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取嬰,簡直聞所未聞,今宵倒是長見識了。”


    “是啊,長見識了。起初這女娃子動手,某還道她患了失心瘋。”


    “你們瞧,這遺腹子帶把兒,還是位男嬰呢。他可真是命大,這樣也能存活下來。”


    “兒子,我有兒子了,我杜畿有兒子了,”丈夫舉止瘋癲:“夫人,你睜眼看看,咱倆有兒子了……”


    “死人如何睜眼,他該不會……高興傻了吧?”


    “誰知道。不過這廝那一腳,踢得可真重,在下親眼瞧見,那姑娘疼得一臉煞白,險些爬不起來。”


    “可她非但不惱他,反而忍著痛楚,替他救迴了兒子,端的是菩薩心腸。”


    “列位,可識得這仙子?我觀她,不光人長得美,兼之心地善良,若是有幸娶到她,便是折壽十年,不,二十年,我也無怨無悔。”


    “得了吧。這仙子如此美豔,你若是娶她迴家,還不得夜夜折騰她,我看你活不過明年。”


    “雲雨巫山,不一定要夜晚,其實白日宣淫,也別有一番滋味。”


    “哈哈……”


    人群中某些色胚,開玩笑過後,望著鄒嫦曦的身影,又是一陣品頭論足,滿口汙言穢語,並且越說越肮髒,徐庶罵了句“人渣”,準備去教訓他們。


    “別走!”鄒嫦曦招手道:“你快過來,幫忙搭把手!”


    徐庶左顧右盼,搞不清是不是叫他,又聽對方道:“沒錯,就是你,別東瞧西瞧了,快過來幫忙。”


    徐庶甫一靠近鄒嫦曦,發現她額頭全是冷汗,嘴唇也異常蒼白,可以想見她傷勢不輕。


    “你,”徐庶咽了口唾沫:“你無恙吧?”


    “拿著。”鄒嫦曦沒有作答,隻是遞來血紅匕首。


    徐庶接過匕首,沾滿一手血腥,鄒嫦曦挑起嬰兒臍帶:“就從這裏,你隔斷這根臍帶,讓嬰兒與母體分離。”


    此際,嬰兒嚎啕大哭,徐庶顫抖地持著利刃,比劃來比劃去,遲遲不敢動手割。


    “喂!”鄒嫦曦催促道:“你倒是割呀,磨磨蹭蹭的,你要急死我呀!”


    “我……我……”徐庶支支吾吾:“我不敢,我怕他疼。”


    大男人跟個姑娘家似的,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兒,原來是糾結這點屁事兒。


    “你隻管割,他不會疼的。”鄒嫦曦科普道:“因為嬰兒剛誕生時,痛覺並沒有發育完全,所以他不會感到疼……”


    “而且你瞧他,正忙著大口唿吸,排放肺部的廢氣,哭出母親肚裏的羊水,這樁樁件件加起來,他忙也忙不過來,根本無暇顧及臍帶……”


    “聽我的,快割吧。”


    杜畿趴在地上,緊盯著自己的骨肉,幸福得熱淚盈眶:“兄台,我求求你,你放開我,我隻想抱抱我兒子。”


    畢竟是血溶於水,對方要求也不過分,趙儼手中力道不由鬆了,可他望著心上人的慘狀,立馬又改變了主意,猶不放心地鎖死對方。


    杜畿捕捉到對方的猶豫,出言打消了對方顧慮:“你盡管放心,我謝那姑娘還來不及,斷然不會再傷害她。”


    將心比心,趙儼被說服了,緩緩鬆開了手,杜畿霍地爬起。兩人一前一後,湊過來的時候,皺皺巴巴的嬰兒,臍帶已經被割斷,肚臍上結都打好了,這次不是蝴蝶結哦。


    半個時辰後。


    望月樓裏人聲鼎沸,潁川士子七嘴八舌,圍繞著適才發生的怪事,直誇鄒嫦曦秀外慧中,以及嬰兒如何如何命大,一時間唾沫橫飛。


    而獲救的嬰兒,沒有再哭鬧,他渾身的血跡,早已清洗幹淨,穿上了新買的衣裳,裹在花花綠綠的錦緞中,大口吮吸奶娘的律液。


    寬衣解帶的奶娘,旁邊站著位中年婦人,婦人是杜畿的後娘,眉宇間風韻猶存,隻是她下顎尖尖,麵相稍顯刻薄。


    “嘶~~,輕點輕點,你揉疼我了。”


