用槍,左腰間挎火銃,右腰間挎著腰刀,背上背著弓弩。


    衝開營寨。


    用槍戳死一個衛卒。


    “跟著大旗走!”神英目標非常明確,就是禿巴思部的牛羊等食物。


    但禿巴思部紮營的時候,把牛羊圍在了營盤中間。


    想衝過去,就得殺開一個缺口。


    但這是晚上。


    又是襲營。


    當然要放火了。


    頓時,整個營盤都亂了起來。


    拓跋元從睡夢中驚醒:“宇文燕不是去襲明軍大營了嗎?怎麽明軍來襲我軍大營呢?”


    他有點懵。


    明軍就不累嗎?


    打仗十分疲累的,怎麽明軍打了一仗,晚上還有餘力夜間襲營呢?


    拓跋元想不通。


    他喝了口酒,讓自己清醒,登上高台。


    看見一個步戰猛將,手持長槍,一路拚殺,身後有壯士扛著大旗,如一條長蛇一般,在營盤裏逶迤。


    “沃斯,你帶兵去殺他!”拓跋元惱怒。


    善戰的禿巴思人,怎麽墮落成這副模樣。


    神英渾身是血。


    揮舞著長槍,一槍一個。


    譚序也不甘示弱,雖然年老體衰,但還有一手弓術,他躲在盾牌後麵,不時射箭。


    箭箭連中。


    旁側有哨聲,沃斯率領騎兵眨眼而至。


    將明軍長隊切分為兩段。


    咻!


    一道箭矢,紮到了沃斯的頭盔。


    嚇了沃斯一跳。


    他以為分割明軍,令其首尾不能相顧。


    不想,神英和譚序,兩個人一頭一尾,一旦被切斷,譚序就會打出譚字大旗,分成兩隊。


    神英不管後軍。


    直接穿插到牛羊圈口。


    而譚序看見沃斯的裝扮,就知道是大功。


    命令盾牌手靠近騎兵。


    這是非常危險的,又是夜戰,不留神就會被騎兵踩死。


    譚序不停射箭。


    沃斯惱怒,揮手讓騎兵攻擊譚序。


    “用銃!”


    譚序厲吼,七百人放下弓弩,舉起火銃,對著騎兵開銃。


    騎兵中銃後。


    很多人倒在地上。


    但是,騎兵的衝擊力巨大,即便倒在地上,也有盾牌手被掃中,盾牌陣出現一個缺口。


    沃斯下令放箭。


    不少兵卒倒在血泊裏。


    沃斯則一馬當先,順著缺口衝進來,彎刀左右收割,明軍倒在地上。


    譚序丟掉火銃。


    取下弓箭,不停後退,同時在瞄準:“中!”


    咻!


    箭矢掠過夜空。


    剛巧沃斯抬頭,他手裏的彎刀飛舞,撕開一個明軍的胸口,而箭矢卻巧而又巧地紮在他的麵門上。


    沃斯搖搖一晃,應聲落馬。


    正在往缺口衝進來的禿巴思騎兵,忽然發現主將沒了。


    頓時崩潰。


    “合上缺口,裝彈,快!”譚序沒去撿人頭,他要先穩定戰陣。


    就這麽眨眼的功夫,他這一隊人就死了四百多。


    騎兵衝進來真的恐怖。


    “廢物!”


    高台上,拓跋元急了,他親眼看到沃斯被射殺,切分明軍的騎兵崩潰了。


    而另一支明軍,卻要斷了他的糧草,逼其決戰。


    他立刻派人去阻攔。


    卻看見,神英扛著長槍,拿出火銃。


    一排明軍,將火銃對準了牛羊。


    嘭嘭嘭!


    火銃開火,牛羊驚懼之下,四處衝撞,瞬間整個營盤炸開。


    “快撤!”


