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


    沈俊有些困惑,他從未聽過有一種槍,叫做狙的。


    “準確的說,它的型號是‘巴雷特m82a1’,槍重12.9公斤,最大射程1830米......接近六百丈。現在,你距離我不過十丈,隻要我扣動扳機,瞬間就能將你爆頭。”


    秦川看著一臉疑惑,張嘴想要說什麽的沈俊,並沒有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


    “你一定以為,本少主已經瘋了,在說胡話。”秦川道:“你也一定不知道爆頭是什麽意思。”


    話語未落,秦川突然扣動了扳機,強大的後坐力,將他的後背,死死抵住樹幹,雙手和肩膀被震得發麻。


    ‘蓬......’


    一聲巨響,一道青煙緩緩升起。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沈俊,眉心突然出現了一隻‘血眼’,腦袋瞬間炸開,腦漿混合著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他的身體,直挺挺倒了下去。


    直到死亡的一刻,沈俊都沒意識到自己是怎麽死的!


    “原來,娘親所說的‘爆頭’,竟是這個意思......腦袋爆裂炸開,嗯,爆頭一次,果真貼切非常。”


    秦川如同猿猴一般,從樹上攀爬下來,非常熟練地將‘狙’拆卸成幾十個大大小小的零件,有序地放入黑色長盒之中,一絲不苟。


    旋即關上了盒子,拎在手中,走到沈俊的屍體旁,看著落在一旁的中品寶器——碧金雷劍,沉思片刻,收起了貪念,用腳尖一點,飛劍落入了瀑布下的深潭之中。


    ——秦川很清楚,這柄飛劍被秦騎虎祭煉,已經徹底煉化了,若無法抹去飛劍內的精神烙印,秦騎虎一定能感應到它的存在,秦川帶在身上,等於是在暴露自己的行蹤。


    “娘親,我知道,當年你突然發瘋和失蹤,和那兩頭母老虎、以及她們背後的家族勢力有關,還有忠伯,你絕對不會白死,我秦川對天發誓,一定替你報仇。


    ......秦騎虎,還有秦雲,你們兩個狼崽子給本少主等著,等我練成了盲狙,成就一代狙神的那天,我會迴到玄天宗......新仇舊恨,到時候一並跟你們清算,欠了的血債,終有償還的一天!”


    做完了這一切,秦川拎著黑色皮質長盒,竄入了密林之中,全力運用輕功,在樹梢飛掠,瞬間消失無蹤。


    從始至終,秦川都沒有看一眼已經死絕了的沈俊......


    普通人也好,修行者也罷,既然死了,就沒有任何區別......都是死人!


    俊美近妖,漂亮的不像男人?


    一槍爆頭之後,腦袋都轟掉了大半顆,死得更不像人,而是地獄裏爬出的厲鬼。


    ......


    ......


    玄天宗位於陳國與趙國交界,一處隱秘,且布置了禁術的山巒之中。


    受玄天宗控製的北方七國,距離玄天宗宗門最遠的,乃是燕國。


    燕國距玄天宗萬裏之遙,再往北,已無人間國度,而是一望無際的汪洋——通天海。


    傳說中,通天海中有仙島,其上隱居著仙人,海的對岸,更是有長著翅膀的妖怪,稱之為‘精靈’。


    當然,這一切僅僅隻是傳說而已,誰也沒見過神仙,更沒人能穿越無邊無垠的通天海,去到彼岸看一看,是否真的有長著翅膀的精靈。


    燕國人口過億,境內擁有大小城池二十餘座,除了燕國皇帝所在的燕都城,最小的一座城池,名為九原,與易水相鄰,人口不過百萬餘。


    對於世俗中的普通人而言,能駕馭法寶,翱翔九天的‘修士’,就如同通天海中居住的神仙,那都是距離自己生活很遠的傳說,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機會遇到一個禦劍飛行的修行者。


    所以,對於他們而言,真正的‘強者’,便是那些身懷武功的‘江湖中人’,這些所謂的武林高手,個個身懷絕技,飛簷走壁,來無影去無蹤,高來高去,一掌能劈碎大石,一拳能打死一頭黃牛,很是厲害。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紛爭。


    有紛爭,便會出現江湖門派。


    魚龍幫,即便是在小小的九原城中,也隻是二流的門派,放眼整個燕國,連三流都算不上,完全不入流。


    幫如其名,魚龍幫的幫眾,當真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隻要能交得起入幫的銀兩,或者人狠手更狠,又或者有雞鳴狗盜的一技之長,都能入幫,門檻並不高。


    魚龍幫掌管著九原北城的菜場、賭坊、酒肆和花樓,隻要乖乖交錢,魚龍幫就能保證他們生意恆通、財源廣進,平平安安每一天。若有欺橫霸市的,吃霸王餐的,喝了花酒玩了姑娘不給錢的,魚龍幫都能替他們解決。


