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人擠在門口,扒著門向外望,隻見高玉鬆眉頭微皺,目光炯炯地盯著眼前的蠟燭,當那蠟燭燃燒的差不多的時候,他輕輕將蠟燭拿起,然後拿到百人喪的正上方。這時候他抬起頭看了看我們三個,確定我們在房間內沒有跨過門前的灰線,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雙眼微閉,讓自己的心緒穩定下來,隨後睜開眼睛,將蠟燭斜過來,隻見蠟油一點點從蠟燭中流出。


    當第一滴蠟油落在百人喪上麵的時候,我們的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哢嚓”聲,那聲音像是什麽東西碎裂了一般。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最後那蠟油成了一條線,滴落在百人喪上,雖然距離不近,但是依舊能看清楚,那蠟油並未從百人喪上流淌下來,而是完全被百人喪吸收了。


    隨著那蠟油一點點的滴入,那百人喪忽然從頭頂冒出一股黑煙,緊接著一股怪異的味道衝進了我們的鼻孔,那種味道似甜非甜,似苦非苦,繚繞在鼻尖久久不消,讓人倍感舒暢。此時高玉鬆已經將蠟燭放下,隻見百人喪上麵的黑煙越拉越重,我隱約覺得那黑煙像是有重量一般,讓人看了之後有種壓迫感。


    緊接著那百人喪忽然燃燒了起來,整個石頭骷髏瞬間變成了火紅色,黑煙從骷髏的口鼻眼冒出來,讓人趕到一種說不出的怪異,這時候奶昔忽然推了推站在一旁的樂樂,然後指著牆壁低聲說道:“你們快看那裏!”


    我和樂樂順著那黑煙的方向望去,瞬間覺得脊背冰涼,頭皮發炸,隻見那些黑煙像是有生命一般的飛向那麵牆,然後全部鑽進了牆裏,隨後那白色的牆壁就像是被融合了一般,一股黑氣在裏麵蔓延,隨著那黑氣的蔓延,黑煙從牆縫裏冒出來,就像是長出的許多黑毛。


    那黑煙一直沿著牆壁到處亂竄,頃刻之間便將占領了整個房間,一瞬間這房間就像是長滿了黑毛一樣,那黑毛隨著空氣在不停的輕輕擺動著,就像是隨著水波緩緩波動的頭發一般。當那黑毛占領了整個房間之後,我們的耳邊忽然傳來了無數淒厲的慘叫聲,這聲音就像是無數根細小的冰淩順著你的毛孔倒插進去,而整個房間也瞬間變得異常冰冷,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雞皮疙瘩陡然而起。


    那聲音越來越大,忽然那黑毛竟然變成了一雙雙黑色的像是被燒焦的手臂,那些手臂一隻接著一隻,無力地在空中亂抓著,高玉鬆站在這滿是手臂的屋子裏,雙眼微閉,眉頭皺緊,正在這時,我見高玉鬆身後的兩隻手臂忽然爆長,瞬間掐住了高玉鬆的脖子,高玉鬆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他睜著眼睛,雙手在空中揮舞著,想說話卻根本說不出來,脖子上的青筋崩出。


    “高玉鬆有危險!”樂樂驚唿道。


    她的話剛一出口,此時奶昔已經向前踏了一步,邁過了那條灰線,徑直向高玉鬆走去,可是未等它走出多遠,一直手臂已經死死的抓住了奶昔的雙臂,然後將其緊緊的抓住,拖到牆邊,緊接著整個人都消失在了無數雙手上。


    樂樂抱出白夜,而白夜膽怯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可憐巴巴地抬起頭看著樂樂,我疑惑地望著白夜,難不成白夜也怕這東西?這時候樂樂迴過頭在高玉鬆的房間裏找了半天,終於她在高玉鬆的抽屜裏找到一把水果刀,和一把剪子,然後重新迴到門口,望著已經淹沒在黑色的手臂堆裏的奶昔,便要上前。可是白夜這時候忽然從她的包裏跳了出來,落在地上輕輕咬著樂樂的褲子,像是在阻止樂樂一般。


    耳邊的哀嚎聲越來越響,一瞬間我有一種錯覺,那就是自己被綁在了刑架上,有人正在冷笑著,一片片的割掉我身上的肉,那種痛苦簡直讓人無法忍受。我咬著牙,捂住耳朵,向高玉鬆的方向望去,隻見此時高玉鬆吃力的撥開一隻手,雙眼凸出,正望著埋在手臂堆裏的奶昔,看樣子高玉鬆是想要去救奶昔,而奶昔此時已經根本不再掙紮,完全淹沒在了黑色的手臂堆裏。


    樂樂見此情形,又低頭看了看咬著自己褲腳的白夜,然後狠了狠心,躬下身子一把將白夜抓起來,放在我懷裏,然後向前一步跨過了灰線,我抱著白夜,望著黑漆漆房間中的樂樂。隻見此時樂樂一進去,就有無數雙手向她猛撲過來,樂樂一手揮舞著水果刀,而另外一隻手則用剪刀抵擋,一時之間那些手臂竟然無法靠近,她艱難地一步步向奶昔的方向逼近。


