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薔薇和鳶尾


    次日清晨,徐涼生從床榻上坐起身來,摸了摸還有些微痛的腦袋,而後穿好衣物就要出門。


    踉蹌著走到門口,心道:“這腿還真是不方便。”徐涼生想著要盡快適應下來,否則一個不小心就要摔倒在地,豈不是惹人發笑。


    剛打開房門,陽光有些刺眼,徐涼生下意識的用胳膊擋住了眼睛,眯著眼睛跨過門檻,卻因為右腳刻意的用力太輕,沒邁過去,差點兒又絆倒了。


    “哈哈哈……”徐涼生側過頭來,才發現有一女子端著麵銅盆側立一旁,正掩著嘴角笑話自己。


    徐涼生不禁小臉一紅,就要轉頭離開,就聽那女子說道:“徐公子且等等,世子殿下令奴婢過來伺候您梳洗。”說著就拿起銅盆裏的濕布就要擦拭徐涼生的臉。


    徐涼生哪受過這個,連忙後退幾步,彎腰作揖道;“姑娘不可。”


    見狀,那侍女也是輕笑道:“公子您害羞什麽,以後奴婢就是公子你的貼身侍女了,侍候梳洗總歸是常做的事。”邊說著又拿著濕布向前靠近徐涼生。


    徐涼生連忙把侍女手中的濕布接過,往自己的臉上擦了幾下,慌忙道:“小生這就擦完了,擦完了……”


    把濕布放迴銅盆,徐涼生一蹦一跳的跑出了院子。


    看著徐涼生落荒而逃的模樣,那侍女不禁笑彎了腰,心道迴去定要和幾個姐妹說說這徐公子,倒還真是個有趣的人。


    跑出院落,徐涼生長唿一口氣,拍了拍胸口,正巧看到一個拎著黑色盒子的紫衣侍女經過,上前深深一禮,那女子嚇得連忙退了兩步,一臉狐疑的問道:“你……你這是作甚?”


    徐涼生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要說這和女子打交道他還真沒多少經驗,臉色微紅,低聲問道:“姑,姑娘,可知曹再東在哪裏?”


    那侍女怔了怔,從下到上的打量了一番,恍然道:“你就是那個徐涼生吧?”


    徐涼生一禮,點頭道;“正是小生。”


    紫衣侍女緩緩說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是郡主內府,曹將軍昨夜並未留宿於此。”


    徐涼生眨了眨眼睛,示意了然,又問道:“那世子殿下在哪裏?”


    紫衣侍女,向身後指了指,說道:“你先從這裏出去,然後左拐,看到有一顆大槐樹之後向左,再之後……”


    徐涼生一聽,立時頭大,生硬的記下路程,一臉茫然的點了點頭,伸手做了個揖,說道:“謝姑娘……”說罷,便要從侍女身旁過去。


    紫衣侍女看著徐涼生一臉茫然的樣子,噗嗤一笑,爽朗的說道:“公子還是讓奴婢帶你過去吧。”


    點了點頭,徐涼生一禮,說道:“那便多謝姑娘了。”


    紫衣侍女微笑著點了點頭,便給徐涼生帶路了。


    走了大約一刻鍾,總算走到了莫白的院落,徐涼生喃喃道:“若不是有姑娘帶路,小生可就真在這府裏迷路了。”說著,又要一禮。


    那紫衣侍女趕忙扶起徐涼生,說道:“公子不必多禮,你這一禮接一禮,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可是受不起,公子切記,你若是再這般,我們這些侍女可不敢再幫你忙了。”


    徐涼生正要說什麽,就聽到一道爽朗的聲音響起:“鳶尾你安心受著就是,這讀書人的毛病改不過來,你要讓他不作揖不還禮,那還不如殺了他來的幹脆。”來人正是莫白。


    名叫鳶尾的紫衣侍女款款一禮,低聲道:“參見世子殿下。”


    “咦。”看著鳶尾手中的黑色盒子,莫白調笑道:“這盒子倒是眼熟的很,怎麽都像是夥房的食盒,鳶尾你又偷吃。”


    鳶尾趕忙把食盒拿到後背,紅著臉說道:“沒,沒有……”


    莫白哈哈一笑,揮了揮手說道:“趕緊迴去吧,過會兒涼了可就不好了。”鳶尾紅著臉欠了欠身子,跑了迴去。


    “怎麽,看上了?迴頭我和我妹妹說說,把她也給你做侍女。”莫白看著徐涼生直勾勾的眼神,笑道。


    “公子說笑了。”徐涼生搖了搖頭,麵色一黯,低聲道:“隻是眉眼有些向她罷了。”


    莫白不禁啞然,拍了拍徐涼生的肩膀,說道:“大丈夫何患無妻。對了,我給你的那侍女可還看著順眼。”


