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大駭,隻覺熱浪撲麵,雖然沒被燒到,皮膚已經被炙烤的隱隱作痛。難不成這姑娘是一吻就起火的體質!?想都來不及想,當即衝動的把胳膊伸進了熊熊烈焰中,無論如何,先把她身上燒著的衣服扯下來,可是頭發也點燃了,而火雲娜美一直保持那個姿態,好像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隻有一雙黑亮的眼睛,兀自眨動。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什麽都還沒扯下來,我自己倒被燙的嗷嗷叫,他娘的台下都沒人管?老子都快急哭了。火雲娜美一個輕巧的旋轉,這團人形火焰,帶著一股青煙和絲綢燒焦的味道遠離了我,聚光燈還在追隨她。


    我呆呆的站在舞台上,快要崩潰了,這是在表演魔術還是**?活生生的人,眼看就燒沒了。火雲娜美越轉越快,驀的卷起一陣暗風,整團火焰轟的一聲,四散開來,隻剩下細細的灰燼,紛紛揚揚,還有未燒盡的絲線,在空中漂浮。一時間,場內安靜極了。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望望黑漆漆的台下,好像隻坐著大眼睛忽閃個不停的長發小白幼秀一個人。我正在崩潰,從內至外,一塊一塊的。


    就在這個當口,一個聲音劃破了大廳的寂靜:“謝謝大家!”


    聚光燈為之一轉,打在了入口處,一個隻剩下熱褲和小背心的女郎,在那擺手,長發赤足,笑容滿麵,彎腰鞠躬,不是火雲娜美是誰!“謝謝台上這位小哥。”


    觀眾席暗影躁動,雖然人少,掌聲還算熱烈,原來隻是個把戲,我哆哆嗦嗦,就這麽一會兒渾身全是冷汗,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很好,非常好,你沒事就好,大爺的,可是老子腿軟了,連下台都差點摔倒。


    胖子小醜再次上台,說了幾句俏皮話,節目繼續。接下來不知道又是什麽駭人玩意兒。


    我顫顫巍巍摸迴座位,大眼睛小處子巫側身,扭過白嫩脖頸,檢查我的手,俏臉上滿是關切:有沒有被燒到,大家夥……疼不疼。


    略微有點紅腫,我陪著白幼秀一起看了下,心頭微甜。不礙事兒。


    嗯。小貓放心了,把那瓶從胖子小醜那兒拿來的汽水遞給我,調皮的忽閃著大眼睛:你出了好多汗,嚇到了吧。


    這個……我嘴唇發幹,擰開蓋子,仰頭直接往自己嘴裏灌。差點嗆到,完事兒盯著不知道表演到哪一步了的舞台,自顧自解釋:其實,我不是膽兒小……我隻是怕那姑娘出事兒。是吧,就算知道這是表演,萬一有個閃失,如花似玉一性感禦姐,被燒壞了多可惜……是吧……我心裏又加了個,寶貝。


    “我沒說你膽子小。你表現的很棒了,你說是不是,”長發小白幼歪了下頭,對著我這邊說:“娜美姐姐。”


    “你糊塗了吧……小東西。”我一怔,忽然意識到自己左側空位上,好像有人坐了,一瞧不要緊,這臉蛋,這身段,這股子勁兒,嘿,還真是火雲娜美。火雲娜美跟小貓一樣,衝著我側身,見我發現她了,莞爾一笑。


    “剛才的節目,我表演過不下百場,有嚇跑的,有呆站著一動不動的,有直接倒地不醒人事的。玩命兒救火的,你還是頭一個。”勉強能視物的黑暗中,火雲娜美邊說邊摸出個小盒子,打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灼傷的地方抹一抹,你會好受點兒。”


    “額,不用,我沒事的。”


    我有點緊張,像模像樣的轉了轉手,給火雲娜美看。不得不說,這姑娘台上熱情似火,台下安靜如水,就像換了一個人。


    “謝謝娜美姐姐!”


    長發小白幼秀卻煞有介事的替我接過來,忽閃著清澈動人的大眼睛,柔荑纖指抹了點裏麵的膏藥,開始幫她的大家夥塗起來。


    被按著手腕照顧,我受寵若驚,發生了什麽,大眼睛小萌貓怎麽突然表現的跟個小妻子似的。


    “這個小妹妹,是你的——?”火雲娜美上下打量著長發小白幼秀,目光遊迴來:“真可愛。”


    我一下子被問住了,怎麽介紹小丫頭,好像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長發白幼秀小貓塗完藥,抬起俏臉,美眸輕眨,好像也在期待。


    是我的。我含含糊糊的說,親人,我們是一家人。


    火雲娜美微微一笑,不再追問:好,不打擾你們看表演了。臨起身,又望了望我們從胖子小醜那拿的東西,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你們肯定又被那個死胖子坑了,還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說,已經包含在票價裏,都是免費的。


    真是個死胖子……我心裏不爽,麵兒上連連點頭,說好。卻被白幼秀小貓不動聲色的踩了一腳,小美女從牙縫裏擠出句話來:卡片呢,問她爺爺的事。


    可不是,我心中咯噔一下,機不可失,好不容易逮住個局內人!火雲娜美已經走出去幾米遠,我邊從懷裏摸卡片邊追了出去。


    那個……誰!等等。


    火雲娜美止住腳步,迴頭疑惑的眨著眼睛,臉上又浮起微笑。她非常愛笑,笑起來又很好看。這導致我搞不清楚,她是因為自己笑起來好看而笑,還是發自內心。


    什麽事?