    我站在門口有些焦急,這門裏門外,就像是兩個世界,客廳裏群魔亂舞,而臥室裏一片平靜。此時朋友和喜歡的人全部被困在客廳裏,我該做什麽呢?一時間我心亂如麻,我看著手中的白夜,一狠心將白夜放在床上,然後迴過頭正準備衝進客廳,就在那一刹那,我忽然聞不到那種怪異的香味了,而與此同時,那淒厲的慘叫聲也頓時消弭,眼前瞬間恢複了平靜,客廳內那些張牙舞爪的手臂不見了,客廳內隻剩下一隻手掐著脖子,背靠著牆,一隻手拚命向外伸的高玉鬆,拿著兩把武器站在客廳中央憑空揮舞的樂樂,靠在牆上雙眼緊閉,身體蜷縮的奶昔,還有那頭頂上冒著淡淡黑煙的百人喪。


    幻覺,難道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我小心翼翼地向前踏了一步,進入客廳,隻見此時百人喪頭頂上的煙忽然改變了方向,向我的方向襲來,緊接著那股怪味再次衝進連我的鼻孔,我連忙掩住鼻子,這時候我瞥見樂樂已經走到了奶昔身邊,她手中揮舞的刀剪距離奶昔隻有寸餘,稍有不慎便會致奶昔於死地,我連忙跑到前麵一把緊緊抓住樂樂的手臂,但是樂樂的力氣極大,她扭過頭望著我,瞬間臉色大變,然後揮舞著武器便向我撲來,我連忙鬆開她的手,向後退了兩步,誰知此時樂樂像是紅了眼一樣,不依不饒的追著我。


    我一麵跑一麵向那燃燒的百人喪望去,一定是那冒出的黑煙在作怪,我繞過茶幾的時候一把將百人喪拿在手裏,然後脫下外套包裹住,將其丟進高玉鬆的臥室,重重的關上門。


    片刻之後,樂樂忽然停住了,她看著氣喘籲籲的我,驚異地說道:“怎麽會是你?”


    而此時奶昔和高玉鬆也清醒了過來,隻見奶昔戰戰兢兢地望著高玉鬆,然後三步並作兩步撲到高玉鬆懷裏,哭著說道:“鬆鬆,你沒事就好了!”


    一場虛驚之後,我們幾個人坐在沙發上,高玉鬆脖子上留著一道清晰的手印,他坐在我旁邊,盡量和奶昔保持著距離,而奶昔此時低著頭,可能是因為驚嚇過度,身體有些發顫。樂樂將水果刀和剪刀放在茶幾上坐在奶昔身邊,想要安慰奶昔,可是自己的心緒此刻卻都很難平靜。


    我們沉默了片刻之後,我首先打破了沉默,問道:“老高,那百人喪究竟是什麽東西,剛剛差點要了咱們的命!”


    高玉鬆自顧自地點了一根煙,吸了兩口之後說道:“我曾經在書上看見過百人喪這個名字,據說它製作起來非常殘酷,而且極為罕見,首先要找到一處至陰之地,然後殘殺上百人,將他們的冤魂全部聚集在那地方,經過上百年之後才有可能產生百人喪。而對那至陰之地的要求極高,除了陰氣極重之外,還必須要可以形成屍滑。”


    “屍滑?”我和樂樂不約而同地向高玉鬆望去,隻見高玉鬆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所謂屍滑,就是那至陰之地必須要有足夠的坡度,在堪輿界有種說法,叫做遇陰聚陰,遇陽聚陽,就是陰氣會向著陰氣重的地方聚集使得那裏的陰氣更重,而陽氣會向著陽氣重的地方,使得那裏的陽氣更重。而屍體的陰氣會因為要向陰氣重的地方聚集,帶動屍體向那方向流動,這種流動就是屍滑。”


    原來如此,我和樂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高玉鬆接著說道:“據書上記載,這百人喪一旦成形,陰氣極重,而且滴入熱湯或者蠟油會使其內中怨氣釋放,使人產生陰鬼幻覺,但是這陰鬼最怕香灰,所以隻要不跨過香灰即便是能看見幻覺,也不會對人有什麽影響。”


    現在我們終於明白為什麽高玉鬆警告我們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千萬不能跨過香灰。而此時我感覺有些怪異,高玉鬆怎麽會又開始抽煙了?而且這煙味好像也與之前他抽的不大一樣,我好奇地問道:“老高,你抽的是什麽煙?味道這麽重?”


    高玉鬆將那盒煙遞給我,淡淡地說道:“不然你也試試?”


    我連忙擺了擺手說道:“還是算了吧!”


    正在這時,白夜忽然自己將門推開,然後站在門口,望著一旁的奶昔,喉嚨中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我和樂樂連忙警覺地向奶昔望去,隻見此時奶昔依舊低著頭,她的手在懷裏輕輕的摩挲著,就像是在撫摸著一隻寵物一樣。


    我們順著奶昔的手望去,隻見此時奶昔手中的不是別的,竟然是我剛剛丟進臥室裏的百人喪。她白皙的手指,輕輕掠過那百人喪黑色的頭蓋骨,而此時我們能隱約聽到奶昔口中正在喃喃低語。


    “百人喪怎麽會在奶昔手中?”我疑惑地望著奶昔手中的百人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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