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念聽著秦含雪講的話,轉頭看了看昏迷在床上的小君旭思考了好久,然後一抬頭對著秦含雪講道:“我跟小哥哥要離開這兒!我們不要再待在這裏了!”


    秦含雪的粉頰閃過一抹笑意,她低聲對著自己的貼身丫鬟耳語了一番,那丫鬟低頭聽著她的話,賊溜溜的眼珠子轉的飛快,跟著沒好意的瞧了小念念一眼然後離開了偏院。


    小念念跟著又跑到床邊去扯小君旭,可她小胳膊小腿的對著這麽一個大她四歲的小哥哥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弄了好半晌可小君旭的身子卻半點偏移都沒有,小念念累得不行了,坐在床沿上躺著兩條腿喘著氣,抬頭看了眼安好地坐在那裏的秦含雪,甜甜的喊了句:“大娘,你過來幫我一下嘛!”


    這樣的一聲讓秦含雪那秋波粼粼的美眸差點瞪出火來,她可是京中從五品大員翰林院侍讀的夫人,現在居然被喊大娘!


    雲錦下的手緊緊地攥起,她將頭一扭,盡量壓下心中的那口氣。隻是她想的那麽多,小念念根本不知道她的想法,她從床上跳下來,直接過去便揪住了她的袖子,搖晃著哀求她去搬小哥哥的身體。本就各種不痛快的秦含雪,此時更是被她的這一舉動氣的不輕,她是什麽身份什麽東西,居然敢以下犯上!


    秦含雪一掌拍在圓木桌上,冷硬的桌麵震得她的手生疼,可她顧不上了,從凳子上站起來,扯著自己的衣服,想從小念念的手中將自己的衣服拽迴來。可誰想那點大的孩子力氣竟然那麽大,她左搖右晃幾次都沒結果,那髒兮兮的小手攥的緊緊的,就像是雲錦紮了根長在她的手上一般。


    “放手!”


    幾番糾纏無果,秦含雪終是怒了,一個猛力拂了下胳膊,原本攥著她袖子的小念念就這樣被她生生甩了出去,踉蹌了幾步,往後一躺咚的一聲腦袋磕在門檻上。


    秦含雪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看著那黑乎乎的一片油汙,捏著塗紅的丹蔻,真想把這袖子給扯下來。她一撇頭,饒是怨恨地朝著小念念看了一眼,卻隻見那小小的身影倒在那門檻之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啊!”


    秦含雪被這一幕驚呆了,忙走過去,正想看看小念念還有沒有氣兒,那匆忙的腳步聲便由遠及近傳入她的耳朵裏。


    “含雪,念念怎麽了?”帶著擔憂的詢問聲,同時那本就匆忙的腳步聲更是急促。


    秦含雪一抬頭,看著已走進身前的沈敬文,又被嚇了一跳,張著朱唇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她要怎麽解釋剛剛的那一幕?


    正當秦含雪眼睜睜地看著沈敬文走進來,抱起了那倒在門檻上的小念念,她正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開口時,那躺在沈敬文懷裏的小人兒卻動了動身子,慢慢睜開了眼睛。秦含雪看到她醒過來,不安的心情才稍稍緩了緩,立在一旁也未解釋什麽。她的丫鬟翠兒跟著進來站在一旁,看著躺在沈敬文懷中的人,眉目中有些疑惑,可想到身旁的夫人,她不敢問,隻得悻悻的把目光收迴來。


    小念念看著眼前映出的滿臉擔憂的人,她掙紮著抬了抬頭卻發現那麽費力,最後隻能又躺了迴去。“伯伯,我不要跟小哥哥住在這裏!你讓我們出去住好不好?好不……”


    最後一個好字還沒有吐完,小念念的頭便重重地垂了下去,看著沈敬文的眼睛裏的光也越來越微弱,最後泯滅不見。


    沈敬文看著昏迷過去的小念念,搖晃著她的身體,喚了兩聲卻一點動靜都沒有,而拖著她的頭的手掌卻感覺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什麽東西黏黏的熱熱的,流到了手掌上。他將小念念的頭拖起來,看著手掌那猩紅的一片,心嚇得突突的跳,立即將她抱起來進了屋內,本想著將她放到床上照看下,卻沒想到一進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君旭。


    屋內隻有三個人,而如今兩個人躺在這裏,這樣情況讓旁人該如何想?他輕輕地將小念念放在小君旭的身旁,負氣在屋內坐下來,讓翠兒去請郎中了。


    秦含雪走過去,安靜地將他手上沾著的血跡擦拭掉,收拾著沈敬文手上的血汙,她才敢弱弱地開口。


    “昨個夜裏這院子裏鬧鬼,這君旭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今兒郎中來給看了,說他治不了君旭這病,君旭是撞邪了。念念在邊上聽著,就鬧騰著非要離開府中,我勸也勸不下,她又鬧騰的厲害,這不就碰傷了頭。”


    秦含雪柔柔弱弱的看著沈敬文講一番話講完,他那一臉滿是怒氣的神色才稍稍緩和下來。而秦含雪見狀,忙抓緊了時機,一邊替沈敬文揉著肩一邊對著他吹耳邊風。“夫君,這撞邪可不比平常的病,若是尋常生了病,請了郎中來還可以看好,可是撞了邪沾染了那些不幹淨的東西,隻怕咱們沈府以後都無寧日,不若今日就順了念念的意,讓他們出府?”