    那個……我……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了,支支吾吾一會兒,又嗯了一會兒,我終於壯著膽子遞給她卡片:你知道這個是什麽嗎?據說,可以讓我們見一個人的。


    火雲娜美一愣,接過卡片,臉色開始凝重起來,又表情怪異的望了一眼我跟小貓,說:我去問問……你們先坐等一下。


    望著娜美急速消失在黑暗中的倩影,我不禁皺起眉頭,她要問誰?很明顯,她臨時把一個稱號給省略了。


    我慢慢走迴去,跟長發小白幼秀互望一眼,她去問了,小貓點點頭,半晌,都不約而同看向了舞台,等著吧,隻能等著了。


    這會兒台上擺出來的道具不少,中央豎著一個門板,有個眉清目秀表情略微愁苦的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綁。


    胖子小醜蒙住眼睛,將手中飛刀一柄一柄的扔了過去。可以說,非常準,每一柄,都插在了中年男子身上。每一下觀眾席都有波動,中年男子表情痛楚,到最後,從頭到腳,已經插滿飛刀。就算見識了火雲娜美的表演,我依舊心驚肉跳,這跟淩遲處死有什麽區別。白幼秀小貓捂住了大眼睛,好吧,小丫頭還是忍不住從指縫裏偷偷觀察動靜。


    等胖子小醜摘下眼罩,看到自己同伴被搞成這幅模樣,表情大為驚訝。上前摸摸中年男子的鼻息,環顧了下四周,好像我們都不存在似的,做了個很陰險的表情。


    台上道具早已經擺好,果然,接下來要碎屍了。白幼秀小美妞到這兒實在是不敢再看,小身子老往我懷裏鑽,我替她捂眼,自己卻忍不住好奇,想看個究竟——你還能怎樣。


    聚光燈下,那個還有微弱氣息的中年男子,被塗滿油彩的小醜放進一個棺材似的長木箱子裏。半晌,整個大廳響起了令人不安的電鋸聲。箱子被橫豎著切割,有鋒利的鋼鐵鋸齒撕裂骨肉的悶響。


    我就在前排,看的很清楚,不斷湧出的鮮血,讓我想起自己小時候被美人撞破鼻子的場景。胖子小醜表情愈發寂寞,愈發猙獰。懷中小佳麗不住輕顫,我撫摸著她纖柔玉背,心中突然湧現一個可怕的念頭。萬一這是真的。


    萬一這是真的,中年男子是被下了藥的無辜路人,或者是某個“幸運觀眾”。再或者,是為了表演而準備的雙胞胎,為了欺騙觀眾,到時候會有個一模一樣的人出現。


    目不忍視,我又不知道瞅哪裏,黑漆漆的大廳裏,除了長發小白幼秀,感受不到一點活的東西。


    火雲娜美拿著卡片走了半天,還沒迴來,不知能不能帶迴關於爺爺的消息。


    木箱被小醜用電鋸切的碎碎的,裏麵的中年男子自然也隨之被肢解。小醜抱著中年男子的頭,端詳了一會兒,先是放聲大笑,笑著笑著突然哭起來,哭聲在大廳裏久久迴蕩。我脊背一陣陣發涼,壓根不覺得這是在表演。胖子小醜把碎箱子一塊塊拚好,還原成完整的樣子,最後又把中年男子的腦袋放了進去。像敲門一樣敲了敲。就一動不動的在旁邊望著。


    我屏息凝神,大概就像隱藏在黑暗裏的每一個人,不知心中在害怕什麽,在期盼什麽。整個大廳十分安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胖子小醜的臉越來越悲傷。


    會突然坐起來嗎,我心裏一陣忐忑不安,陡然想起家裏的姑姑,如果中年男子能完好無損,比她可不知又厲害出多少。如果爺爺也在這裏,兩者……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就在這個緊要當口,一個圓溜溜的小腦袋,硬生生從我腿間擠了出來。沿著褲管連蹬帶攀,跳到了長發白幼秀小貓腿上。我渾身一哆嗦,心髒差點跳出來。好哇,還沒找你算賬呢,你自己跑來了!白幼秀小貓兒覺察出什麽,從我懷裏起身,興奮的一把抱住小猴子,大眼睛撲閃個不停:你來找我啦。


    小猴瞪著烏溜溜的黑眼珠,模樣驚慌,齜牙咧嘴,指天發地,叫個不停。


    它想說什麽……我雖不懂,仍覺得有什麽問題。


    長發白幼秀小貓一怔,與我對視的清澈明眸裏,充滿驚恐,壓著嗓子,奶裏奶氣的小聲道:“這裏麵的東西,都不是人,我們好像中埋伏了。大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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