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君不知


    就在廉逍往迴找二人之時,曹再東已然扛著徐涼生向西疾馳。


    “滋滋,曹大人,若是剛開始就這麽走,哪還能讓個閹人逮個正著。”看著周遭風景不斷在眼前閃退,徐涼生還不忘打趣一聲。


    曹再東罵道:“你當我是神仙不成,不出半個時辰,我內氣便要告竭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二人恰好經過一所驛站。


    看了看驛站看守的裝束,料定這是官驛,曹再東將徐涼生放下,走到一行差役麵前,拿出身份文牒,遞給差役。


    差役一看曹再東乃是五品遊騎將軍,差點直接跪倒在曹再東麵前,躬身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曹再東左右看了看,給我二人備兩匹好馬。


    那差役立馬臉有為難之色,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見諒,此處乃是小驛,而且前幾日不知為何,連發諜報,此時驛站裏隻剩一匹駑馬了。”


    曹再東也沒多做考慮,一匹兩匹無關緊要,反正徐涼生也不會騎,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至於是駑馬還是良馬,總歸是比步行快的。


    皺了皺眉頭,差役以為曹再東是要發作,趕忙從懷中掏出兩張銀票,塞進曹再東的手心裏,諂媚道:“大人見諒,小的們生活不易,生活不易啊……”


    過了半晌,曹再東騎馬繼續前行,徐涼生因為一條腿不便騎馬,隻得趴在馬背上,若是讓人看到,不免發笑。


    “曹大人,這小吏為何還塞給你銀錢,按說……”徐涼生趴在馬背上,也不忘問上一句。


    曹再東單手扥著韁繩,說道:“嗬,按照朝廷規定,無論大小驛站皆備良馬數匹,一州大驛良馬三十匹,官道小驛良馬八匹,而且除非戰事驛站最少留馬兩匹,以防不時之需,大概好馬都被這些差役買了換酒錢,這差役怕我發作,便塞了銀錢,滋滋,小小驛站差役,從九品下的官職,兩張銀票便是二百兩銀子,好大的手筆!”


    曹再東抖了抖韁繩,馬匹速度加快,曹再東接著說道:“兩淮、江南等地一無戰事二遠離京都,便是有事大都是遞折子的差事,一般不必著急,若是哪位大人有急事遞送消息入京或是反過來也都用不著這些差役,所以備著兩匹駑馬即可。”


    冷哼一聲,曹再東冷聲道:“在涼州,私賣官馬乃是重罪,砍他一顆頭顱都不為過。”


    徐涼生趴在馬背上,隨著速度的加快顛簸愈加厲害,氣都喘不勻更別提說話,便沒有迴應曹再東,被廢的胳膊和腿更是疼的難受。


    “公子忍一忍,兩三個時辰就能到合肥了。”


    徐涼生咬著牙,磕磕絆絆的說道:“你倒不如不告訴我。”


    京城,周啟正在殿內批閱奏章,忽然沒來由的問道旁邊的太監:“近幾日怎麽沒看到廉逍?怎麽月前被朕訓了一頓便要慪氣不來了?”周啟身邊的七大監皆是潛邸之時便服侍與他身邊的心腹,有幾位還是少時玩伴,最是信任不過,所以說話之時不免有打趣之意。


    “迴陛下,廉逍前幾日好像被首輔大人叫出了宮內,當時奴才也未過問,畢竟廉逍司掌案之職,首輔大人與他有些來往也算正常,但陛下這麽一說奴才才反應過來,廉逍好像這幾日未曾迴宮。”說著這人正是禦前太監曲禮。


    “既是章讓叫他,便先讓他去吧,他一個太監還能做什麽?夜宿青樓不成?”周啟打趣一聲,繼續批閱奏折額。


    曲禮掩麵笑了幾聲,迴到:“陛下英明,下迴廉逍再做錯了事,不妨讓他走一走煙火風月之地,非得給他激的氣血翻湧。”


    周啟斜撇了一眼曲禮,笑道:“好你個曲禮,竟出陰招,你一身陰柔的功夫倒是不吃這一套,廉逍可就慘了。”


    正在這時,曲禮突然話鋒一轉,緩緩說道:“陛下,奴才昨夜耳聞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周啟疑問一聲:“怎麽,你真要娶媳婦不成?”


    曲禮訕笑著說道:“陛下就別打趣奴才了,有這心也沒這力啊。”


    周啟這才一臉正色的問道:“那是何事?”


