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邊碼頭處,馬去病負手而立,看向河對岸熊熊燃燒的烈火,遺憾的歎了一句:“可惜了。”


    一隻大鵬鳥俯衝而下,化作風長老從天而降,落到了馬去病身邊。


    馬去病問道:“敢問道長,何時下雨?”


    風長老答道:“我觀天上雲層,恐怕很快就會有大雨。”


    “真是遺憾,時間不對啊。”


    他本來準備等這一場大雨過後,再來一場詐敗,可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巫族人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遺憾了一會兒,馬去病看向身邊之人:“走吧,快下雨了。”


    風越來越大,火也越來越大,大河之上波濤也變得洶湧,天色愈發昏暗,一場大雨的征兆已然十分明顯。


    但是,絕望之中的古蛇祖巫根本就沒發現這些變化,現在他已經被烈火包圍,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濃煙滾滾。劇烈的咳嗽聲響徹耳邊,不遠處還傳來慘烈的哀嚎。


    他遵循著本能踉踉蹌蹌的火中跑著,一頭撞進了一棟房屋,然後撞到了一個水缸,清涼的水在水缸中晃蕩。


    古蛇祖巫臉上露出狂喜,他揭開蓋子,伸手舀了一捧水,清涼的水滋潤了充滿灼熱感的皮膚,他臉上笑容愈加燦爛。


    古蛇祖巫努力的鎮定下來,抱著水缸在屋裏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碰破了兩堵牆,躲開屋頂紛紛往下掉的燃燒的木材,終於讓他找到了一床被子。


    一缸的水被潑到了被子上,他裹上被子低頭闖了出去,然後努力尋到了一個低窪處,像個縮頭烏龜一樣默默的等待著命運的抉擇。


    被子上的水被迅速蒸發,冒起騰騰白煙。古蛇祖巫臉一片通紅,神智已然恍惚。


    忽然,一滴水落到了他的臉上,他抬起了頭,更多的水滴穿透濃煙落了下來,古蛇祖巫喜極而泣,大笑聲在上空迴蕩,久久不能停歇。


    好大的一場雨,雨滴從烏雲中落下,伴隨著閃電雷鳴,蜂擁著衝向大地,讓人不由得懷疑天河決堤。


    囂張的火焰麵對這鋪頭概念而來的雨水,瘋狂的掙紮,蒸發了無數水滴,滾燙的蒸汽彌漫整個朝歌城的上空。


    可是伴隨著那些易燃物接連被水淋濕,火焰終究漸漸熄滅,無奈的冒出黑煙,以做最後的抗議。


    古蛇祖巫掀開身上已經焦黑的被子,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借助著雷霆的亮光,看著周圍的一切,神情恍惚。


    周圍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剛剛熄滅的火堆冒出嫋嫋黑煙。一道道人影晃動著站了起來,就猶如一個個荒郊野鬼。


    哭泣聲,狂笑聲,混在了雨聲中,讓此地更顯絕望,嗆鼻的煙味、濃香的肉味不斷訴說著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死亡的氣息,是如此濃鬱,濃鬱到讓人窒息。


    古蛇祖巫搖搖晃晃的走了兩步,便一頭摔倒在地。雷光褪去,四周一片漆黑,他在地上摸索著,然後摸到了剛才絆倒自己的屍體。


    這是一個同胞的屍體,他很高,大概一丈五以上,也很壯,身上充滿了結實的肌肉,皮膚上麵部的傷疤見證了他的勇武。


    如果如今,肌肉失去了彈性,皮膚也沒了水分,血管中的血液不再流淌,胸中的心髒自然也不再跳動。


    好一個勇士,就這樣死了,死的如此憋屈。他不是被燒死的,肌膚上灼燒的痕跡雖然多卻並不致命,他是被濃煙嗆死的。


    古蛇祖巫悲從心來,即便現在脫離了危險,他還清楚的記得那無盡的濃煙撲麵而來,任憑他如何強壯,也變得無力。任由他如何的堅強,也不由自主的涕淚橫流。鼻孔裏、喉嚨裏那可怕的灼燒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點逝去,這又是何等的折磨。


    他不敢想象,有多少同胞是在如此可怕的情況下淒慘絕望的死去的。


    好惡毒的人族!


    古蛇祖巫紅著眼睛咬牙切齒,內心卻又不得不生出恐懼。


    好強大的人族,強大到他看不到一點勝利的希望。


    雨越來越大,古蛇祖巫渾身已經濕透,衣服粘在了皮膚上,傷口發出陣陣刺痛,他用力的抱緊了屍體,在雨幕中瑟瑟發抖。


    而此時,在地下一片忙碌。


    一場大雨順著洞口流入了地下洞中,雨水浸濕了泥土,泥土變得十分柔軟。


    鬼哭他們在地下就猶如鼴鼠一般,後麵的緊緊的拽著前方的衣擺、褲腰帶甚至幹脆摸著屁股,一個接著一個,串成了一起,在洞中摸黑前行。最前方,老鼠帶路,在潮濕的洞中飛速前行。


    終於,泥土變得幹燥,悶熱的空氣也變得通暢。一群人鑽出了洞,同時鬆了一口氣。洞的外麵還是個洞,不過變成了一個山洞。山洞還算寬敞,就是裏麵的味道有些難聞。


    外麵嘩嘩的雨聲讓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走著走著泥土就變得柔軟泥濘起來,原來是下雨了啊!


    “小白兒,我們現在在哪裏?”一片黑暗中,猛虎道人大手摸了摸小白兒柔軟的秀發,小白兒一臉嫌棄的推開了猛虎道人的大手,嬌嗔道:“死猴子,你的手好髒。”


    然後,掏出秀帕,細細的把猛虎道人的手擦幹淨,然後再把這大手放在了自己的頭上。


    猛虎道人又重新細細的撫摸小白兒的秀發,盡量柔聲問道:“小白兒,現在我們在哪兒。”


    “在西郊外,往南走十裏路就是一個不久前廢棄的渡口,我在那邊藏了一艘船,隻等這場雨過去,咱們就可以乘船過河了。”


    說話間,小白兒眼睛忽閃忽閃的,一臉渴求誇獎的表情,盡管在黑暗中,猛虎道人看不清,但長久和小白兒相處下來,又如何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麽,誇獎道:“我家小白兒最棒了。”


    “嘻嘻!”小白兒臉上泛起紅雲,笑得那叫一個甜蜜。


    “終於摸對了。”不遠處,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然後,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四周,光源卻是一塊玉符。


    說話的是一個道士,算起來應該是猛虎道人徒孫的徒弟。猛虎道人決定留下來後,他也跟著一起留了下來。


    “師祖你看,有光……”話說到一半,他看到了連忙抽手的猛虎道人以及一臉憤怒的小白兒,而周圍,那一雙雙投過來的目光就像是看白癡似的。


    “抱歉,打擾了,這個…這個……哎呀!”這個年輕的道人發出一聲浮誇的叫聲,摔倒在地,然後光芒熄滅:“不好了,我的玉符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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