    當然了,若是有不識相的,或是仗著護衛彪悍,有官府的親戚撐腰,膽敢不交錢,那魚龍幫會比任何無賴更無賴,比任何盜賊強盜更兇殘。


    即便九原城中,最大的勢力是城東的杜老九,然後是城西的黑虎門,魚龍幫這個名字,聽著響亮,勢力卻是九原城四大幫派之中最弱的,別說是杜老九和黑虎門,就連城南紅袖閣的那群娘們兒,都壓著魚龍幫一頭,可即便如此,魚龍幫在九原城中,還是很有分量的。


    魚龍幫共有九處堂口,這天,幫內最年輕、最受幫主柳如龍器重的堂主餘三,帶著幾名屬下幫眾,走進了南街一家做鹵煮的小館子。


    像餘三這樣的‘大人物’,吃東西不是去德雲樓,就是去百味居這種大酒樓用餐,南街上的十幾家蒼蠅小館,通常客人無外乎販夫走卒,或是做些小買賣,勉強糊口的小商小販,今日迎來了餘三這樣的‘大人物’,小館子的老板,在一旁誠惶誠恐伺候著,額頭和手心都是冷汗,坐立不安的樣子。


    看著放在自己麵前的鹵煮,餘三微微皺眉,他不喜歡吃動物內髒,尤其是豬的下水,看著浸泡在紅油湯頭裏,切碎了的豬大腸、豬肺和豬肚,沉沉浮浮,不但沒有一絲食欲,甚至感覺有點惡心。


    小店內零星的食客,趕緊吃完走人,有些甚至還沒等鹵煮上桌,就悄悄在桌上放了幾個銅錢,開溜走人了。


    ——魚龍幫的人可不是善男信女,尤其是這位皮膚略黑,年紀在二十歲左右,叫餘三的堂主,據說劍法超群,幾年前,曾一人挑落杜老九花重金聘請的兩名劍客,從此一戰成名。


    這幾年,要不是餘三鎮著場,魚龍幫可能早就被另外幾家給滅了,除了杜老九,黑虎門的那隻黑虎,早就想讓魚龍幫在九原城消失了。


    角落裏,一名衣衫破爛,頭發更是蓬鬆淩亂的少年,卻是頭也不抬,就像根本沒瞧見餘三等人的到來,捧著一大碗鹵煮,吃得滿嘴流油,肥腸入口,一陣猛嚼,還不忘喝幾口鹵煮加入了香料和中藥材熬製的湯水。


    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狼狽吃相,隻要看上一眼,便能斷定,這名少年,即便不是乞丐,也是窮人家的苦孩子。


    少年的腳邊,擺放著一隻長條形的物件,用泛黃的粗麻布包裹著,看不出裏麵裝著什麽東西,不過看少年的破爛打扮,也不像是能擁有貴重的寶貝,很可能是用粗麻布包裹著鹹魚幹或一長條臘肉吧。


    餘三目不轉睛的盯著桌上的一大碗鹵煮,依然下不去嘴。


    他出生並非大富大貴之家,自幼吃過很多苦,所以並不挑食,他隻是受不了鹵煮有些嗆人的怪味兒。


    “老板,再來一碗!”坐在靠牆位置,形如乞丐的少年,捧著大碗喝下最後一口湯之後,露出意猶未盡之色,居然又點了一碗。


    已經呆坐了足足有一炷香時間,和一碗鹵煮大眼瞪小眼的餘三,再也忍受不了,站起身,走到‘小乞丐’的一桌,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他沒有看他,他也沒有看他。


    目光無交集,眼神無交流,如同臨時拚桌的謀生人,誰也未曾開口。


    很快,熱氣騰騰,滿滿一大碗的鹵煮,又端到了少年的麵前,如乞丐的少年,夾起一塊豬肺,品味咀嚼著,享受地閉上眼,像是正在享用世上最美味的饕餮盛宴。


    “三少,玄天仙門中,即便沒有龍肝鳳髓,想必不缺珍奇佳肴,怎變得如此重口,竟能吃下這種東西。”


    餘三依然沒有看對方,像是在低聲的喃喃自語,他背對門口,所以,除了對麵坐著的邋遢少年,不會有人聽到餘三的聲音,知道他在說話。


    “你試試像一條喪家之犬一般逃亡,二十多天幾乎不吃不喝,日夜兼程從宗門趕到遙遠的燕國。恐怕你的吃相,絕不會比我好看到哪去的。”如乞丐一般的少年說道。


    “出事了?”沉默片刻後,餘三突然問道。


    他是看到外麵牆壁上,那個隻有他認識,更像是幼童胡亂塗鴉的標記之後,才走進這家店鋪的。


    這是十年前,他和他的約定。


    這名形如乞丐的少年,正是一路隱藏蹤跡,逃亡至此的玄天宗三少主——秦川。


    沒有人會想到,幾乎從沒離開過玄天宗的三少主秦川,會和萬裏之外,一個三流江湖門派的少年堂主相識,而且看樣子還是故交。


    就如同一名從未離開過燕國的屠夫,居然會和遠在萬裏外,一名陳國一流盲人琴師是莫逆之交一般,他們本就不該有交集,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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