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變了的徐涼生


    雖說徐涼生不知這位道號平遙子的道士要在掌教二字前加上一個小字,但既然自稱掌教,還被自己這位便宜師傅給帶了過來,那自己十成十就不是對手。


    所以當這位道貌岸然的青衣道士過來把按自己筋骨的時候,徐涼生自是任由他拿捏,無論如何吃痛都沒吭出一句聲響。


    “你這徒弟,根骨屬實一般,又有舊傷,日後……”平遙子撤出手去,正擺出一副娓娓道來的模樣,卻得來了紅衣老者的一個白眼。


    “能不能教?”紅衣老者沒有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平遙子沉吟半晌,緩緩說道:“這……恕老道直言,你這徒兒天賦欠佳,老道就是傾盡一身所學,日後成就恐怕也拆強人意。”


    紅衣老者麵色不改,說道:“我這徒兒身具大氣運,日後福澤豈是你這老道能看出來的,你隻管教,我徒兒日後成就自然與你無關。”


    一臉懵的徐涼生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忍不住的問道:“師傅,這……”


    紅衣老者擺了擺手,打斷道:“徒兒不必多言,雖然這老小子道貌岸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一身本事還是上得了台麵的。”


    平遙子一瞪眼,怒道:“怎的,能讓我這一山掌教親自施為,還落了你徒弟身份不成?”


    徐涼生暗自歎息,自己上輩子這是造了什麽孽啊!突然冒出一個為老不尊認定他與莫白有龍陽之好的便宜師傅還不夠,現在看來又要多一個半斤八兩的老家夥做另一個師傅,果真是命途多舛。


    這話若是讓平遙子或是王玄策聽了,恐怕能一巴掌把徐涼生拍進地裏!


    雖說現如今世道太平,並不是前朝時的武道盛世,平民百姓大都以為飛簷走壁的大俠隻是說書人嘴裏的故事,純屬子虛烏有,但也不乏一些名門望族或是江湖兒女明了武道厲害,但奈何各家傳承都藏的緊,像二人這般高手在明眼人眼裏那都是趨之若鶩的人物,可到了徐涼生這兒,倒成了造孽了!


    平遙子仔細打量完徐涼生,說道:“你說這小子身具莫大氣運,老道怎麽就看不出來?可莫要誆騙老道。”


    紅衣老者斜撇平遙子一眼,冷笑道:“經天測算一事老夫不如你,但要說這觀人看相一事,你又哪裏有老夫的本事,我這徒兒命格高的嚇人,你若做他的引路人,待他得道那日,你也可虧破天機,說不定就能到天上見你那些個祖師們。”


    搖了搖頭,平遙子並沒被紅衣老者的驚世之言鎮住,反而有些悻悻的說道:“你莫要誆騙老道,做你這行的,哪個真敢沾染承接天機的天潢貴胄,這小子若是真的身具莫大氣運,你還敢與他做師徒?不怕哪天晴日降下三寸雷霆,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嘴角猛地一抽,徐涼生雖然不知自己的氣運到底如何,但這道士言語之間,屬實有些惡毒,可見不是什麽善茬。


    歎了口氣,紅衣老者破天荒的沒有和平遙子鬥嘴,側立一旁,話鋒一轉:“你看何時能收徒。”


    平遙子也顯然有些驚訝於紅衣老者的態度,譏諷道:“怎的?天機不可泄露?”


    紅衣老者立時青筋暴起,一字一句的咬牙說道:“何時能收徒!”


    平遙子見紅衣老者真的動了肝火,也就沒再逞口舌之利,立刻擺出了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緊閉雙眼,信手一掐,嘴中碎碎仿有言語。


    半晌過後,平遙子緩緩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說道:“明年七月十五。”


    摩挲著下巴,紅衣老者說道:“你這日子可不吉利。”


    平遙子迴道:“按你所說,你這弟子身具莫大氣運,若是吉利日子收進門去,我怕我那小小青城山承接不住。”


    一旁的徐涼生坐不住了,說道:“這……小生屬實受寵若驚啊!”


    紅衣老者抬了抬眼皮,說道:“你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那‘江邊月’到底是何功法嗎?說句實在話,為師也不是很懂,但這老道士知道,為師這不就給你找來了,你到時候可要好生修習,莫要辜負了為師的一片苦心啊!”


    徐涼生接著問道:“關於我這功法,世子殿下那邊……”雖說能有個功法上的領路師傅屬實是個喜事,但關鍵是這沒法和莫白交代了啊!這功法就是莫白找來的,現在不聲不響的多了個領路師傅,那莫白的後續安排不就白費了嗎?