    說到這兒,徐涼生不禁擦了擦額頭的幾滴汗,說道:“世子殿下,那侍女方才要侍奉小生梳洗,一時沒適應過來,搶過布子,自己擦了把臉,還害得被人家笑話了。”


    莫白笑了笑,說道:“那侍女名為薔薇,是王府去年才買來的奴婢,因為本世子去年開始一直遊曆,她便一直在襄州,我看她麵貌不錯又是個心思剔透之人便給了你,雖說這侍女本世子也沒見過幾次,但畢竟算是我的侍女,本世子還是第一次把侍女給別人。”


    徐涼生點了點頭,謝過莫白好意,也不矯情,聽著莫白的話徐涼生就知道,想把人退迴去是不成了,隻能硬著頭皮接下來了。


    “你怎麽跑出來了,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就要迴返西涼了,這些天連日顛簸,你這身子骨還受的了?”莫白說道。


    徐涼生一臉黑線,心道:“什麽叫又跑出來了?”訕訕的笑了一聲,徐涼生一臉正色的說道:“本是要去找曹大人問問如何練武的,但聽到方才的鳶尾說曹大人不在府中,一時也沒什麽事情,便來找世子殿下了。”


    莫白撇了撇嘴,說道:“何止不在府中,你要是去襄州的哪家青樓裏倒是能看到他曹再東的影子。”


    徐涼生立時會意


    莫白接著略有笑意的說道:“你也別著急,修習武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小二十年未碰刀劍也不差這個把月,再說你若是討教,也找不到他曹再東身上,怎麽,你也要學他那一身逃命的本事?”


    點了點頭,徐涼生低聲道:“總覺得打不過跑得過也是極好的……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立於不敗之地也是好事。”說著,聲音愈發的小了。


    “額……”莫白也是有些頭大,語重心長的說道:“修武不同別的,與人對敵講究個一往無前,一氣換一命,若是先給自己留下後路八成是要敗北的,同階高手對陣哪有打不過就能跑得過的道理,輸了一招便要少一分內氣,若是轉頭逃跑就是你輕功再了得少了內氣還不是讓人追的份兒,你輸了便要死命跑來不及換氣,但對方追的卻不必著急,一氣接一氣遲早追死你。前線若不是廉逍追錯了方向,本世子可就看不到你倆了。”


    “給自己留好後路真的不是什麽好事。”莫白搖了搖頭,看著徐涼生還有些狐疑的麵色,接著說道:“就比如曹再東,當年曹再東與莫蒼貂二人同時入府,二人皆是破百歲的修為,雖說各領其職,一人對陣殺敵一人巡遊探報,但說到底都不是不動刀子能解決的事,現在你且看看,曹再東如今尚在遊離,雖然近日便能破境,但莫蒼貂已然無垢境,再有些時日應該能入反虛。”


    點了點頭,徐涼生示意明白了,莫白接著說道:“等迴王府,我親自給你挑一本功法,說到底還是個讀書人,無論是我妹妹那種一力降十會的法子還是荀海棠等武將的素力武罡都不適合你,還是與我一樣,養意才是上佳。”


    “至於修習何種兵器,你既然要從軍伍開始,刀槍戟三者還要看你哪樣用的順手,至於你們讀書人最喜歡的三尺長劍,你若真喜歡,日後機緣到了自會撿起來。”莫白摩挲著下巴,笑道:“你放心好了,本世子可是給你安排的妥妥當當,但現在可就告訴你,至於日後你是為將為帥,是過河卒還是棋後手都看你的造化了。”


    “其實本世子還是想不通,你為何如此想修武,就算你修到歸真,隻要未入仙境,還敵得過千軍萬馬不成?”莫白負手而立,直直的看著徐涼生。


    徐涼生雙目微垂,低聲問道:“公子為何修武?”


    莫白啞然一笑,說道:“說出來你肯定不信的,我不想做所謂的世子殿下,隻是想在江湖上做個浪子,仗劍快馬,醉酒青樓豈不快哉?隻是這偌大家業,萬千兵馬不是說舍得就舍得掉的。”


    徐涼生含笑點頭,悠悠說道:“小生就沒公子這般風流了,隻是想,有些人,還是自己殺起來更快意一些。”單手虛握,此時仿佛劍已在手。


    笑了笑,莫白說道:“本世子先祝你有日功成。”


    右手猛地握緊,徐涼生目光穿透遠方,穿過這座郡主府,穿過襄州,穿過長安。


    誰說讀書人最是弱不禁風?


    誰說讀書人隻會吟詩作對飲酒看風月?


    我徐涼生敢讓中原動蕩,敢讓鐵蹄踏破宮闈,敢執三尺劍將那身龍袍捅個通透。


    自古以來敢造反的人都在史書上印上了名字,小生不才,願在一策新史上留下開篇!


    再留下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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