    神英炸開羊圈,立刻撤走。


    而牛羊受到刺激後,四處亂走,導致禿巴思營盤愈發混亂。


    不少禿巴思人開始去抓羊。


    導致營盤更亂。


    神英卻神兵天降,手持長槍,殺出一條血路。


    拓跋元站在高台,赫然發現,神英率軍朝他而來!


    “撤,快撤!”


    拓跋元知道大勢已去。


    就算堵住明軍,也毫無用途。


    幹脆,率領戰兵撤出大營,將十幾萬人的大包袱,丟給明軍,看明軍如何收拾?


    拓跋元十分聰明。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弱點是十幾萬人。


    隻要拋棄掉部眾,他拓跋元就自由了。


    而得到大包袱的明軍,就會深受其害。


    屆時,攻守轉換,就是他迴師報仇的機會。


    匆忙之下。


    他撤出去一萬多人。


    然後馬不停蹄西逃,一路上又收攏了一些人,不足一萬五千人。


    神英和譚序都懵了。


    襲營,怎麽把整個營盤攻占了呢?


    關鍵那些禿巴思人還不逃,眼巴巴地等著明軍過來當俘虜。


    範廣收到戰報,也懵了。


    連夜拔營,到達禿巴思部的營盤。


    黑壓壓跪著十幾萬人。


    黑壓壓跪著十幾萬人。


    全都在哭泣。


    他們也想逃啊,問題這是沙漠,逃跑了,吃什麽啊?怎麽走出沙漠啊?


    還不如當明軍的俘虜,起碼能活。


    “這個拓跋元好算計啊!想讓老子養他們的人,是不?”範廣大怒。


    神英明明立下大功,卻一聲不敢吭。


    惹禍了。


    十幾萬人,根本喂不飽。


    他把牛羊都給放了,抓迴來不到一萬隻,能支撐明軍活著,根本養不活十幾萬人。


    若殺了的話,拓跋元一定會迴來,殺明軍一個措手不及。


    反正他範廣吃個啞巴虧。


    “總兵大人,這是好事啊!”範昇訝異。


    “好個屁!”


    範廣衝過去就是一腳:“你個沒腦子的東西,你養這些人啊?”


    範昇吃癟,哭喪著臉道:“大人,您想啊,向導說也就四五天,就能走出沙漠了。”


    “走出沙漠,就是咱們的地盤,補給就都有了。”


    “再說了,那些跑走的牛羊,肯定沒跑遠,等天亮之後,咱們派人去找,還能找迴來一些。”


    “這十幾萬人裏,多是婦人、孩童。”


    “咱們兄弟們很多都沒家室呢,這要是給他們當婆娘,個個不知道美成啥樣呢。”


    範昇說得條理有序。


    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麽迴事。


    範廣卻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女人!你咋不給老子立下戰功呢?”


    範昇趕緊縮縮脖子:“陛下也說了,給兵卒成親是大事。”


    “拿陛下壓你爹是吧?”


    範廣又給他一腳。


    踢一腳還不解氣,連踹幾腳。


    也沒人敢幫範昇求情。


    結果,範廣竟覺得兒子說得有道理,清了清嗓子:“本將看啊,給咱們的兵卒成親,告訴他們,陛下沒辜負他們。”


    範昇給他爹使眼色,提提我呀,這是我的計策。


    範廣沒搭理他,當成自己的用了。


    神英小心翼翼道:“大人,那標下的戰功?”


    “你還想要戰功?”


    範廣瞪了他一眼:“要是走不出沙漠,老子把你剁了!滾滾,都滾!”


    神英縮縮腦袋。


    好好的立功,結果捅個馬蜂窩。


    這十幾萬人,一個處理不好,就是大禍。


    “大人,天亮讓兵卒去尋找牛羊,然後就把喜事辦了唄。”房能提議。


    “成,今天就辦!讓兄弟們好好放鬆放鬆!”


