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的老天就是個更年期的老媽,脾氣說變就變。


    早上的時候,明明晴空萬裏。到了中午,便吹起了風,而且還是大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沒過一會兒,又下起了雪。即便是以鬼哭的眼力,在漫天的飛雪之中,也看不了多遠,成了一個半瞎子。


    這一下,可把鬼哭一行人給坑慘了,他們早上出發,現在走到了北郊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也就路旁一片老林子。


    鬼哭低下了頭,迴過頭艱難的大喊:“我們去林子裏躲躲。”


    一支手扶著大黑馬,一隻手扶著鬥笠的南宮用力的點頭。


    然而,他們剛一鑽進老林子,鬼哭長刀上的鈴鐺就響了起來。聲音急促,似乎林子中有莫大的威脅存在。


    而大嘴似乎也感覺到了,一頭纏住了鬼哭的腰,另一頭纏住了刀鞘,一副警戒萬分的樣子,隨時做好了幫鬼哭拔刀的準備。


    老林子很危險,這是一個壞消息,不過也有好消息。


    這是一片長青木組成的樹林,相比夏天,樹上的枝葉稀疏了許多,但比起那些光禿禿的樹木,無疑要好了太多。


    一顆顆的巨木遮擋,直接讓風雪小了許多。


    吱呀一聲,頭頂哢嚓哢嚓作響,接著一根斷木落下,被卡在了樹杈中。接著一片仿佛藤蔓又仿佛樹根一樣的東西如蛇般蠕動,封鎖了後路。


    莫大的危機感浮上心頭,鬼哭瞳孔微微一縮,連忙叫道:“快走,不宜久留。”


    他們飛快的離開了原地,那個不知名的東西沒有追上來。這是個好消息,鬼哭實在不願意在這樣的天氣下和那個不知名的危險東西戰鬥。


    不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時候,他們已經深入了老林,不辨東南西北。無奈之中,隻好由大嘴指了一個方向,然後朝著那邊直行。


    鬼哭在前方開路,林子中的草木已枯,幹枯的荊棘藤蔓蔓延的到處都是。


    鬼哭幹脆拔出了短刀,在前方劈開荊棘藤外,開出了一條路。


    “啊!”身後傳來一聲輕唿,緊接著就是拔劍的聲音。


    “怎麽了。”鬼哭連忙迴過頭問道。


    “沒事。”南宮用劍挑飛了一顆正張著嘴一開一合的蛇頭,從她的語氣中,能明顯聽出她鬆了一口氣,隻見她笑了笑:“踩到了一條蛇,還好它已被凍僵,不然真的危險了。”


    鬼哭一聽,也是冒了一身冷汗。連忙道:“小心點,跟著我的腳印走。”


    “嗯。”


    南宮微微頷首,他們走得更小心了。


    雪不斷在下,越走,這地麵的積雪就堆積的越深,鬼哭和南宮走得越加艱難。


    尤其是鬼哭,他不僅在前麵開路,而且還不像南宮那樣不怕冷,寒風也在不斷帶走他的力量,體能的消耗超出了他的意料,很快他就開始氣喘籲籲了。


    “我來吧。”南宮持劍走了上來,到了鬼哭前麵。


    鬼哭一陣憋屈,看著走在前方開路的南宮,隻覺得一顆大男人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南宮可不是什麽柔弱女子,很多時候,她比絕大多數男人都要強。


    用力的咬了咬牙,收刀入鞘,哆嗦的手指摸到了腰側的葫蘆,用了好幾次才艱難的把葫蘆蓋打開。


    天太冷,手腳麻木,幾乎失去了知覺。


    把一顆辟穀丹倒進嘴裏,用力的咀嚼咬碎,伴隨著被嚼成碎片的辟穀丹吞進肚中,再取下馬背上的酒囊灌上一口烈酒,一股熱氣升騰,這才感覺好受許多。


    兩人相互扶持著交替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然後又一個壞消息傳來,他們似乎又被什麽東西給盯上了。


    好在,還沒等他們跟追蹤者碰上麵,就找到了一個避雪的地方。在前麵,風雪之中若隱若現,那是一個小木屋。


    砰!


    小木屋幾乎是被鬼哭用肩膀撞開的,大黑馬一頭就撞了進去,然後是鬼哭,最後南宮退了進去,關上了門。


    門窗關死,屋中陷入了一片黑暗。隨著鬼哭摸出了火折子吹燃了,屋中這才微微明亮幾分,不過大部分地方依舊處於黑暗之中。


    這時候,鬼哭他們才有功夫打量四周。


    屋子不大,裝下鬼哭南宮和大黑馬之後,就顯得格外擁擠。


    屋裏很簡陋,就一處灶台,還有些許柴火,牆角處有有一堆稻草,看樣子是應該給人睡的。


    門窗厚實嚴密,門上留了一個小孔,打開蓋子可以往外看去。


    大黑馬二話不說,轟然倒下,躺在了那堆稻草中,閉著眼睛,口鼻之中噴出白氣,肚子劇烈的一起一伏,看樣子,背著那麽多行李頂著風雪走了這麽大一段路,實在是有些累了。


    鬼哭坐在地上靠著大黑馬的肚子喘著粗氣,又喝了一口烈酒,看來還得緩一陣子。


    南宮的體力出乎預料的好,她和鬼哭共同承擔開路的職責,不過因為不怕冷的緣故,體力的消耗卻沒有鬼哭這麽多。


    撐著身體起來了,趴在門口,揭開蓋子順著門上的小孔往外看去。


    片刻之後,又合上了蓋子,衝著鬼哭搖了搖頭,表示什麽也沒看見,然後走路過來,坐到了鬼哭的旁邊,搶過鬼哭手中的酒囊,往嘴裏灌了一大口。


    風雪很大,鈴鐺一直在響。撓門的聲音響起,似乎有野獸在外徘徊,想方設法想進來。


    但是這個小木屋,修建的實在厚實。過了一會兒之後,外麵的家夥似乎發現自己沒能力進來,也扛不住那要命的風雪了,於是離開,鈴聲小了一些,但依舊不肯停歇。


    南宮也不知是累到了,還是酒勁上頭,雙眸仿佛要溢出水來,十分迷離,頭就靠在了鬼哭肩上。臉上潮紅,鼻子裏噴出陣陣涼氣。


    鬼哭徹底癱在了大黑馬身上,嘴裏叼著火折子,一支手的手指輕輕的叩動著地板,而另一支手,卻始終緊握刀柄,神經始終緊繃著。


    透過狹長的雙眼,似乎能看到他那比常人小一號的瞳孔正閃耀著火光。


    劇烈的敲門聲響起,南宮毫無反應,而鬼哭也沒有去開門的意思,外麵傳來了咒罵聲,很快就被風雪吞沒。


    風雪之聲猶如海嘯,鈴聲夾雜其中。漸漸的,鬼哭也撐不住了,陷入了似夢非夢之中。


    當他醒來,身上一片暖和,蓋著棉被,頭頂濕漉漉一片,鬥笠早已被拿走。


    睜開眼睛,南宮正在往灶中添柴,而大黑馬,正眯著眼睛享受著火焰的溫暖,躺在一旁,嘴裏悠閑的咀嚼著一截長發。


    發質很粗,有些硬,這頭發,明顯不是南宮的。


    “你醒了。”南宮迴過頭來:“再睡一會兒吧,你太累了,再說,等雪停還要好一會。”


    但是鬼哭沒有繼續躺著的意思,他勃然大怒,一把掀開了身上的棉被:“大黑,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準舔我的頭,不準嚼我的頭發,還有你,大嘴,任何時候不準纏我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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