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暗自打定了主意,慢慢起身,雙臂如蛇般環過他的頸項。他正想著心事,驀得一驚方迴過神來,卻見她已欺身上來,熾烈的身體如同一團燃燒的火,雙唇在他的麵頰上遊走,偶然若有似無地輕輕觸碰一下,直撩撥得人心癢難耐。


    “你若覺得冷,抱緊我便是。”


    她在耳畔低聲道,聲音低沉,帶著蠱惑人心的妖嬈。而他正甘願受這蠱惑,伸手攬過她的腰肢,在她曲線優美的背上輕輕摩挲。


    她魅惑地勾勾嘴角,上前吻上他的唇,貪戀地嗅他身上的蘭香,甘之如飴。


    陌生的宮殿,陌生的表情,就連她眼中跳躍的火焰也讓人感受到一種陌生的熾熱,陌生到如深淵一般令人恐懼。然而當他閉上眼睛,猶豫著與那熱情的雙唇糾纏,卻突然發現原來眼前這不太真實的一切正是他心心念念尋找的,她就是她,絕不會錯。


    現實與感官上巨大的反差此時變成一種折磨,終於讓他在漸漸情濃之時突然停了下來,緊鎖著眉頭,掙紮道:


    “不行,不能這樣。”


    他努力將雜亂的唿吸平複下來,憑著最後一點理智想從她的紗裙中將手抽迴。袖口卻偏不知被哪裏的絲絛纏住,有心想解開卻是忙中出錯越纏越緊,不由漲紅著臉,十分窘迫地踟躕道:


    “我,我還是走吧……”


    明明已是染上情欲的雙眼,卻要強行抽離,重黎心頭一陣無名火起,怒道:


    “這裏是我的離恨天,你以為是你想走便走、想停便停的麽?”


    他臉上一片愕然,卻見她雙手用力向前一推,自己便重重摔在綿軟的臥榻之上,袖口上掛著的絲絛竟是順勢將她火紅的紗裙扯去了半邊,朦朧褪去,一抹香肩畢露——這畫麵,倒更像是他欲拒還迎地扯了人家衣裳,可說是十分曖昧了。


    美味佳肴已端上桌,色香味俱全,坐等享用。


    重黎此時卻反而又不著急了,站在床邊,歪著頭,饒有興趣地欣賞他無比尷尬的表情。漪蘭君有些僵硬地半撐起身子,連耳根都紅得像火燒一般:


    “……你,你真的是綾音嗎?”


    重黎淡然一笑,將身上半披的紗裙全部褪去,揉成一團,隨手丟到一邊:“你覺得呢?”


    健康的小麥色皮膚,線條漂亮的腹肌和馬甲線,緊致而充滿力量的軀體——以及,左肩上那道刺目的粉色傷痕。


    那無比熟悉的印記令他目光一滯,一股難言的心酸湧上心頭,心知麵前的人斷然不會有錯:“你真是害我找得好苦……”


    他的話似乎也印證了她心中的疑團。


    她肩上的傷乃是上古邪獸詛魘所留,受父神封印方才痊愈。此毒藥石罔效,靈肉俱損,所留烙印哪怕是重塑新身、轉世投胎也不會消失。而且,若有朝一日再遇此獸,封印將失去效用,舊傷會再次迸發,她將重曆此劫。


    這道猙獰的傷疤她從不輕易示人,知道這段經曆的人也大都離世了,而他的反應顯然不是初見,此人果然有些來曆。


    重黎原想再追問幾句,卻覺他語氣中不知飽含了多少思念與心酸,一雙清澈的眼眸中竟是聚滿了濃濃的眷戀,不由得心念一轉——罷了,此時若細問他來曆未免太煞風景,不如待我享用完了慢慢再說吧。


    重黎欺身上去,伏在他身上再度品嚐那雙唇的甜美滋味。這次他沒有再躲閃,而是縱情地沉浸於她唇齒間的纏綿。不多時,漪蘭君便覺被她撩撥得火起,全身燒得難耐,而她卻始終隻是趴在身上蹭來蹭去,並沒有實質性的動作。


    不覺又想起多年前新婚之時,綾音那小妞作怪,偏要唱一出女牛芒霸占良家小婦男的戲碼,結果由著她揉捏調戲了半日卻沒了下文,漪蘭君這才知她是不知哪裏學來的一套虛張聲勢的假把式,到底不過是個未經人事的小毛丫頭罷了,等到要動真格的時候就傻了眼。


    漪蘭君心裏一陣苦笑,適時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歎氣道:“丟人現眼都還分上下集的,隻怕這三界之中也難再找出第二個來。”


    “誒?”


    意外地受到嘲諷,重黎還沒反應過來便已失了主動,心裏剛是一驚,隨即感覺他腰上猛然用力,下麵一緊,便不由“嗯”了一聲,喘作一團再說不出半句話來——唉,管他什麽來曆典故,有什麽要緊的都迴頭再說罷。


    花神祭也差不多要散了。


    花烈隻當墨九玄是個透明人,隻跟別人說說笑笑,跟著人群緩緩地出了園子。


    “我可是說錯什麽了?惹得你突然就這麽不待見我?”墨九玄噘著嘴不滿道。


    “哪有哪有。”


    花烈也是沒脾氣,“你知道團戰麽?”