    畢竟兵卒們在河套苦了這麽久了。


    也都立功了,該得到點甜頭。


    消息剛傳出去,全軍慶賀。


    沒媳婦的先挑。


    有媳婦的後挑。


    反正這些婦人,全都分了。


    明軍這邊敲鑼打鼓。


    拓跋元卻鬱悶了,他的決策沒錯,十幾萬人絕對是拖累。


    但是!


    他忽略了人心。


    拋棄的那些人,都是兵卒的親人,那些婦人,都是他們的媳婦啊。


    結果被大王給扔了。


    尤其聽說,明軍正在娶他們的媳婦,直接氣暈過去了。


    禿巴思部彌漫著不滿的心思。


    “到了吐魯番,所有女人都是你們的,大丈夫何患無妻?”


    拓跋元絕不迴頭,那明軍戰鬥力奇高,他真的怕了。


    走了三天。


    快要走出沙漠了。


    但是,探馬來報,在沙漠口處,竟然還有一支明軍潛伏。


    “他娘的,這明軍跟老子沒完了?”


    拓跋元變得十分暴躁。


    酒囊裏的酒沒有了,他三天沒有喝酒了。


    而且,他們嚴重缺水,隻能靠飲血活命。


    喝了羊血之後,人會變得渾身燥熱,自然而然十分暴躁。


    最關鍵的是,他壓不住部下了。


    “衝出去!”


    禿巴思騎兵嚷嚷著。


    壓根不聽拓跋元的布置,一心想衝出沙漠,去吐魯番找媳婦。


    而在沙漠口處,寇深還在苦苦等待。


    “大人,不太對勁!”


    陶瑾來報:“剛剛夜不收來報,俘獲了敵軍探馬,敵軍似乎隻有一萬多人,毫無氣勢,像是敗軍。”


    寇深眼睛亮起:“一定是範廣!”


    “大人,若一支毫無戰心的敗軍,咱們有把握,完全吃下來!”陶瑾本來也不想打。


    現在看,敵人是軟柿子啊。


    也想立功。


    “先別急,按照預定地點做好埋伏,不要輕舉妄動,再派夜不收去探。”


    寇深打仗就是穩。


    絕不冒險。


    陶瑾有點佩服寇深的果決。


    依著他,肯定不敢埋伏在沙漠口,如今明知道大功近在咫尺,寇深還能忍住誘惑,按部就班。


    這才是名將。


    陶瑾知道,自己需要學的東西有很多。


    馬蹄聲越來越近。


    陶瑾率軍擋在第一道上,全是老卒。


    直接開銃!


    甘肅鎮的老卒,也打不了硬仗。


    放了一波銃後,立刻撤下戰場,第二道頂上。


    楊傑率領第二道,開始第二輪射擊。


    李端則是第三道。


    三輪射擊完畢。


    陶瑾率軍衝入沙漠裏。


    拓跋元看著如此兇殘的明軍,整個人都傻了。


    為什麽明軍這麽強?


    這支軍隊又是從哪來的呢?


    就在拓跋元猶豫的時候,陶瑾已經率軍衝到了陣前,他騎馬發銃,一槍正中昂格爾的腦袋。


    打在鐵盔上,昂格爾應聲落馬。


    而陶瑾馬快,馬腿瞬間踩到了昂格爾的胸口,把昂格爾瞬間踩死。


    陶瑾速度不減反增。


    抽出長刀,左劈右砍。


    拓跋元一萬五千人,被三千人衝的兵敗如山倒。


    不是禿巴思部太弱,而是明軍火器犀利,被掃射三輪之後,士氣大跌,全無戰心。


    但是,禿巴思部最擅長逃命。


    拓跋元收攏敗軍,迅速撤離戰場,往沙漠裏麵逃。


    陶瑾不敢深入沙漠,他知道自家的本錢,這三千老卒,啃不了硬骨頭。


    提著昂格爾的腦袋,迴去報功。


    而拓跋元損失了三千多人,快速後撤。


    但是!


    神英、範昇率軍已經到了。


    “用槊!”


    神英怒吼一聲,馱了一路的盔甲,終於派上用場。


    他全副武裝,登上戰馬。


    “老子在前麵衝!你們跟在後麵!”


