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群將軍營帳。


    最近的軍營真是有些不太平啊。


    郎群從來沒感覺到這麽無所事事過,高牆外的屍兵越來越多,但是卻幾乎沒人可以下手,那些殘破的盔甲,多數都是銀麟軍曾經的弟兄。


    從來沒人知道這是怎麽迴事,九黎王土,大荒之上,沒有這樣的修士出現,也從來沒人聽過見過這樣的事情。


    沒人敢想象到底是為什麽,天下好不容易得來的太平。


    九黎自此一家獨大,天下間再沒有誰能抗衡,如果說真的有的話,那就是天下間出現的一些莫名事情吧。


    比如屍兵。


    郎群抬頭看了看遠處天邊的即將落下的陽光,淡淡一笑。


    或者就這樣也好吧。


    平靜實際上沒什麽不好,隻是當真自己平靜下來的時候,總覺無事可做,實在是呆得太無聊了一些。


    至少去殺死死靈,也比看到鮮紅的血流出來更加好,自己不用擔心多造殺孽,也不用心懷愧疚。


    想得頭痛,郎群又提出一壇酒,一掌拍開了封泥,仰頭長飲。


    “你怎麽又喝酒?”雷雨皺眉。


    “喝酒太多對身體不好的,將軍你少喝一些啊!”雷雨看了看郎群身邊數個已經開封的酒壇。


    雷雨最近都快累死了,誰說的朗將軍就不需要侍女了,沒見營帳那堆積如山雜亂無章的東西麽?


    雷雨這用了好多天,才洗完了郎群的衣物,又用了好久才將郎群的營帳整理了出來,本來雜亂的營帳,現在哪兒看起來都幹淨整潔了不少。


    而不再像當初,就一個充作大廳的地方還算勉強能看,其他地方那簡直就和豬窩差不多。


    雷雨這兩天心情是真不錯。


    以前的時候倒是要當心很多,那時候要應對銀麟軍,而自從加入了銀麟軍這些日子以來,銀麟軍上下確實也對自己很好。


    多麽奇怪的事情啊,自己好歹也是敵人,可是羽族眾人還被編入各個營帳分散開來,現在雷家軍卻是幹脆一個大營集中了。


    雷雨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這個蕭二將軍真是腦洞夠大,要是自己足夠強大的話,絕對不會讓別的人那麽放肆的在自己眼皮下麵為所欲為的。


    但是現在自己好像就可以在蕭家軍的軍營裏四處亂竄,沒人會對自己怎麽樣。


    雷雨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是知道現在倒是自由很多,雖然以前是想過要與天涼國共存亡,但是現在看來,原來自由自在的生活是真的不錯。


    自己曾經問過蕭二將軍:別人都是明著搶我們的東西,為什麽你明明可以,你卻不直接搶?


    雷雨還記得蕭二將軍是這麽迴答的:我們都是人,你們也沒幹壞事,如果什麽有悖於自己的都要毀去的話,那麽這世界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呸!


    好大的口氣啊!


    也不怕說這話的時候閃了舌頭麽?


    “你總跟著我作甚麽?”


    郎群聞言轉頭,手中酒壇放在一邊,淡淡看著雷雨,這些日子雷雨沒事就跟著自己,和跟屁蟲也差不多了,真的是很讓自己莫名難受。


    自己一個人過了這麽多年,又何曾何時需要別人服侍?


    可一麵是軍令難為,一麵是自己也下不去手,這些日子看雷雨忙裏忙外,自己習慣了多年的生活習慣,被雷雨規劃得整整齊齊,物歸物,事歸事,多吃飯少喝酒之類一切,都被雷雨小心提醒。


    終於知道莫小白的鬱悶勁兒了,也知道為什麽莫小白整天看著陌軒都是有多遠走多遠了,反正就是盡量不見,同時也知道為什麽莫小白這幾個月為什麽越來越耐揍了。


    可是陌軒從來不會給莫小白整理營帳,反倒是經常整理莫小白。


    “我是將軍的侍女啊”


    雷雨笑笑,一邊放下手中的清水盆子,一邊小心擰幹了毛巾,遞給郎群,“將軍,少喝酒啊,對身體不好的。”


    郎群淡淡看了一眼,沒接。


    “你別這樣啊你,這麽長時間石頭都要焐熱了,怎麽就你不熱?”雷雨憋著嘴,心中當真是鬱悶。


    “我不需要侍女。”郎群淡淡道。


    “一個將軍怎麽能沒有侍女呢?”雷雨伸著白白小手,毛巾在郎群麵前晃來晃去。


    郎群皺眉半響,終是接過,在臉上胡亂擦了下。


    “撲哧。”


    郎群把毛巾一丟,濺起水花。


    “喂!”