    樓上一號雅間,花鳥屏風後麵,鄒嫦曦衣衫半掩,側躺在榛木床沿,左腋下方一片淤青,室內彌漫著一股異味,正宗的紅花油氣味。


    “小姐,你忍著點吧,必須要用力揉,才能活血化瘀。”


    小屏又抱怨道:“那廝好不曉事,性子怎會如此魯莽,你分明是在救他兒子,他幹嘛要踢你呀,還踢得沒輕沒重的。”


    “行啦,你少說兩句,他不是不知情,我不也沒事嗎?”


    鄒嫦曦淺笑:“你放心好了,並未傷及肋骨,隻要休養幾天,即可恢複如初。一會兒你下樓呀,可千萬別亂懟,若是讓他聽見了,還不得內疚死啊。”


    小屏並不明白,懟這個字眼,具體代表什麽意思,可她大概明白其中意思:“就該讓他內疚死,誰教他不識好歹。”


    鄒嫦曦一笑了之,小屏也是關心她,有什麽好計較的呢。


    惟是她想不到,隨手救了個遺腹子,他的父親竟然大有來頭,是未來的河東太守,號稱政績天下之最。


    區區太守官銜,固是不大也不小,但河東郡的水,那可深了去了。


    東漢末年,各路諸侯爭霸,複雜的政治軍事形勢,可是把這個河東郡,推向了風口浪尖,戰略位置極其的敏感。


    河東郡本屬司隸校尉管轄,當時的司隸校尉鍾繇,乃是人妻控曹操親信,河東郡屬於曹操勢力範圍。


    敵對的並州刺史高幹,是河北袁紹的親外甥,並州屬於袁氏勢力範圍。而當時黃河西岸的關西地區,又屬於馬騰、韓遂勢力範圍。


    在官渡戰爭爆發以前,曹操與袁氏爭鋒的時代,袁曹雙方都想獲得,關西馬騰、韓遂的支持。縱觀袁紹一方,要想與馬韓勢力接觸,就必須爭奪河東郡。


    有鑒於此,並州刺史高幹,委派郭援為河東太守,興兵征討河東,試圖趕走河東太守王邑。


    鍾繇煞費苦心,爭取到了馬騰、韓遂的支持,率軍反殺了郭援,擊退了袁氏部隊,才迎來短暫的安寧。


    那時的河東太守王邑,是一位勤政愛民的清官,深得河東百姓的愛戴。可他並不是曹操心腹,傾向的是漢室朝廷,不一定事事都依曹操的。


    曹操為了防止袁紹勢力,進一步滲透河東郡,向西與馬韓接觸,向南與劉表接觸,就必須加強河東郡的控製。


    盡管,王邑深得民心,也必須把他調開,另派一名心腹,擔任河東太守。


    曹操要求荀彧,推薦一位像西漢蕭何、東漢寇恂那樣,能夠獨當一麵的人才,替他鎮守河東十九縣。


    荀彧深思熟慮後,便向曹操推薦了杜畿,說他“勇足以當大難,智能應變”。


    河東局勢那麽複雜,杜畿施政沒幾年,還能搞出政績第一,你說牛逼不牛逼。估計純按內政才華論,此人較之荀彧、諸葛村夫,絕對不遑多讓。


    鄒嫦曦心想:“可惜哥是女兒身,不然肯定邀請杜畿,隨我逐鹿中原去,這可是堪比蕭何的人才啊!”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她現在是弱質女流,杜畿鐵定會拒絕她,保不齊還當她是神經病,何必自取其辱呢。


    反正她受自身限製,不能參與諸侯爭霸,索性發展農業,繁榮商業啥的,超越徐州糜氏,做個女首富得了。


    屆時,寶馬香車出行,奴仆前唿後擁,錢財揮霍不盡,貌似也挺安逸的。


    既來之,則安之,什麽問鼎中原,想這麽多有的沒的,不外乎徒添煩憂,開開心心活著就好。


    “小屏,膏藥貼正了吧?給我穿好衣服,咱們下樓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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