    雖說這等想法頗有討人之嫌,但徐涼生覺得還是分清楚了比較好。


    紅衣老者冷笑道:“你小子竟想這些沒用的,‘江邊月’這等高深功法他能排出個什麽一二三來?養氣的本事厲害不假,可容不得半點差錯,稍有差池便是走火入魔修為盡廢的結果,一個不小心,這條命說不定就交代了。”


    紅衣老者頓了頓,接著說道:“先莫說你,就說莫家那小子,修習的是楚地古劍宗的‘養息拔劍術’,論起高低來比你這‘江邊月’可厲害多了,乃是實實在在的殺人道法,但是他現在如何?整個天下就他一個修習此法的,更是無人清楚其中門道。說是一拔劍一進境,其實是一進境一拔劍,為何?進境之時一身氣機最是磅礴,更是與天道暗合,所以拔劍之後無需擔憂後患,劍勢也是一瀉千裏。可實際上的‘養息拔劍術’可沒如此掣肘,天時地利人和,占了其中一樣便可拔劍。”


    “所以,他現在自己都沒把自己弄明白,還給你安排路子?”


    許是說的多了,紅衣老者有些口幹舌燥,拎起徐涼生房中的茶壺,直接將壺嘴含進口中,滿滿的喝上了一口。


    “你就安下心來,莫小子那裏我去說,明年七月,老老實實的到青城山給老夫拜師去。”放下茶壺,紅衣老者說道。


    徐涼生還能說啥,自己就問了一句,便宜師傅就有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了這麽一大推,實在是不敢再問下去了,隻得作揖稱是,對平遙子也是執的弟子禮。


    “還沒看出來,你這徒弟還是個書生。”看見徐涼生的揖禮,平遙子笑道。


    “沒聽到我這徒弟先前自稱小生?”


    “我還以為你這徒弟與你一樣,找個好名頭,好做些徒有虛名的坑蒙拐騙之事!”


    等送走了兩個老頭,徐涼生滿頭黑線的先要給自己倒一壺茶水,卻突然想起來這茶壺先前被自己的便宜師傅對嘴喝過,頓時泛起一陣惡寒,高聲喊道:“薔薇姑娘!”


    不一會兒,薔薇便進了房中。


    “麻煩姑娘把這茶壺換了。”徐涼生作揖道。


    麵對徐涼生的客氣,薔薇早已習慣了,也沒有像剛開始那般還禮或是低笑,隻是怔怔的問道:“公子,這是為何?”


    “換一個吧,這茶壺……有些髒了。”徐涼生也不好直說,人後嘀咕師傅的是非有失君子之風。


    嘟起了嘴,薔薇把茶壺拿起,低聲道:“公子你變了。”


    一臉懵的徐涼生連忙問道:“小生哪裏變了?”


    薔薇顯得有些委屈,低聲說道:“公子剛入郡主府中時,一身白衫很是老舊,一看也是貧苦人家,現在這才多久,三月而已,公子就已經有漸入奢靡之象了,這茶壺分明沒有什麽不妥,公子卻執意要看,多半就是久看生厭了吧?”


    瞠目結舌的徐涼生努了努嘴,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薔薇不待徐涼生分說,拿著茶壺便出了門,獨留下徐涼生一人在房中淩亂。


    捏了捏鼻子,徐涼生也沒有動氣,雖說小侍女說的話有失偏頗,徐涼生如此做也是事出有因,但古人有言:從善如流,麵對小侍女的一通教訓,徐涼生自是引為訓誡,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但畢竟是自己的貼身侍女,徐涼生也得找個機會解釋一番,要是讓這姑娘給瞧不起了,日後少不了白眼苛詞。


    這侍女也是好運氣,沒服侍過人,不知道什麽是禍從口出,遇上的也正好是沒有真把她當下人的徐涼生,這要是換成別家主人,這番話一出口恐怕就是一頓亂棍之後拋屍街頭了!


    薔薇自己也是一陣後怕,剛剛出了門,後背的冷汗便接踵而來,心說自己怎麽就說出了如此不敬的話,既然自己現在是徐涼生的侍女,那徐涼生便是自己的主子,哪有侍女訓誡主子的?


    薔薇迴過頭來,看到徐涼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心中大定。


    “公子是個好人,可別變壞了。”薔薇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快步走出了院落。


    得給公子換個好茶壺。


    京城,皇宮。


    即將早朝,一襲黑龍蟒袍的莫通山孤零零立於中門,四周大臣皆是避而遠之,有的是畏懼這位異性王爺身後的萬千鐵騎,有的則是不屑一顧,唯有首輔大臣章讓特立獨行,一臉含笑的走到了莫通山身邊,並肩而立,頗有同進同退的友黨模樣。


    “呦嗬,章大人就不怕那禦史言官的彈劾?與我站在一起,八成要禍事臨頭啊。”莫通山假模假樣的提醒到。


    章讓則是笑眯眯的說道:“哎,王爺多慮了,待會兒早朝,老夫可是準備了長長的一卷彈劾奏疏,那幫禦史言官視我如朝中抵柱還差不多。”


    莫通山麵色不改,一臉笑嗬嗬的說道:“章大人快人快語,本王佩服,就不怕本王一拳把你撂翻在地,讓你今日朝廷言語不得?”


    章讓也是一臉笑意的說道:“老夫怕你不成?”


    正在這時,一聲嘹亮的聲音響起:


    “早朝開議,眾臣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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