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想到那掌櫃的動作竟然比羽曦還快,他飛快地把老婆婆扶進了綢緞莊,又是奉茶又是捶腿,滿臉堆著笑


    “老婆婆,您看剛剛是我們不對,你這衣服挺好的嘛,想換什麽布料?我這店裏隻要您看中的,隨便挑!”


    隨便挑!那店裏擺的綾羅綢緞多少人一輩子都穿不起啊!


    掌櫃的這話一出,周圍的看客們一片嘩然,這少女到底是什麽身份,僅憑著身上這一件衣服,就能讓剛剛還盛氣淩人的掌櫃立馬笑臉相迎,還給出這麽大的利益?!


    羽曦雖然也很詫異,但是畢竟她也算見識過場麵,對掌櫃的話沒太大感覺,但是那老婆婆平日裏乞討為生,習慣了眾人的白眼,對掌櫃這般熱情十分惶恐。


    她連忙從凳子上站起身來,連連擺手,又對掌櫃的拜了拜,“我這衣服不值錢的,不能換你這些綢緞,給我換點藍葛布就好了,謝謝掌櫃的,謝謝了!”


    眾人見這老乞婆放著綢緞不要要葛布,一個個捶胸頓足地歎氣說那老婆婆肯定是腦子不好使,心裏想著要是坐在那裏的人是自己就好了,一定要拿他這店裏最好的金絲錦緞出來。


    隻有羽曦看出來這老婆婆內心裏的樸實善良。


    她走到老婆婆身邊,對她笑著說,“沒事的,婆婆,你拿他的便是,大不了我替你付錢,算我送給你的。”


    說完,羽曦把空間石拿了出來,眾人隨即了然,看來這老乞婆是走大運了,能拿出空間石,這少女必定非富即貴。


    可是那婆婆還是拒絕,她搖著頭,眼角隱有淚花,“不了,好閨女,我就是想換一點藍葛布給我家孫子換身衣裳,天就要變冷了,我怕孩子受不住。”


    羽曦沒再說什麽,質樸的人總是會堅持質樸,她拿眼瞟了一眼掌櫃,那掌櫃立刻從櫃台上拿出一匹上好的棉布過來,硬塞給了老婆婆。


    棉布雖然不比綢緞,但是比葛布要柔軟,也更暖和,冬天禦寒最好,掌櫃倒也很會挑。


    但是羽曦總覺得有點少了,她懶懶地開口,“剛剛你們店的夥計那一腳,把老婆婆都給踹到街上去了,現在雖然看著也還好,要是受了暗傷可怎麽辦?”


    剛剛他們那般仗勢欺人,年紀這麽大的老人家都敢上腳,要是出了人命,那可是再多東西都補不迴來的,隻損失一匹棉布,實在是不夠讓他們長記性。


    掌櫃的聽出了羽曦的話音,連忙又讓那夥計從櫃台裏取了些銀錢塞進布匹裏。


    羽曦看見那夥計的臉色微微泛白,想也知道,這布匹和銀兩最後會記到誰的頭上,但這也是他活該,誰讓他狗眼看人低,他就當花錢買個教訓。


    那婆婆得了自己預期之外的東西,表現得十分不安,但是掌櫃的和羽曦都一再堅持,便沒再說什麽,拿著棉布千恩萬謝地走了。


    老婆婆走了,看熱鬧的人卻還沒散,他們連布也不換了都湊在這裏,就像知道這少女身上的鮫絲羽衣到底是什麽東西,竟然讓這麽勢利的一位掌櫃立馬就掉轉了態度。


    其實羽曦也好奇,這衣服是行刑那天,那些宮女們拿過來的,說是給她好好洗漱打扮一番,也能走的體麵。


    沒想到給她一個死囚犯穿的衣服,竟然還有這些講究,但是她不能告訴掌櫃,這衣服是從皇宮裏帶出來的,隻好打著馬虎眼,“你先說說,你想要這料子做什麽?”


    “姑娘你不知道,我現在雖然隻是一個小掌櫃,但是以前我們家也是開綢緞莊的。”掌櫃說白了其實也就是資曆老一些的夥計,和老板的確是不一樣,他這句話一開口,就已經有些滄桑。


    這位掌櫃從小家境富裕,家裏綢緞莊的招牌,在整個天妖界都赫赫有名,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掌櫃的爹。


    掌櫃的爹是一位癡迷於布的手工匠人,立誌要製作出最獨特美麗的布匹,為此他尋訪天妖界各處,隻要找到獨特的製布材料或者別致的布料都會拿迴來一一研究,再加以改造成更完美的布匹,所以他家的布藝最為獨特別致,受到大家族的追捧而名聲大噪。


    但是掌櫃的爹對這些並不是太在意,還是一心完善自己的手藝,直到某天他不知從哪裏得到一個關於鮫絲羽衣的傳聞。


    傳說在南海深處的孤島上,存活著一種獨特的鮫人,鮫人裂腮魚尾,卻像人一般擁有雙手,他們整日坐在岸邊歌唱織布,迷惑著來往船隻上的旅人。


    據說鮫人以眼淚為線,加以旅人的魂魄為引,十年一寸,方成羽衣。這鮫絲羽衣不侵水火,不染纖塵,撚之有淚。


    聽到這裏的時候,羽曦忍不住撚了撚自己的衣角,果然指尖觸到了一絲冰涼,並非真的有淚,隻是把那冰冷的感覺化作了詩意來描寫。


    說這衣服不懼火,看來也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雖然這鮫絲羽衣珍奇無比,但是天下間根本就沒人見過,因為隻有找到鮫人才能找到這鮫絲羽衣,可遇見鮫人,就代表著兇多吉少。


    掌櫃的爹聽說世間竟有如此奇妙的布料,輾轉反側激動萬分,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去了南海,但是他運氣不佳,又或者說運氣太好,去了無數次,把家財都散盡了也沒找到這鮫絲羽衣,最後鬱鬱而終,隻留下掌櫃的娘親相依為命。


    掌櫃的雖然不像他爹那般對布料癡迷,但因自小耳濡目染,對布料也十分有講究,最後也還是入了這行,如今成了這家綢緞莊的掌櫃。


    “我對他一直心有埋怨,恨他為了一個傳說棄家人不顧,卻沒想到這世間竟然真的存在這麽一樣異寶,姑娘,你若是知道這鮫絲羽衣的來源,請務必告知,在下一定重金感謝。”


    沒想到這掌櫃的背後竟然還有這麽一段令人唏噓的故事。


    羽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這衣服也是別人送的,隻知道奇異,沒想到這麽珍貴,我本來還想著在哪個綢緞莊再買一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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