    沈敬文將秦含雪的手從肩上拿下來,他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粗壯的大槐樹,歎了口氣。


    “夫人,昨日我可是當著沈府上下所有人的麵宣布我沈敬文要收念念與君旭為兒,不過一日,他們病倒了,而我們沈府又要棄置他們不管不顧。這樣一來,你讓外麵如何看待我沈敬文,如何看待我們沈府一家,我們初來這淮鎮,如此行事作風以後又如何在這裏立足?”


    秦含雪朝著沈敬文走了幾步,抬了抬手,仍想說什麽,卻被他一手打斷,轉身朝著床邊走去。


    坐在床邊,沈敬文看著床上躺著的一對小人,目光甚是憐愛與心疼。兩個孩子都出了事,誰的臉色都蒼白虛弱並不好看,昏迷之中睡得也都不安穩,眼皮下的眼珠子不停地轉動著,像是在做夢,更讓人動容的是那粉嫩的朱唇夢囈著的內容是躺在她身邊的人,而那薄薄的唇角一張一合,念著的又何嚐不是那小念念?!


    兄友弟恭,這可是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一雙子女抱著的最大願望,隻可惜那兒子專橫霸道,自己的女兒野蠻無理!


    哎,慈母多敗兒!隻希望這君旭與念念能將那一雙寶貝感化下,讓他們好好學學什麽是友愛!


    “老爺,郎中請來了!”翠兒還沒進門,便急急地在外麵喊著。


    沈敬文從床邊退開,給郎中讓出位置來,而這個郎中卻站在門外不進去,秦含雪往外麵瞟了一眼,才看出,這郎中就是那剛剛斷言這院子裏有鬼的那個老郎中。沈敬文等了半晌也沒等到那郎中走進來,他有些不耐地走到門口去看著翠兒正想問,卻見那老郎中立在一邊正扶著牆喘著氣。


    “讓您受累了,還請進屋來給沈某人的一雙兒女診下脈吧?”沈敬文講著話,彎腰做了個請的姿勢,就等著那老郎中進來,可他卻繼續喘著氣擺著手。


    沈敬文眉頭一皺,臉色又沉了下來。“老先生這是為何?”


    “夫君,這就是剛剛來替君旭診脈的郎中,他說這院中有鬼,不肯進來啊!”秦含雪對著沈敬文娓娓道來,隻是沈敬文聽了這話那原本便不好看的臉更黑了。“笑話,這青天白日的哪裏來的鬼!老先生不肯替犬兒診脈,莫不是怕我們沈家付不起您的診金麽?”這老郎中立即不擺手了,改成搖頭了。“不……不,沈老爺,老朽沒這個意思!隻是聽府裏的丫鬟說是另一位小姐傷了……這……這怎麽又帶我來了這地方了?”


    沈敬文聽完秦含雪與老郎中的話,突然有些尷尬了,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但他沈家今天鬧得這幾出戲,全讓這老郎中看到眼裏了。隻是這來都來了,還能怎麽樣?他好說歹說,才將那老郎中請進了屋內,可小念念卻被沈敬文抱了起來,因為老郎中不想靠近小君旭。


    老郎中替小念念包紮好傷口,收拾著藥箱一邊與沈敬文交代著注意事項,待整理完了,他轉身對著沈敬文作揖告辭。可話還沒出口,他的視線就被躺在床上的小君旭吸引了過去,腳步也不自覺地朝著床邊靠了過去。站在床邊,手指挑起小君旭那被傷到的肩膀上的衣服,眯起滄桑的眼睛,愣了半晌。


    “沈夫人,想不到府裏的人辦事效率這麽高,才一炷香的時間就請了高人將那鬼趕走了!”老郎中轉身講著話,還不忘喜笑顏開的與秦含雪逗逗樂子。


    “請高人?”秦含雪的秀眉也蹙了起來,“老先生此話何解?”


    老郎中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一副了然的樣子笑眯眯地看著秦含雪,道:“沈夫人便不必瞞我了,小少爺這身上的傷已脫去那那汙穢的黑色,變成了紫色,這不是請了高人將陰氣驅散了,又要作何解釋啊?”


    沈敬文看了眼秦含雪,什麽也沒講,然後對著翠兒喊道:“來啊,將這滿嘴胡言的人給我轟出去,青天白日的在我沈府招搖撞騙,實在是過分!”


    老郎中挎起自己的藥箱,跟著屋內衝進來兩個家丁將他架住了,他愣在那裏完全被搞懵了。“沈老爺,這,這從何說起啊?”


    隻是那得了命令的兩個家丁毫不含糊,架著他直接帶他走出了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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