    雷雨看著郎群這像擦桌子一樣的動作,滿臉無語。


    “又怎麽?”郎群皺眉。


    “沒事。”雷雨咬咬牙。


    雷雨拽住郎群,看了看郎群胡子拉碴的臉,好像長長了,不過這英俊的麵孔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雷雨找出剪刀,笑看著郎群,“將軍,不會懷疑我連一個胡須都剪不好吧?”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來。”


    郎群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在狼群的時候,自己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但是郎群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


    雖然後來再也沒見過,但自己也不曾忘過。


    但是自己模糊的記憶裏,還記得那毀天滅地的本事神通。


    可自己現在也做不到。


    隻不過至少現在多少還算過得開心一些。


    雖然這些年來,一路風裏來雨裏去的南征北戰,雖然兇險,但是卻還算過得開心一些。


    現在,天下再無戰亂,郎群竟然一時之間,竟然就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


    “將軍,男人的胡子不應該由自己來刮吧。”


    雷雨淺淺一笑,輕輕一把按住郎群,“將軍想什麽我不知道,但是我就知道將軍的胡子長了,該剪了呢。”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來!”郎群心底突然有了些煩躁。


    “那可不行!”


    雷雨皺眉咬牙,片刻後忽地淺笑,睫毛彎彎,看著郎群,“男人的胡子應該由他的女人幫忙剪。”


    “你不是我的女人,我不需要女人,也不需要侍女!”


    郎群突然心中的莫名煩躁更加濃烈,好好一個女兒家,你不知道男女有別嗎?羞恥廉恥你都是不知道的嗎?


    “喂,你怎麽脾氣這怎麽這麽臭啊?”


    “與你何關?”郎群冷冷道。


    雷雨愣了愣,嘴唇緊咬,眉間神色變幻,半響,忽地笑,“將軍胡子真的長了呢,我幫將軍剪了吧。”


    雷雨嘴唇緊咬。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郎群一把打開雷雨手中的剪刀,剪刀脫手而出,雷雨手中泛出了淡淡血色,貝齒緊咬,手中鮮紅在一滴滴滴落。


    郎群冷笑,冷冷瞪著雷雨,冷冷一笑,“你好歹也是天涼公主,你怎麽如此不知恥?”


    雷雨嘴唇緊咬,嘴唇被咬得血紅,冷冷怔神,一言不發。


    “你堂堂一個公主,你就願意給我做一個侍女?你有沒有一點廉恥之心?不知道男女有別?還是你就壓根就是賤骨頭?”


    “砰!”


    郎群一把推開雷雨,雷雨退開,銅盆被打翻,清水流了一地,沾濕了雷雨的長裙,顯得有些狼狽。


    雷雨咬著唇,怔怔半晌,一言不發。


    “你倒是說話啊你!”郎群感覺無名火起。


    那麽久了,自己什麽時候要過別人服侍了。


    自己何時有說過需要誰的服侍?


    郎群感覺自己快接近爆炸。


    “好。”雷雨怔怔看著郎群,緩緩起身。


    雷雨仿佛沒感覺到一般,手心緊握,鮮血一滴滴滴在地上,被水化開。


    “如果將軍當初沒有忍讓之心的話,為何不直接滅了我們天涼?”雷雨淺淺一笑,嘴唇緊咬。


    “軍令難為!”郎群一掌拍在酒壇上,酒壇盡數震碎。


    “下命令的是蕭將軍,出計謀的是解解,與我何關?”郎群瞪大眼睛冷冷看著雷雨。


    “解解隻是一個謀士,要是將軍願意,他怎麽逆得了將軍?”雷雨淺笑,心卻好像被雷擊了一般無力。


    好冷……


    好冷……


    雷雨從來沒見過蕭家軍軍營會如此安靜的時候,從皮膚一直安靜一直涼到了心裏一般。


    “管我屁事!你愛誰是你的事情,但是絕不是我!所以,你有多遠滾多遠,不然我就殺了你!”郎群冷冷瞪著雷雨,眼神如狼。


    雷雨看著郎群冰冷的眸子,裏麵一點感情也沒有,心在一點點沉寂。


    雷雨第一次知道了狼的兇狠,自己一直很喜歡狼的無畏和兇猛,但是卻第一次看到那樣的絕情是對著自己的……


    “將軍……”雷雨咬著嘴唇,臉上不知是水還是淚水。


    “滾啊!”


    雷雨神魂顛倒地走出大帳,感覺好冷,可能是初春的天氣吧,不然怎麽會這麽冷?


    雷雨笑笑。


    原來如此。


    既然如此……


    你當初何必手下留情。


    天涼國已經沒有了。


    父輩早就離開了自己,原來還是自己的哥哥比較好呢……


    原來……


    雷雨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半分力氣了,眼中一片水霧……


    “哥哥……”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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