    曲禮稍作猶豫,然後說道:“陛下,前日蘭大人祭禮剛過,奴才就聽下麵的太監說皇後娘娘似是在蘭大人棺前和首輔大人與蘭大人公子起了衝突,給皇後娘娘氣的拂袖離去。”


    周啟皺了皺眉頭,沉思一番後嘀咕道;“皇後去做什麽?”隨後便問道:“消息哪裏傳出來的?”


    曲禮答道;“好像是皇後娘娘的貼身女婢。”


    周啟招了招手,示意曲禮離的近些,冷聲道:“若是你下麵的人碎嘴子,你會該怎麽辦?”


    曲禮眯縫起眼睛,轉頭看了看殿外的日頭,迴道:“陛下,此時日頭正烈,皇後娘娘應該在休憩……”


    “休憩才好!”周啟打斷道,曲禮立即會意,躬身道;“奴才明白了。”說罷,轉身走出殿外。


    周啟看著手中奏章,神情有些呆滯,喃喃道;“愛妃,你莫要讓朕難做啊……”歎了口氣,周啟突然感到有些孤單,靠在龍椅上合上眼睛,一股倦意襲來,周啟便睡了去。


    不遠處的侍候太監一見陛下睡了,趕忙給周啟蓋上一床毯子。


    將將蓋上,便看到周啟一下把毯子甩開,說道:“朕不冷!”


    侍候太監連忙把毯子拿起,不經意間看到了桌案上的奏章,名為:《彈劾李後私涉朝政疏》。


    侍候太監立即閃過視線,至於是誰寫的這封奏疏,這太監就更不敢知道了。


    少知道些可是福氣。


    立政殿,曲禮緩緩來到殿前,一路侍衛盡皆低身以示禮。


    走進殿內,李茹心的兩位侍女正在殿內下棋,曲禮緩緩的走到二人旁邊,未發出一絲聲響。


    這兩名侍女下棋也實在認真,一人苦思棋盤尋覓何處下手,而另一人持黑子凝視,正等著下一手棋。


    曲禮伸過頭去,笑眯眯的說道:“我看這黑子已成氣候,白子就不必掙紮了,”兩名侍女這才發現曲禮,卻被嚇的驚唿出聲,連忙捂住嘴巴,小聲說道:“曲公公您怎麽來了?可是陛下召見娘娘?”


    “哎呦,你倆倒是先聲奪人,娘娘午間休憩,你們二人這就偷懶上了?”曲禮調笑一聲,一名侍女吐了吐舌頭,笑道:“曲公公您就別放在心上了,娘娘午睡期間最煩有人在邊上,我們二人也是奉命行事。”


    曲禮笑了笑,說道:“好個奉命下棋。”


    “二位也不必下棋了,和咱家走一趟吧。”話鋒一轉,曲禮一臉正色的說道。


    “啊!公公這是為何?”二人已經感到些許的不妙,向後倒退一步,一臉懼色。


    曲禮看了看殿內轉角,陰森森的一笑:“自是請你兩個婢子赴黃泉。”二人立時大驚失色,剛想大喊:“娘娘救命!”可這第一聲都沒等發出去就被曲禮雙手捂住了兩個嘴巴。


    曲禮冷笑道:“兩位可別打擾了娘娘。”正說著,小指輕輕一劃,二人的脖子皆是一道紅線,不一會兒就停止了掙紮,沒了聲息。


    曲禮將二人抬著走出大殿,冷聲道:“都給咱家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有人再敢亂嚼舌頭,這二人就是你們的下場!”一時間,周遭侍衛侍女皆是噤若寒蟬,低著頭一臉懼色,不敢言語一聲。


    冷哼一聲,曲禮走出殿外。


    申時一刻,李茹心在殿內大發雷霆,自己兩個侍女被人無端殺了,殿內血跡都還留著未擦,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此時整個立政殿都籠罩在皇後娘娘的怒火之下。


    李茹心發了半天火氣之後也冷靜下來,其實她心底清楚誰是兇手,眾目睽睽之下,不是陛下還能是誰?


    “紅燭背,繡簾垂,夢長君不知……”歎了口氣,李茹心楠楠道;“夢長君不知啊……”


    事世一場大夢,最恨是妾有輔君意,君不知妾心。


    流下兩行淚水,李茹心癡癡的說道:


    “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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