    神英舉起長槊。


    範昇眼裏充滿羨慕嫉妒恨,他怎麽就沒學這麽拉風的兵器呢。


    五十餘騎,披著重甲,馬腿插進沙漠二尺深,奔馳起來,速度並不慢。


    嗤!


    長槊撕開一個人的喉管。


    神英一馬當先。


    這次他的目標是拓跋元。


    誰也不能阻擋他用拓跋元的腦袋報功!


    “殺!”


    神英的使槊騎兵如一道洪流,插入敵方騎兵之中。


    禿巴思部連連遭遇戰敗,人心離散,早已在崩潰的邊緣,被這支重騎兵穿入,登時就崩了。


    本來還有戰術配合,崩潰之後開始亂殺一氣。


    但神英不管這些小蝦米。


    直接往最核心地帶衝。


    長槊如死神鐮刀一樣,不停收割性命。


    “本王要投降……”


    拓跋元話沒說完,長槊就紮進他的脖子裏。


    順勢一削。


    一顆大好的頭顱掉落下來。


    神英順勢一抄,直接把頭顱抓在手裏,高高舉起:“還不投降!”


    整個禿巴思部,瞬間崩潰。


    範昇立刻讓人收攏俘虜,此戰大勝,戰果極大,損失很小。


    但是,神英卻搖搖欲墜:“範昇,扶著老子點!”


    範昇嚇了一跳。


    湊近才看見神英腹部的鎧甲癟下去,應該是被重物擊中了,怕是受了內傷。


    “你不能倒下,再撐一會,總兵大人就來了!”範昇讓人收攏俘虜,不停告訴神英。


    “老子知道!”


    神英強撐著。


    他不能倒。


    一旦倒下,剛投降的禿巴思人,立刻就會叛亂。


    大勝的局麵,說不定會立刻大敗。


    “神英,你靠這顆腦袋,一定能封爵了!”


    範昇羨慕嫉妒恨:“要不你就當我妹夫得了。”


    “老子疼成這樣,你還惦記老子?你還是人嗎?”神英喉頭一甜,卻死死閉著嘴,把血咽迴去。


    “老子妹妹如花似玉,乃女中諸葛。”這話範昇自己都不信。


    神英眼神漸漸迷離:“總兵怎麽還不來啊?”


    “你他娘的撐住啊,馬上你就要獲封伯爵了,伯爵啊,我爹才是伯爵!”範昇羨慕嫉妒恨。


    “滾蛋!”


    神英也高興地笑了起來,結果有鮮血流出來。


    他又抿著嘴,不讓血流出來。


    範昇給他擦嘴。


    神英騎在馬上,挺直腰杆,居高臨下,裝作旁若無人的樣子,看著明軍懶洋洋的收攏俘虜。


    “大人怎麽還不來呢?”神英又有血流出來。


    “馬上就來了,你再忍一忍。”


    “忍忍忍,換你來試試!”神英可是猛漢,不疼到一定程度,他都不會哼一聲的。


    “老子迴去就練槊,下次老子也跟你一樣威風!”


    範昇惱怒道:“神英,你別閉上眼睛啊,再忍一忍!你萬一死了,老子的妹妹,豈不要守寡了?”


    “滾蛋!”


    神英聽見了,有騎兵的聲音。


    但方向似乎不對啊。


    好像是對麵。


    難道拓跋元還有援軍?


    範昇也臉色一變,趕緊讓兵卒警戒。


    “自己人,自己人!”陶瑾和楊傑靠近後,發現是明軍裝備,頓時打出旗語。


    看見是自己人,神英就知道甘肅鎮的援兵到了。


    身體搖搖一晃,從馬上掉了下來。


    實在撐不住了!