    點頭。


    “我一直覺得,團戰這種事吧,有主攻有側應,有前鋒有後援,各人本事有大有小,大家各顯其能唄,實在不濟就當個吉祥物供起來也是好的呀。”


    花烈看看他,“而你呢,就是用來增加難度的。”


    “你又拐著彎罵人了。”


    墨九玄也不是真傻,抗議道:“我可是聽主子說過,你以前當統領的時候,待手下人可好了。如今就算是卸任之後,也都是哪哪兒都吃得開。”


    花烈自顧自地搖著扇子走在前麵:“你也不用奉承我。當年你主子收人的時候,但凡我要是還在天庭,斷不會由著她挑了你這蠢物留在身邊,拉低整個團隊智商。”


    墨九玄聽了也不惱,仍是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別啊,我主子可是時常說起你,還要我留心跟你學些本事呢。”


    花烈麵無表情地冷笑一聲:“可饒了我吧。你就是五行欠修理,也別來找我。”


    墨九玄委屈巴巴地扯扯他的袖子,活像隻求收養的小狗。


    花烈一臉厭惡瞪他:“我真是想不明白,她是看上你哪兒了?資曆淺也就罷了,偏又這麽蠢。”


    “但是我萌啊!”


    作可愛狀。


    “難道還真是按寵物標準挑的麽。”


    花烈一臉黑線,歎了口氣,看看時辰也不早了,便對他說:“時辰差不多了,你該去把人接迴來了。”


    “咦?這是怎麽話說?”


    “離恨天苦寒無比,除了你那主子哪還有神仙可住得?”


    花烈耐心道:“那花仙不過三四千年道行,若呆久了隻怕就變成速凍盆栽了!你這就去把人接出來,我在紫陽宮等你。”


    “這又為何?”


    墨九玄眨眨眼,“有我主子罩著,還怕凍壞他不成?”


    花烈懶得跟他細說,一腳踢過去:“少羅嗦!叫你去便去!休再跟我磨牙!”


    墨九玄這才答應一聲,捂著屁股朝離恨天去了。


    激情漸漸褪去,重黎喜滋滋地仔細欣賞這個側臥在自己床上的男人。


    俊美清秀的五官,眉宇間天然流露出一股書生的儒雅氣;皮膚白晳,細膩而光滑,跟身邊那些做武將的糙漢自然是大大地不同。他的長發細密而柔軟,遊走於指間時有種絲綢般的細膩手感;腰身線條緊致而柔美,雖不像花烈那妖豔賤貨有八塊腹肌的公狗腰,卻另有一番文弱書生的含蓄之美。


    這些表麵上的尚且不說,尤其他身上香氣最為難得。基調是草木香,前調是幽蘭香,中調漸甜,就像是金桂樣的香甜,餘味帶著些許檀香。比起調香小仙送來的香餅香片香葉子來真是不知要好出多少倍!


    所以,傳說中的男寵原來就是這樣嬸兒的?嘛,哪怕隻用來熏熏屋子也是極好的哇。


    這麽想著,重黎又悄悄探到他唇邊,正想再嚐一嚐那滋味時,見他雖是雙目微合,卻突然開口說道:


    “方才折騰了半日,這就又饞了?”


    陰謀被發現,重黎訕笑著樓過他的腰:“我這裏冷,怕凍壞了你。”


    漪蘭君淺淺一笑,順勢將她攬入懷中。一手在她背上輕輕摩挲,不經意間又觸到那處舊傷,指尖不由一顫:


    “你的舊傷,在這極寒之地還會疼麽?”


    重黎並沒有迴答,隻凝望著他的臉,眼神中似是有些意外。


    “怎麽了?”


    許久,她才有些自嘲地一笑:“頭一次有人問我這個問題。”


    重黎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隻將頭埋入他的胸膛:“我可曾跟你提起過此傷的來曆?”


    搖頭。


    “嗯,那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重黎深吸了一口氣,沉浸在他身上的香氣之中:“那時天帝還是個少年,父神要曆練他,便差遣他獨自去辦事。迴來的途中遇到邪獸詛魘,險些丟掉性命;虧得我及時趕到,替他擋了這一劫,否則,天知道如今會是哪個在靈霄寶殿坐宮呢。”


    隻言片語,她說得輕描淡寫,漪蘭君卻聽得一陣膽戰心驚。


    見他不說話,重黎又說:“你知道詛魘麽?”


    搖頭。


    重黎突然來了興致,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


    “它有兩個腦袋!先前我們軍營裏有個笑話,講的就是如果行軍時遇到了詛魘,也不必慌:列一小隊於左側,一小隊於右側,兩隊人同時擊鼓呐喊,大隊人馬照原計劃行進即可,因為它會一直呆在原地左右掙紮哪也去不了!嗤嗤嗤嗤。”


    然而聽眾完全沒有笑,好吧,這個笑話有點冷。


    重黎有些尷尬地將手指縮了迴去。


    “你疼嗎?”他突然柔聲問。


    “額,”


    重黎眨眨眼,臉上泛起一陣迷之紅暈:“剛、剛開始是有一點點,後來就十分舒爽……”


    “我問的是你的傷!”漪蘭君瞬間漲紅了臉,咬牙怒道。


    “呃。”


    重黎尷尬地垂下眼睛,眼神突然之間就黯淡下來:“舊傷了,倒也無妨。……隻是,從來就隻有人問我戰況如何,打贏了沒有,卻沒人問過我疼不疼。”


    心裏不由地一疼,漪蘭君沒說話,低頭在她額間輕輕吻了一下。


    重黎心裏一暖,卻突然想起一個要命的問題——


    這人叫什麽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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