    而當禿巴思部看見如戰神一樣的神英墜馬,登時產生了叛亂的心思。


    但是,房能率兩千人奔襲而至。


    陶瑾楊傑率領五千人也到了。


    禿巴思部的人就知道了,部族將不複存在。


    在沙漠口的寇深,十分焦急。


    他其實不太放心把本部兵馬放入沙漠的,但陶瑾再三保證,隻是打探情報,絕對不和禿巴思部交手。


    等啊等啊,有大軍浩浩蕩蕩出來。


    “大人,是我軍!”李端驚喜高唿。


    “看到了,看到了!”


    寇深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他快速迎過去。


    陶瑾和楊傑下馬跪地行禮,然後把情況描述一遍。


    “快令軍醫去救治神英。”


    寇深知道,大明又有一顆將星,冉冉升起了。


    神英這仗打得非常漂亮。


    三千大破一萬兩千騎兵,殺掉禿巴思部大王拓跋元,此功絕對可以封爵。


    又聽說範廣押解著俘虜,還在路上。


    嘴角勾起笑容:“甘肅鎮要繁榮了。”


    “大人,真能留下這些俘虜?”


    李端也眼饞,他這個都督,來了甘肅,就管幾千人,你說氣人不?


    寇深胸有成竹。


    而在沙漠裏,慢吞吞行軍的範廣,聽說神英立下大功,心裏酸溜溜的:“這小子!要是不當老子女婿,老子就不報他的功勞,不讓他封爵!”


    旋即哈哈大笑。


    這一仗,損失著實不小。


    但收獲是巨大的。


    就這十幾萬俘虜,就是很值錢的。


    其中,壯丁約有三萬人,老弱不多,因為禿巴思部遷徙的時候,老弱已經淘汰了。


    婦人和孩童就超過十萬啊!


    總人數在十六萬左右。


    範廣帶著三萬人進的沙漠,出沙漠的時候,隻剩下兩萬一千人了。


    有五千人,永遠留在了沙漠裏。


    有一千人重傷,不知道能不能活。


    向中樞報功吧。


    他範廣也能憑此功,晉升侯爵了。


    出了沙漠。


    和寇深碰頭,寇深在巨野澤準備了酒菜,讓吃膩了羊肉的兵卒吃一頓蔬菜。


    “範總兵,此次之功足以封侯!”


    寇深討好範廣:“兄弟們去甘肅鎮坐坐,美酒好菜都準備好了。”


    範廣卻雞皮疙瘩都出來了:“督撫大人,咱們都是為陛下效命的,您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既然總兵和老夫不見外,老夫就直言不諱了。”寇深就眼饞這些人口啊,眼睛都綠了。


    範廣能看不出來?


    可河套也缺人啊,尤其是婦人。


    “您還是直接叫我範廣吧,在您麵前,這總兵可當不起。”


    範廣之所以這麽客氣,要不是寇深堵在沙漠口,他們不可能吃掉拓跋元一萬五千兵。


    把禿巴思部放出大明,必然會來報仇的。


    到時候後患無窮。


    “既然範廣你和老夫論舊情,那老夫就直說了。”


    “甘肅貧瘠啊,千裏無人煙。”


    “老夫就想和範老弟商量商量,這些俘虜分甘肅一半。”


    寇深也拚了。


    堂堂文官,和一個武將稱兄道弟。


    範廣卻不幹了:“大人,您這一口也太狠了,張嘴就是一半,這些都是婦人和孩童,我河套也缺呀。”


    “這不是商量嘛。”


    寇深也沒想到,這十幾萬人,都是優質人口。


    婦人,哪裏都缺。


    孩童,那最好了,教化的好,很容易歸化為漢人。


    還有很多女童,長大了都是能嫁人的。


    永不了幾年,河套就繁榮了。


    “那些兵卒俘虜,歸甘肅如何?”


    這一點倒是無所謂。


    河套壯丁可不缺,他也不想再引入更多人。


    “兵卒倒是可以。”


    範廣沒說完,寇深立刻道:“壯丁你們河套也沒用,也沒地方安置,還得麻煩中樞,不如就留在甘肅。”


    “中樞傳來聖旨,西北拆分為四個省份,甘肅單獨建省了。”


    “老弟你也該清楚,這甘肅根本就沒人,別說漢人了,胡人都沒有!實在太窮了!”


    寇深不停訴苦。


    範廣略微猶豫:“壯丁留在甘肅吧,但婦人和孩童,都要帶迴河套。”


    “老弟你看啊,這些壯丁,來的時候都有媳婦吧?都有孩子吧?”


    “要是讓他們妻離子散。”


    “未來如何甘心歸化為漢人呢?”


    “不如你就好人做到底,把這些壯丁的家人,留在甘肅,你看如何?”


    範廣有點傻眼,中計了。


    “大人,壯丁有四萬人,算上妻妾兒女,超過十萬人啊!”


    範廣堅決搖頭:“全都歸甘肅了,我們河套得到啥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寇深尷尬笑道:“老弟你不能這樣看,聽老夫慢慢說。”


    “如今陛下更改了行政劃分,河套劃歸寧夏,陛下命老夫擔任甘寧督撫。”


    “甘肅和寧夏,手心手背都是肉。”


    一聽這話,範廣有點傻眼。


    你是甘寧督撫,老子也得聽你的,你直接下命令不就完了?


    “你想呀,為何陛下讓老夫擔任甘寧督撫呢?”


    “因為甘肅太窮了,寧夏又太亂了。”


    “兩省都不足以建一省,但中樞還是建兩省。”


    “陛下的意思是,讓甘寧中和中和,把寧夏的雜亂的人口,往甘肅移。”


    “寧夏清淨了,甘肅也繁榮了。”


    範廣還接受不了,寇深變成他的頂頭上司。


    這就是寇深的高明之處。


    沒用官職強壓範廣,而是跟範廣敘私情。


    循序漸進,讓範廣入套。


    “督撫大人,那河套能得到什麽好處?”範廣隻能退讓一步。


    寇深登時笑了:“好處肯定有呀,你看看,河套的兵卒不都娶了媳婦了嗎?”


    這是我們拚殺出來的好嘛!


    “哈哈哈,老夫不逗你了。”


    “好處什麽的老夫確實拿不出來。”


    “但是,從南方運來的物料,全都優先供應河套,其次才是甘肅。”


    “你看如何?”


    寇深正色道。


    範廣覺得有點虧。


    “這次朝堂的賞賜,甘肅也都分文不要,全都歸河套戰隕的兵卒,你看如何?”


    寇深又退讓一步。


    範廣看得出來,寇深一定要將俘虜留在甘肅,因為甘肅太缺人了。


    隻能用這些俘虜當做人情。


    畢竟河套得仰寇深鼻息生存。


    “大人,我河套還有些兵卒沒有媳婦,得讓下官挑些婦人迴去。”


    “成交!”


    寇深喜氣洋洋。


    但慶功宴,範廣吃的不香了。


    寇深則安慰他,人口肯定會有的,陛下看重西北,西北就一定能重建起來的。


    忙乎半天,範廣就帶迴去六萬人。


    甘肅留下十萬人。


    寇深先給參與此戰的兵卒娶媳婦,再酌情釋放俘虜,貶為軍戶,為大明效力。


    甘肅開始漸漸恢複。


    但是,寇深的目光,卻看向了殘破的吐魯番。


    吐魯番被禿巴思部禍害之後,大明收降了禿巴思部,兩相戰力對比,就知道吐魯番汗國是土雞瓦狗。


    不如趁勢吞並吐魯番?


    因為狗送走了,我媽看出我不舒服來,跟我說她不累,有病也跟狗沒關係,要不把狗拿迴來吧。當時我眼睛都濕潤了,我就說我不在乎,送走更好,我討厭這條狗什麽的。但我媽以為我是真討厭,跟我說要不就再養一條,我趕緊說,我這輩子都不養貓狗了,唉,真的,這輩子都不會再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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